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降横财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三十九章天降横财
天已经热了,苏公馆里却无法开风扇,因为白天这里没电,到了傍晚才会有。这个老式小洋楼里的窗前都安有百叶窗,尽管客厅里所有的窗户几乎都打开了,风还是进得很不畅。昨天本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却只响过两声雷就没有下文了,温室效应搞得现在的天气也古怪得猜不透!
我来到客厅,本想和青红说说话,却没见到她,想来是被苏援拉去审问了,想找小五问问那天去海螺大酒店找我后的事情,偏偏他在三叔的屋里不出来,小六在厨房,只剩下小七、小九和那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我正尴尬地闷坐在沙发上,小九拿着个黑色的塑料袋,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她微微地指了指我的口袋,我才发现,口袋里那些东西鼓鼓囊囊的,实在是难看得很。一边掏着口袋里的东西塞到那个塑料袋里,一边暗自感叹:如此聪明乖巧、心细如发的女孩子,竟不能说话,上天造物时委实太过残忍!
掏到最后,只剩下王大海给我的两个弹夹和那个全金属的打火机。弹夹当然是不能掏出来的,摸着打火机,想着青红不辞劳苦地跑回海螺大酒店找这个东西,心中就一动,不知道是该掏出来还是留着。这时小九向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问我:“掏完了?”我点点头。她向袋子里看了看,依然伸到我面前,我也看了看,里面就是烟和钱——怕没有好几千!却没有打火机。我笑了笑,把那个打火机掏出来,攥在手底下伸到小九抻着的袋子上,却不放进去。小九微笑着对我眨了一下眼,意思是“放进去吧”,我把手翻开,她见了那个打火机一楞,脸竟微微地红了,然后飞快地左右睃了两眼,轻轻地拍了我的手一下,那个打火机就掉进去袋子。小九抿着嘴,又眨了一下眼,悄悄地走开了。
我知道,小九是想替我保管那些东西,想到昨天看见的青红写的那个纸条,描述她对小九的感觉——“我不喜欢她的这种喜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苦还是甜。
中午正要开饭的时候,苏抗也跑过来了,说是跑,不如说是“滚”或者“颠”过来更恰当。苏抗见了我,话也说不出来,一身的肥肉颤抖着,若不是我给了他两拳,他怕是要喜极而泣了。
赶巧小七端着菜出来,见了阿抗,就奚落道:“哎呀这馋嘴的猫就是会赶嘴,我们刚把饭做好,他就跑来了!那鼻子怎么长得这么灵啊?”
青红也从厨房出来了,见了阿抗,惊喜道:“胖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六告诉你的?”
苏抗一边陪着我摆那些菜,一边点点头说道:“是啊!过滤嘴大哥来了,远槐能不告诉我?远槐是什么人?那是高人哪!都要接我的班了,你说说还那不了得!要不然,那某些人,怎么会那么喜欢他?”
青红的脸顿时红到脖子根,嚷道:“谁喜欢了?”还跑到阿抗身后捶着他道:“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胡说!”
“我又没说你喜欢,我是说我喜欢!你打我干什么?”
苏援也出来了,听见了阿抗的话,鼻子里哼着接口道:“哼,你喜欢!你喜欢就娶他回家做老婆!”
“我可不敢,你看现在四妹就对我下毒手了,还有某些人说不定正在摩拳擦掌呢!一个在家里开了打,一个就该是半路埋伏着截远槐的花轿了!”
小七瞪眼道:“你说谁呢?谁摩拳擦掌了?谁去截花轿了?你别像狗钻鸡窝里似的乱咬好不好!”
苏抗一边躲着青红的粉拳,一边笑道:“哎呀,老七呀!你看看你,我又没说是你拦花轿,你激动什么呐?难道你真的喜欢老六?那,劫道的算你一个吧!”
小七怒道:“这里就我在这,你说你说谁?整天尽胡扯!”说着,操起筷子张牙舞爪地就冲过去,“我现在就来劫你的道!”苏抗顿时傻眼了,揣着一身肥膘,绕着桌子跑开了。青红和小七又吆喝着别人去拦住阿抗,客厅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我看着这兄妹几个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很是惊奇:难道这说话做事没头没脑的小七梦飞,竟然也是喜欢远槐的?唉,他们这一家子,实在是处得太让人羡慕了!
正在感慨,苏援端着盆辣椒炒肉丝来到我身边,我刚要接过来,她却“砰”地一下放到桌子上,冷冷地说道:“好好吃!使劲吃!把肚子都填满,省得你那心啊肺啊的空空的,什么都装不住,什么心思都没有!”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眼一看,却见小九正落寞地站在厨房门口,冷冷地看着我,我心中立即闪出那句词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不正是说小九的吗?
因为人多,没到吃饭时,红云和裕祥他们就回家去了。阿抗去楼上看了三叔,就开饭了。远槐和青红楼上喂三叔,二叔给我们分了位子,我在最上面,左右分别是小九和阿抗,苏援在阿抗旁边,对着二叔坐,老娄是回家吃饭的,小五小七就在下面陪着老何了。
阿抗属于埋头苦吃型的人,吃饭时不说话,小九当然不用说,就落得那苏援不时冷言冷语、夹枪带棒、含沙射影,小九给我夹了几次菜,苏援都给抢了去。二叔也是埋头吃得很快,而且似乎吃饭时还在想着他的机器,苏援的情形他像是根本没看见。只看得老何嘿嘿地乐,一句话也不说。
小五见了小九的榜样,也学着给我夹菜,不知道是他夹菜的技术不高,还是根本没动过心思挑点好的,光是一筷子辣椒,就这也被苏援抢了去。
阿抗见苏援抢来抢去的,影响了他夹菜,埋怨苏援道:“你别抢了,想吃什么自己夹不就行了!”
苏援喝道:“吃你的饭!哪来这么多话!”
小七接话道:“就是,一吃饭就嘴巴闲不住,话多得像下水道里的水!——你看田大哥就一句话都不说!”
“你也闭嘴!有你什么话了?”
小七被无缘无故地被扫了这么一棍子,委屈地看着苏援,“我……我说的是实话呀!田大哥就是什么都没说,像是被小九子传染了!”
“他嘴上是没说,心里一堆的埋怨呢!”
“他心里说话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
“二子,你不吃饭在那说什么呢!”二叔放下碗,竟然是已经吃完了。
“我什么都没说!”
二叔招呼了老何,就离了席,这下苏援更是张狂起来,干脆和苏抗换了位置,拿着筷子逼问我道:“你说说,你心里是不是在说:‘苏援做的饭不好吃’?”老何已经笑得要呛住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小五替我抱亏道:“你就饶了田大哥吧!你看他的饭都吃不成了!”
我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如此光景,不胜枚举,我吃着这顿饭,真是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饭,二叔就要我去苏援的屋里说个事,苏援却说道:“要说去别处说,别在我屋里!我要去换衣服——今天从天上掉下来个臭烘烘的东西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二叔又是尴尬又是不解,但苏援径自去了,二叔只好带着我去了小五的房间里。
小五的房间也很简陋,却比小六的房间多了些物件:三个单人沙发,一个木茶几,没有放衣服的纸箱,却有个折叠的衣柜,墙上是几幅李小龙的海报,面色生猛、肌肉狰狞。书桌子上面的灯下挂着个风铃,还有个小纸片,我猜这风铃应该是别人送来的。
看来小五这里倒是经常有人来串门。
二叔反锁了门,还去关了窗子,和我分坐在茶几两边的沙发上,问我:“小田,你抽烟的是吧?”
他为什么还要锁门,我疑惑地看着二叔,说道:“我……已经不抽了!”
“嗯,那也好!我以前也是抽的,从精神病院出来就不抽了——没钱买烟了,呵呵!”
“这个家里这么多人,开销一定很大吧?”
“唉,一言难尽哪!我收养了这些孩子,市政府也给我了些补贴。你也是知道的,现在物价不停地涨,和三年前比起来,翻了一翻还多,补贴却还是十年前的标准——那些钱纯粹就是杯水车薪!我是有机会就出去做报告,帮朋友搞些试验设计,这占了家里进项的三分之一。二子开着个舞蹈馆,她的收入占了四分之一。唉!这些年,她一点积蓄都没有落下,全填到我的那个无底洞里去了!就是你三叔是大头,占了大半。没病倒的时候,他给人看病忙得不可开交,整天都不回家。他收费比医院少多了,碰到病人家里困难,都是免费送药送膏的,有时还倒贴些钱给人家!”二叔说到这里,眼眶湿润了,掏出手帕来揩了揩,才继续说道:“你今天来,说什么‘对不起’——他不是被你气病的,是被我拖累了,硬是累病的呀!”
“这个,我确实有……”
“小田,这些见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问你个事:我账户上的钱是不是你转去的?”
“什么?我……我从来没转过什么钱哪!多少钱?”
“四百万呢!”
“啊?这么多?”我顿时呆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我哪有这么多钱!二叔,您知道的,我是个无业游民……”
“不是你转的?不会吧!我想来想去,能弄到这么多钱的,就只有你了!”
我忽然想起老罗卖烟的事情来,心中就顿时生起一个疑团:这个钱,难道老罗转来的?可他的工作特殊,无法安排、提拔人,无非帮老娄那样的人做个引荐,就算是受贿,充其量不过是受点内部人的贿,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
“我真的没有转过,会不会是那个……”
“不,不会是别人!我想过了,肯定是你卖了那个软件,把钱转到我这里了!你就不要瞒我了,二叔知道你的一片好心,可你不能这样做啊——且不说我不能随随便便要你的钱,连你自己还需要……”
“二叔,真的不是我的钱,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就不说我弄不到这些钱了,您想想,我怎么会知道您的账号呢!”
一个念头像闪电掠过我的心:会不会是苏抗,他把软件给卖了?我的头大了起来,那可糟了,老罗肯定要拿他开刀了!
“二叔,这个事情,您一定得问问苏抗,是不是他……”
“元宵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开着网吧是挣钱,但是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再说,我那个老嫂子的性格,我也是知道的,有点抠,连个手机都不肯给元宵买,绝不可能拿了这么多的钱塞到我家里,还不让我知道!”
“您问过苏抗没有?”
“我怎么没问过?那天去交电费,一见那些钱,我就跑去问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还说是你卖的软件呢!他是我自己家的孩子,自然不会瞒我,我看着他长大的,知根知底,他要说谎,我也看得出来。这两天,我一直心惊肉跳的,睡不踏实!幸好今天你来了,我叫远槐把他也叫来,就是想让你们俩向我坦白一点说个实话:这个钱到底是谁转来的?你们卖了软件,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出大事的!”
原来苏抗来这里,是为了二叔的钱,并不是远槐叫他来看我的意思。二叔说是让我们俩“坦白”,其实叫苏抗来,不过是因为二叔不懂那个软件,所以才叫苏抗来给他做个旁证,他心里是认定那钱是我转的了。
“您证实了吗?是不是看错了?”
“哎哟!我怎么会连自己的钱多了还是少了都看不出来!说句脸红的话,我们苏公馆经济紧张,我那点钱,天天都在算计着,一分一毫都清清楚楚。那么多的0,我会看错?”
“那,是什么时候转的?”
“嗯,我想想!”二叔靠在沙发上,口中算道:“我昨天、前天都没出门,那就是大前天,去交电费——月初嘛!应该是五月一号,对!就是五一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之前一天的晚上,心澜还过来了!”说到了心澜,二叔看着我,关切地问道:“对了,听说心澜回老家了,她现在还好吧?”

听见二叔说到心澜,我的心里一痛,要不要告诉二叔心澜已经被绑架了的事情呢,我在犹豫着:二叔是个长辈,既然过问了,我有事情不该瞒着他。但是比起被许以纯掳去的青红来,心澜的失踪无疑要严重得多,毕竟许以纯和青红还有亲戚关系。心澜的事情告诉二叔了,他一定会为我担心。三叔已经被我那天给激得成那样了,万一二叔再出了点什么事,这不仅让我于心不忍,也让我害怕。二叔知道青红失踪的消息后,顿时就昏厥过去的情景,我还记忆犹新。
不,不能告诉他!
“心澜她……还好吧!”我点点头,含混地说道,“她回家去当教师了!——您说的钱确实不是我转的!”
“这就怪了!要说是他吧,也不会一下转这么多钱来啊,他从来都是三五百的汇来的,我都记着账呢,最多也就一千块钱……”
二叔喃喃地自言自语,我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就是老罗了。
原来老罗汇钱过来,二叔都知道!
“会不会是银行弄错了?”
“我问过了,银行那边也查过了,说是本市帐户转的。本市认识我的有几个?有谁会给我转钱?”
“不管怎么说,三叔现在病得厉害,急需要这笔钱治疗,您的那个机器也该升级了。既然有人送钱来,就先用着,这些钱,就算没人转来,总是需要的!”
“那怎么行!这个钱来路不明,我不能用!我虽然穷,却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别说四百万,就是四千万、四个亿,不是我该得的,我也不会用一分一毫!如果真不是你转的,我就再找人问问。实在查不出来,那我就把它捐了!”二叔说着站起来,就要开门出去。
我忙拉着二叔道:“二叔,您这是何苦?三叔的病现在可急需要用钱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小田!做人要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举头三尺有神明,湛湛青天不可欺呀!拿了这些钱,我后半辈子都过不安生的!我们苏公馆以前做生意,富过,也穷过,反反复复好多次了,富的时候是那个价,穷的时候也是那个价,都没昧过这种钱,没打过坑蒙拐骗的主意,这不都活过来了!解放时,政府把我们家价值几百万的工厂、货物充公,也没见就穷死了人,还收养着那个……那个人呢!就是文革那时候,把我们家彻底的一撸到底,搞得一穷二白,我和你三叔到底也挺过来了,家里还收养了这么多孩子,虽然说没有培养出几个栋梁之才,到底是快快活活的!难道这些,是光靠那些钱做得来的吗?难道没钱就做不来那些事了?那些有钱人,抠抠缩缩的,白白放着自己的万贯家财,也没见他们幸福成什么样,倒是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难道是钱少的原因吗?”
“小田,那天小四被救回来,我听说了你们在那里的事,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都不怕,都敢跑过去寻找小四,我很感激你!真的感激你!刚才你那样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苏公馆好,也是心急了。这些钱,如果真是你给我的,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要!不管是谁的,不是我挣的,不是苏公馆里的人挣来的,我就不能用!”
“但是罗叔叔的呢?”我问了这句话,忽然就觉得自己很愚蠢,二叔早就用了老罗的钱,自然是没有记老罗的仇,没把老罗当外人,还当他是苏公馆的养子!
“唉!他呀……”
二叔叹了口气,就开了门出去了,我看着二叔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却分明感觉有一座高山耸立在我面前。
高山仰止呵!
我觉得自己很猥琐,很想抽烟,我决定不管对王大海说的那些话了,我必须抽烟!不抽烟,我的脑子都锈住了,可就是找不到小九。
我闷坐在小五的房间里,想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钱,由老罗那里我又想到了王大海,会不会是王大海转的钱呢?从时间上来看,昨天王大海刚刚跑掉是不错,但钱却有可能是他被捕之前汇来的。王大海出手阔绰,还请我吃了顿几十万的总统大餐,上午,还送了我一把手枪,确实不是个吝惜身外之物的人。
除了王大海,我实在想不出谁有可能拿出这笔钱来了。
可二叔刚才为什么偏偏没提到他呢?是什么让他不相信王大海会送钱来?王大海虽然坏,毕竟是苏公馆的人哪!
一定是王大海!我得找找王大海的电话,问问他。
我刚要去找苏援,阿抗走了进来,看着我笑,我让他做沙发,他也不坐,却坐到书桌边的椅子上——那沙发也确实装不下他!
我问阿抗道:“二叔刚才提审过你了?”
“哎呀!二叔那个人嘛,就是什么事情都爱较真!是人家送钱来给咱们的,既不是偷的又不是抢的,为什么就不能用?不过这个家伙也真怪呵,转过账就销号了,到底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给二叔送的钱?我的那些东西你还不知道,能卖出这个价?再说了,去弄个身份证开账号、转账、销号,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呢!”
转账?销号?我脑子里有个什么一闪,联系到上午出租车司机大抢悬赏的事情,依稀感觉到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可到底是怎么联系的,却又说不上来。这个神秘的慷慨财主,搞得满城风雨,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你的软件语言扩展得怎么样了?”
“嗨!二叔也不让给你电话,我的活早就完成了!”他说着,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光盘递给我,“给!还有,你的那部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份啊?”
“现在,这个东西已经不属于咱们俩的了,你要它干什么?你小子,就是拿了我那分,也弄不成什么事,就是去卖掉,恐怕都没人买!就看你这体格,也没人相信你会玩电脑啊!”
“你别这么欺负人行不行,在以前住的地方你欺负我,你别忘了,现在可是在我家里!这叫强宾不压主!”
“在你家里?还在我家里呢!你家在哪呀?你管这里谁叫爹,管谁叫妈呀?”
“嗨?你还真不客气啊!来了就装上大爷了!噢,我知道了,是不是甩了心澜,就被我们家二小姐俘虏了?还这么快就‘爹’呀‘妈’呀的叫,你还没过门哪!你真以为他们答应了,就算过了?我还没答应哪!我是苏公馆未来的大少爷!你呀,先讨好讨好我吧!”
阿抗提到了心澜,我心里又是一痛,立即沉默下来,阿抗见我不说话,讪讪地说道:“生气了?跟你开玩笑的!其实,你和心澜不合适,我早看出来了!我跟二子提过你,她也偷偷跑过去看过你,我就知道二子对你有意思,也早就开始撮合你们了!你想啊,我们一块住在出租屋的时候,那些女孩子是谁派去的?是我!我不在的时候,就下个美人钩,看你吃不吃!你知道有二子这个人,不过是这个把月的时间,她知道有你田弘这个人,可是自打我们打过球后就开始的,都大半年了……”
“别说了!”我打断了阿抗的话,想到和心澜、苏援的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由得心绪烦乱,不想提这个由头,就又转回到那笔钱上来:“荷马,你说这钱会不会是王大海转给二叔的?”
“王大海?不可能!”
“为什么?他不是个挺大方的人吗?”我本想把他送我的手枪给阿抗看看,想想老何交待我的话,就没动。
“大方也得有钱才行啊,他没钱啊!”
“他开着那么大的酒店,为什么会没钱?”
“你也不想想:他一个街头混混,怎么开得起那样的酒店?”
“他以前不是开酒吧挣了些钱吗?而且,他还搞那个地下赌博,都是大买卖呀!”
“一个酒吧能挣多少钱?不说那酒店不可能是他的,就说他搞的那个地下赌博,其实也不是他自己搞的,是帮他老板搞的,他不过是抽点头。他充其量也就是在酒店里多吃点好的,多拿点好东西回去,赌博那里的事情,根本就没他的油水!”
“没油水他为什么还要干?”
“这就是你不了解王大海这个人了,他是个邪门的家伙,沾钱的事,其实他并不在乎,他挣够自己花就行了——人家也是看着他这一点才用他的!说得难听点,是连他的骨头都榨去了!”
“为什么?”我越来越迷糊了。
“你怎么……被他打傻了呀?你知道他会武功的是不是?”
“对啊!”
“但是他从来没找过女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
噢,我恍然大悟——这叫无欲无求,是练武功的人修习内家心法的一种手段,也是一种境界。王大海一定是痴迷武功,才连女朋友都不找,更连钱财都不要,他是怕修炼时扰了心志!他帮人搞境外赌博,就像请我吃总统大餐、送枪给我一样,一定是出于意气。
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邪门,确实邪门!
怪不得二叔提起他就那么痛惜,可不是嘛,这本来该是个很好的人的!
“王大海开那个酒吧的时候,就把存折交到苏公馆来了,叫二叔他们想用就用,想用多少就拿多少。所以他有多少钱,二叔他们都知道,但是从来都没动过他的钱!后来王大海跟人搞那个海螺大酒店,钱还是都用那个折子存着,也还在这个家里,局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你可别乱说啊!折子里的钱总数一直大概也就几万块,可能他挣些钱,都是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吃饭花掉了!他那次绑了我去,还要找我借钱呢!”
“找你借钱?找你借钱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没说!”
“对了,你那次打电话告诉我说有危险,到底是谁要害我呀?”
“还有谁,不就是这个王大海,他这家伙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我说我没拿他的电脑,他就咬定是你拿去的。那赌博生意是他老板所托呀,他认为那是对他的信任呀,他不能辜负了这个信任呀,就说什么也要找到你,把你干掉!我说什么他也不听,他派人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下落,为这,他还有几个手下被罗叔叔抓去了呢!后来知道你在精神病院,他就要亲自去,我是趁他离开了会,才求他手下放我去打的电话。——那时他们就在我家,把我妈吓了个半死,他平时都管我妈叫姨的——你说说他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吧!你说说让他找到你,会有你的好了?我能不通知你?——我这救命之恩,你是不是该请我客呀?”
“我是你们家二小姐救出来的,不是你通知的功劳,你打电话前她就去了。还请客,请你个头啊!我来这里了,还想把你大烤全人呢!”
“你这人真不知个好歹,谁跟着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你到底把那个电脑软件弄哪儿去了?你交给他,让人抓他个现行犯罪不就完了?”
苏抗听了我说的话,低着头,不吭声,我说完自己也一楞——有些事,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地可以决定的!把王大海抓住并不难,可是抓去了,再想找回以前学武功的那个王大海,或者哪怕开自力更生开酒吧时的那个王大海,怕是都难了,如果他罪不当死,依着他的性子,等出来了,无疑是个邪恶猛兽,会变本加厉的疯狂报复!而这,自然不是苏公馆里的人所愿意看见的!
我正想着如何挽回自己说的话,我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周队长告诉我说,我要他办的事,一半已经完成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