第三十一章 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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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的褒姒,与吕增较上劲了……
承天帮的十几个兄弟,跟着帮主阮伯厉,押着吕增、赵谦、姬妍三人,带着女扮男装的我,歇在一个离小镇不远处的树林之中,草草用了一次晚餐。
我的一次激动,将一篮子饭菜扣在了吕增头上,引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吕增愤怒不已,却因双手被反绑,无法反抗,只晃了晃头,将脸上的碎菜沫抖了抖,又望着我,咬牙切齿,当着众人的面,将我一顿怒斥。
承天帮中的兄弟早已看不下去。小六子首当其冲,一个箭步跃了上去,出手便是一拳,打在吕增胸口,吕增吃痛地弯下了腰。
“别以为我们承天帮中的兄弟好欺负!这是给你点小小的教训!”小六子冷冷地警告吕增道。
吕增吐了口痰,直起了腰,一脸不屑地道:“哼,我不管你们什么承天帮!谁动我的姒儿,我就杀了谁!”说罢,他又望向我,目光如刃,寒意十足,倒教我打了个冷颤——想不到吕增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怕。
“这晚餐你方才不吃,日后也别想再吃!”小六子怒道,又用布堵住了吕增的口。
吕增不语,只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小六子走到我身边,用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差点没把我拍趴下——他可是高我一头,别看他年纪也只不过二十出头,身体却壮实得很,手臂和我的腿一般粗,这么一巴掌按下来,我不趴下还真对不起褒姒的身体呢……
但,我还是咬着牙扛了两扛。
小六子劝道:“小宝,别和这混帐一般见识!他这‘笑面书生’的名号,便是因为口臭而得。他的话,浑不可信。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这点微末功夫,能奈我等如何?真和我们打起来,他不尿裤子就已经算是个爷儿们了!”
我心道,骂吕增,还没轮到你小六子吧?这是我和吕增间的事,你算是哪根葱?
我一把拍落小六子的手,将脸扭向一旁,紧锁眉头。
小六子并不知道我不愿意他说吕增的坏话,还以为我怒气未消,于是仍添枝加叶地劝我道:“唉,小宝,放开点吧!这吕增有什么?他除了整天搂搂那些漂亮姑娘,说说那些恶心的甜言蜜语,还会什么?别看他口口声声说要给褒姒报仇,跟真事儿似的。告诉你,他转天就得忘得一干二净!不信你明天问他褒姒是谁,他一准回你个‘不知道’。他这水性扬花的性子,哪能找你报什么女人的仇呢……”
我是越不爱听什么,小六子就越挑着说什么,真是越听越可恨,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好歹我和吕增也是兄弟一场(至少我这么认为),吕增骂骂我,又干你小六子什么鸟事……
“不要再说了!”我止道,“这是我和吕增的恩怨,你别插手!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好气地道。若不是看承天帮的兄弟都在场,我倒要反骂小六子一场了。
小六子干笑了两声,也不好再劝我什么,摇了摇头走开了。
阮伯厉偷偷把我叫到远处,躲开众人的视线,低声问我道:“小宝,你如此做,好吗?我知道你和吕增的关系,不如你将身份告诉他吧。看他怒容满面,万一路上稍不留神,伤到你便不好了……”他的目光之中尽是担忧之意。
我怨气实足地回道:“哼,我倒要看看他吕增到底会把我这小男人怎么样?阮前辈,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他无端踢我,我非得让他再吃些苦头不可!我很谢谢您的关心,但这事儿您管不了。”
阮伯厉张口待说什么,但顿了顿,又叹道:“唉,你们小孩子间的事,我还真没办法管。但也很好,这吕增确不是什么好鸟,你跟着他只会受苦。不如一会儿将他放了,我护送你回帮,再帮你找义父吧。”
我拒绝道:“不,带上他,不要放跑了他。他踢我的帐我日后去承天帮里还得慢慢跟他算!”
阮伯厉待我,如同父亲待儿女一般,我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好好好,带上他便是!”他见我怒容满面,又劝说不得,只好苦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
众人歇息已足,起身再行。
我紧跟在阮伯厉身后,走在最前面,吕增则被放在队伍的最后,我们两人均是铁青着脸。在我回望他,四目相碰之时,眼中闪现的不是友谊情丝,而是仇人般的怒花。
我如今是全身黑衣,只露了一双眼睛,将前胸用带子束得同木板一样平,走起路来摆出一副大大咧咧之样,说话也放粗了嗓音,加之内心本就是男子,所以任谁也发现不了我的秘密。连吕增都看不出来,证明我的化妆还是相当成功的。
我心下已想的明白,从今往后,咱就一直这副扮相吧。我现在开始害怕当女人了,原以为女人活着会比男人好过些,没曾想,做女人自有做女人的难处。不消说圣母村那耻辱的一幕,单是整天面对着身边这些馋涎欲滴的好色之徒,已足以让人倒胃口。不如扮成男子吧,于人方便,于自己也方便……
我正想着,向身旁望了望,却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看得我心慌——不是别人,正是姬妍。从她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种怀疑,一种看破一切的怀疑。

唉,女人呐,心还是细,浑不像男人那般粗心大意。我的一举一动在姬妍眼中,似乎完全可以暴露我的身份。她冷笑着望着我,双目刺人。我忙扭过头,不敢再看她。
岐山距此处有两天的路途。当夜幕再次降临之时,阮伯厉引领众人至一处密林中的小空地,先将吕、赵、姬三人绑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平卧在地,分而束之。之后,众人点起篝火,围坐火旁,畅快闲聊,言语之音恰好传不到吕增三人耳中。
我不敢与众人坐在一处,怕说话露了马脚,便躲在远离篝火的阴影处,横卧在地,作熟睡状,倾耳听着他们说话。
只听一个粗嗓音的人笑道:“帮主,恭喜您大仇将报啊!”众人也跟着附和。
阮伯厉爽朗一笑道:“二十年的恩怨,终于快有了断了!回帮后,我要将那赵谦碎尸万断,方消心头之恨!”
粗嗓音又道:“帮主英明,出来的正是时候。若再迟一阵,赵谦便会被那帮无赖村民杀死,您就不能手刃仇人了!”
“嗯,是啊!”阮伯厉叹道,“老天还算公道,我女儿的债,终于可以血债血偿了……”
另一个尖嗓音的插话问道:“不知帮主报仇之后,怎生处置那姬妍呢?”
阮伯厉半晌未言,粗嗓音的却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先让弟兄们玩上几天,玩腻了便是一刀,咔……”说着,他在脖颈上作势一抹。
尖嗓音的却叹道:“唉,要论模样,还是那个小丫头顶好看,只可惜让帮主放走了。要不然,我就……”
这小子实在可恶,我招他惹他了吗?他要是真敢过来,我就发功吸死他个兔嵬子!
“混帐!”阮伯厉打断道,“我承天帮好歹也算一个江湖正派,怎能做那等苟且之事?你等再谈这淫辱妇女之言,莫怪大哥我不客气!”说罢,他向我这边望了望,生怕我听见似的。
我则闭目不语,装作睡的很死,心中却不禁挑大拇指赞了这阮伯厉一回。
“哎~帮主,我们也只不过说一说,过过嘴瘾罢了。您又何必当真!”尖嗓音的赔笑道。
“日后汝等须记得,凡我帮中兄弟,有淫人妻女者,一律按帮规严加惩治!轻者闭门思过三年,重者逐出帮派,永不复录!”阮伯厉正色道。看来,他女儿所受的苦,让他对这方面十分反感。——有这么一条帮规,对我来说算是最好的消息了,毕竟我还得去他帮中等待义父。
帮主发怒,众人便不敢言语。无声片刻后才有人道:“帮主,属下不得不问您一句:为何轻易地放走了那个小丫头?您不是说她会绝世神功吗?我等辛辛苦苦救下她,不为她的武功却是为何?”
阮伯厉缓缓回道:“唉……这丫头十分像我的女儿,我很爱惜,不忍相逼,便放走了她……”
行,连我都看不出他在撒慌,这阮伯厉真有骗人的天赋。
尖声音的叹道:“唉!听说这小丫头将赵谦姬妍的功力全部吸走,这种功夫只听祖父辈的议论过,却谁也未见过。不知这丫头哪里学的如此奇功呢!”
粗嗓音的插话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自己悟出来的,定有高人指点!”
我很奇怪,看来他们是没有见到义父的真本事。除了阮伯厉领教过元亨内功,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阮伯厉败在何处呢吧……否则,他们一猜便知,我师傅定是义父了。
阮伯确已心知肚明,微笑不答,半晌方道:“你们不用打这丫头的主意!我大仇已指日可报,要那邪门功夫何用?帮中兄弟谁再为难那个丫头,便是与大哥我过不去,我定不轻饶!”
“帮主,听您的口气,是不是将那丫头认作干女儿了?怎么如此袒护呢……”小六子突然说道。
“放肆!这话是可以胡说的么!”阮伯厉喝斥道,口中虽不承认,脸上倒是一副受用的样子。
“不知帮主如何处置那吕增?”粗嗓音的又问道。
我一听“吕增”二字,头中便多了根弦似的,忙竖耳倾听。
“这……”阮伯厉迟疑道,看了看我这边,又续道,“先押他回帮吧!等我报了仇,再放他不迟!”
“我看不如……”尖嗓音的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我看这尖嗓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出的都是嗖主意,真想把他塞进下水道里去。
阮伯厉摇头道:“不行!我们和他往日无仇,何必相害?杀他容易,但别忘了利贞派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杀不得,何不早放,免得生事?”
阮伯厉再也找不出借口搪塞,不自主地看了看我,突然怒道:“此事我自有主张,汝等不必再言!”嘿嘿,我的话他居然当圣旨执行,看来我在他心目中,俨然成了他的女儿了。
众人无奈,帮主毕竟是帮主,他决定的事,谁又能说个不字!
众人又闲聊着什么,无非是帮中锁事,无关痛痒,我懒得再听,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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