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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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传说中的御花园?李绮筠走在最后,见四下无人,满眼只是春色盎然,奇花异草,真是喜不自胜。刚才还不敢正眼看康熙的胆怯之心,这会儿早抛到了九霄云外。见曹寅已在前头将康熙引到一座凉亭入坐,于是她和另外三名侍卫也在凉亭不远处站立侍侯。
康熙含笑坐下,又将曹寅招到跟前,低头吩咐了几句,然后命一旁的纳兰容若坐下,展开了他们带来的画卷。
曹寅领旨后出了凉亭,来到李绮筠等人跟前说道:“大家到园中再仔细巡视一遍,如遇别宫的嫔妃主子或是宫女太监,就让他们先出园。就说皇上有旨,要在御花园品诗作画,务须打扰!”
“是!”侍卫们听完吩咐自动分成两组,分别向反方向巡视而去。李绮筠刚和一名侍卫向东走了几步,就被后面的曹寅赶上。“仁广兄!”
李绮筠一听不是叫自己,但也站住了脚步,听曹寅又说道:“秋茗兄任职不久,宫中礼数生疏,还望你从旁指点。”
张仁广早就听说了李煦的背景,忙笑着一抱拳回道:“曹大人客气了。小弟明白。”
李绮筠不便多说,只感激的朝曹寅笑笑,便和张仁广往东继续巡视而去。
“仁广兄,这诺大的御花园怎么连个人也没有?” 李绮筠走了好一会儿,却没碰见任何人,真是不解。
“李大人刚来,不了解情况,皇上派咱们巡视前,早就吩咐人到御花园查了几遍。要是有其他人在,早就被请出去了。咱们也就是走走过场。”
“原来如此。” 李绮筠心想,康熙的做事风格果然严谨,只是他也不过是到御花园品品诗,作作画嘛,用的着这么清场吗?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御花园北门,和另一对侍卫碰上面。正商量着交叉而返。却听园门外侍奉的侍卫齐声拜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御花园品诗,任何人不得。。。”
“放肆!我是皇后!看你们谁敢拦我?”声音未落,就听环佩叮当,伴着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后,一位身穿锦缎凤袍,足蹬花盆底,头饰凤冠,艳丽华贵的女子,出现在李绮筠面前,一时香熏四溢,害她差点背过气去。
张仁广轻轻一拽她,四人跪地拜道:“奴才等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皇上在哪儿?带我去见他!”皇后的目视前方,根本就没看他们。
张仁广忙回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在舒春亭,但是皇上有旨。。。”
“哼!”皇后冷笑一声,一甩袍袖,往舒春亭方向走去。张仁广等不敢阻拦,只好跟在后面,悄悄回头吩咐其他侍卫,将皇后的随从都拦在园外。
李绮筠表情讪讪地跟在后面,心中暗自气愤,这皇后好大的气势!竟敢违抗康熙的命令!是了,她就是赫舍里皇后吧,索尼的孙女,权势显赫,难怪对我们这些侍卫连正眼也不瞧,哼,居然还让我给她跪下,我连康熙也没跪过!真是丢人!幸好刚才大家一起说话,反正我是决不会做她的奴才!哼!一会儿,康熙发火,可有好戏看了。哈哈!
想到这儿,李绮筠的心情也由阴转晴,暗自偷笑起来。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走近舒春亭。
张仁广抢前一步跪奏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话没说完,赫舍里已经走上凉亭,给康熙施了万福,说道:“皇上请赎罪,臣妾有急事。。。”
康熙和曹寅,纳兰三人正聚在桌前对着一张宣纸指指点点的讨论着。听到张仁广的禀奏,康熙拿起一卷画,叠在了上面,继续低头看画,并不理睬皇后的解释。到是曹寅和纳兰容若见皇后驾到忙起身相迎,请安跪拜。

赫舍里知道这二人是康熙皇帝的近侍,见康熙没理她,忙和颜悦色的对他二人说道:“起来吧,你们侍奉皇上辛苦了。免跪。”
“谢皇后娘娘!”两人起身后知趣地往凉亭外走去。康熙见了一皱眉,叫住他们:“谁让你们退下了?都过来,这画上的词还没品评呢!”
“这。。。”两人顿时站在那里,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惹得亭外看热闹的李绮筠一阵暗笑。这时赫舍里走到康熙面前盈盈一拜,柔声道:“臣妾的娘家刚才捎来消息,说祖父索尼大人病得,不行了。” 说罢神色悲切,几乎掉下泪来。
康熙听了一惊,眼却望向纳兰容若和曹寅,似是这消息和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有关。随即起身,双手扶起赫舍里安慰道:“皇后不用担心,索大人不会有事的。”又扶她坐下,给曹寅等人使了个眼色,凉亭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曹寅和纳兰领着众侍卫,太监宫女等都退到凉亭外候着。李绮筠见好戏刚开场就落幕了,有点遗憾,但还是跟着大家又往后退了退,亭里的说话声是怎么也听不到了。
远远的见康熙伸手取过赫舍里的娟帕,轻轻为她擦拭。赫舍里也破涕为笑,愁容渐展。一会儿,康熙挽着赫舍里的手走出凉亭,此时他们的对话,又清晰的传进李绮筠的耳中。
“芳儿,你先回宫休息。下午申时,朕陪你一起去索府探望,好不好?”康熙说着,握了握手中纤细的玉掌。
“嗯。” 赫舍里含羞点头,在康熙面前,她全没了刚才闯园时的霸气。温宛贤淑的施了万福告退,然后转头向来时的北门款款走去。
李绮筠暗暗点头,看来康熙对赫舍里真是恩爱有加,情深义重,竟连一句责备的话也没舍得说,令人羡慕。随又想到这么一位风华绝代,母仪天下的皇后,竟在二十二岁芳龄难产而死,也真是令人感叹。心中方才还存有的一丝不屑和愤慨也顿时散了。
“你们俩过来。”康熙见赫舍里走远了,脸色渐沉,如挂了霜一般,转身又走回凉亭坐下,纳兰和曹寅忙跟了进去。
纳兰也紧锁眉头,低声道:“皇上,如果索大人一死,那螯拜就更肆无忌惮。须得痛下决心。”
康熙听了点了点头,曹寅也附身说道:“皇上,索额图是侍卫总管,虽是螯拜提拔的,但他是索大人的三子,应当可信。”
“嗯,去索府时,朕会问问索尼的意思。”说罢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亭边,背对着众人,望向不远处的一池荷花塘。阳光斜洒在他的身上,风拂衣袖,锦袍上绣的金龙盘舞,仿若即刻腾空而去,又似有千般困惑阻挠,踏云难飞。
李绮筠望着他寂落的背影,心中一紧,他才十六岁,却承担了这么多隐忍,把自己的抱负宏愿都埋在心底。他说要品诗论画,又命人清场,其实只是幌子,用来迷惑其他人,让人以为他只喜欢诗文娱乐,不理朝政。其实他却是在谋划一件大事。唉,堂堂一国之君,在自己家里还要这么小心翼翼的,真是可怜。
李绮筠轻叹一声,原本对康熙很强的戒心也化解了大半。这时,又听园外有人高声禀告:“螯中堂请旨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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