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钩吻断肠情愫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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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袁慕缇几乎气都接不上来了,怒道,“你竟敢拿这么……这么脏的东西来羞辱我,我要杀了你……”
袁慕缇又看到身上衣服,尽被羊血所污,耳鬓间的一缕乌发,竟也被血污沾为一团,喉间一阵恶心,腹内的污血,吐了出来。她浑身无力,眼见污浊满处,却又无能为力,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如此委屈,不禁难以自持,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狗心中一阵愧疚,他本想扶着袁慕缇到湖边洗漱洗漱,可是一想袁慕缇那般自尊,自己若是再碰她,岂不是自找麻烦。阿狗只得又向蓝眼少女示意,道:“好姑娘,你帮她洗洗吗?”
蓝眼少女点了点头,去扶袁慕缇,袁慕缇却奋力推开了蓝眼少女,嘶哑地道:“滚开!”她猛一提气起来,然而腿下一软,又复翻滚在地。
蓝眼少女怯怯地看着阿狗,却终于说了个阿狗能听懂的词:“她……嗯喏……不要……”
阿狗欣然道:“你会汉话?”蓝眼少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声道:“小……小的。”阿狗猜她大概是在说只会一点,喜道:“好,好。”
袁慕缇喘着气,可是气息却越来越小,阿狗终于忍不住跑到了她身边,一咬牙便抱起了她,袁慕缇气喘的更急了,她虽然极为生气,可是却也没了力气。阿狗也不想再给她做无谓的解释,抱着她走到湖边,探了探她的气息,却是愈发微弱。
袁慕缇本来中毒未愈,解毒时又灌的羊血过多,致使她连番呕吐,终于软到在地。阿狗虽然空有内功,却也不会如何为她驱毒,只得先帮她把脸洗洗,然后再想别的对策了。
阿狗手指触到湖水,顿觉湖水过于冰冷。只得运着不熟练的无极真气,将湖水掬在手中,欲将之用内力煨热,可是连连常识几下,却均以失败告终。阿狗只得蘸上少于湖水,一边运内力,一边用嘴呼,他运气试探,手阳明经忽然涌出一股热气,手中捧着的一点湖水,竟都蒸发了。
蓝眼少女轻轻蹲在了阿狗身边,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傻傻的阿狗。阿狗却一心扎在了如何温水上,他不禁有些焦急,终于又运起手阳明经的真气,蘸着少许的水,用他一边被内力灼得发烫,一边却冻得通红的手擦拭着袁慕缇脸上的血污,他的袖子,也被撕去了一角,充作了毛巾。
袁慕缇的脸终于被他擦拭干净,动人的面容就霍然呈现在了阿狗的面前,阿狗不禁咽了口口水,心中已是如有孩童抓挠一般。袁慕缇紧闭着双眸,却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她……她生气了……”阿狗这才强按心神,向蓝眼少女招了招手,蓝眼少女怯怯地扶住了袁慕缇,一动也不敢动。
阿狗找到两颗火石,在柴草堆上忙活了半天,终于把火烧了起来,那头可怜的老羊,就被阿狗给扯下了羊腿。
蓝眼少女看到阿狗烧起了羊腿,不禁欣喜地道:“食物慕缇却也似乎恢复了点力气,道:“好……好脏的东西……能吃嘛……”
阿狗心中怜惜,本来想着她娇贵,要给她吃些好的,可是这心意顿时被她一句话泼过大半。
羊腿被阿狗烤得一边焦黑,一边却半生不熟,阿狗又翻过来烤了烤,结果全都被烤得焦黑。阿狗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拿着这焦肉到了两女面前。
袁慕缇靠在蓝眼少女身上,看到阿狗过来,心道:“拿这么脏的东西来讨好我,我饿死也不吃。”于是便转过了脸。阿狗却也没理会她,扯下一块肉,撕开了焦黑的外层,温柔地递给了那蓝眼少女。
蓝眼少女轻声道:“哈勒艾……”接过了肉,又怯怯地看了袁慕缇一眼,袁慕缇扭头道:“要吃你自己吃,我才不吃这脏东西。”阿狗本想说一句,你不要,我还不给呢,可是他却没说出口。
要不是我灌的羊血过多,她也不会那么狼狈,自当是我的错。阿狗心中稍稍为袁慕缇开脱了开脱,将手中剩下的肉撕成小条喂到她嘴边,袁慕缇却嚷道:“莫说是这脏东西,便是山珍海味,我也不吃别人剩下的。”

阿狗忍耐几乎到了极限,怒道:“你……要不是你爹要我救你出来,我才懒得管你,钩吻剧毒,毒死你算了!”
“我爹,我爹他在哪儿,韩伯和魏叔呢?”袁慕缇突然意识到了这一切,焦急地道。
阿狗道:“你爹和你都中了钩吻毒,仇家趁机而至,你爹这才叫我把你救出去逃走。”
“你胡说,我爹八脉齐通,内功已臻化境,还怕什么钩吻毒?”袁慕缇心中已然如万箭簇心,可是嘴上却仍然不信。
阿狗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
“呜呜……爹……”袁慕缇忽然盯着蓝眼少女,嘶哑地道,“是你……是你爹害死我爹的!”
阿狗知道袁慕缇性子火爆,一咬牙,上前又复抱起袁慕缇,将她倚在了火堆旁的树下。袁慕缇吃力地道:“你这个……混蛋……放开我……”阿狗连忙从她身边退开了。
“她爹是被坏人骗了,他们一个部落的人,都死了。”阿狗道。
袁慕缇眼眶一热,又哭了出来:“我是在做梦,做噩梦……”
阿狗将肉递到她面前,软语道:“你不要耍脾气了,你不吃,力气怎么恢复?”
袁慕缇却仍是执拗不吃,阿狗心中一恼,本来想塞进去,可是一想,她一定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去喂她,只得又叫蓝眼少女。蓝眼少女轻咬着下唇,踟蹰了半晌,这才过来。
“我……是……你的……我去做。”蓝眼少女脸一红,对阿狗说道。
阿狗心内一阵纠结,她以后怎么办啊?
“我……我不吃……”袁慕缇这一声已经极为微弱,从树旁滑倒在了地上。
阿狗将老羊的头烧了烧,羊脑却只有一点,,阿狗扶起袁慕缇,轻轻将羊脑用一截小骨头喂在了她的口中,袁慕缇终于还是闭着眼睛将羊脑吃了下去。蓝眼少女看着阿狗,眼眶浥然,已然流出泪来。
阿狗喂她吃完,扶她靠在树旁,身上的道袍却还披在蓝眼少女的身上,阿狗不禁看了蓝眼少女一眼,却看到她正在拭眼泪。
“你想你阿爸了?”阿狗听见他们似乎管爹叫阿爸,蓝眼少女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阿狗问道:“那是怎么了?”蓝眼少女咽声道:“你……她……”
阿狗心中涌起一阵愁绪,暗想:“她是喜欢我吗?”蓝眼少女忽然搂住了他,哽咽道:“阿爸……没了……我……是你的。”
阿狗不禁一阵怜惜,心道:“她没了亲人,我带她逃出来,她就把我当成唯一的亲人了。可是我自己却只是一个小道士,又怎么照顾她?”
蓝眼少女“呜呜”地又哭了起来,她说道:“你……没有喜欢我,你喜欢…狗霍然一惊,喃喃道:“我喜欢她,我喜欢谁?我喜欢她吗?”蓝眼少女哭声渐渐变小,可是还抽泣着,阿狗只觉鬓边一热,蓝眼少女已经贴过了脸来,灼热的唇渐渐向他靠近。
“不……”阿狗推开了她,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抵挡住了诱惑,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还想着阿冰吗?
阿冰……阿狗心中一涩,喉间如有一物相堵,不禁好是难受。
蓝眼少女却突然又抱住了阿狗,流着泪将唇贴在了阿狗干涩的唇上。
阿狗一片伤愁,竟被笼盖,心中一阵荡漾,他终于搂住了蓝眼少女,饥渴地回吻着,仿佛已经忘记了一切。
阿冰,是我自己不成熟……我不会再去想你了……
凉凉的夜,甚至有些冷。阿狗和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蓝眼少女相拥在一起,以相互的体温取着暖。而对面在火堆旁的袁慕缇,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我为什么,心里好难受……
袁慕缇不让自己去看着阿狗和蓝眼少女,可是却又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我……我怎么会为了他们两个卑微鄙陋的人而心痛……不会的……不会的……
袁慕缇咬着下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夜深了,周围的风声如鬼如狼,袁慕缇又冷又怕,她只能抱着金剑,一个人在深夜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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