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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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稀罕……
如果这是让我回来的代价,那我宁愿死在战场上……
现在的黎殊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话。
他只是想他回来,他害怕,他不允许他死去,就连有一点死的可能性他都要抹杀掉!他不准他死!他爱得那么辛苦,终于得到了响应,又怎么能够让他身处险境!
可是他居然对他说——他不稀罕,他宁愿战死!
在那一瞬间,黎殊觉得世界好黑暗,好冷。似乎胸腔里的空气被人抽走,呼吸困难了,心疼得没了知觉。害他如此的那个人,却拂袖离开了,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离开了。
不真实……他的影子越来越不真实了,模糊,模糊,最后消失了。
罢了……他活着回来了……
淑宁与兰月赶到德仁宫时,黎殊已经从书房出来,没有再发呆了,他站在花园的池塘边上喂鱼。
细细的将鱼食撒进池塘,看着鱼儿们争先恐后地游过来,他淡淡地笑开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怎样都无所谓了。
“黎殊!”淑宁穿过回廊,叫他的名字。
“皇姐,你来了。”闻声,黎殊回头,嘴角的笑容依旧。
见到笑得如此轻柔的黎殊,淑宁有一瞬间的晕眩。为何他还能笑得如此自然?
“兰月说你……”
“我没事了。”黎殊打断淑宁的话,“我会好好的。”
“黎殊……”心疼的感觉在淑宁胸口蔓延。怎么会好,怎么会好,纵然再看得开,也不会「好」的吧!
黎殊与淑宁一起往前听走去,一路走,一路问:“皇姐,送亲的队伍,走到哪了?”
他这么问,淑宁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倒不是她不知道队伍走到哪了,而是,她该如何说呢,黎殊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该如此云淡风轻啊。
“皇姐?”见淑宁不回答,黎殊又叫了她一次。
“哦……好象,已经到罗安了,不出五日,该进京了。”
“是吗!”黎殊喃喃,还有五日了。
之后,是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淑宁打破僵局,两人才有天南地北地聊起来,由始至终谁也没再提和亲的事。
黄昏时候,黎殊送淑宁出门,德仁宫门口,淑宁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黎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趁着你们还没有拜堂……”
“我为什么要反悔?”黎殊淡笑,“结婚生子,总要有这个步骤的,皇姐你不是也嫁给了姐夫,生下了茨儿和钦儿吗!”
“可是,你和晏澍呢?要怎么办?”
“我和他……没有结果了。”在晏澍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拂袖而去的那一刻,就没有结果了。
黎殊仍然是带着淡淡地笑容,只是嘴角勾动而已,眼里,一片冷然。
“黎殊……”淑宁感到鼻子发酸了,她眼眶红了,看样子是要哭了。
“皇姐,这样也很好。”活着就好了,只要活着就好。
淑宁不再多言,含着泪,她离开德仁宫。
她,南苑国淑宁公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后悔过,她实在不该劝说黎殊和亲的,不该的……
晏澍醒来的时候,后颈疼得厉害……该死的南宫铎之!
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蒋少乔与南宫铎之已不见踪影。抚着疼痛的后颈,晏澍也打算离开。唤来伙计要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蒋少乔临走时已付了帐。
心里想着这小子还算够义气,晏澍离开了天香楼。
在街上晃荡了一圈,他不想回家。他不想一个人,他不想让自己静下来。
他想开心地笑,他想洒脱地笑,他想一切都风轻云淡,他想世事都顺心如意……他去了乐凤楼。在那里他就是皇帝,想要谁就要谁,没有人能反对!
坐落花丛,寻欢作乐,左拥右抱,笑语盈盈。
一连三、四天,晏澍都这么过了。早朝,军营,乐凤楼,他再也没去过德仁宫。
送亲队伍进京那天,他正坐在凤英阁里饮酒作乐,怀里抱着花魁晴晴。
锣鼓声震天响,隔了一条街的这里,也都听见了,呵,真是招摇啊。他身体一僵,随之便在晴晴脸上亲上一口。
不就是成亲吗?成吧,成吧,他还有很多人,不差那一个!
是吗?真的不差吗?有一个声音这么问他。他原本带笑的脸,逐渐阴霾。
差了又怎样?那个人,不属于他了。没有这桩婚姻,他们还可以与世俗斗争,一起为他们的将来努力。可是有了这桩婚姻,一切都变了,别人婚姻当中的第三者,他不屑充当。
破裂的心补不上了,那就继续裂开吧,反正,痛着痛着,就会习惯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婚期也越来越近。晏澍过的日子却是一成不变。
这天晚上,他回到家时,淑宁正等在浊影楼。他一身的酒气与女人的脂粉味,让淑宁不悦地皱眉。
原本想训斥他一顿,转念一想,他也够痛苦的了,心里终是不忍,于是作罢。
“明天就是黎殊大婚的日子。”淑宁道。
“哦。”晏澍应了声,便要回房去了。
淑宁见他如此反应,心里不免有些怒气。
“晏澍,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在你生气之前,请你先考虑一下,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舍弃自己一生的幸福,甚至与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成婚,他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然后再气也不迟!”淑宁一口气把话说完,而后调头就走。
晏澍站在原地,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他知道的。可是他没办法不生气,想到以后黎殊的身边躺着的是另一个女人,他就嫉妒得发狂。他们爱着彼此,他们互诉衷情,为什么最后在他身边的是那个女人!就算是为了他,他也不能释怀!不能!
“在想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是蒋少乔。
回头看他,却发现还有一个南宫铎之。两人间的气氛似乎不似那日的剑拔弩张,已经缓和了许多。
“你来干什么?”这是问南宫铎之。他现在极度痛恨东昱国的人。
“我可是来给你送证据的。”南宫铎之笑得无害。
证据?晏澍皱眉问:“什么证据?”
南宫铎之丢给晏澍一包东西,道:“自己看吧!”
晏澍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书房。蒋少乔与南宫铎之跟在他身后。
书房里,晏澍打开那包东西,里面是一堆信件。拆开来看,竟是黎夜与南宫铎之之间的通信来往。这些信的内容足以让黎夜死上一百次。
“喂,最重要的是这一封。”蒋少乔拿起一封递给晏澍。
晏澍接过那一封,拆开来看,才看了前面几行字,便发疯似的扑向南宫铎之,双手掐上他的脖子,大有要把他活活掐死的意思!
“你这个混蛋!居然搞出这些事情来!我被你害得连死的心都有了!”晏澍一边骂一边掐,南宫铎之死命挣扎,蒋少乔坐在椅子上当看客。
原来蒋少乔拿起的那封信上的内容,正是关于和亲的。
和亲,就是南宫铎之与黎夜之间的计划。东昱举兵来犯,南苑出兵应敌,战局僵持不下,东昱提出和亲。所谓的东昱公主不过是南宫铎之培养的杀手,她的任务是每天在黎殊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让黎殊的身子一天天的衰弱,最后不治而亡。晏澍还没有看到后面,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计划毒害黎殊的事。

蒋少乔却捻起信笺,叽里呱啦把那封信给念完了。
晏澍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掐住南宫铎之脖子的手也就更加用力了,“混蛋,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掐死你……”
“我说,晏澍,你最好先留下他一条命,等过了明天,解决了黎殊的婚事,再把他往死里整也不迟。”蒋少乔优哉游哉地道。
闻言,晏澍考虑一番,放开了南宫铎之。
而听到蒋少乔这么说的南宫铎之脸都绿了一半——这个蒋少乔,典型的过河拆桥,不,河都还没过呢,他就开始拆桥了。
“留你狗命!”晏澍恶狠狠地道,然后收起书案上的那一堆信就往外走。
“你去哪?”蒋少乔明知故问。
“进宫!”
近日黎殊常常失眠,所以兰月这几天都吩咐厨房熬了参汤,让黎殊在睡前喝下,以帮助睡眠。
黎殊其实很想告诉兰月,他这是心病,喝再多参汤,睡不着还是睡不着的。不过见她每日不厌其烦地端来,他也就不忍心开口了。
今天,兰月算准时候,也端来了一碗参汤。
黎殊如往常般接过碗,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空碗递给兰月。
兰月见他喝了汤,嘴角擒着笑,道:“王爷今日就早些休息吧,明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呢!”
黎殊不语,只是淡笑着点头。兰月离开后,淡笑也就成了苦笑。
大喜,有何可喜?
躺到床上,黎殊告诉自己,睡吧,睡吧,别想其他的。可是他越是这样对自己说,脑子里就越是要钻进来一些东西,过去的,现在的……越来越清醒。
他睡不着。
“黎殊。”门外有人在叫他,是晏澍。他能听出他的声音。他倏地坐起来,考虑着要不要去开门。
这个时候,他还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不稀罕吗,不是说了宁愿死吗?还来干什么?
“我睡下了。”黎殊坐在床边上道。
“你没有,黎殊,我知道你没有的。”晏澍站在外面,房门上印出他的影子,“开门让我进去吧,不然被巡逻的逮到就麻烦了。”
黎殊皱眉,想说‘既然怕被逮到就回去吧’,话到了嘴边,却发不出声音了。咬了咬唇,他最终还是去为他开了门。
晏澍进房后立刻关上门,而后面对黎殊,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久久没有开口。
“这么晚了,有事吗?”黎殊的语气颇为冷淡。
“我有东西给你看。”无视他的冷淡,晏澍把信拿给他。
黎殊看他一眼,接过信,拆开来看,原本平缓的双眉,却是越来越纠结。
我无害人心,人却算计我。
“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上?”
“南宫铎之给我的。”
黎殊曾听晏澍提起过南宫铎之,傻傻的,笨笨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重要的证据?
“他就是信中的那位东昱国的皇太子。”晏澍好心提黎殊解迷。
黎殊着实吃了一惊。那个晏澍口中傻傻笨笨的人,竟然是这和亲事件的策划者之一!
“那小子一直在演戏,害我们以为他只是吹嘘而已,想不到他真的是太子!”
“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呈报皇上,请他取消明天的婚礼,依法惩治黎夜那个混蛋!”
黎殊点头,表示赞同。
“正事说完了,接下来该说私事了。”
“恩?”
晏澍把黎殊手中的信抽出来,放到桌上,用茶杯压着。然后拉起黎殊的手道:“黎殊……我想你!”
之前他努力对自己说,会习惯的,会习惯的,可是当他知道和亲是一个骗局之后,思念终于爆发了。他不用再隐忍。
“谢谢。”黎殊故作镇定道,想抽回手却被晏澍握得更紧。
晏澍见黎殊想甩开他的手,眉一皱,把脸凑过去,与黎殊额头相抵,手一揽将他拥进怀里紧紧抱住,道:“我真的好想你……”
前几日泡在乐凤楼里,男男女女,他抱过不少,可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感到满足,他的心里始终是空荡荡的。果然还是要抱着黎殊,才有真实感啊!
“不是不稀罕吗,还想什么……”黎殊还是在意的。他不是没有思念过他,想他,心疼,不想他,心更疼。如今知晓一切都是骗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酸,心疼,庆幸,欣喜,满足,幸福……样样都有……
“黎殊,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要娶妻时,我嫉妒得都快发疯了!”晏澍拿鼻尖轻点黎殊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上摩挲,“我不能忍受你身边有其他人,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女人躺在你身旁,我的心都碎了。”摩挲着的嘴唇终于贴合在一起了。
黎殊想要挣扎,却被晏澍抱得死紧,“你放开……”努力扭着身子,始终逃不开他的钳制。
“我不放开了……黎殊……”晏澍柔声道。
黎殊脸一红,立刻别开头去。
晏澍轻笑着将黎殊推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欺上去,将他压在身下。
“你想干嘛?”黎殊红着脸问。
“黎殊……对不起!”晏澍将头埋于黎殊颈间,鼻息扑在他的锁骨。他知道那日他所说的话伤到了他。
“……”黎殊咬着唇,不发一语。
“别不出声啊,黎殊!”晏澍抬头,在他的下巴印下一吻,“原谅我好不好……”
“为什么要原谅?反正你都不稀罕了……”突如其来的吻封住了黎殊的口。
“我稀罕,就是太稀罕了,才会那样的口无遮拦!”晏澍道,“黎殊,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黎殊眼睑低垂,道:“我讨厌你说宁愿战死。”
“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晏澍俯过身字,吻着他的唇。
黎殊回应着,两手攀上他的肩。
接着晏澍扯下他的腰带,掀开衣襟,黎殊白皙却瘦弱的胸膛映入眼帘。
黎殊羞得全身都红了,他挣扎,“晏澍,放开我!”却并未得到预期的效果。
晏澍才不会放手,反而开始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埋首将他胸前的那一点突起含入口中,先是舌尖卷过,然后用牙齿轻咬;一只手抚弄着胸前的另一点,揉捏轻扯,感觉着它在他的爱抚下挺立。
“恩……晏澍……别……”黎殊双手推着他的肩。
“黎殊……别抗拒我……”另一手滑到他的下腹,再往下来到那早已肿胀的地方。
晏澍直起身子,褪去衣衫,而后再度俯下。两俱**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唇舌在彼此口中进出。
“恩……晏澍……”黎殊呻吟着,火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扭动身子。
“叫我宁凌,莫然……”
此刻他们不是晏澍和黎殊,他们是宁凌和莫然……
**过后,晏澍问怀里的人,“还痛吗?”他记得刚才他眼角的泪。
“有一点。”黎殊红着脸道。
“下一次……不会痛了……”晏澍吻他的额头。
“……”黎殊红着脸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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