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樱桃石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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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进优纪的年级一百名有多难?
当这个问题终于冒进尚西爱那简单到近乎空洞的大脑前,她一直维持了一个近乎痴呆的姿势,双手托腮,然后愣愣地望着图书馆顶的维多利亚式吊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进入优纪一个多月,说实话她从来没有计算过自己究竟学到了多少东西,也不太确信自己是否真的知道自己学了些什么有用的东西。整天埋首在英文、钢琴、马术几个课业上连轴转,以前放了学就逛街唱歌的自由仿佛恍如隔世般令人垂涎。
“这都是怎么了?”尚西爱不无遗憾的收回几乎成了痴呆状的目光,轻轻地吹了口气。
午餐前她根据一年级总人数计算出的成功率为三分之一,还算乐观的数字,不知为什么却充满了绝望的挫折感。
直到离开那三个令人痛苦的天才辅导,尚西爱才知道少了鬼喊鬼叫的姜正雨数学有多么难懂。
“尚西爱啊尚西爱,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韩才恩忘记给你装点IQ了么?”
尚西爱泄气地捏了捏脸蛋,努力拍醒快要瞌睡的自己,来到图书馆已经一个半小时,可是摆在她面前的数学练习册还没有翻过第一页。
“五十七点一,根号三……果然没一道对的。”
申娅抱着她的厚厚的复习资料走过来,随意浏览了一下尚西爱的计算结果,然后无奈的耸肩。前天接到申康的电话她还吃了一惊,认为彩珠的宣战变得自掘坟墓般多余,没料到转眼间尚西爱居然会拒绝三个绝佳的全能复习机。现下,她该知道逞一时之气的下场了吧。
“我可是做了一个多小时唉!真的没有一道是对的么?”尚西爱捧起练习册凑到自己眼前怪叫道,随后拿起铅笔在本子上又算了一遍。怎么可能六道数学题全都做错?她在昨天晚上明明还可以做对一道的。
“申娅,你是不是看错了?怎么可能随便一眼就知道我的答案是错的?”
放下铅笔,尚西爱怀疑地看着申娅,而后者正埋首于一堆烦闷的物理公式中,挥挥手打断了尚西爱的询问。
“你真的那么想赢那颗樱桃石?”
半晌,东申娅抬起头,她像是忽然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分外认真地看着一脸委屈的尚西爱。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有那么多的学生要求参加交流赛?明明只有贵族学校才有胜算的比赛,可是依旧有那么多的平民要求参加,不是为了荣誉,只是为了一颗指甲大小的樱桃石,你知道为什么?”
面对申娅忽然丢过来的问题,尚西爱摇了摇头,对于樱桃石的概念她还仅仅停留在“好像是很值钱”这个概念上。
“所谓樱桃石并不是你想像当中那么的简单,不要拿别人的樱桃石,即使被退学也不要拿那种东西。”东申娅正色地看着西爱说道。
她和俊晰毕竟有着婚约,这是目前为止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问题。
“申娅,你的表情好严肃哦。”
“尚西爱,这可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是吗?但那怎么看都是一块石头啊。”
尚西爱歪着脑袋,不太认真地翻着书本,她放松的样子看到申娅眼里显得非常滑稽,于是,申娅叹了口气。
“就算是石头,那石头也叫樱桃石!”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笔,一种混乱的不安涌上心头。提出这样条件的姜正雨究竟是别有居心?抑或是高傲地认为传说仅只于传说而已?
无论答案是哪个,申娅都认为那不是单纯到近乎无知的尚西爱可以应对的。
“那个樱桃石有什么特别的么?”发觉到申娅的不同以往,尚西爱好奇地问道,同时满不情愿地用橡皮擦擦掉那些被判定为错误的答案。
“没有。”
不自然的瞥过视线,申娅撒了谎。
“那就算了,反正照这样的进度我也不可能考进前百名。”尚西爱微微一笑,有点凄然,有点轻松。
她干脆收拾了东西,塞进书包里面,然后和申娅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图书馆。
出门往左拐,尚西爱刻意选择了一条僻静的小道,踩在吱呀作响的落叶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过去的一个多月都好像是做梦一般,撩拨着尚西爱的心弦,她时常会觉得面前的某个画面似曾相识,可是一旦认真的回忆,却都成了空,偶尔会显得焦躁地遗憾,同时却有一种庆幸的声音从心底冒出来,她无法确定自己稍显莫名其妙的心情,忧郁欢喜或者是空洞的失落。
轻轻的转了个圈,尚西爱试图在微风中倾听风的告解,却被一声哀怨甜美的嗓音打断。
“难道一定要是优纪的学生才可以?”
循声望去,孙俊晰和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学生站在一起,女孩正用双手遮掩着脸面,显然是被俊晰拒绝了。
尚西爱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里俊晰是从不会拒绝女人的。
“我知道了。”
见俊晰沉默不语,女学生拭干净泪痕,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哀伤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美,却脆弱得如同一尊极易破碎的玻璃娃娃,显然俊晰给了她一个华丽的借口,华丽到让她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
西爱心中的某个地方空了一下,与孙俊晰的婚约第一次带着宿命般的恐惧袭入身体,伴着莫名强烈的抵抗心绪。
她看着那个女生仓促离开的样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那三个人之间遥远的距离。
摇篮中的天才,指的就是站在世界最中心的人们么?
突如其来的沮丧入侵到尚西爱的神经,一丝不甘,一丝游移,还有大段大段的空白。记忆深处交错的画面一闪而过,连带着始终不能明白的情愫。
“看来你的麻烦不少。”
一个人影从草丛里优雅的闪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叶片。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宇时的坏毛病了?”
俊晰语气中包含了无奈的宠腻,眼神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女生离去的背影。
“她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女人对你来说不都是气死那群老家伙的武器么?你怎么会放过这个?”
“她是梨花女高的。”俊晰忽然一怔,默默回答。
姜正雨也微微一愣,然后就不再言语了。
梨花女高是隔壁的国立大学,盛产的都是父母老师眼中的乖孩子,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再怎么说,这在以前你也是不会放过的,是因为尚西爱么?”
不自然地拍掉肩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姜正雨在提到尚西爱这个名字时脸上居然会流露出短暂的温柔。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俊晰的目光中迸发出玩味的笑意,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他的吊儿郎当。
“因为有了一个快进棺材的古老婚约,所以俊晰大人就乖乖的远离美女?”
“别开玩笑了。”
姜正雨受不了地打断俊晰的表演。
俊晰是个最容易透露消息的大嘴公,这句话是谁说的?姜正雨唾弃的背转过身,决定不再继续刚才的无聊话题。
“喂,走了?”
俊晰看着姜正雨耍脾气的样子笑着追了上去。
“说到尚西爱,我刚看见她一直躲在树后面偷听。”
走了几步之后,俊晰习惯性地挨上姜正雨的身体,忽然悄悄地凑近他耳朵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果然,姜正雨如预期般铁青着脸定在原地。
俊晰呵呵地大笑起来,他不怀好意地围着姜正雨转了一圈,挥着翅膀晃了晃。
“你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看见过她,你说呢?”
俊晰猛地用身体撞向姜正雨,随后迅速地躲开,于是,又一场由天才用来培养感情与锻炼身体的厮杀开始了。
只是……这场厮杀里多了些捉摸不定的暧昧。
过了许久尚西爱从树林里走出,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并没有如同姜正雨担心的落入她的耳中,倒是俊晰前后判若两人的举止透露了更多的秘密。
也许俊晰并不像他所表演得那么放荡不羁,也许……俊晰只是用最简单的一个方法抗拒着被人规划好的命运。
尚西爱拐出小道,沿着学谦路两旁厚厚的落叶随意地前进。每一步都陷进两三公分的落叶间,一抬腿就掀起一阵落叶的翻涌。她开心地笑着。每次乔慧偷偷拉着她溜进学校后面的焚烧厂都会路过一片密集的树林,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满足的踏进厚到脚踝的落叶间嬉戏,原来,泛黄地发出吱呀声的落叶和迷茫的感觉一样,狠狠的发泄完,郁闷也会消失了。
走完短短的一小段路,尚西爱回头看了眼被扰乱的节奏,纷飞的落叶持续着偶然的坠落,地面上是被解放了的自由。
如果,只是说如果,尚西爱没有进入优纪学院,她还会不会是现在的她?
一片落叶被风轻轻托起,落到西爱的手上,上面干枯了的经脉隐约的描画出一个单词:NO。
这是风给的答案么?
一年A班的教室里……
彩珠趴在李宇时的课桌上,百无聊赖的眼神缥缈地望向窗外。
她喜欢的正雨哥被抢走了,现在就连宇时都关心起尚西爱那个家伙。
嫉妒而不安的转过身,一旁的李宇时还是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胸前的苹果吊坠,脸上时而迷惘时而阴霾,彩珠无奈的吐了吐舌头,歪着脑袋看着他手上的蓝宝石,那是李宇时十二岁时候设计的挂件,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被切割成苹果的样子,四周包裹了一圈铂金制造的光环。远远看去就好似一颗被守护的苹果星。那是专程送到意大利请手工艺人制作的挂件,全世界就只有这样一个。
“所以俊晰有时候会叫你苹果星人?”彩珠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指着李宇时胸前的挂件说。
对彩珠而言,李宇时始终是神秘的个体,他的优雅、绅士、微笑都像是一场卓绝的表演,线条是柔和的,骨子里却坚持了某种抗拒。如果说姜正雨代表了一定程度的冷酷,那么李宇时给人的感觉就是空虚,空虚到明明站在你眼前,却如同是两个世界。
李宇时是不允许被了解的一个人,这是俊晰很认真的评价。
“或许。”几不可闻的,李宇时收回目光,轻松的离开身后倚靠的课桌,淡然的转身。
“今年我会和正雨一起参赛,而且会赢。”他说,出奇的冷静与坚定。
“和正雨哥比赛?”
“对。”
“可是你从来没有。”
彩珠的唇扇合了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她从来没有看过李宇时坚定地说过要做些什么事情,遑论是赢姜正雨这样的话,在她眼中的李宇时应该是与世无争的退居在幕后,维持着三个天才之间微妙平衡的支点。
“以前我认为没有必要。”
“现在就有必要了?”
李宇时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胸前的吊坠,他的眼神转向铁皮窗外的球场,脸上恬淡的表情逐渐淡去,变成凝神专注地盯着一个地方看。
他足足愣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现在有必要了。”
用的是冰冷的语气,而不是一贯的温柔,惹得彩珠转头去看是什么扰乱了他的心情。
在球场的对面赫然出现了校长专用的红色甲壳虫,它安静的停在路旁,在后座,微笑着抽着雪茄的是俊晰那可爱的爷爷孙俊。校长下了车,前后问了几个过路的学生,关于几乎快改建成迷宫的优纪学院,困住一两个老头并不算是太难堪的新闻,但前提是这所学校,包括了每一栋建筑的位置,每一条道路的修缮,都是校长亲自决定的……依靠执筛子,所以可以想见,坐在车后的孙俊有多么庆幸他可怜的老骨头和这所学校并没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关联。
“那是校长么?”彩珠好奇地问。
据她了解李宇时的爷爷应该是那种整天关在校长室里等待孙子朝见的传统老人,不可能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之类的理由轻易地离开他那个常变常新的宫殿。
“应该不错。”李宇时说,他的视线如同凝固般粘在那辆甲壳虫之上。
“我去看看。”
他没忘记带上自己的课本,迅速向球场那边飞奔过去,在到达球场对面的时候,校长还站在原处试图向第三个学生解释自己的困境,可是对方似乎来自于摩纳哥王室,语言不通加上天生的贵族傲气使得校长的努力看上去像是一个拖着小姐裙角不放的乞丐。
“校长。”他冷冷地说,“我不知道有什么严肃活泼的理由可以令你离开那个随时有人去寻求帮助的地方。”
“啊,是宇时!”忽略掉听上去不太舒服的招呼,校长愉快地走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那个摩纳哥公主真是烦死了,居然一个劲地要我签名。”含糊的用日文作答,校长心虚的举止看在李宇时的眼里是足以取悦人心的娱乐。

“告诉我,彩珠和西爱闹别扭了么?”
那边看不惯校长磨蹭的态度,孙俊从车窗内探出头来,一脸焦急地说。
原来让这两个老家伙火烧**一样地逃出校长室,是因为彩珠和西爱的约定,怪不得孙俊也急着跟来,他是舍不得尚西爱这个拖了十几年的孙媳妇被彩珠三两下的赶出学校。
“你们看呢?”李宇时不答反笑。
“好宇时,乖孙子,你就别逗爷爷了。”李校长讨好的走到孙俊一方,“快点告诉我们,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估计是没有。”
李宇时故作正经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戏谑地轻笑,看着两个老头子坐立难安,本就是他作为孙辈的乐趣之一。
“那么你呢?还有正雨、俊晰,你们一定知道对不对?”孙俊一个劲地将手伸出窗外,拼命抓向李宇时,却每每扑了个空。
“倒不是没有办法,不过你们也一样了解彩珠的个性,尤其是当她亮出珍妮公主身份的时候。”李宇时故意加重了“公主”两个字的读音,那是四年前校长惊喜地向他们三个宣布的,所谓必须接受彩珠转校的理由。
校长被触到了痛处,无奈的退了下去,他瞥了一眼孙俊,换来一个鄙视的目光,那样子好像在说,“你这个连自己孙子都搞不定的老头子。”可是,他叹了口气,又不是只有他搞不定自己的孙子,为什么受到歧视的始终都是他?
“但是你们不一样,和彩珠呆了四年,她不是一直很听你的?上次的交换生也是,你一说她不就替你去了?”
孙俊谄媚地趴在车窗上喘息,似乎已经放弃了抓住李宇时的努力。
李宇时微微浅笑,既然已经收到他们精神上消化不良的结果,他就本着敬老爱老的原则勉为其难的顺从他们一次。
“好吧,我可以考虑看看。”
“真的?你答应帮西爱!”孙俊喜出望外地叫道,他拉了李校长的手不断地晃着。疯狂的表演吸引了一些充满不屑的目光,甚至开始有一两个学生停在甲壳虫附近指指点点。
“这不是帮尚西爱。”打断两个老人的动情表演,李宇时瞥见正跑过来的彩珠,“只是讨厌麻烦而已。”说完,便往教学楼而去。
“唉,乖孙子!校长室怎么走?”
轻叹一口气,李宇时挡住彩珠视线的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真怀疑以李校长路痴的状况怎么可能旅居欧美二十年之久,而且还制造了李善美那个胜似恶魔的女儿。
“宇时哥,我不用去见下校长么?”
彩珠不安地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车子,校长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不用了,他很忙。”简单拒绝掉彩珠的提议,李宇时恢复他那优雅的风度,伸出手,“听说建筑系旁新开的法国餐厅很不错。”
他说的时候嘴角微微弯曲十五度,深黑色的瞳孔泛出不可一世的邀请,干净利落的短发衬着一张绝美但不突兀的容颜。
李宇时微微屈臂,胸前敞开的衣领间一枚蓝色的苹果星折射了太阳的光芒。
怎么会有人拒绝这样的邀请?彩珠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而穿过球场后方的实验楼,刚刚回到教学区的尚西爱愣愣地看着彩珠将手递给李宇时的一幕。心中某个地方轰然化开,瞬间而至的无措似乎敲开了未曾开启的一道铁门。
复习资料忽地从手上散落,尚西爱不自觉抚摸着心跳的位置。剧烈地,压抑却并不排斥,好似带着宿命感的悲伤。
为什么……她好像有一股被抛弃的哀伤?
回到宿舍的尚西爱没有理会客厅里吵闹不休的俊晰,也忽视了差点挡住自己去路的姜正雨,她的表情上写满了疲倦,困顿的星眸失去了奕奕的光泽,好似一潭死水般了无生趣。
她推开绊在楼梯口的简易吸尘器,在姜正雨准备将花生壳洒在空中的时候叹了口气。
“如果要捉弄我的话可不可以改天?”
姜正雨举在半空的手停了下来,收敛了目光。
“她怎么了?”他在俊晰左手安静地坐下,悄悄地问。
俊晰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生理期?”
“白痴也有么?”不是戏谑的口吻,而是单纯的惊讶而已。
俊晰无可奈何地笑笑。
在有关女人的任何问题上,姜正雨几乎单纯到如同婴儿般无知。天才又怎么样?一想到几乎是过目不忘的姜正雨也有愚昧笨拙的一面,他很可惜宇时不在这里。
“这只是个假设,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俊晰略微思索了一下,他选择了一个比较方便的借口。
“是么?我还以为她只是个单细胞的动物。”
趁他们对话的当口,尚西爱已经收拾完走道,上楼去了。
他们听到楼上发出“碰”的关门声,那显示出尚西爱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你看见她的眼睛红么?”俊晰忽然问。
“好像没有,怎么了?”
姜正雨不太明白俊晰的意思。
“你不觉得尚西爱是个泪阈极低的人么?”收拾掉面前的最后一粒花生,“心情这么糟,却一声不响的不是很反常?”拍拍手,俊晰作完了他总结性的发言。
“你是说……”姜正雨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了。
他看见屋外李宇时带着彩珠进了院子,后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始终挽着李宇时的手臂。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似乎相谈甚欢。
“他居然把宋彩珠带过来!”
顺着正雨的目光,俊晰也发现了两个人。
“也许不会。”姜正雨锐利的目光始终固定在李宇时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上,然后冷静地分析道。
“你看彩珠后面那两个跟班,他们好像没有停留的打算。”
俊晰凑到玻璃窗前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彩珠微微噘着嘴,似乎不太愿意离开的样子,而李宇时只是略带纵容的由着她闹,却不发一言。
“我就奇怪为什么都是男人,彩珠对我还有宇时的态度会差那么多。”
俊晰酸酸地松开窗帘,略带嫉妒的表情上迅速地变幻着各式的情绪,他回到正雨身边坐下,然后又不甘心地站起来,仔细端详着客厅过道上被三个人放大的海报墙。
出现频率最多的当然是冷酷的姜正雨,屡次打破学校的最高记录不说,光是一年级就夺得交流赛优胜的经历便足以使他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他那狷狂的气质,恰到好处的浅黑色短发,俊美略带妖艳的脸庞,尤其是一对深邃的黑眸总是吸引了最多的尖叫,姜正雨是最适合走在台前的领袖。
俊晰放弃了和他的比较,视线上下搜索一番,然后定格在角落的一张相片上,那似乎是李宇时唯一一张较为完整的相片,他相当会保护自己远离镁光灯的范围……事实上,俊晰怀疑李宇时是不是极度厌恶成为焦点的感觉,所以才会处处避开与正雨竞争的场合。
一种忧郁的空虚感,许久,俊晰只能够这么说。
不是因为相片光线昏暗的关系,而是李宇时的表情这么告诉他,俊晰吹了声口哨,相片上的李宇时呆在酒吧之类的地方,是忽然转身的一个画面,眼神中满是凝固的哀伤。
十二岁的李宇时,掀开相片被遮住的一角,上面清晰地刻着八年前的七月。
“你在看什么?”姜正雨走过来。
“没什么。”
迅速的抽回手指,俊晰尴尬的用身体挡住姜正雨好奇的目光。他总不能说是嫉妒他们的美貌吧,那只会被当成娱乐大众的乐趣而已……顺带被同居的两个损友笑话一辈子。
“你们都在?”
正当姜正雨打算继续话题的时候,李宇时回来了,看来彩珠费了很大的努力纠缠他,宇时的脸看起来非常疲惫。
“还好吧?”
俊晰推开正雨,然后找个地方坐下,不是询问的口吻。
“你可以试试。”邪气地瞄了一眼俊晰,他淡淡地说,随后将课本往桌上一丢,坐到正雨刚才坐的沙发上。
从这个位置确实可以清楚地看见院子里的一切,他一边松了松制服领带,一边将视线移到正雨身上,后者正不甚安分地把玩着几颗花生壳,不断地重复着丢上天又接住的动作,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正雨停了下来。
“今天社团怎么样?”他问,接着坐到李宇时对面的椅子上。
“还算不错,就是新来的财务部长不太喜欢话剧社。”
随手拎了旁边的一份学报,李宇时皱着眉。
近来申娅越来越少参与学报的工作,校内的八卦开始漫无边际的肆虐了。
“申娅的转系果然给了很多人机会,你看,我们的新闻又多了不少。”
李宇时将报纸递给俊晰,内页里有一张俊晰从剑道馆出来的照片,标题是:
性感的少女杀手……孙俊晰。
“拍得不错。”
俊晰吹了声口哨,他似乎有些得意,由于东申娅的关系,优纪的学报一直都很少报道他的新闻。
“新来的财务部长只是‘不太’喜欢话剧社么?”
犀利的目光扫过李宇时,姜正雨冰冷的语调打断了俊晰的兴致。
他们一致看向李宇时,最近的学生会改革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话剧社本来就不是个受欢迎的社团,所以出于精简社团的考虑……”
“可能解散?”姜正雨替他说了下去。
李宇时点了点头,作为社长,那也是个无奈的选择。
姜正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婺的狡黠。
“看来他并不适合接任学生会的事务。”他冲俊晰摇了摇头,两个人的脚在半空中相互推挤。
“听说学生会里的椅子不错,我们搬两个回来吧。”俊晰提议说,两个人正闹得不亦乐乎。
“宇时你说呢?”抽空看了他一眼,虽然是要询问的状态,可是显然俊晰并不介意李宇时的回答。
站起身,李宇时往楼梯走了两步,“记得给我留一个……上次简宁的椅子不错。”
“简宁?”
俊晰一愣,关于学生会内部成员他并不是很关心。
“上届的副会长,今年要毕业了。”正雨乘机给了俊晰最后一击,顺利扫清障碍。
“GAMEOVER……”愉悦地收回双腿,看来他赢了非常漂亮的一击。
李宇时往楼上走去,不再理会俊晰懊悔的尖叫以及拖着正雨再来一次的举止。他的注意力回到刚进门时考虑的问题上,恐怕得知自他要参加交流赛的消息后,姜正雨只会高兴得跳起来。
彩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正雨的性格,李宇时站在房间门口掏出钥匙。突然,隔壁的房门开了。尚西爱红着眼睛从里面出来,她没料到这时候门外会有人,所以毫不掩饰的脸上满是惊慌的窘态。
“宇时?”
西爱迅速的低下头,下意识地遮住脸颊。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李宇时确实看见了西爱泛红的眼眶。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专注地凝视着尚西爱些许慌乱的样子。他想替她拢起耳旁的几根碎发,却被尚西爱紧张地躲开了。
移开视线,李宇时捏紧了手中的钥匙圈,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夹杂着怒意翻滚在胸中。他发现自己非常介意尚西爱眼神中包含的抗拒,并且讶异于那种抗拒居然胜过了突然相遇的紧张感。
“看到了什么?”他干涩地问。
“什么?”
尚西爱惊讶地抬头,随即又转过脸去,“没有。”她否认。
“以前有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她总是透过幻觉自以为看见了一些实事,于是便躲到房间里哭泣,眼睛红红的,连睡衣也穿反了……你说这个故事怎么样?”李宇时忽然用略带促狭的口吻说道,转身优雅而邪狞地靠在墙上。
他的视线在天花板上绕了一圈,然后看着尚西爱慌忙背转过身检查睡衣的动作,嘴角泛出一抹爽朗的笑意。
其实一看尚西爱的表情他就意识到她在逃避什么,那种表情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胡乱地跑进一片森林。
“我真有这么好骗么?”
发现自己又上了当,尚西爱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软软地抱怨了一句。
“我想……好骗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单纯,这和智商是没有关系的。”
看穿了尚西爱潜意识里的沮丧,李宇时转而面对着尚西爱。眼神中是温柔但坚定的肯定。
是么?真的是这样?尚西爱抬起头,心中莫名的抗拒融化了。
“宇时,我……”尚西爱一顿,“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考进学测前一百名?”
不知怎么地跑出了和姜正雨的约定,尚西爱呆愣愣地看着李宇时脸上变化的微笑。
原来,天使是这么落入地狱的。
……樱桃石的传说……
代表命定的轮回……将刻有自己名字的樱桃石作为礼物,只能传递给心爱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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