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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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是我一生最敬重的人。”名震天下的听榕别院院主洛文深曾向江湖中的人这样说。试问当今天下除了李嫁衣还有谁受得了洛文深这样的一句赞叹!然而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只微微一笑。
“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毕竟这一次洛先生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金财神问。李嫁衣缓缓的举起酒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一饮而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走过江湖的李大侠名和利却早已赋予这深深的一叹中了啊。
信笺的内容简单扼要,洁白的信笺上用狼毫朱笔批了这样几个字:凤凰城*小楼。
没有日期,只是在内容的下方印了一个朱红的印章:洛文深。那个被折成方正,散着点点幽香的信笺此时就被平放在李嫁衣面前的石矶上。
“我就知道洛先生不会容忍凤凰城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动手。”金财神道。
“江湖风起云涌,变换莫测,有些事情的发生本就超出你我的想象。”李嫁衣道。
“那你已答应他了,天下只有你可以拒绝他的命令。”金财神道。
“江湖中的纷争与杀戮虽然因人而起,却不会因人而止,我又何必拒绝他,伤了你我与他数年的感情,更何况这也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告别。”李嫁衣道。
李嫁衣的眼中隐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在走过江湖,历经沧桑后,名满天下的李大侠终于决定退隐江湖了。
如过你不曾拥有过,又怎么知道拥有的快乐?如果你不曾失去过,又怎么知道失去的痛苦?李嫁衣曾经拥有过,而现在他却将放弃这一切,这一切让天下人都梦寐以求,为之执着追求的名誉与权势。而嫁衣,往后的你是否真的能心如止水,将江湖遗忘呢?
金财神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李嫁衣决定的事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他只想喝酒,将自己灌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背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如意,莫若散发弄扁舟,嫁衣,今日就让我与尔同醉,待它日,凡事尽谴,你我同隐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且不逍遥自在。”金财神口齿不清的道。
“你醉了。”李嫁衣叹息着,扶起摇摇欲倒的金财神。

如果没有小楼,就不会有凤凰城。如果没有细雨,凤凰城就不会有那么的繁华昌盛。然而如果没有金风,凤凰城就不会在江湖中存在的这么长久。凭着小楼在江湖中的地位,凤凰城在掘起的短短几年就已经名满天下,成了与凌烟阁和西域魔园相抗衡的江湖势力。若任之发展,再过几年,当可与听榕别院、清韵阁齐名江湖了。然而一个江湖门派若想鼎立江湖都要受到风和雨的吹打,而凤凰城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风雨打击。晴空万里,一碧万倾,凤凰城就坐落在秋山的山角下,掩隐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惟有一双凤角遥遥的倚出天外,让人在百里之遥的地方就能准确的分辨出它所处的位置。
李嫁衣和金财神因为连日的奔波都有一点劳累,两人寻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洗去满身尘埃,点了几碟小菜,饮了点酒,吃了点饭。在客栈的时候,李嫁衣已察觉有人跟踪,只是两人刚到凤凰城,不便有太多的麻烦,暂时也不愿点破。由于此次听榕别院要攻打凤凰城的消息在江湖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两人也不需要特意掩藏自己的行踪。想来二人到达凤凰城的消息,小楼早已得到属下的报道了,只是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感觉到小楼有何行动。而李嫁衣由于此次任务极重,凡事都谨慎处理,也不愿操之过急。
次日,二人决定到秋山玩玩,这数年来二人久居听榕别院南北二院的院主尊位,整日处理政务,繁事缠身,难得有暇清闲。此次来到秋山,秋山美景当不可错过,而李嫁衣也想借此机会揭开跟踪人的庐山真面目。
秋山下,清池畔,绿树成林,青草如荫,细腰杨柳,垂下迁迁的丝条,在清澈的池水里轻轻的摇曳。偶有寸丁金鳞游弋其中,尽情嬉戏,好不逍遥自在。暖阳高照,池面如镜,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游人如织,偶有轻舟滑过,掀起点点涟漪。李嫁衣付了几钱碎银,租了一条小船,买了酒菜,携至船内。二人盘腿而坐,举盏而饮,任它小船独自漂游。二人这一饮尽至天晚,残阳夕坠,游人都已远去,微风起兮,清冷冷的。嫁衣行至船头,举目眺望,发现距离自己百米之遥的池面上仍有一艘精致的画舫在停泊着,不禁笑道:“想不到他竟跟随我俩一天,倒真有耐心。”
“这人做事如此谨慎,料定是个丫子,只是离此如此之远,你我是逮不到的了。”金财神道。
虽然天色已晚,但李嫁衣的眼睛依然能看清楚画舫上的人和物。“果真是个女子,但若以你我之力都擒不到她倒也未必。”李嫁衣道。
“那是”金财神道:“等我逮着她,看我不吼死她。”
二人拿起浆,划着小船向岸边游去,由于二人都怀有绝世武功,也不需费力,船已靠了边。天色已晚,远远的看不清二人是否上岸,只有一个老船夫拖着船索将之系到一个木桩上,便离去了。然而跟踪的画舫依然远远的停着,没有靠近的意思,而这一停也有半个时辰。金财神伸了个懒腰,道:“看来你我这次是没有一点希望了,这丫鬼也似的机灵。”
李嫁衣望着漆黑的夜,也不禁有一点怀疑自己,道:“难道我猜错了,她根本就不是小楼的人。”
“你本不该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当成‘细雨’。”金财神很不愉快的说,这一天他在船里胃都快要翻了过来。
忽然有一个小小的白点闪过李嫁衣的视线落在了画舫上。李嫁衣脸有喜色,微笑着道:“也许我已知道她是谁了。”
金财神也看到了那个白点,失声道:“信鸽?难道她是清韵阁资讯堂的人。”
“你猜对了。”李嫁衣微笑着道。
原来清韵阁的溪纱阁主还是派人来了。
“此时天已很晚,仍有信鸽飞向画舫,显然是岸上有人在注意着你我的行动,随时给上面的人传消息,也许我们要找的人一直都在岸上,而画舫上的人只不过是引诱我们的饵而已。”李嫁衣道。
两人会心一笑,身影忽然冲天而起,向岸上掠去。
“李大侠,好俊的轻功。”岸上的人微笑着道。她显然早已知道两人有如此一招,所以并不吃惊。
“原来是清韵阁资讯堂的孔堂主亲临于此,真是兴会。”李嫁衣在身子落地的一瞬间已认出了眼前的女子就是清韵阁的孔儿。
孔儿道:“江湖中早已传出李大侠与金大侠将攻打凤凰城的消息,试问天下又有那一个人不想亲睹两为大侠的绝世神采,孔儿自然也不例外了。”她说完话还瞟了一眼金财神。
金财神心中嘀咕道:“好一个丫头骗子,简直和安安一样要人命。”
李嫁衣道:“想不到孔姑娘这样爱开玩笑,却不知道溪纱阁主此次除了孔姑娘之外还派了那些高手来到凤凰城。”
孔儿道:“其实此次溪纱姐姐让孔儿来也无甚大事,只是让孔儿捎个信给李大侠,等凤凰城事结束以后,姐姐希望李大侠能抽空到清韵阁一趟,姐姐说与李大侠已有数年未见,挺想念的。这是姐姐让我交给李大侠的信涵,请李大侠鉴收。”孔儿由袋囊中取出信涵递于李嫁衣。
金财神心中不禁大叫:“溪纱呀溪纱,难道你只记得嫁衣这小子,而忘了我财神么?”其实金财神虽然不如李嫁衣那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倒也别有一种吸引人的神韵,这也是他在江湖中深得女孩子喜欢的原因。然而此刻想到溪纱都快将自己遗忘了,心中不免酸溜溜的。
“不知道溪纱阁主现在所居何处?”李嫁衣问。
“近来姐姐一直在碧城分堂,阁里的事都有下属打理。”孔儿道。
“碧城分堂?难道堂主就是被誉为江湖第一才女的江凌月?”李嫁衣问。
“是。”孔儿回答,
李嫁衣感叹道:“想不到短短两年的时间江凌月已成了碧城的分堂主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
孔儿道:“不知道李大侠可有话要孔儿传给姐姐,若没有那孔儿就告辞了。”
“请孔姑娘带话给溪纱阁主,待凤凰城之事一了,嫁衣自会亲赴清韵总坛,拜见阁主,此外也无甚它事了。”李嫁衣道。
“那孔儿告辞了。”孔儿道。

李嫁衣缓缓的展开手中的信笺,只见上面只有两个娟秀的小字:凤鄞。李嫁衣笑道:“这的确是溪纱的手笔,真想不到这五六年来她舞刀弄剑的竟还有如此细腻的手笔。”
金财神看了一眼信笺上的字,吃了一惊,道:“难道‘青丝’凤鄞也到了凤凰城,溪纱为何这样重视这件事?。”
李嫁衣缓缓的将信笺握入手中,等手再张开时纸已化为片片碎硝,经风轻轻一吹,飘散而去:“这一切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金财神道:“凤鄞的‘情丝’碰上细雨的‘漫天夜雨’,看来凤凰城已不再平静了。”
李嫁衣笑道:“我们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对手?”
“可怜了细雨那个美丫,丫不好会遇到凤鄞这个阎罗。”金财神汲嗒着鼻子道。
李嫁衣端起刚刚斟好的一盏酒,轻轻的沾了一口。他的视线穿过窗户望向不远处的一片池塘。只见岸边有一个人背对着凤凰楼,双手搂在胸前,正悠闲的望着池面,看不见他的容貌。
“也许他们已等不及了。”李嫁衣缓缓的道。
金财神也注意到了池塘边的人,道:“金风*细雨*小楼,想不到最没有耐心的竟然会是他。”他说着话,人已向楼外走去,李嫁衣随后而至。
“李嫁衣?金财神?”岸上的人转过身道:“想不到小小的凤凰城竟也能驻留两位大侠的凤影。”
“金风。”李嫁衣微微的笑着。他已经猜到眼前这个面容粗狂,身材彪悍的大汉就是金风。“金兄好美的雅兴,竟会在此欣赏美景。”
金风的眼神有一点暗淡:道:“只可惜这萧煞的杀气已冲毁了这好一塘景色。”
“原来是在下破坏了金兄的兴致,真是罪过。”李嫁衣道。
“李大侠说那里话了,金某人今日能与李大侠共赏一景,何幸之有?”金风静静的站立良久才叹息道:“凤凰城终究会有今天,只是没有想到它最后的客人竟会是李嫁衣与金财神,呵呵。”他有一点悲怅的笑着。
“谁也无法预测江湖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是谁也无法回避。”李嫁衣仿佛也有一点同感,有一点无奈的道。
“好一个谁也无法回避。”金风大声道:“只可惜小楼此刻不在此处,若他能听到李大侠这一番话该有多好。”
“难道小楼不在凤凰城?”金财神问。
“既然不可回避,就当去面对,小楼又怎么会让人失望,他迟早会回来的。”金风道。
“看来我们要在凤凰城多做客一些日子了。”李嫁衣叹息道。
“无论凤凰城的明天如何,但今日能有两位大侠的光临都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金风道。

凤凰城依然是平静的,并没有因为李嫁衣和金财神的到来而显的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人们依然过的平静而安详的日子。只从金风走后,李嫁衣的心情就不再平静:小楼早已不在凤凰城。他不明白洛先生这次为何要让他来执行巢灭凤凰城的任务。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安安公主或者沈小颖来做都是绰绰有余,然而一向做事谨慎的洛先生这次却派出了自己和金财神,他这样倾巢而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鄞已到了凤凰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孔儿的消息是不会有误的。还有溪纱的亲笔信函,他没有告诉金财神在信笺的另一面同样写了两个小字。那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到底与凤凰城有什么关系?为何溪纱这么重视这件事情?这一切都是他想不明白的。
李嫁衣在喝酒的时候,金财神总是在不停的吃菜。金财神曾经说:“我的身体是很虚的,需要大补。”那李嫁衣呢?他的身体都快要被累跨了。
“他都快要退隐江湖的人了,即便成病痨鬼,也不会有人看见。而我不行,我还要在江湖中闯荡几年,也对的起那些爱慕我的美妹。”金财神道。
金财神是有女人缘的,这一点任谁都要承认。
“据说细雨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只可惜这丫好象也不在凤凰城。”金财神有一点惋惜的道。
“美丽的女人还是不要碰的好。”李嫁衣道:“她们永远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我是一个不好色的男人。”金财神反驳道。
“好色的人都会说自己不好色的,不过即使你不好色,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说话的不是李嫁衣,而是一个打扮妖冶的美貌女子,她的声音就像夜莺啼鸣一样动听。然而李嫁衣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整个脸色都变了,叹息着道:“细雨,你来的好快。”
“原来你认识我。”细雨咯咯的笑着:“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李嫁衣竟也认识我这个无名的小女子。”细雨说着话,人已走到李嫁衣的身旁。她伸出葱白的玉手在李嫁衣白皙的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李嫁衣竟然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你果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原来江湖中的传说还有那么一句是真的。”金财神笑着道,然而他的神情却比哭还难看。
“金大侠你千万莫要夸我,你再夸我我也是不会给你解药的。”细雨娇笑着道。
“解药?什么解药?。”金财神大声的道。
“什么?你没有中毒么?我刚才才看着你吃了那碟菜,而我恰巧在那碟菜里下了一点‘白骨萦’,只是一点点而已。”细雨用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比画着,问:“难道是我看错了?”
“原来你不仅懂得暗器还精通下毒。”金财神叹息着,这一刻他已发觉自己的内力已无法运行。

“说精通倒是太夸张了点,我只不过是从三岁就开始用毒而已。”细雨妩媚的笑着。
金财神不说话了。
“想不到小楼会有你这样的属下?”李嫁衣道:“看来我们是低估了他的实力了。”
细雨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小楼若知道我用毒害你们一定不会高兴的,所以我只有趁他不在的时候来找你们,把你们带走,还望小楼不要怪我才好。”
“只可惜你机关算尽,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即使我俩已经中毒,你还是无法将我们带走。”李嫁衣神色平淡的道。
“是么?”细雨反问:“我只知道你现在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难道你还会飞了?”
“飞自然是不会的,但会有人背着我走。”李嫁衣道。
“是谁?是我么?我只不过会拖着你走而已。像拖一条死狗,这样。”细雨得意的道。
“李嫁衣绝不会让别人把他像死狗一样拖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细雨的身后响起。
“‘青丝’凤鄞?”李嫁衣的脸上已有了笑容:“凤鄞,你终究还是出现了。”
“李大侠。”凤鄞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的人就站在楼梯口处,他的脸清瘦而白皙,一袭飘逸的长发掩盖了半边俊俏的脸。那把长而窄的青丝剑就斜斜的挂在腰畔,他的神情是孤寂的,有着一种抹不去的沧桑与落寞,整个人仿似永远都沉浸在一种淡淡的忧郁之中。
“‘青丝’凤鄞”细雨的脸色已变了。
“你还记得我。”凤鄞轻轻的道:“我们已有三年未见面了。”
“原来你们认识。”金财神吃了一惊。
“‘满天夜雨’暗器手法天下本只有青丝世家才会有,我们早该想到的。”李嫁衣道。
“阁主让你回去。”凤鄞对细雨道:“他不容许你伤害任何人,包括李嫁衣。”
“我不会回去的,这么久了,我早已不再是清韵阁名剑山庄的人了。”细雨道。
“阁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违背,你为什么要这样倔强?”凤鄞冰冷的问。
“我不能看着小楼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只有阁主可以帮他。但她现在却看着小楼落到今日的地步而袖手旁观,无动于衷。小楼可是她最器重的人啊,她不可以这样的。”细雨叫着道。
“阁主这样做有她自己的苦衷,她有自己的理由。有些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你不会明白的。”凤鄞劝道。
“她不该看着凤凰城落入听榕别院的手中,她不能这样自私。”细雨很伤心的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任性,你不该说这么多话的。”凤鄞无奈的摇着头,缓缓的伸出了双手。他的手指是修长而匀称的,指甲也修剪的很短,很齐,很美。而暗器也只有在这样的手里才能施展出绝世无双的威力。
细雨看着凤鄞缓缓伸出的手,脸上已无丝毫血色,有一点悲伤的道:“你竟然要对我动手,你怎么忍心杀我?”
“我怎么忍心杀你,撇开清韵阁多年的同僚之情不说,在青丝世家你就一直是我心中那最美丽的小师妹。我这么做,只不过要你和我一起回去罢了。”凤鄞道。
凤鄞的动作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所以当‘青丝’祭起的时候,满天的星星都为之黯然失色。细雨的人已被裹在了一片绚丽的光晕之中,她的身子刚刚飞起就已跌落。她的眼中已含满泪水,有一种揉碎了心的悲痛与绝望:“好一个‘冷夜青丝’,我永远都无法超越你,所以你就一直在欺负我,伤害我。”细雨哭着道。
凤鄞的情感仿佛已被封存在了万丈冰窖之内,他的神情已更加的冷漠:“江湖传言,‘冷夜青丝’是天下最厉害的一种暗器,他的凄艳会让每一个见到它的女人都为之心碎。”凤鄞有一点自嘲的道:“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证明着这个不能破灭的传说。”
“它的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种暗器,它的凄艳几乎可以与安安公主的‘彼岸花’相媲美。”金财神道。然而凤鄞已经听不到金财神这句由衷的赞叹了,他抱起受伤的细雨已经走远。他没有去看一眼四周的风景,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静静的走来,又飘然的离去。十年来,这样的场景已重复了许多遍,他早已厌倦。也许凤鄞早已该离去了,然而为了溪纱的一句话,他依然存在,存在于这个冰冷而残酷的江湖中。
“他走了,我们怎么办?”金财神问。
“我们也该走了。”李嫁衣说完话人已站了起来,他竟然没有中毒。“我更本就没有吃一口菜。”他的人已到了门外。
“你走了,我怎么办?”金财神叫道。
“我明天来看你。”李嫁衣的声音已远了。
后来来了两个轿夫,他们架起了金财神:“李大侠让我们来抬你的。”一个轿夫道:“他说即使与你是最好的兄弟他也不想背着你走,他还说你也不希望被他像死狗一样拖着,所以我们就来了。”
“这小子还有一点良心。”金财神在心中嘀咕。

细雨已经走了,而凤凰城也只剩下金风与小楼了。“如果我打败了小楼,那么凤凰城就会臣服于听榕别院。”李嫁衣道。有些事情在别人看来很复杂,然而在他的眼里却是如此的简单与直接。
“那金风呢?”金财神问。
“自然是留给你。”李嫁衣愉快的道:“据说他的武功并不比小楼低。”金财神苦笑,即便没有细雨与小楼,他还是挑了一块热山芋。

金财神是不幸的,因为他很快就遇见了金风。金财神不禁大骂自己,若知道今日会遇见金风好歹也要拉着李嫁衣一起出来。只可恨李嫁衣这小子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可惜呀,可惜,原来只有金大侠一个人。”金风站在一棵大树下,双手搂着剑冷冷的道。
“金风你果真厉害,你知道李嫁衣不在所以才来找我。”金财神不禁一肚苦水。金风却并不反驳,显然已经默认。不可否认当今江湖中还没有人能接的下李嫁衣与金财神的连手一招。
“久闻金大侠一招‘过把隐就死’天下无双,金风今日得见,当无愧曾走过江湖这一朝。”金风缓缓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金财神摇着头叹息道:“我若败了,还有一个李嫁衣。而你若败了,却没有一个小楼。你何必要这么急着动手?你不应该冒这么大险的。”
金风盯着金财神的脸良久良久,忽然笑道:“其实小楼早已回到凤凰城,而我也不会与你亲自动手。”他挥了挥手,只见树丛之中迅速的越出数十名劲装大汉快速的将金财神围了起来。“这些人在江湖中虽然不是很有名,但武功却是数一数二的,他们足够你忙活一正子了。”金风说完话,转身离去,任由金财神与这些人混战。

李嫁衣依然没有得到小楼回凤凰城的消息,然而他已不愿意再等。他决定到外面走一走,也许说不定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呢。他又想起了溪纱交给他的那张信笺上写着的那个人的名字,难道他就是真正的小楼?如果事情真的如李嫁衣心中所想的那样,那么洛先生此次派他攻打凤凰城是真的别有用心了。“其实你又何必如此?无论如何等凤凰城的事情一了我都将退隐江湖了。”李嫁衣心中想道。
“如果你想见小楼,你就跟我走。”金风道。
“难道小楼已回到凤凰城?”李嫁衣问。然而金风已经走远,他只好快步追上。
也许是因为有些事情早已注定要发生,所以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一切依然是那样的平静。直到他看见一个有着浓浓的眉毛,大大眼睛的少年。
“他就是小楼。”金风指着少年道。
“小楼。”李嫁衣有一点惊异,难道凤凰城的城主就是这么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的少年?
“李嫁衣?李大侠?”小楼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问。
“是。”李嫁衣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倒霉?”小楼问。
“是。”李嫁衣道。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我们并不想杀你。”小楼的脸上挂着一丝天真的笑容:“我们并没有仇恨。”
李嫁衣叹息着,江湖中又有多少事情是单纯的因为仇恨而起呢?
“其实我真的该回去。”李嫁衣忽然笑了:“但我不能回去。”
“难道你真的想死?”小楼仿佛已有一点生气:“我和金风联手随时可以杀了你。”
“我不能回去,我也不想死。”李嫁衣已笑的很愉快:“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小楼,所以即使你们联手也杀不了我。”
金风的脸色已变了,他的长剑也在这一刻刺向李嫁衣。李嫁衣叹息着,他的身子已如飘舞的雪花一般,轻盈的避开了金风的袭击,落在了三丈外的地方,双手缓缓的背在身后,神情那么的悠然。
金风的眼中已充满死亡前的恐惧之色。
“你为什么要杀我?”李嫁衣缓缓的道。
“我要为细雨报仇,我也要在小楼未回来之前将你逼出凤凰城。”金风嘶哑着声音道。
“你杀不掉我的,即使真的小楼在此你也杀不了我。”李嫁衣道。
金风暗淡无神的脸上忽然有了笑意:“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与我一起死。”
李嫁衣的脸色变了。
金风一字一句的道:“金财神已落入了我的手中。”李嫁衣的人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利器击中了身体上最软弱的一部分,他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金风就在这一刻发动了最狠毒的进攻。他若想打败李嫁衣,这一辈子也许只有这一瞬间。
剑锋划过了李嫁衣的衣衫,划破了他的手臂,他在暴退的同时手指已经弹出:‘分飞指!’,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也是一个不变的神话。
金风睁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李嫁衣,他不明白一个人在情感最失意最低落的时候出手为何还会那样迅速而准确。
“我知道他绝不会落入你的手中,因为他是金财神。”李嫁衣垂下自己的双手,叹息着说。只可惜金风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

金风倒下去的时候,小楼的人也飞了出去,他的轻功竟出奇的好。只可惜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李嫁衣,所以他依然无法逃脱。“你会不会杀了我?”小楼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
“我不希望你像金风一样倒下去,你还年轻。”李嫁衣道:“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真正的小楼又到哪里去了?”
‘小楼’瞪着一双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小楼?。”
李嫁衣道:“因为我认识真正的小楼,他也许是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
“哦”,‘小楼’仿佛松了一口气:“我当然不是小楼,我叫小陆,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好兄弟而已。”
“那小楼呢?”李嫁衣问。
“凤凰城落到今天这个样子,他说已经不想见你了。”小陆道:“这是他另走的时候交给我的,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交给你。”小陆从怀里掏出一面铜牌递给李嫁衣。
李嫁衣接过铜牌,只见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甚是逼真,在手里把玩许久又还给了小陆。道:“他既然愿意将这块令牌留给你,你就好好保存吧,也许日后还会有用,而我却已用不上了。”
金财神见到李嫁衣的时候,小陆已不在了。“你没有见到小楼?”金财神问。
“他根本就不在凤凰城。”李嫁衣道。
“那你知道他是谁?”金财神问。
“他既然不愿见我们,我们又何必去追查,强人所难。”李嫁衣道。
“那凤凰令牌呢?你已得到手?”金财神追问。
“小楼已把它交给了一个叫小陆的少年,我没有拿。”李嫁衣道。
“那小陆呢,你该不会把他放走了吧?”金财神叫道。
“我没有带着他,清韵阁在凤凰城埋伏有高手。如果让他们知道令牌在小陆的身上,那么任谁也救不了他了。”李嫁衣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金财神问。
“小陆的确是个练武的奇才,像他这样的人溪纱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在清韵阁我比较放心,如果你想看看他,可以到那里去。”李嫁衣道。
“清韵阁?”金财神道:“我还是不去了,溪纱好象早已将我忘了。”
李嫁衣奇怪的看着金财神,道:“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小气,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几日来,李嫁衣一直呆在屋里,没有外出。“你知不知道你快闷死了。”金财神在窗外大声的道。
“我不闷。”李嫁衣道。
“那你陪我出去走一走行不行?我快不行了。”金财神叫道。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部都划在你的单上。”李嫁衣道。
“行,我认了。”金财神痛苦万分的道。
“其实打开窗,才发觉这里的一切原来都是这么美好。”李嫁衣感叹着。
“只可惜你要走了,这里的一切你都要留给我,一点也不准带走。”金财神也有一点伤感,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感伤的人。
“既然决定要走,又何必带一些琐碎的东西,反而累赘。”李嫁衣有一点洒脱的道。
“从此以后江湖中不再有一个李嫁衣,让我如何再去寻找一个你!”金财神有一点心痛。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即使我已不在听榕别院,你我依旧是好朋友。”李嫁衣道。
“好,我要你陪我喝酒。”金财神道。
“上好的‘荷花露‘,我敬你三坛。”李嫁衣道。
酒已尽,菜已残,人已醉;夜已深,灯已灭,情尤存。只听见漆黑的屋子里传出金财神与李嫁衣的如斯歌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生白发,朝如青丝幕成雪。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五花马,千斤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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