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少林大会(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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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然来到周云三人住的大帐蓬时,骆英已经睡下了。
“师父。”心然首先看到独自坐在角落里的叶飘。
叶飘勉强地笑了一笑,心然不忍再去看他的脸,转向周云。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周云先问道。
“杜大小姐让我带给你这个。”心然把背上的“棍子”交给周云。
周云先是一怔,然后才接过去掂量了一下,心里便有数,又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杜大小姐说,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是的。”周云笑了笑,向心然晃了晃手中的“棍子”,“谢谢你,也替我向她道谢。”
“什么要结束了?”骆英呼地从地铺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
“没什么,该结束的事自然就得了结。”周云把“棍子”跟自己的行囊放到一起,对骆英道,“你继续睡吧,没你的事儿。”
心然偷眼去看叶飘,见他很不自然地吸了一下鼻子,周云刚才这句话显然对他有所触动。
“心然,你带给周老板的是什么啊?”周云越是不想说,骆英反倒越想打探,他现在睡意全无,两眼盯着周云放行囊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杜大小姐交给我的,你自己问周老板好了。”心然边说也边看着那“棍子”,她其实也很想知道里面包着的是什么。
周云却不想满足他们的好奇心,靠着行囊躺下道:“该到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了。”
“那――我先回去了,”心然又看向叶飘,“师父,你多保重!”
叶飘突然站了起来,直视着心然:“心然,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师父,又不是很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心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叶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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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
晴空万里。
少林大会开始了。
大会在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举行。
广场正中有一条石板砌的阶梯,通向大雄宝殿前的一个高台。高台上摆着一张长桌,桌后一溜的椅子,是给武林中最有声望的那些大门派的掌门人留的。各门派前来参会的队伍则举着自己门派的旗帜,排着整齐的队列,分列在高台的下面,整个广场被各种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旗子渲染得象是一个大集市。而那些小帮派或是无帮派的参会人士,则被安排在远离高台的广场最边角处。
“我现在知道没门没派的好处了,”骆英故意说着反话,“人家来这儿顶着大太阳商议大事,我们就可以躲到远远的阴凉角落里看热闹。”
“骆大人,你蹲下一点行不行,我被你挡住什么都看不到了。”小月双手按着骆英的肩膀,使劲想要把他压低一点。
骆英回过头对小月道:“小月姑娘,就算让你站到我前面你也只能看到一大片的后脑勺。幸好我们这个角落里没几个人,不然我们要是落到前面那个方阵里,你就连别人的后脑勺可能也看不到了。”
小月使劲挤到骆英前面道:“我要看看高台上都是些什么人。”
“现在还没人坐上去,你只能看看各门各派的旗子。喏,我们前面那几个是昆仑派的。”
“少林寺办了这么多年的少林大会,果然是积累了不少经验。你们看,整个广场的人群被一行行一列列的少林僧人分隔成一块块的方阵,即整齐好看又便于维持秩序。”叶飘指着把他们和前面另一个方阵隔开的一行少林僧人说道。
这时,站在叶飘身旁一个矮胖的汉子对叶飘行了个礼道:“这位大侠,听你所言似乎是第一次来少林大会,请教尊姓大名?在下江北苍龙教教主伍道明。”
“在下叶飘,无门无派,也算是第一次来,凑个热闹吧。”叶飘见此人面目和蔼,虽自称为教主却没半分架子,便跟他聊了起来。
“叶大侠,这少林大会,在下少说也参加近十次了,确实一年比一年热闹,可对我们这些小帮小派来说,却是无甚分别。我每年也就是图着过来跟同在江北一带经营的其他帮派混个脸熟,日后在江湖上也好有个照应而已,那些名门正派讨论的大事,哪里有我们的份儿。”这位伍教主也不把叶飘当作外人,直接就对着他抱怨起来。
“那是那是,这年头,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其他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叶飘拍拍伍教主的肩膀打着哈哈。
“哟,英雄所见略同!叶大侠是高人,看得太透了!”伍教主脸上笑得开了花,也使劲地拍着叶飘的后背。
“看,出来人了。”小月指着高台道。广场上的人群也同时骚动起来。
只见一行人在一位肥和尚的带领下从大雄宝殿中走出来,到了高台那张长桌子前,互相谦让了一番后,便陆续坐了下来。

周云靠在广场最边的墙根处,漫不经心地说着:“两年没来,高台上还是老面孔占多数啊。”
小月连忙又从骆英身前挤出来,靠到周云身旁问道:“快告诉我上面坐着的是些什么人?我每年来都是四处走马观花,从来就没搞清楚开大会时上面那些是何方神圣。”
周云指着高台慢慢地说道:“正中那个肥和尚应该就是少林寺的方丈,两年前的方丈不是这个,现在这个我不认识,只听说叫做凡逸大师。他左手边那位,是武当派掌门清风道长,右手边那位穿得破破烂烂的,是丐帮帮主马英超。清风道长接下来的那位是峨嵋派的致远宗师,他旁边的那个大胡子是洪兴帮的侯帮主。丐帮帮主旁边的那位我没认出来,然后旁边的那个白胡子的也没见过。”
“白胡子的是东安堂的洪帮主。”叶飘接上周云的话。看到洪爷居然坐到了高台上,与那些武林大派的掌门平起平坐,让叶飘吃惊不少,心想这几年来自己确实太少去了解东安堂了,难道东安堂已经发展为一个大帮派了吗?
“哦,原来他是个大帮派的掌门,那天我们见过。”骆英记起和叶飘在镇上碰见婉儿的事。
“东安堂……”周云自语着,“我早该想到高台上会有他们的位置。”
“正中的那位确是少林寺去年新任的方丈凡逸大师,丐帮马帮主身旁的那一位是海龙帮刚扶正不久的曾帮主,你们说的那位白胡子的洪帮主我也不认识。”伍教主插话道。
众人谈论间,只见凡逸大师站了起来,向着台下压了压手,广场上的那些僧人们也一同协助着示意各个方阵安静下来,霎时整个广场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凡逸方丈开口道:“诸位施主……”
他说话的音调不高,似乎没用什么力气,但所说的每一个字却清清楚楚地传入广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显示出极为高深的内功修为,这手功夫一露,立即在广场上引起了一阵低声的喝彩,连负责分隔方阵的那些僧人的脸上也透出了自豪的神情。
周云对于这种客套的讲话一点也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他记挂着那两个黑衣人说的话,想着这两人现在可能也混在广场的人群中,便四处张望,指望会感应到那种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觉,可是广场上的人似乎都在认真地听着方丈的讲话。他试图走到其他方阵中,却被隔在中间的僧人礼貌地请了回来。看来只能乖乖地困在目前这个方阵里了,周云无奈地回到墙边,掏出一片东西塞到嘴里嚼起来。
小月见了便问道:“还在吃我买给你的地瓜干啊?”
骆英笑道:“小月姑娘,他昨天吃了一整天了,好象永远都吃不完似的。你买了多少给他啊?”
“凤栖城的小吃,小月姑娘的心意,慢慢吃嘛,对不?”周云向小月挤挤眼。
小月做了个鬼脸回敬他,挨在周云身边道:“那个肥和尚都在说些啥啊?闷死了,我想看比武擂台呢!”
“比武擂台明天才开始吧,今天我们只能在这里听这肥和尚教训了。”周云听下去,原来凡逸方丈讲的无非是自去年少林大会以来,武林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少林寺做了哪些协调工作,各门派之间又怎样团结应对等等,最后免不了呼吁各门派继续以和为贵,协同发展壮大之类。
凡逸方丈讲毕,便将高台上的掌门人一一向台下作介绍,广场上的人群随着他的介绍,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欢呼。周云等人看去,见发出喝彩的基本上是被介绍到的掌门人所在的那些门派的弟子和随从。欢呼声中,其他门派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有的在高声争论着哪个门派的实力最强;有的就不怀好意的嘻笑着,指点着哪个门派有美貌的女弟子;还有的在低声地传播着某某门派掌门人其实是用卑劣的手段谋得掌门之位等诸如此类的小道消息。
高台上各门派的掌门人介绍完毕,便是由各个掌门向大家介绍本派的情况。各位掌门人也很会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门派大力地鼓吹了一番。与周云比起来,叶飘倒是听得全神贯注,他最关心洪爷会怎样向大家吹嘘他的东安堂,结果洪爷讲得却很实在――东安堂控制着江南大部分的烟草生意,和叶飘所知的基本无异。
洪爷是最后一个作介绍的,他讲完后,凡逸方丈再次站起来道:“今年的少林大会,我们还会进行一项极为重要的表决,这将关系到武林日后的兴衰。这项重要的提议,已经在我们台上这些掌门之间讨论了几个月,今天就让这项提议的倡导者――东安堂的洪帮主,在此向大家阐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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