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周云的小纸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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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飘早已回到了云来饭店,他告诉周云和小月,心然在桃花沟里一切安好。周云便简略地跟叶飘讲了这一天在沈婆婆家的经过以及自己的判断,叶飘暂时也没有头绪。
晚饭后,小月闹着要周云带她去城中的夜市转转,周云本想拉上叶飘,叶飘自然不会去凑他们两人的热闹,便推说想看看书,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打发时间去了。周云便陪着小月逛夜市、尝小吃、买饰品……直把周云累得够呛,而小月却意犹未尽。待周云好歹把小月连哄带骗地劝回了饭店,已经很晚了,送了小月回房休息,周云索性也留在饭店自己的房间里过夜。
初夏的夜晚略带清凉,整座城市已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嗒嗒……嗒……”一种轻微的声响让周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这么多年来他的这个习惯一直没变,即便熟睡,他的神经还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不象是更夫的脚步声,周云躺着没动,等待着那种怪声再次响起。
“嗒嗒嗒……嗒嗒嗒……”那种声音又再响起。周云这次听清楚了,声音来自附近的房顶,是一连串的脚步声。“什么人会在深夜里如此偷偷摸摸?他们想做什么?”周云一边听着时断时续的脚步声一边猜想。
近几年来,虽然全国时势动荡,但在省城,由于有巡抚衙门的大批官兵驻守,云来饭店所在的这一片闹市区,倒是极少发生大宗的抢劫或失窃案,偶尔有一些鼠摸狗盗的小案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条大街上客栈不少,估计是某些大客商白天在人前露了富,引起了某个江湖大盗的注意了。”周云思量着,“听这脚步声,此人虽也算是会飞檐走壁之人,不过轻功却是平平,我倒听听他要作何图谋。”
脚步声显示此人一直轻轻地在附近的房顶走动,然后停顿了一下,“扑”的一声,居然跳到了云来饭店的房顶上!
这一跳让周云吃惊不小,因为云来饭店已是大街尽头最后的一栋房子了,此人竟然是冲着云来饭店而来?周云不敢怠慢,轻轻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衣服,两脚在黑暗中摸索着套进鞋子里。
房顶上的脚步声现在已经变成压在瓦片上的“吱吱沙沙”声了,表明这位不速之客改用了爬行的方式。“吱吱沙沙”声又一次停了下来,接着是轻微的“咔嗒”一声。周云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这“咔嗒”一声,分明是房顶上的那人掀开了一块瓦片,而从这声音传来的位置判断,瓦片下面的是小月休息的客房!
周云当机立断,他攀上窗户,一个鹞子翻身双脚扣住屋檐,让身体倒挂在屋檐下,再徐徐地挺起上身,双手扳住了屋顶。现在周云整个人紧贴在屋檐下面,他微微地从屋檐下探出头向屋顶看去,只见月光之下,在小月房间正对着的屋顶上,依稀趴伏着一个黑衣人,他正在小心地把屋顶的瓦片一块一块地抽起来。
周云贴在屋檐边上,一点一点地向那名黑衣人攀爬过去,而那黑衣人正全神贯注地抽着瓦片,生怕弄出声响来,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有人在向他靠近。
周云刚想加快动作,却见那黑衣人突然停了手,抬起头来向四周张望,周云赶紧缩回屋檐底下。这一缩,周云就想笑了,因为他看见前面屋檐的底下,同样倒挂着一个人――看那人的衣着与外形,不是叶飘还会是谁?看来叶飘也相当警觉,听到屋顶的异动后和周云一样从窗户翻出来藏在屋檐下。叶飘也同时看到了周云,他不住地向周云打着手势,一会儿指指屋顶,一会儿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周云。周云知道叶飘的意思是两人同时包抄过去,两人于是呈包夹之势,继续向屋顶的黑衣人靠近。
黑衣人仍然对即将临头的厄运浑然不觉,他手下不停,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屋顶掀出了一个大口子来。周云与叶飘两人已经靠近到了一个翻身跃起即可对黑衣人展开攻击的距离了,只见黑衣人从腰后摸出一件拳头大小的东西来,作势就要从洞口往下面的小月房间里扔。
此刻再也不能迟疑了,周云与叶飘心念相通,同时从屋檐底下翻身跳上了屋顶,两人成一夹角,从空中向黑衣人的后背扑下去!却见那黑衣人将手中的物件并不是真要投进房内,而是猛地往屋顶上一扔――好大一团刺眼的白光在周云与叶飘面前腾然升起,把两人晃得眼前一片花白。周云与叶飘各自心中暗叫不妙,只好齐齐一掌护胸,一掌向外击去,“扑扑”两声,两掌都落了空,被掌风所击起的瓦片四处飞溅。
两人甫一站稳,立即四面去看,屋顶上早已没了黑衣人的踪影。叶飘惊道:“中计了!”与此同时,只听下面房间内一声尖叫,周云大惊:“是小月!”随即不假思索,纵身从屋顶的洞口向小月房里跃下。他刚落入小月房中,一道剑气便拦腰刺来,周云听到持剑人的喘息之声已辨出是小月,于是双掌一合夹住来剑叫道:“小月,是我!”
小月惊魂未定,又见一个黑影从屋顶跳下来,惊叫一声躲到了周云身后。周云道:“是叶飘。人呢?!刚才的黑衣人呢?!”
小月指着大开着的窗户道:“跳出去了!”
周云一脚踏上窗台,正要往外跳,却突然感到不太对劲,他回头问小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月轻喘着,“快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周云没有回答她,反而叫了起来:“糟糕!我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话音未落,他已掠过小月,冲出了房间,沿着走道向自己房间奔去。叶飘与小月连忙紧随其后。
周云一脚蹬开房门,看见房间里的柜子已经被人打开了,他无暇顾及这些,直冲向里间,正好看到窗户上黑影一闪,有人刚从他床头上的窗户跳了出去。周云紧追着也从窗户向外跳,在身体跃在半空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果然,那个平常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布包已经不见了!耳后也同时传来了叶飘与小月看到房内景象时发出的惊叫声。
前面的黑衣人身形瘦小,但身手却是十分敏捷,眼看着他几步跑过了石桥,就要进入河对岸的大片民居了。周云知道此时绝对不能被他甩掉,否则这黑衣人一旦钻进四通八达的巷子里,就很难再被找到了。于是他提起真气,脚下发力一步便跃过石桥,直接跳到民居的房顶上紧追不放。河这边的民居都是平房,一户挨着一户,房顶连成一片。黑衣人在巷子中跑,周云在房顶上追,月光之下便把黑衣人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黑衣人左拐右拐,见无法摆脱周云,干脆也看准机会跳上了房顶,向着郊外那片树林的方向直奔而去。
周云追在后面,几次眼看着快要追上了,无奈房顶不比平地,黑衣人一会儿跳到巷子里,一会儿又翻过院墙,每次总能巧妙地利用地形,重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出了居民区,是大片的荒草地,前面的黑衣人在草丛中时隐时现,周云为谨慎起见,不得不放慢了追赶的步伐,但黑衣人丝毫没有停下伏击周云的打算,头也不回地奔入了草地边缘的小树林中。
这片小树林范围不大,就算现在被黑衣人拉开了距离,但出了树林便是郊外大片广袤的稻田,朗月当空,周云不担心黑衣人就此便能逃出自己的视野,因此他徇着黑衣人进入的方位小心地慢慢跟进了树林。
周云在黑乎乎的树林里摸索着走了一会儿,只兄“啪”的一声,树林正中亮起了一小束火焰,有人打着了火折子。周云蹑手蹑脚地向火光靠近,有人向着他的方向说话:“出来吧!这位朋友,别躲躲闪闪的!”
看到对方早有准备,周云也不慌张,从树后转了出来,只见树林正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皆用黑纱蒙了脸。身形高大的,应该就是在云来饭店屋顶上的那个,他现在手中举着火折子;身形瘦小的,正是从周云房中逃出被周云一路紧追着的那个。周云早看出来,对方是以一人故意在屋顶弄出声响,引他出了房间,另一人则趁机潜入他房中,盗取财物,然后两人再分别来此树林中会合。周云只是奇怪对方为何明知他在后面紧追,现在却不急于逃跑了。
“朋友,你不呆啊!”高个子在向周云说话。
“你们两位也很精明,用了这声东击西之计。”周云道。
“可惜还是比你慢了一步,哼哼,果然是后生可畏。”高个子又道。
“什么慢了?在下不明白。”周云问。
“哼!”高个子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用脚踢了踢他面前地上的东西道,“跟我们还装什么傻?!”
周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布包就在高个子的脚边,沈婆婆托付给他的金观音像、烟杆,还有他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摊了一地。
周云心里好生奇怪,两人设计盗走了他的布包,有什么目的呢?便问道:“两位大侠深夜造访,惊动了我的朋友之余还盗取了我的东西,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两位?”
“哈哈哈哈,”高个子笑了起来,“盗取了你的东西?这位朋友可真会开玩笑,盗取别人东西的人应该是你吧!”
周云见这人说话如同打哑迷一般,没头没脑不着边际,心中更加奇怪,问道:“两位大侠,在下与你们相识吗?为何说在下盗取了别人的东西?你们指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了,把它交出来吧,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高个子显然不耐烦了。
周云实在不明白他们指的是什么,只好道:“两位既然不方便明说,那请把包袱还给在下,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此人不但手段卑鄙狠毒,还丝毫不讲江湖规矩。”高个子对矮个子道。
“别中了他的缓兵之计,一会儿他的帮手来了就麻烦了。动手吧,东西肯定在他身上!”矮个子开口道。
周云心中诧异――这矮个子的声音居然是女的。他马上联想到在沈婆婆家里发现的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印,莫非便是眼前这两人?可此刻已不容周云去问个究竟了,因为矮个子说完,就和高个子一左一右地向周云逼过来,两人手中都亮出一把短刀来。
树林里突然响起了另外的脚步声,叶飘的声音从周云身后传来:“两个对一个,恐怕也不讲什么江湖规矩吧。”声到人到,叶飘已经站到了周云的旁边,与周云对视一眼,擎剑在手,望向两名黑衣人。
高个子咬牙切齿道:“对付卑鄙无耻的小人,何须讲江湖规矩!既然帮手也来了,正好把你们两个都一起解决掉!”
他话音刚落,突然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随即和矮个子一起往后一跳。周云在黑暗中隐约看到这两人跳起时,手向空中一扬,一阵熟悉的恶臭顿时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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