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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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周云的地方,是少林寺内一处偏僻的禅房。在被关进这间禅房前,周云被仔细地搜过了身,看守的僧人没有拿他身上的银两,却把老许给的那半截鱼肠弯刀搜走了。禅房内留守着两名僧人,听声音禅房门外还有四名,他们似乎把周云当作了重犯。
周云根本没要逃的打算,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调起内息来,心中只可惜那半截鱼肠弯刀被搜去,忧虑着得费一番唇舌才有可能讨回来。
将近傍晚,禅房外有了动静,有僧人低声叫道:“慧觉禅师!”
房门被推开了,一名壮年和尚走了进来,他打量了一下周云,便对房内的两名看守僧人道:“海心、海能,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周施主。”
待两名僧人走出房间掩好门,这名和尚才走到周云面前,施个礼道:“贫僧法号慧觉,是本寺戒律院的主持。周施主,你的案子现由贫僧查核。”
周云见这和尚身形肥胖,脸有福相,不过眼神却是支吾闪烁,便不十分愿意搭理他,依旧盘腿坐着随便应道:“哦?戒律院主持亲自过问此案,应能还在下一个清白了。”
周云如此无礼,慧觉却不恼怒,继续和颜悦色道:“贫僧自会体察实情,替施主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我当然相信慧觉禅师定有一双慧眼,能公正地处理此案。不过――”周云讥笑道,“我没想到堂堂少林寺,竟会用上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以有事请教为由把我骗入寺中,然后才推出你们所谓的命案证人,不由分说就将我扣押起来。这个时候你再来跟我说什么主持公道,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周施主请息怒,”慧觉依然带着微笑不温不火地说道,“本院也是体谅到若是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以杀人之罪名带走周施主,恐施主颜面上过不去,故才出此下策,将周施主请到院内才与证人对质。”
“对质?恐怕你们一直都是听信那少年的一面之辞吧?我一再声明那少年并没亲眼看到事件的经过,而且我本是受人所托去给受害者带个口信,根本没有谋害他的理由,只是因为受害者在黑暗中无缘无故地对我发起攻击才酿成了命案。可你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周云双手一摊,“现在给我的想必是重犯的待遇吧?”
“呵呵,周施主请见谅,本院如此所为也只是遵循少林大会一向的规定,”慧觉摸着自己脖子上一圈粗大的念珠陪着笑道,“贫僧这不就来向周施主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好早日还周施主一个清白吗?”见周云不再作声,慧觉便问道:“周施主可否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向贫僧细细道来?贫僧自会辨清其中的是非曲直。”
周云便从沈婆婆托自己寻子开始到自己误杀其子关震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慧觉听得极其认真,觉得其中有疑问的地方他都一一问清楚,才让周云继续说下去。待周云说罢,慧觉紧盯着周云双眼问道:“周施主可否保证所言属实且绝无隐瞒?”
周云正色道:“以本人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好极!”慧觉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周施主的为人,贫僧也略有所闻,既然周施主能以性命担保所言属实,贫僧已有分数。那么――周施主刚才提到的用于与沈婆婆之子相认之烟杆可有带着?如有,则可向本院证明周施主的确不是故意杀人。”
周云喜道:“此烟杆在下一直带在身边,目前放在山下住宿处,禅师可派人去向我同行的朋友要来。”
慧觉点了点头道:“不必了。”他突然向周云走近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摊在掌心送到周云面前,低声道:“周施主可认得此物?”
周云大吃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退开一步戒备地盯着慧觉,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少林寺的和尚!”
慧觉收起掌中那块玉佩的碎片,冷笑一声道:“周施主,你太天真了。贫僧的的确确是少林寺中掌管戒律院的慧觉禅师,不过贫僧同时也是这块玉佩秘密的守护者。刚才贫僧之所以让周施主把前因后果细细地说了一遍,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不出贫僧所料,从周施主刚才所言看,周施主并不了解这玉佩的真正秘密,因此,周施主手中已经得到的两块碎片对施主而言乃是毫无用处。周施主何不交还给我们,从此双方各走各路,互不相干呢?”

看到慧觉暂时没有恶意,周云很快镇定下来。“想不到少林寺戒律院的主持居然参与了这个阴谋……”周云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思量:“显然这个慧觉和尚和那两个黑衣盗贼是一伙的,怪不得那两个黑衣人如此有把握能在少林大会上达到他们的目的,原来他们早就策划好了利用今天的武林公判会来设好套子,让我们自己撞进去。他们也确实猜测到我们并不了解玉佩的秘密,所以暂时来说我们应该是安全的。现在他们先提出交还玉佩的要求,而不是直接动武,说明他们还可能有什么顾忌。但那两块玉佩一旦交给他们,就会打破目前三股势力争夺玉佩的均衡局面,我们这一方首先在这个‘抢旗子’的游戏中退出,我、叶飘、小月、心然这些一知半解的‘知情人’的处境,反而会更加危险,所以现在不应轻易地把我们手中的玉佩交给他们!”
慧觉禅师又冷笑一声道:“你想不到的多着呢!怎样,周施主是否愿意交还玉佩?”
既已下定了决心,周云倒想看看慧觉接下来会有什么手段,便道:“恐怕要让禅师失望了,尽管现在玉佩不在我手中,但我周云是不会答应交给你们的,我想我的朋友也同样不会答应的。”
慧觉禅师沉下脸来压低嗓门说道:“周施主,你恐怕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了吧。你现在陷身囹圄,自身难保,你的几位朋友势单力薄,随时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周施主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慧觉禅师这么一说,反而让周云略加放心,确定了叶飘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慧觉禅师见周云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抓紧催促道:“周施主若是答应下来,贫僧定会在方丈面前陈明实情,为周施主开脱罪名。但若是周施主不答应……”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包来,“就凭你杀了关震和你身上携带的这截臭名昭著的鱼肠弯刀,戒律院就可关你个三年五载,帮你好好洗清罪孽!”
慧觉的这个态度,让周云更加确定了他背后的势力选择派他向自己游说而不是直接从叶飘手中硬夺玉佩一定是另有隐情,便故意朗声道:“在下绝不相信少林寺会是一个偏听谗言,让你这种武林败类一手遮天的地方,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少林寺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见周云冷不丁地提高了声调,慧觉慌忙回头看了看房门,退开一步冷笑着道:“周施主的气概真让贫僧佩服,不过周施主不为自己考虑,也应为你的朋友着想。周施主若是如此冥顽不化,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周施主你再好好拈量拈量吧,晚上我会再来。”说完,慧觉匆匆推门而去,等在门外的两名僧人又重新回到房内。
慧觉一走,周云反而踌躇起来――到底要不要把玉佩交给他们,就此退出这场危险的游戏呢?虽然他坚信在少林寺主持公道下,清者终将自清,但他误杀关震时并无第三者在场,确实很难去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将使他短时间内难以离开少林寺。缺少了他的参与,叶飘在外面独木难支,只怕还会连累到小月和心然的安危,而骆英也恐怕不能在限期内破案了……以他的功力,少林寺这间小小的禅房又怎能困得住他,但他若是硬闯出少林,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而如果先答应把玉佩交给慧觉,回头再让骆英调动官府的力量去追查他们,好象也是一种可行的办法,但玉佩交出后他们还会放过自己吗……周云左思右想,目前似乎暂时向慧觉妥协,好让自己有机会离开少林寺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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