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莲花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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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她眼神的延伸处,我那件胸线以下半透明状嵌着全手工织花条配以黑色蕾丝边垂流苏露背设计的上衫,因为镶进了闪亮的丝线,穿到身上,在暗处依然闪烁。
这件衣服,本就是特意为酒吧那样的黑暗环境特意置办的。可以想象,现在的我,无论是妆容还是衣饰,都是极具媚惑感的。
但是,后背上雪白的肌肤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这套标准式的泡吧行头,此刻,带给我的却是被人窥视般的尴尬。
感觉自己就象是被猎人盯上的可怜动物,最终的命运不是圈饲入笼就是被煮熟裹腹。越想越可怕。我不习惯的蠕动了下身体,想摆脱这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冷不防的被人攥了一把,骇的我几乎弹跳起来。
“啊,神女,帮帮我……万能的佛租。佛祖,别折磨我了。”断断续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她开始语无伦次。
“啊。”我也跟着叫了起来,刚才以为是碎粉覆盖的妆容细看之下,竟然全是汗水,怪不得晶晶亮。连攥着我的手,也早已被浸的湿润。红晕褪去的脸,此时,显出青灰色的苍白。
“啊。疼……”一声连着一声地叫唤,让我的头皮,阵阵发麻。想起明朝东林党领袖顾宪成所撰一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人家也是一声声的入耳,多么好听,多么有诗意,又多么的有雄心壮志。
“啊……”她惨绝人寰的凄厉呼喊,吓的我晃晃头,赶紧摇掉不合适宜的分神。
记忆中,有什么疼痛可以让人这么痛楚?
难道是——
我迟疑的眼,往下瞄了瞄,惊吓地阖上了嘴巴。果然是……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天啊,我可一点点都没有经验啊。难道老天让我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就是要我接生来了?可是,是不是选错人了,我一不是医生二不是护士,连最起码的急救措施都是半知半解的,我可不可以不草菅人命啊!
我无力呻吟地低声诅咒着,身子却不敢随便乱动。
听得她从起始的高亢声转为无力而又反反复复地哼唧,估摸着已经痛的死去活来。我不由的坚决:待我以后生孩子,一定要用剖腹产或者水中分娩的。一定要无痛。自然生产,太可怕了。
没声了?瞟了一眼跟前浑身湿的像是水里捞出来一样却是进气少出气多的人儿。难道厥过去了?我暗暗猜测。
又陷入沉寂的周围渐渐感觉到冷意。
我身子急遽一颤,眼前闪过“难产”两个字,以及衍生出的也许是一尸两命的后果。
咬着牙,我感觉身上一阵阵地发着冷汗。死马当活马医吧,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不然这人,恐怕是凶多吉少的了。
扬起手,"劈啪——"清脆的两个巴掌,我满意的听到她细碎的呻吟。
“给我醒醒,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用力。”我抬起胳膊,掐了掐她鼻下唇上位置的人中**,企图使她的意识清醒一些。又睹见她松散开来的原本编成辫子的长发,机灵一动:拽来绞成一股,撑开她咬的泛起血丝的嘴巴。
“咬紧。”我强制的命令。她的大眼睛闪了闪光泽,似乎听见了我的话,依言而行。
我满意的拉开她粗糙繁重的衣裙。唔,羊水已经破了,湿漉漉的一片。我貌似专业的下着论断,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飞快的往里瞄了一眼,我拍拍胸口,安慰自己那惶恐的快要跳出腔的心脏。还好,还好,什么也没有出现。
“啊。啊。”好痛啊,真的好痛,我痛的眼泪一时控制不住的往外飙射。
她的痛苦我并不能体会的到。但是,她一次比一次抓紧的手,手腕上传来那锥心的疼痛让我多多少少感觉的到她此刻的心绪。
“出,出来……了吗?”她问到,我惨遭蹂躏的手突然感觉一松,惊吓过度的我茫然的神色中升起一抹希望,好奇的再次探头过去。

“头。头。”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感官。极力忍住恶心的感觉,颤抖的手指着下面,仿佛看到了长相怪异的畸形。浑身恶寒的泛起鸡皮疙瘩。
“啊。啊。”我嘶声叫的比她还要用力,好似此时经历痛楚的是我一样。
瞪大的眼看着那团东西一寸寸的被推出体外,诡异的仿佛周围的空气被抽空,只听的自己粗重的喘息,直到一个温热的物体掉落在我手上。原是我无意识的本能伸手去接。
似被一道闪电击破神经,原本被石化的人突然醒来。
那,接下来呢?应该是,刀子,对,刀子。
“刀子呢?”我推着她。筋疲力尽似乎已经昏睡过去的人并没有给我预期的反应。
“难道就这样连着?”我喃喃自语。不然用牙咬好了,毕竟据说人的唾液有杀菌的成分。
可是,看着手中血淋淋不停蠕动的小生命。我的胃,翻腾的更加厉害。
怎么办?
刀子。
蓦然想起:我的手袋里的瑞士军卡中有把连柄约四公分长的小刀,刀刃煞是锋利。至于体积,此刻,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用脚一把勾过在慌乱中遗弃的袋子,“哗”的一下倾倒。倒出了一支尖尖细细的绣眉笔,一只照明用的小手电,一管粉色珠光的唇膏,几张纸钞,几枚硬币,功能巨多的军卡,一包纸巾。
我喜出望外的发现,其间还夹杂有一个精巧的打火机。那是在酒吧里顺手摸来的。感谢老天,我有收集精巧小物件的癖好。
我打开手电,瞬间明亮的周围让我的视线清晰起来,迅速嘎吱嘎吱的几下切断脐带,满手黏腻的感觉真不舒服。现在这情况,还真像是邪恶的巫婆支解小婴儿骨肉的情景,边想边撩起她虽粗糙却干净的衣角,三两下擦去粘稠的液体。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是个男孩呢。
胎发又稀又疏如草芽般配着红通通的小脸惹人怜惜。
可他却只是皱着巴掌大的小脸,一声不哭。
松懈下来的心,百感交集,满满的,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将要喷薄而出。
不哭的孩子?“呵呵”我傻笑出声。刚还觉得丑陋的物体,现在却是越看越可爱。他虽没有睁开眼睛,也非常安静,却奇异的让我感觉到生命的颤动。
我凑上前,仔细的端视着。
我亲手迎接来的孩子,他有着精致的五官,浑身充盈着浅浅的红色,令人怜爱不已,连噘嘴皱眉也是纯洁非常。似乎是浴血的凤凰,周身散发出迷蒙的光晕。
“我的娃娃。”我难耐心中的澎湃感动,低头亲了下他粉嘟嘟、软嫩嫩的小嘴巴,如那偷了腥的猫快乐的笑着。
据老人说,刚出生的娃娃不哭,并不是好事情。我并不想让他成为异类。
想了想,我揪过绣眉笔和唇膏,先用唇膏在小婴儿雪白的锁骨处,画了朵粉红色莲花。
“小乖乖,很配你呢。”我满意的点点头,看那小娃娃丝毫不给面子的吧唧了下嘴巴。直到绣完,他还是一声不吭。
不是吧,这样的疼都能忍?想当初,我学这技术的时候,一针下去可是眼泪都出来了。难道是因为娃娃太小痛觉神经没长的缘故?
我一边思索着把散落一地的物件放进袋子,一边挥刀又撕了幅粗布,轻巧的把小婴儿包裹起来。
带着斑斑血迹的小刀发出暗红幽幽的光泽。一个邪恶的念头闪现:要不,扎一下?估计就会哭了。
正在犹豫的当口,如同来时,我的身躯在渐渐消失。没有着力点,除了手中握着的刀,什么都碰触不到。
“哇。哇。”洪亮的声音笼着我上浮变淡的身躯。
终于,初生的婴孩发出入世以来第一声啼哭,却难受的撕扯着我的心。
对不起。小家伙,我不是故意要摔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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