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日本兵在村口安置了路障，检查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李小阳和李明赶着一辆驴车向村口走来，车上装的是酒糟。
李小阳得意地对李明说：“现在明白了吧？我要是不把这小子打晕，到了卡子那儿，他突然站出来喊一声，那咱俩谁也跑不了。”
“喊一声？他干吗要喊？”
“哎呀，老大，你怎么又糊涂了？他说他要投靠八路军，而你根本就不相信，对吧？”
“我当然不相信。”
“我也不大相信，可万一他要是真的呢？”
“那他就不会喊。”
“万一他要是喊呢？”
“那他就不是——哎，你小子到底想什么哪？是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
“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现在说不了话。等咱们把他送到游击队，罗老板自然有办法。”
说话间，驴车到了村口。两个日本兵过来检查，其中一个往车里探头看，立刻被酒糟味熏得打了个喷嚏。
李小阳嘿嘿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因为我们的酒好，所以这酒糟的味儿就冲。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好极了？”
李明立刻踹了他一脚：“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还做上广告了？对不起，太君，没熏着你吧？”
日本兵揉了揉鼻子，抓起一把酒糟，仔细闻了闻：“这是什么酒？”
“哦，这酒叫实话实说。”
“嗯？实话实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酒是用祖传秘方酿造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喝了不上头，而且不管是谁，只要喝一口，肯定说实话。”
日本兵眨了眨眼，显然没听懂。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中国有句成语，叫‘酒后吐真言’？”
“你是说，喝了这个酒会吐？”
“不是吐，而是说——说话，喝了这个酒，你就会说实话，也就是——你的心里话。”
“啊，我明白了。酒在哪里？”
“在这。”李明赶紧拿出一个酒壶。
“你们两个，一人喝一口。”
李明向李小阳使了眼色，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李明也喝了一大口，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
“说话！”日本兵吼了一声。
“说——说什么？”李明故意装作口齿不清。
“翻译官在哪里？”
“在——在日本人的——宪兵队。”
“胡说！再喝一口！”
李明又喝了一口，使劲吧嗒着嘴说：“好酒，好酒啊！”
“说实话，翻译官在哪里？”
“在——村里——”
“村里什么地方？”
“在村里的墙——墙上——贴着呢。”
“什么？”
李小阳急忙夺过酒壶，一连喝了三口，然后掏出一张纸，用力举到日本兵眼前——那是通缉翻译官的布告，是日本人刚贴在村里的。
日本兵无奈地摇了摇头，挥了挥手：“开路！”
李明立刻抽了毛驴一鞭子，车轱辘轰隆隆地转动着，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村外的大道上。
“哎，老大，老大，你干吗非使这一招啊？”
“废话！你也不想想，如果姓倪的这小子是假投降，那就说明日本人已经怀疑咱们酒坊了，不然他就不会故意躲到酒坊来。我要是不使这一招，咱们根本就过不了这一关。”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不相信行这小子，那干吗要把他运出来呢？”
“留在酒坊不是更麻烦吗？”
“可是他万一真的要投靠八路军呢？”
“哎呀，行了行了，赶紧看看，他还有气没有？”李明说着喝住毛驴。
两个人在酒糟里扒拉了几下，把依然昏迷的翻译官拉了起来。
“喂，倪放屁，倪放屁！”
翻译官没反应，倒是那毛驴很听话地放了一个屁。
李小阳瞪了一眼毛驴：“我没说你！”
“倪先生，倪先生——”李明用力拍了拍翻译官的脸，还是不起作用，干脆拿起酒壶，往他的嘴里灌了一口。
翻译官猛地睁开眼，打了一个异常响亮的喷嚏。李明一把揪起他：“姓倪的，你给我听清楚，要是你再不说实话——”
“我说，我说——”翻译官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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