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勇士双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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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灵城内,安吉尔走进了他每天必去的教堂。
高高的尖顶,以深黄为主色调的琉璃壁画,玻璃天窗,还有条条红木长椅,以及整齐的烛台,无一不显示出上帝的至高无上。
从一岁开始就为安吉尔王子做祈祷的就是大教会派往拉蒙莱斯的主教麦沙•亚瑟。和别的主教不一样,他才48岁,是这一级别的人物中最年轻的,其他主教基本都六、七十岁。在神学的领悟力上,不得不说,他是一等一的人才。但不知道为什么教皇不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反而把他派到拉蒙莱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国来。教皇的行为永远匪夷所思,不过这倒也符合事实,连他的思想都能被猜透的话,那他也就不配去侍奉上帝。
安吉尔安静的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实,闭目冥思。
“我们被上帝创造,是他赋予我们思想,是他赋予我们灵魂。敬畏他,我们必会得到幸福。阿门!”对于这段话,安吉尔听了17年,但依然觉得无比悦耳动听。
“仁慈的主,我对我这些天所犯的罪孽表示虔诚的忏悔。希望上帝能够宽恕我的罪。”
“王子,你是拉蒙莱斯未来的主人,你的臣民,你的国家都需要你来保护。所以,肩膀上的责任越重,犯错误的机会也就越多。人都会犯错主会原谅你的罪孽。”
“我竟然没有组织父皇,让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如今我的国家正在承受痛苦,子民们被屠杀,而我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安。我害怕我没有力量抵抗,我害怕拉蒙莱斯会在我这一代灭亡。”
“一个国家的兴亡并不是什么人能够左右的。这一切上帝早已安排好了,对于我们这些卑微的人类,只需要虔诚的做正确的事,就可以了。王子殿下完全没有必要太过担心,上帝会看到你的心。”
……

老国王圣丹洛和他的老伙伴,人类魔法大师也是开国元勋之一的威兹德•凯恩。两位老人坐在马车里,沿着山间小路,直奔信中所提到的会议地点。
“差不多快到了吧?”威兹德问。
老国王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睛始终盯着连绵不绝的青山,蓝天白云,不时看到几只野鹿和雄鹰。
威兹德和老国王感情颇深,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是任何事也替代不了的,他一眼就能看出老国王对这片土地的眷恋,是拉蒙莱斯养育了这一方儿女啊!
终于,马车停在了一座小山峰的空场上。周围山峦绵延,人迹罕至。悬崖峭壁周围盘旋着几只鹰,蔓藤环绕,两座大石像立在一起,没人说得清它们的来历,也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老人们下了车,国王拍了拍他那匹非常漂亮的马:“辛苦你了……”
车夫在一旁看着老国王的举动,为能拥有这样一位君王感到欣慰和幸福。
两个老人站在空场上,四顾巡视。威兹德说:“也许拉达尔还没到吧!”
“我有不祥的预感,兽人从不迟到,他们很重视荣誉和约定。但愿这次是他们迟到。”
正在这时,一阵颤栗的笑声打破了山林间的寂静:“哈哈哈哈哈……拉达尔不会来了!”
老国王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挥着匕首从半空中冲向他。威兹德毫不犹豫的将老国王撞开,撑起一张冰盾。
老马在嘶叫,车夫惊恐的看着他一生都没机会见到的事情……

此时,兽人利刺兵团已经突进了银辉镇,强悍的兽人抡起手中的战斧所向披靡,银辉镇的守军根本就不是对手,叫声连天,火光不断。
而在圣灵城里,安吉尔王子已经结束了祈祷,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美丽的爱迪塔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样的安静,幽雅。
安吉尔一头倒在床上,忧心忡忡的等待着父亲的回归。爱迪塔很大气的坐在丈夫的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安静的守候着。
安吉尔睁眼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不由自主的抓起妻子的手,当然也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时候说话有点多余。
从小在星光帝国所属福瑞斯特公国的皇宫里长大,作为大公的长女,自然深得宫廷礼仪,以及社交的技巧。前年嫁到拉蒙莱斯帝国,从此改姓了塞伦斯。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惆怅,爱迪塔自然不会去烦他。
其实这个世界上也不缺美人,去一趟妓院,会看到许许多多漂亮的女人,女矮人,甚至女精灵。但这些所谓的“优质女性”,都没有学会闭嘴,所以她们只能在那里当别人发泄的工具。然而庞大的宫廷却不一样,像拉蒙莱斯这样的和平的小国,宫廷里乱说话都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星光帝国那样鱼龙混杂、政治权利斗争性极强的地方,身为女人,更要学会闭嘴,惜字如金,上得厅堂,下得闺房。在床上你要风情万种,在床下你要万种风情。总之,除非你有绝对的力量、或者绝对的权力,否则还是不要说话。
当然,安吉尔也为能拥有这样一位好妻子而感到非常高兴。在这么个乱世中,一生能遇到这么一位共度余生,那是连上帝也会羡慕的事情。如果安吉尔是个普通的农民,爱迪塔是个普通的村妇,那么他们一生都将是幸福的。只可惜他们身在皇宫,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身为平民,就凭爱迪塔这张脸,就算她想安静,估计也有无数的人逼她不安静。
还来不及体味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城堡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十分嘈杂。这种反常的现象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安吉尔王子头脑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父亲出事了!
风一样的跑下楼,众卫兵一路跟着王子来到了城门附近。瞬间,急促的脚步停止了,眼前的场面,让王子的瞳孔放大了好几倍。
旁边的群众更是惊恐万分。
也许连王子都没注意到,他的双手已经攥出了血。
旁边的卫兵走了过来:“王……王子殿下……”
话音刚落,圣灵城内一声咆哮:“我要荡平铁血兽人!”

“圣魂历0817年,拉蒙莱斯帝国国王塞伦斯一世,圣丹洛•塞伦斯逝世
“拉蒙莱斯永久的君主,臣民们永久的帝王
“拉蒙莱斯帝国国王塞伦斯二世,安吉尔•塞伦斯”

……
“圣魂历0817年,拉蒙莱斯帝国魔学院院长,首席魔法大师威兹德•凯恩逝世
“衷心不二的人类魔法大师,开国元勋
“拉蒙莱斯帝国国王塞伦斯二世,安吉尔•塞伦斯”

几天后,王子带着一顶残破的王冠,身披凯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4000骑士奔赴前线。所有骑士的胸甲上都钉了一条黑色的铁片,这是为了悼念已经罹难的老国王。
天空依然是如此的晴朗,两旁的山峰一座接一座的向身后远去。圣灵城的城墙上,爱迪塔公主一袭黑色的公主裙,眷恋的望向远方,手中那本日记,恒久隽永。雄鹰在天空鸣叫,像是为远征的战士送行。又像是为故去的人祈祷……
往日的一幕幕映在安吉尔王子脑中,久久难以平静……
……
“好孩子,好好看看这片土地吧。它是养育你长大的地方,是它给了你你的一切,等你长大后,也要用你的一切去保护它。”
……
“我最勇敢的儿子,希望你以及你美丽的妻子,一起携手,迈进永恒的幸福。”
……
“处死那个万恶的矿主,他的行为会毁掉整个拉蒙莱斯!”
……
一切往日的美好历历在目,直到那个恐怖时刻的降临。
城门敞开,老国王的马孤单而悲伤的站在门口,身上驼着老国王的衣服、他的半颗头颅、残缺的王冠以及国王曾经寄出的亲笔信。
那一刻,简直比最恐怖的恶梦还要恐怖。这是安吉尔心中永远的烙印。
由于国土面积很小,很快安吉尔的部队就来到了银辉镇前沿,大地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兽人对长官的命令执行得很坚决,果然没有留下一个人类。
但令将士们感到意外的是,除了死去的兽人,他们没再见到任何兽人。试探性的往前走,依然如此。
安吉尔果断下令,虽然这个命令遭到了几位老骑士长的反对,但他依然决定,将部队驻进银辉镇。年轻就是年轻,本来就不会什么剑法的安吉尔,更没有什么战场经验,这样自杀性的命令可是大忌。几个老骑士长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将安吉尔围在中间,大队人马踏进了银辉镇。
刚刚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人瞠目结舌。所有死去的兽人都被剥了皮,有的只剩下了骨架,那股难闻的气味简直无法形容。安吉尔刚闻到这个味道,竟然恶心得从马上摔了下来,一阵狂吐。
这时,大家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几个骑士迅速赶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之后安吉尔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丝毫不亚于他在圣灵城的那一嗓子。马上来到骑士们的身边,只见一个绿色的家伙靠着草堆,全身血淋淋的站着,手里拎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战斧。虽然站都站不稳,但他眼睛里流露出的凶狠和勇气是任何人类都无法比拟的。
安吉尔看到他,毫不犹豫的抽出剑,冲了上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怪物!”
可以,还没等他出剑,兽人的战斧就把他击飞了。幸好有这一身的凯甲和剑,否则塞伦斯二世也没会就此消失。
几个骑士眼睛都没眨,直接冲上去制服了兽人。安吉尔被扶起来以后,慢慢走了过去,趾高气扬的一把抓起这个兽人的烂衣服,从怀中掏出父亲那封信,放在他眼前:“拉达尔•铁血!你这个混蛋,我父亲如此有诚意的信约你们去和谈,我们不在乎魔法,不在乎知识,不在乎你们是不是人类,如此宽厚的胸怀你怎么忍心那样残忍的杀死我父亲!”
拉达尔看着眼前的这封信,心里先是震惊,因为他并不知道老国王已经先逝,之后,自己的疑惑骤然解开。
“拉蒙莱斯人民教会了你们人类的语言,教会了你们种植谷物,教会了你们煅造,甚至教会了你们如何制定军衔!而你们呢?用语言收集了情报,用谷物作为战争的给养,用煅造做出杀人的武器,用你这个少将带着那么大一群怪物来屠城!你们竟然还说兽人最重视荣誉!”正说着,安吉尔扔掉了信件,再次举起了剑。刚要斩下去,被其中一个老骑士长拦住了。
“国王陛下,他似乎有话说。”
果然,拉达尔开口了:“对……对不起……,安吉尔王……不,安吉尔国王,老国王说得对,铁血兽人成了别人的刀。开始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拉蒙莱斯的军队反应如此迅速……这么……这么快就能将我所有的部队……部队消灭。”
“什么?”安吉尔很惊讶,“在这之前有人来过了?”
“呵呵呵,咳咳……年轻的国王,恕我直言……比起老国王,你的才能……还有待提高。你认为你的守军能抵挡住兽人军队么?”
“啊!”年轻气盛的安吉尔无法接受这种羞辱,再次举起了剑。但又被老骑士长拦了下来。
拉达尔继续着:“还会有大批的兽人……来攻击拉蒙莱斯,年轻的国王……做好防御准备,我做了错事……不想拉蒙莱斯就此沦陷,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足够的力量,那么……请为老国王和我……除掉夜魔特种部队……”说完,拉达尔转用兽人语,“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仇恨,愿老国王的灵魂,带走你的悲伤,以免整个大陆生灵涂炭。”伴随着一声咆哮,铁血兽人拉达尔少将离开了这个世界。

“圣魂历0817,铁血兽人少将拉达尔•铁血战死于银辉镇
“你用你的行为,证明了你的伟大
“夜魔特种部队队长夜魔”
要说明的是,这块墓碑是后立的,也是兽人中唯一一个让人类为其立碑的战士。

拉达尔死后,安吉尔国王疯了一样用各种各样的武器肢解了拉达尔的尸体,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生吃了拉达尔的心脏。
各个老骑士长看到自己的国王的眼神后,心凉了大半截。但自己又说不出什么,17岁的一个孩子,父亲以那样一个惨不忍睹的方式死去,受这么大刺激,这种行为也不是没有干出来的可能。
与此同时,安吉尔国王隐隐的感觉到除了战争,更急需解决的一个问题,不久就会从水面下浮现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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