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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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市东面的山上。
黑暗中,风梦辰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的笑,神情癫狂地挖着泥土。
“都去死吧!”他冷笑着恨恨地自语,“我把血尸放出来,让她杀了我,然后再杀光所有人,哼哼哼哼……”
足足挖地三尺,水晶棺的盖子才露了出来。看着棺里的尸体,风梦辰惊讶之极,上次和龙胤威一起来时,他在边上发呆,根本没注意过棺中之尸,今日一见,不想这龙胤威口中的万年血尸美艳之极,除了他适才梦中所见的女子,她的容貌实乃生平仅见。
她秀发如云,明眸皓齿,一身雪白的宫装,配上发髻上一根斜插的宝钗,恍若九天仙女。
他神情癫狂地找到两张狴犴卡的方位,颤抖着将它们取了出来,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血尸的反应。
冷汗浸透了全身,他却毫不知觉……
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
东方露白,朝阳升起了……
血尸却没有任何反应。
风梦辰又冷,又饿,又累,趴在水晶棺盖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又是那一幕——
那颠倒众生的容颜,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露出了一对小酒窝儿,但终究没有说什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毅然转身离去。那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落寞,如此的单薄……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是被饿醒的。风梦辰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不是被冻醒的。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血红色的羽绒衣,下意识地往水晶棺内一望,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血尸不见了!!!
然而棺盖却没有丝毫移动过的痕迹,风梦辰就是半趴在上面。
他陡然惊醒,猛地站起身,抬眼望去,却发现在自己三丈开外的地方,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迎风而立,静静地眺望远方。
她秀发如云,白衣胜雪,身姿卓然。
不是那血尸又是何人?
她似乎知道他醒了,头也不回地道:“醒了?”那声音有如仙音般悦耳动听。
风梦辰茫然地应了一声,随即清醒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是那个血尸?”
她回过身来,看了看风梦辰,又移开了目光:“世人多厌我、怕我,因为我是妖怪,只有师傅和哥不嫌弃我。”她的眼神很是忧郁。
风梦辰指了指身上披着的血红色羽绒衣,道:“这是你的?”
她淡淡地说:“我偷的。”想了想,她看着羽绒衣又补了句,“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是血尸的关系吧,我总是很喜欢红色,那是血的颜色。”
风梦辰一下子记起来她是血尸,紧张地问:“你为什么没杀了我?”心中暗暗吃惊,她的美貌竟然让自己忘记了她的身份。
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风梦辰顿时哑然。是啊,她为什么要杀了我?
她见风梦辰不说了,便道:“你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熟悉在哪。”
风梦辰见她并无伤他之意,便和她开起了玩笑:“说不定我们前世认识。”
没想到她听了之后,竟然认真地说:“这个倒是很有可能……”她顿了顿,又道,“我毕竟是活了上千年了,认识你前世也不是不可能。”
风梦辰一想也觉得挺有道理,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你不是万年血尸吗,怎么变成只活了上千年了?”
她略带伤感地说:“我确实只活了一千多年,但是却有着常人需要修炼上万年才有的修为。”
风梦辰见她神情带着些伤感,疑惑地问:“为什么?”
她看了看风梦辰,缓缓说道:“僵尸是一种人或动物的尸体受地气侵染变化而成的怪物,人死之后魂魄离体,剩下的尸体仅是一副无用的皮囊,由此生出来的怪物当然和尸体生前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我刚变成僵尸时没有意识,对我而言当时在脑海中的意念只有‘生存’两个字,那是生物的本能。对于一只僵尸而言,吃人,活下去,修炼,变得更聪明、更强大……要做的事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我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十年。后来,有好多人类的法师要来杀我,我很害怕,拼命地逃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吃人有什么不对吗?他们人类不也经常吃其他动物吗?”
“有一次,我被一个人类的法师抓到了,他却没有杀我,而是把一张符咒贴在我了我额头,使我无法动弹,然后**着对我上下其手。我很疑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没有杀我总归是好的。”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后来,他还要脱我的衣服,但是刚刚扯开了衣襟,就闯进来一个男子。”
“男子长得很英俊,他的头发是青色的,略微有些长,遮住了右眼,朦胧了左眼。”她的眼神有些迷恋,微笑着说,“那个抓住我的法师见到他像见到……见到……鬼一般,你们人类是很怕鬼的吧?他吓得全身发抖,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青发男子是九界最厉害的,被诸天神佛尊称为‘玄绫秘君’。”
风梦辰疑惑地问:“九界是什么?玄绫秘君是谁,有多厉害?”
她笑了笑,说:“这我待会儿跟你解释。”
风梦辰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更何况别人是在说自己以前的伤心往事。
“玄绫秘君冷冷地看了看他,随意一拂袖就杀了他。我当时吓得瑟瑟发抖,惊惧地看着他,希望他不要杀我……他确实没有杀我,不但没杀我,而且还对我很好,帮我开灵智,教我法术,还传了上万年道行给我。那可是万年道行啊!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它的珍贵吧。”她看着远方,回忆着,“嗯……他还帮我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宓雨亭。他见我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便悄悄离去了。我当时已经有了智慧——有了智慧,也就有了感情。虽然仅仅和他在一起几个月,我却已经感觉自己离不开他了,在他离去后的一年里,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直到遇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一直说他是我哥哥,可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但是见他并没恶意,也确实对我很好,我便跟着他走了。他总是带着我去各种地方游玩,反正我的修为这么高,那些凡夫俗子是根本看不出我的原形的。我们就一直混在人堆当中,他不停地讲着我们以前的事,我却对他讲的事毫无印象。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我’其实已经死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用了她的身体而已。他知道我是僵尸,却还是不放弃……我和他一过就是二百年。有一天,突然有人认出了我的原形,他是个仙人,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我,哥哥拼命地解释,我已经很久没吃生人了,确实,以我的道行,即使不吃人也无妨了。可那个老头根本不信,哥哥想来夺我,却哪里是他的对手……就这样,我被抓到了这里。我说我是玄绫秘君的徒弟,他虽然不信,却也害怕万一我说的是事实,便只是将我封印了起来。在我被封印之前,他告诉我师傅在四十年前突然失踪了,一直没有出现过。我想,虽然师傅失踪了,但是他的余威犹在,所以那个仙人害怕我真的是他徒弟,所以仅仅是封印了我。”

风梦辰见她不说话了,便问:“你知道你当时住的那个是什么朝代吗?”
她低头沉思了一下,说:“似乎叫唐朝。”
风梦辰皱了皱眉,问道:“这么说来,你被封印了一千年左右了,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千多岁了?”
她道:“我虽然被封印着,却感觉的到周围事物的变化,就像我知道是你解开了我的封印一般……我被封印着很是无聊,什么事都干不了,只有思想还清醒着,便不停地算着日子。”
风梦辰想起了刚才的问题,连忙提醒她道:“现在可以帮我讲解一下‘九界’什么的那些东西了吗?”
她看了看他,向他走了过来。风梦辰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她却只是走到水晶棺前抚摩着棺盖,然后缓缓道:“我先给你讲解一下九界吧!你可知道宇宙?”她见风梦辰点头,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宇宙叫做‘混沌宇宙’,它与‘血刑宇宙’、‘恒首宇宙’共同组成了一个界,叫‘九界’——九界只是一个界的名称,并不是指九个界。界外其实还有着无数的界,但界与界之间的禁制亿万年来无人冲破。我们常常听说的灵界、仙界之类的界,只是些比较大的空间结界,是人为创造的。原始的界只有三个,分别是天界、人界与地界,那是本身就存在的,那些结界只是建立在它们之内的。其中人界又分为阴间和阳间,这阴阳两界乃是重合在一起的,却又互不干涉,当你有了一定能力后,便能冲破禁制,在两界自由穿梭。还有,阎罗王其实是无法管生死的,他自己都无法不堕轮回又如何管束他人?他只是住在冥界中的一个较为厉害的角色而已,算是那里的地头蛇,相当于阳间的皇帝吧!他最多只是管束下他手下的那些鬼,却无法管人生死——除非他去杀。所谓的生死簿只是他自己用法术看出凡人的寿命后,自己写上去的,那是他自己的爱好,遇到修为较高者他就看不出来了,这就是传说生死簿上没有仙人、妖怪的名字的原因。”
“魂分生魂与死魂,生魂又称灵魂,死魂又称鬼魂。人死后魂魄会到阴间享完阴寿然后再回阳间重新做人,如果在此期间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便有机会去冥界修炼。相当于阳间的凡人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去仙界修炼。”
“修为是可以用法术测算出来的,所谓道行其实是粗略估计的,根本就不准。且不说每个人的资质、悟性等各不相同,就算两个资质相同的人一起修炼一百年,修为也是不一样的。因为在这一百年里,他们的实际修炼时间也是不同的,修炼一百年却比修炼二百年的厉害的也是大有人在的。”
“测算修为的法术是玄绫秘君所造。修为共分五个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灵、仙、神、圣、秘。每个境界又分九个等级。灵境一级以下不在测算范围,也许是因为玄绫秘君不屑去测算这么低的修为吧!秘境九级以上的修为也无法测算,即便你已经超越了秘的境界,也只能说是秘境九级,这可能是玄绫秘君认为没人能突破这个境界所以没制定测算方法吧!我师傅玄绫秘君已达到了秘境二级,整个九界突破神境的就只有两个人,而达到秘境的就仅仅他一人了。世人愚昧,看见稍微有点道行的修真者就以为是神仙,殊不知,神仙哪是那么容易修成的。”
风梦辰问道:“那你呢,你的修为多少了?”
她苦笑道:“我的修为只是灵境一级而已,离灵境二级尚有一步之遥。我叫玄绫秘君为师傅,也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他根本就没表示过。我说自己是他徒弟,其实是在丢他的脸。他的徒弟,哪个不是鼎鼎有名的一方霸主。他的首席弟子——萧冢君更是九界第二高手,修为圣境六级,九界中突破神境的第二个人。”
风梦辰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那他其他的徒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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