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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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不是个乖孩子,至少不是个很乖的孩子。我放任头发生长,脖子上挂好几条项链,涂无色的指甲油,戴叮当的手链,偶尔翘课,向往打耳洞,逃避穿校服……
每次违规被抓到,老班都是这样教导我:“你是一个社会人,要有社会责任!你留长发,别人也留长发;你挂项链,别人也挂项链;你不穿校服,别人也不穿校服……你说我还怎么管理?”
为了加强自己的社会责任感,只好剪短头发,洗净指甲,摘掉链饰,穿上校服,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不再设想打两个三个还是五个耳洞。
每天中午开机,头一个闯进来的短信八成是阿透的,都是“你干吗呢”,“今天第二节课,你们班听见一声尖叫么”,“你们沈老太正在我们班发威呢”,“W是个看见电视里有只耗子都要跳起来的人”……这样一些无聊的话。我一般是看了笑了删掉了,很少回她。有时她不甘心地又追来一条:“大……笨……梨!”司琪看到后大笑起来:“她这是叫鬼呢。”
“近而远的东西是:没有感情的兄弟和亲族的关系;远而近的东西是:极东净土,船的路程,男女之间……清少纳言……。”蓝格的短信又是这么有学问,害我大脑短路。
“梨,我要东山再起,继续我的诗歌创作!喂,你听见没有!”安然使劲用胳膊撞了我一下。
我“嗯”了几声,说,“支持支持,绝对支持!”
“呸,”她清清嗓子,“谁要你支持,是合作!合作,懂么?”她的神情拽得比作家还作家。
曾经有段时间,我们两个疯了似地写诗,你来我往地写在随手抓到的某张纸上,写到忙乱,写到恍惚,写到上课走神、发呆、传小条。那些诗一边写一边失踪,一边失踪一边写,诗歌就像我们的精神鸦片。后来被人打了小汇报,我们被老班请去“喝茶”,从此痛改前非,丢掉无病呻吟的诗兴,守着一堆海淀金牌,做题做到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阵阵夏雨雪。
语文的二晚,本应和Y班并班上。但Y班混乱的课堂秩序令沈老太忧心忡忡。考虑到中考还要靠实验班浴血奋战,为避免发生“近朱者没赤,近墨者反而黑了”的情况,经年级组商议,取消实验班的语文二晚。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像被注射了兴奋剂,在眼角的余光里流动着的,是心绪的晴朗与芳香。

开始写专栏文章——《草莓?动漫?碎碎念》。
2006年9月21日周四
巨大的失落,整个心像被掏空。不光我在拼命,大家都在拼命。在中考这个特定的背景下,取悦自己的感受变得愈发艰难。
安静安静安静,无休无止的安静。神经紧张,大脑困倦,只好狠下心捏自己的大腿,结果下手太重,痛吸一口冷气。不能说太多的话,却又有太多的话想说,讲话成了一种奢侈。我感到重重的压抑。我多么渴望有声音发出来,不管从哪个角落,至少提示我一下,我们的躯体里是可以流动的,新鲜的,活跃的,温暖的血液。
为什么要考试,为什么要早上六点钟起床,为什么要拼命,为什么要在每个晚上都写作业,为什么要在法定休息日补课,为什么要做不喜欢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梦想。梦想来临之前,我们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逃。
木汐和小音渐渐熟络起来。小音是一个个性强烈却又孤独的女生,木汐的开朗给了她快乐。我应该为她们高兴。可不知怎的,内心却浮出一种别样的滋味,酸酸涩涩,又无从说起。不由得想起《NANA》,想起那两个生动的女孩子。我记住了她们的每一个细节,她们的动作,神情,发式,笑容,眼神……她们像是我内心未经表达的部分与现实世界无法捕捉的部分,交汇而成的奇异的光芒。想起这些,口中,忽然无由来地叹息出声。
午饭之后,木汐和小音去操场散步,我和阿透去小卖部买了冰棒,美美地吃着,碎碎念念地聊着。
S班的蕾正坐在篮球架下发呆。我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嗨,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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