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真正的考验
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喜，我站在床边，呆若木鸡。
说是要看我吸毒，却没有去看，说是要看我和青红乱来，却没有把青红送到我身边。许以纯这是在戏弄我！他的计划缜密，他把握的机会绝佳，他像“坚锯”杀手一样清楚地掌握着我的心态，他把我弄得团团转，为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开心，为他变态心理的满足！
不过，青红不在这里，我是不是也该感谢他？
我那可怕的折磨和赌博终于有了答案，我不用再担心会亵渎了青红，不用担心我的心灵会增加更多的罪恶感！
是的，无论如何，青红不在这里，这是我现在所能期望的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他把青红弄到哪里去了？
我说话的时候，青红也曾经开口了的，这就是说她听见我的话了。她是不是也被关在某个地方，也是在黑暗中？他们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哈！怎么样啊，卧室里的音箱音质不错吧？”床上的音箱里传来了那个魔鬼般的声音。
我无法回答，我的脑子陷入了混乱，一切都在推倒重来。
“你要我换掉空气，我已经帮你做到了！现在，你该答应我要求的事情了吧？”
什么？“要求的事情”？什么事情还要我做什么？
“难道你还没戏弄够我吗？你要有种，就进这屋子里来和我一对一的打一场，别像个耗子似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你只会对女孩子下手，你不是个男人！”我愤怒地叫道：“你就像条毒蛇一样，只会在暗处伤人！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我什么都不会为你做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要后悔！”
这个邪恶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音箱颤动着，我的心也在颤动：他要干什么？
“我叫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毒蛇！”
音箱安静了几分钟，忽然又响起来，不过，这次却是青红的声音：
“啊，这是什么？蛇？救命啊！田大哥，救命啊……”
“青红！你在哪儿？”
“田大哥！田大哥……”
“许以纯，你在对青红干什么？你快点住手！许以纯，你不得好死！你要是伤害了青红，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哈！不会放过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田大哥，田大哥！你快来啊，你快点来救救我……”青红无助地哀叫着。
“你现在知道什么叫毒蛇了吧？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青红凄惨恐怖的叫声还在继续，我无法选择，我几乎要瘫在床上了：“你……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只要你放了青红，不伤害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是真的？”
“是……真的！”
泪如雨下！
“你现在知道真正的毒蛇是什么样了吧？”
“我知道了！你快点把它拿走！”
“那好吧！——你小子，真是死脑筋！”
音箱里，青红的惊叫声已经小了些，转而哭泣，看来许以纯是把毒蛇拿开了，不过青红的哭泣还是像毒蛇一样撕咬着我的心。
“我跟你说：我对你小子很不满意，非常非常不满意：我叫你做什么你都非逼我用最后一招！但是你现在想想，你什么不能做？你开始说什么都不为我做，现在不是什么都答应了吗？毒品、女人，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那些人整天在这里吃喝玩乐，搞得比我要你做的这两样花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做？再说了，你那会子不是也想吸一口那个东西吗？啊？这个女孩子，你不也是喜欢的吗？她不也喜欢你吗？你们小两口亲热亲热到底怎么会就不行了？啊？”
喜欢我？难道喜欢我的代价就是如此吗？青红，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啊！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说着，抹了把眼泪走出卧室，到水池边洗了洗脸。
“早就跟你说了：吸毒，和这个女孩，这两样你任选一样！要你吸毒，你吸不吸？”
“我吸毒！我就选吸毒！”
“这么爽快？那好，你去吸吧！”
青红听见了我和许以纯的对话，高声惊叫起来：“田大哥，不要啊！不要去吸毒啊！”
我摸到茶几上的手机，用它照亮找到了那个纸卷和打火机。
“许以纯，你可得记着：我吸了以后，你必须马上放了我们！你不要说话当放屁！”
“当然不会，我从来说到做到！出家人绝无诳语！”
“田大哥，你……你不要吸啊！”
“青红，对不起！我不是你的田大哥，我配不上那句称呼！是我害得你被人抓来的，我对你……有愧……”
“不，田大哥，我不怪你！不论今天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不要责怪自己，这个世界，到处都有坏人——这都是他们那些坏人们干的，我不怪你！你不要吸毒啊！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田大哥，我宁可……我愿意……你……我……”青红说到最后，虽然已经不再连贯，却分明有着异常的毅然、坚定。
我楞了一下，我明白青红的意思，但我不能那么做，哪怕我会因为吸毒而病发死掉，我也不能那么做！
也许，真的会就这么死掉？
死就死吧，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一死？我死了，就见到竹声了，我是清清白白地去见她的，我可以直视她而不需要躲避她！虽然我还有其他的罪孽，让我心怀愧疚，但那是我的命运如此，我无法选择、无法左右！人生在世，谁不会多多少少留下罪衍？
我这样想着，几乎是无意识地点着了打火机，颤抖着凑近了纸卷。
青红像是看见了我的举动，哭叫道：“田大哥，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让田大哥吸毒啊！那会要了他的命啊！只求你不要让田大哥吸毒，你要我做什么，我……我都答应你……你让我过去，我会让他……愿意的……”
“哦？这倒难办了，一个想吸，一个不让吸，让我怎么着才好呢——我可是希望你们两人一块，心甘情愿地去选择一样的！”许以纯的声音异常怪异：“田弘，你现在想改变选择，还有机会！”
“不，我不改变！”我说着，已经把纸卷放到鼻子下面。
“等一下，你现在吸我不会放了你们的！”
“你……你这么快就现原形了？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我这可不是反复无常，我得弄个明白，这样，我才看得过瘾！”
“你想明白什么？”
“你等一下，别说话！——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和这个小子在一起，无论他对你做什么？”他这是对青红说的。
“我……愿意！”
这个该死的家伙又要从薄弱处出击了，我吼叫道：“不！不要去问她，这是我的事！”
“我现在没跟你说话！都叫你等一下了，你叫唤什么？——小姑娘，你说你愿意，那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呢？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那样做的呢？你真的希望和这个田弘在一起的吗？”
“你不要逼她！她是为了不让我吸毒才那样说的——你这个蠢猪！”
“是不是这样？”
“田大哥！”青红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她不再顾及任何人听见，她抛开了激动和慌张，自顾自地缓缓说道：“田大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个很特殊的人！你总说你很懒、说你自己有很多缺点，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善良的！人都有缺点，谁没有缺点呢？你的那些缺点，我都知道，它们从来都只是作用于你自己身上，绝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一旦影响了别人，你就会觉得过意不去，你就会歉疚不已，会躲避开！做事、说话，你都是如此，小心翼翼，时刻考虑着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这都是因为你善良啊！你为了不让自己的缺点对别人造成伤害，就不那么喜欢交往，所以你才会孤孤单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善良啊！你不像……别人那样，哪怕是很不好的事情，只要自己认为正确、自己想干，就不顾别人怎么想、不考虑是不是会影响别人，一定要干！有的人是因为不懂事，有的人却是性格如此，而他自己又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都考虑了自己，没有考虑别人！”
青红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四周静静的，没有人说话，青红话里透出的纯洁和善解人意，连许以纯似乎都听得呆了。
“青红，我不是……”
“田大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时刻都想着别人，唯独没有想到你自己！你想着别人，自然也包括我！呵！我每次想到这一点，想到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子，能够被你这样优秀的男孩子想着、惦记着，我都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啊！你来到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我吗？田大哥，你不要故意曲解自己，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坏！其实，你自己也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就是那样的人！田大哥，发生了这些事，并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责！——就算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怪你，因为你不会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对谁都没有坏心，你对谁都好！也包括我，也包括我呵……”
她说到这，似乎已经无法自己，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田大哥，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我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出来了，我哽咽道：“青红，我当然……喜欢你！”
“哦，我太高兴了！能听到你亲口说这样的话，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虽然我也知道这一点，可是我还是想从你那里证实！这大概是因为我太小了，沉不住气，什么事情都忍不住吧！这是不是太肤浅了？田大哥，你会笑话我吗？”
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想到，青红实在是太可心了！可是我现在是谁都不该去招惹的！我只该喜欢她，全心全意！
“我怎么会笑话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那就太好了！田大哥，我知道，你喜欢我姐姐，我姐姐也喜欢你！但是，我也知道，你喜欢姐姐和你喜欢我是不一样的！你们俩都是那么出类拔萃，让人敬重，你们俩是我们大家眼中最完美的一对！我是多么羡慕你们啊！我是多么希望你们俩能够永远在一起啊！可是……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唉！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成！我太小了！这也是……应该的……”
“田大哥，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人，我喜欢他，就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他！可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他想做什么，很少考虑别人是怎么想的，很少考虑我是怎么想的！他那么要强，我也不敢去问他，也不敢接近他！我怕他们说我影响了别人，我的一举一动，我都会怕影响别人。也许，我是太小了，不善于了解别人是的怎么想的！我爱笑、爱动、爱说话，其实这都是因为我怕别人——田大哥，我的这些，都是和你相反，但是一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自己心里的影子，看到了我的一种愿望：如果我和他能够综合在一起，能够——田大哥，你不觉得我们俩其实就是一样的人吗？”
“青红，你……”
“田大哥，你……爱的是我……姐姐吗？”
“我……”我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对苏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我实在是自己也说不清。诚然，我对她的感觉，和对心澜的感觉是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的感觉背后，其本质是否如出一辙，是否都不过是为了逃避竹声的离开带给我的伤心而假借的盔甲？如果，我和她们中任意一个结合了，我对那个人，是否能够始终如一、不弃不离？对爱我的那个人来说，我能带给她的，将会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无法肯定。
“我知道了，田大哥！你是爱我姐姐的，你是看我小，不愿意对我说那样的话来！是啊，我是太小了，小到像田大哥这样的人，哪怕死，都不愿意亲近我……”
这是什么话？我心中大骇，难道，青红她也是在爱着我不成？她可是爱着远槐的啊！
不，不对，她这是在开导我，要我不要吸毒，她是在把我从毒品那里拉开！她这是在牺牲自己，换取我随时可能会泯灭的生命！
“不，青红，你不要说了！一句话也不要说了！”我重新打着了打火机，把那个纸卷举在面前，“许以纯，你看着，我吸了！”
“等一下！”这是许以纯的声音，他的声音怪怪的，像是感冒了的样子，“我没让你吸的时候，你吸死了我也不会放人！——小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当然是……真心的！”
我也疑惑起来了：是啊，如果不是真心的，这些联翩而出的话是从哪里来的？青红并不是善于说谎的女孩，假如说这些话仅仅说是她的急中生智，实在让我无法相信。况且，她还说得如此自然、如此动情，她提到的那些，还如此合情合理！
不，不会！
不该！
不能！
“这么说，你是爱他的？”
我知道那个家伙在逼宫，可是情急之下我的心跳是那么快，一时间我什么也无法说出来。
“我是……爱……田大哥的！”
“你愿意和他在一起吗？你愿意过去拥抱他吗？”
“我愿意！”
“他现在，可是连衣服都没穿呢！”
“我……愿意！无论他现在是怎么样的，我都……愿意！”
“不！魔鬼！”我拼命叫了出来，“我不会答应的！你说过必须心甘情愿才能做，我不愿意！”我喊完这些，心头乱跳，眼前金星闪耀，摇摇欲坠。
“田大哥，你……”
“这就让我难办了呀！两件事，要么你愿意他不愿意，要么他愿意你不愿意，都是一个愿意，一个不愿意——你们不想出去了吗？”
“不，我愿意，这两个事情，都是必须由我来做的，所以，只需要我愿意就行了！我这就做，我这就吸！”我说着，把打火机再次点着，放到纸卷下面，红红的一滴火在黑暗中闪耀，纸卷中很快冒出淡淡的白烟，我凑了过去……
“住手！”
“田大哥，不要啊……”
我刚刚闻到一丝怪异的气味，忽然“啪”一声，一样东西飞过来，把我手中的打火机和纸卷全都打飞了，总统套房里又陷入一片黑暗。
“你这家伙，真想找死啊？谁想看你死啊？”许以纯说完这话，就听见扬声器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这下，他才是真的走开了。
对呀，死，你为什么还不死呢，你来这里就是找死的，现在需要你这样做了，你还犹豫什么？
怎么死？
撞墙啊！
对，撞墙！
我向墙边冲去，却一头撞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东西？
伸手一摸——他妈的，墙上早被罩上泡沫材料了！
想死都死不成？
怎么办？撞玻璃，酒吧间那里有防弹玻璃，比墙还硬呢！
我又向酒吧间冲过去……
“田大哥！”一个幽幽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这个声音把我拉住了！这是青红！
这不是音箱里那种辨不清方向的声音，她就在这个屋里！
我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不了了。
青红在哪儿？
“田大哥！”
青红就在客厅里！
她就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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