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蓝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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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吟霜从一片黑暗中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碧落的爪子放在她额头,原本漂亮的身上此时全是密密的伤痕,现在已经滚到在她枕边,发出“酷酷”声,打着微酣。
不是跑了么?叫人欺负了吧?你个笨猫,这时候倒找回来了么?可惜我养不动你了……
不远处的桌子上,伏着累了睡着的王子。他头朝这边歪着睡下,右手上还竖着前几天从自己这里抢过去的圆珠笔。嘴唇和眉头都拧紧了,不知道是不是睡姿不好的缘故。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白衬衫,衣角俏皮的在晚风中一飘一飘,看的吟霜有些担心。窗户是开着的,他明天会不会感冒?她挣扎着,想起来替他盖上点东西,然而,全身松软,一点劲也没有。
倒是她一挣扎,轻微的呼吸声和喘息声把王子给吵醒了。
他一见我睁开了眼睛,眼底里满是欢喜。
“吟霜~你你,终于醒了。醒多久了?嘿嘿,咳,是我不好,居然该死的睡着了!真对不住。”
他端了保温壶过来,药和汤抖还温着,猛然发现她枕边居然还有一只血迹斑斑的猫。
“咦!我居然忘记关窗,什么时候还跑进来只猫?”
“呵呵,是我养的,他叫碧落。前两天从我家阳台失足掉下去了,大概受了不少苦。王子,咳咳咳,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好么?他很乖的,很听话。你看我这样子,咳咳咳……”
“傻瓜,怎么这样说?来,喝点东西润润喉。”先是开胃汤。
“嗯。”汤匙是有了,可是怎么喝,顿时成了个大难题。吟霜根本坐不住,也拿不住东西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起来。唯一的方法大家都想到了,于是脸上齐齐的烧到了耳根。
“嗯嗯,”王梓轩只好主动,假意咳了两声,捞起吟霜细瘦的身体,一边将自己垫在她身后,一边右手飞快的绕过她的肩背,拿了勺子把药喂进她嘴里。
此时的吟霜,整个人无力的被王梓轩环在怀里,入鼻的都是少年男子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气味,脸上更是烧得厉害。她从小到大虽然和男生走的也近,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此时被异性以这样暧昧的姿势伺候着,不禁有些尴尬,又有点晕晕然。
可是王梓轩却不那么认为。他仿佛很自然的抱着吟霜,很自然地喂药,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安安稳稳,没有一丝局促。吟霜并不矮小的身子在他怀里非常契合的嵌了进去,轻轻薄薄的身材一点也没有给他带来难度。倒是仿佛有某种默契般的舒服。
一小碗药在两人各怀心事间喂完了。接下来还有一碗汤。两人依然就着刚才的姿势慢慢的进食。忽然吟霜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问道,“天啊,王子,你,你的眼睛竟然是水蓝色的!”
“恩。”肯定句。继续喂药。
“那你平时,诶,为什么要带东西遮住它啊,多么美!”感叹句。但被虚弱的吟霜讲起来,像是疑问句。
“你喜欢?”轻佻的,但一语双关。你喜欢这样的我么?不知道眼前的傻丫头明白不。

温热的气流划过吟霜的脸颊,吹过她的耳朵,引起一阵战栗,却又仿佛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人心痒。
她隐约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但又觉得不好回答。只好在他怀里缩了缩,微微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很好看。你不知道,蓝色眼睛的你,给人另外一种感觉。”
“什么?”
“嗯,没有阻碍的真诚。让我忽然觉得以前所知道的你,似乎不是完整的。而且现在看起来更帅一些。更符合你‘王子’的美誉啊。”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样没营养的话。呐,喝完了东西好好休息吧。”
“恩。王子你也好好休息。”
“我说,能不能别叫我王子啊,被你刚才那么一说,我觉得这两个字好猥琐。叫我轩吧。”
“轩……这样不好吧?太那啥了。”
“切,”他失笑,“还以为你很难过,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败给你。还是趁早想想以后高考吧。”
“还说高考,那你怎么整天照顾我?你不要复习了?!咳咳,我还没说你呢!你那个土木这样难考,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看你怎么考得上?!”
“你!”他站起来,关上窗子,又坐到桌子前,继续起刚才的演算,“果然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心看着你,还要被你教训。”
“轩,说真的,我自己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可是我不想害得别人也为之烦恼操心,不想给你们带去麻烦。”换口气,我接着看向他,真诚的,一字一字的,“请你们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轨道中去,我不想再给你们惹麻烦。”
“白痴。不想给我们惹麻烦就快点把身体给我养好,完了快点活蹦乱跳的给我来读书考试。另外的废话就不用讲了,我想大家的心情应该和我一样,明白?”
“不明白!!你不明白的。看着你们这样,我却什么也不能做。连刚才想替你盖点东西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到……我变成废人了!!还要看着好朋友为我奔波,为我费心。你不明白的!一夜之间睁开眼睛变成废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崩溃了。
少在人前表达负面情绪的我终于崩溃了。巨大的叫声引来护士,吵醒碧落,但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识趣的,或带上门走开,或转眼看向不知哪里的“莫须有苍蝇”——因为我爆发的同时,王子一步冲过来将我的脑袋按进了他的怀里。
额头抵在他胸前,我甚至能觉出他的哽咽。那种喉头耸动的感觉清晰地传来,和我宣泄性的大哭大叫混在一起,成了今夜唯一的乐章。(某兰:相信医院的人今晚是睡不好觉了。)
“我明白的……”王梓轩轻轻的呢喃,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怀里的女孩子听。像安慰,又像是某种决心。
晚风将这句微弱的话吹散,转眼飘到看不见的角落,一颗种子却在他的心里萌了芽。他以后不考土木了,他要考医科!任何事,都要努力到无法后悔为止!
水蓝色的眸子里透露出少年坚定的决心来,吟霜你放心,我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你早日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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