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之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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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少涟苦着张脸,一边揉着额角一边坐起来,刚抬头就发现陆君默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少年眼都不眨的盯着他,先是吓了一跳,再看到四周的摆设,不觉疑惑的皱起眉。他还隐约的记得自己似乎是去醉云楼找夕夕了,怎么会到了这儿?
“君默,这儿是……”
陆君默冷冷的瞥了一眼凌少涟,语含不悦的讽刺道。
“托了你那红颜知己的福,我也来尝尝当阶下囚的滋味!”
要不是信任少涟,他又怎会连点防备都没有的跳进别人的陷阱,实在是可气!
凌少涟与陆君默虽是君臣,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陆君默言语中的责备之意他怎会听不出,但,那话中的红颜知己更是让他心惊,莫不是夕夕闯了什么祸,惹怒了皇上?
轻尘见凌少涟一脸无措,想问又怕惹火陆君默,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不知怎的,看到凌少涟吃鳖,他心里就高兴的很,他们俩,果然是天生八字不和啊!
“还是我来告诉世子吧。”
凌少涟看向轻尘,十六七岁的样子,明眸善睐,俏丽可人,模糊的记得这少年似乎是在酒楼认识的,叫……舞三?倒是个奇怪的名字!
轻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下,当然还是隐去了自己的身份。那凌少涟听着,先是震惊,再到不敢置信,当轻尘说到夕夕在给他们的茶中下了药时,凌少涟忽然一把扯住轻尘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撞在墙上,牙眦俱裂的怒吼。
“我不信!夕夕不是这种人!”
他怎么能信?怎么能信?他所挚爱的女子,他不惜违背父亲的意愿也想要娶回的女子,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欺骗他!这种事……这种事他怎么能信!
一股钝痛从轻尘的后脑处狂袭而来,眼前有一瞬的花白,耳边传来陆君默的怒喝,然后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的cf
陆君默见凌少涟忽然暴起,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猛的一扭,顺势一掌击在少涟胸口,将他逼退到墙角,然后焦急的拉过轻尘揉着他的后脑。
“轻……”
陆君默刚想询问几句,轻尘忽然掩住他的口,眼中厉芒焯焯,怒视着凌少涟。
“舞三没事!”
见轻尘仍旧自称舞三,陆君默便知道轻尘不会轻易放过凌少涟了。他虽与少涟亲如兄弟,但也觉得他刚才做的太过分,一想到轻尘被狠狠撞到墙上的情形,心里便陡然生出种想杀人的冲动,如果对方不是少涟,恐怕现在已是一俱尸体!
正当三人各怀心思之际,门外忽然有些动静,三人对视一眼,皆全神戒备,盯着木门。门慢慢的打开,白衣的纤巧身姿踏着莲步款款而入,那如花容貌顿时使这木屋蓬荜生辉。
夕夕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上,美目含怯的看向凌少涟。
“少涟……”
“你来作什么?来嘲笑我么?”凌少涟目露凶光,仿佛看仇人似的看着夕夕。
“少涟,我没有……”从未见心上人露出如此狠样,夕夕心急的想辩解,却被凌少涟的厉喝打断。
“没有?你没有什么?是没有处心积虑的接近我还是没有下药将我们擒到这?我凌少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凌少涟这席话犹如厉剑直刺人心,夕夕脸色瞬间惨白,美目含泪,红唇轻颤,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原来……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好!好!”
夕夕摇摇摆摆的后退几步,眼中清泪涟涟,闪动着绝然的悲痛。
“我夕夕自认问心无愧,纵然万夫所指,也敢直面而对!本以为我终于觅的良人,谁想竟只是镜花水月!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不辨缘由便如此侮辱我,我………我……”
悲痛之际,那夕夕竟直直的朝墙上撞去!凌少涟大惊失色,飞身扑去将夕夕拖回困在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让我心疼死么?”
凌少涟死死的搂着夕夕,好象怕她下一妙就会消失似的。
夕夕用粉拳不停的捶打着凌少涟,哭的气都喘不上。
“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姑姑对我恩重如山,她让我接近你我怎敢不从,但我敢对天发誓从头到尾我对她的计划一无所知!如果知道她有意害你,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阻止她,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唉!”
凌少涟叹了口气,将夕夕搂的更紧。他其实知道夕夕惠质兰心,温柔恬静,是绝计不会害他的。只因当时一时昏了头,而且这事还牵扯到皇上,让他如何不急,才会对她恶语相向。
“夕夕姑娘。”
听到陆君默叫她,夕夕急忙挣脱凌少涟的怀抱,恭敬的跪在陆君默跟前。
“听夕夕姑娘的意思,将我们擒来并非你自愿,但你到底还是牵连在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少涟他护主不利,也是要重罚!”
一听到要罚凌少涟,夕夕急的花容失色,不住的朝陆君默磕头,求他免了凌少涟的罪。凌少涟扶住夕夕,不解的看向陆君默,凭他们的关系,陆君默绝不可能为此事而罚他,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要朕不罚少涟也行,就不知夕夕姑娘可愿将功赎罪?”
夕夕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陆君默话中的意思,她抬起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夕夕不愿助皇上逃出此地,实在是因为夕夕如今也非自由之身。姑姑知道我对少涟情深意重,必定会想着法救他,因此便将我囚在房间不许出去,就是这送饭一事,也是我千求万求才得来的机会!现在外面还守着一人等着押我回去呢。”
陆君默皱眉,他原想利用夕夕逃出去,但没想到那老鸨竟防备的如此之严,难道他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
“我倒有个法子!”
三人闻言直直的盯着坐在床边悠闲的晃着脚的轻尘。轻尘却不理他们,只问夕夕。
“外头除了那人还有其他人守着么?”
“没有,因为这院子四周都有人守着,里面的人是绝对逃不出去,所以姑姑并没有派专人守着这间屋子。”
“那好!”轻尘点点头,跳下床,“等会儿麻烦姐姐将那人引到屋内,君默和世子合力将他制服后让君默换上那人的衣服,再由姐姐趁夜带君默出去。”
“这法子行不通,夕夕已经说过外面戒备森严,即使出了这屋子也逃不出去。”
轻尘以‘你是猪脑子’的藐视眼神瞥了眼凌少涟,继续道:“所以就要有人负责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好让君默和姐姐趁乱逃走。等会儿我穿上君默的衣服,由我和世子负责引开守卫的人,这不就行了。”
“不行!”陆君默断然的否决了轻尘的意见。
“为什么啊?我觉得这主意挺好啊!”
轻尘一脸不服的嚷嚷,他难得出次主意的说,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不是这主意不好,而是太危险!本来你就与此事无关,我怎能让你为我冒险?”
“这倒不用担心,你也看到了,那老鸨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我恭敬的很,就算被发现了也顶多是被重新抓回来。倒是君默,你是皇上,绝对不能在这久留,以免生出意外。只要你能逃出去,我们的性命便多了分保证。”
“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轻尘强势的打断陆君默的话,看向夕夕,夕夕点点头,出了屋门,陆君默和凌少涟分别站在屋门两边候着。片刻后,夕夕重新进来,后面跟着个黑衣大汉。等那大汉一进门,陆君默和凌少涟猛的暴起,将那人打晕在地。陆君默扒了衣裳换在身上,又将自己的衣服给了轻尘,趁轻尘换衣之际,拿起那大汉的配剑一剑将大汉毙命,然后慎重的将剑交给凌少涟。
“少涟,替我保护好他!”
凌少涟点点头,与轻尘对视一眼,猛的踹开房门蹿了出去。不一会,外头传来呼喝声与打斗声,陆君默掩了自己的脸,跟着夕夕趁乱出了房间。
轻尘!轻尘!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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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和凌少涟出了屋子便在院子里到处乱蹿,他们本就不想逃跑,只是为了引开守卫,因此俩人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就差没敲锣打鼓的宣告自己的所在地了,不一会,两人周围就围了大批的人。

凌少涟虽然因为被下了药无法使用内力,但他到底是长年征战沙场的人,光那一身的煞气便能让人肝胆俱裂,这会儿提着剑横劈斜刺,如脱缰的野马似的在人群里左突右进,杀的眼都红了,不一会身边便倒了十几人。轻尘在凌少涟的身后,手中长剑犹如狡诈的毒蛇,以极其刁钻的剑法,从常人想象不到的角度轻轻的抹在脖颈之上,一刀毙命,狠辣无情!
两人且战且退,但到底是势单力薄,逐渐被包围起来。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轻尘大惊,脚下‘逍遥游’迅捷如风,避了开去。但凌少涟却没有这般好运,被网了个正着,几个守卫蜂拥而上,将凌少涟打晕后擒住。
轻尘心中暗叫不妙,却已是无路可逃。远远的那老鸨带了一干人急冲冲的赶来,等发现抓到的是轻尘才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急忙吩咐手下四处去搜。轻尘见陆君默没被抓住,一颗心终于放下,只要他逃出去,必定会派人来救,皇帝这称呼可不是叫着玩的。
“大妈,人都跑了你还搜什么啊?倒不如快将我们放了,省得到时候死无全尸,多可怜!”
轻尘对眼前一帮虎视眈眈的人视若无睹,闲闲的用衣袖擦着剑上的血迹,看着那老鸨的脸涨的像猪肝似的红,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给她鼓鼓掌。那要蓄多少血才能涨的那么红啊!
“臭小子,别以为你是国师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她辛辛苦苦策划了几年的计划既然就这样因为一个小鬼而付之一炬,实在是可恨可气!
国师?
轻尘心中百转千回,愣是没想出来自己身边有什么人是贵为一国国师的,但是管他呢,能利用的就要利用!
“既然知道我是国师的人,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厉喝声震,摇动的火把在那肃然的俏容上落下忽明忽暗的影子,长身而立间,竟是说不出的尊贵孤傲,仿佛天生的王者,冷睨着属于他的一切。
那老鸨脸一阵青一阵白,森牙直磨仿佛想扑上去咬轻尘一口,忽然,她展眉轻笑,涂满脂粉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神色。
“你说的没错!国师性残多变,知道我劫了他的人如何会饶过我?倒不如……”
双目圆睁,面容扭曲,犹如厉鬼现世!
“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轻尘大骇,没想到自己的话竟起到了反作用,一愣神见,十几个守卫已合攻过来。轻尘急忙收神敛气,人影如清风抚动,飘乎无踪,那十几人竟是拿他没办法。
“滚开!”
老鸨大喝一声,提剑前攻,轻尘刚想使‘逍遥游’避开,却没想到被老鸨候个正着,剑尖从他头上横劈而过,将轻尘的发带挑开,一头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轻尘吓的脸色发白,急忙后退几步。
老鸨冷笑:“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会使这‘逍遥游’么?”
说着,揉身攻来,剑花飞挑直若桃花纷绽,将轻尘围了个水泄不通。
轻尘原本就无内力支持,平日对敌完全是靠‘逍遥游’的精妙步法,如今竟出现一个同样会使‘逍遥游’的人,往日的优势一下没了,心急之下,被逼的只有防守之力。
老鸨气轻尘将她的辛苦毁于一旦,出招时毫不留情,竟是招招往致命处而去。眼见轻尘手忙脚乱,气力不支,剑招越发凌厉,趁轻尘一时防备不及,剑身顺着轻尘的剑蛇般缠绕,顺势一逼,一剑刺在轻尘的胸口。
轻尘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耳边仿佛能听到利刃剖开肌肉刺进身体的声音,眼前忽的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在地。血,顺着伤口不停的往外流,想伸手按住伤口却怎么也动不了,身子越来越冷,耳边仿佛听到老鸨骂了声什么,却终是被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
要死了吗?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种死法啊!
脑中,过往的一幕幕飞快的掠过,爹,大哥,二哥,小桃子,独孤大哥,轩哥哥,陆君默,凌少涟,还有……莫寒天!
奇怪,怎会想起他呢?明明是个冷冰冰的家伙,明明连句温柔的话都没对自己说过,怎么会想起他呢?如果自己死了,便要留他一个人了。
不!不要!不能……不能再留他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要再一次离他而去,心竟是要碎了般疼!灵魂都在悲鸣着!
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要陪着他!这一次我一定要陪着他!已经够了!已经……太久太久了!再等下去,会疯的!那个人会疯的!
老鸨见轻尘已死,刚想吩咐手下将尸体给埋了,轻尘的身体忽然散发出明黄色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烈,将轻尘整个包裹在了里头。四周的植物花草忽然开始疯长,展开长长的藤蔓枝叶,朝轻尘而去,一圈圈缠绕着他的身体,最后竟变成一个绿色的蛹悬浮在半空中,而其它的植物则仿佛在保护他一般在四周围成一个圈。
这些人哪看到过这种异像,一个个惊呆在原地。一个守卫好奇的上前几步,刚踏入那圈中,一条藤蔓忽然暴长直直的穿过他的胸口!这一下,再没有人敢靠近一步,连老鸨都吓的脸色惨白。
忽然,一阵冷风袭过,四周忽的安静下来,连虫鸣鸟叫声都瞬间停止,死一般的寂静压迫着越显沉重的空气,杀戮之气,在空中缓缓的蔓延。
老鸨僵着身子,以极缓极缓的速度慢慢的转过身,那由黑暗中缓步而来的硕长身姿仿佛由地狱的最底层而来的厉鬼,让她看到了死亡的阴影。
莫寒天漠然的与吓的浑身直颤的老鸨擦身而过,站在绿蛹之前。轻轻的踏出一步,藤蔓如厉剑般朝莫寒天攻去,寒光如电,藤蔓断为数截落在地上,一柄薄如蝉翼的剑出现在他手中。莫寒天看着眼前的蛹,将手轻轻的覆上,感受着手下传来的阵阵脉搏的股动,低柔的呼唤。
“轻尘!”
谁?谁在叫我?温柔的仿佛在呼唤心尖上的宝贝。
谁?
那深情的金色眼眸是谁的?
那宠溺的俊朗笑容是谁的?
那强壮的温暖手臂是谁的?
那让人安心的心脏鼓动是谁的?
明黄的颜色开始褪去,藤蔓,一层一层的展开,露出里面蜷着身子睡的正香的轻尘。乌黑的青丝掩着他半边俏容,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红艳的唇扬起雍懒的弧度,仿佛做着美梦般露出甜美的笑容。莫寒天动作轻柔的撩起轻尘额前的发,两瓣莲叶似的火焰纹印在洁白的额上舞出妩媚的妖娆。
轻轻的将轻尘抱起,莫寒天转身冷睨着眼前跪了满地的人。
“杀无赦!”
寒冰似的声音还未在空中散开,凭空出现的紫衣人已开始了血腥的杀戮游戏。
老鸨身子一颤,发了疯似的扑到莫寒天脚下,声嘶力竭的喊着。
“你不能杀我!我是大皇子的人!我是大皇子的人!”
莫寒天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鸨,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毫无感情。
老鸨绝望的看着眼前天人般高贵却犹如修罗般残忍的人,对死的惧怕让她横下心来,剑光忽闪,在极近的距离朝莫寒天的胸口刺去。
剑,忽然停在空中,然后仿佛失了力般落在地上,随之一起落下的,还有持剑的手。冷剑寒影,那如蝉翼的剑上,丝丝血迹仿佛在无声的宣告着主人的冷酷无情与无双剑技。
“断去四肢,剜去双眼,送回坤云大皇子府,就说,是我送他的礼物。”
说完,绝决的转身,再也不管那身后绝望的哀嚎!
等逃出去的陆君默带着半路前来救援的近卫军来救人时,便只看到满地死尸与昏迷的凌少涟。
一位四十几岁的男子走到陆君默身边,恭敬的禀报。
“皇上,据探子报,那舞轻尘已被藏珍阁的人救回。”
“藏珍阁?”
看着眼前几十具尸体,陆君默忽然觉得一股寒气袭上心头。
藏珍阁,到底隐藏了什么?竟有如此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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