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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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力所至,砰然一声,雪花狂飞四溅,封住谷口的积雪被他击开了一大片,掌力之雄浑,令人咋舌。
霍青闪身掠了过去,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霍刚道:“我要凭这双肉掌,尽一己之力,扫除‘梅花溪’中积雪,彻底找找,看到底有没有他的尸体……”
霍青叫道:“一个人的真力真气有限,那你得费多少……”
霍刚展声说道:“一天不够三天,三天不够十天,它总有被我清除干净的一天,只要能让大妹子安心回去,我何惜一身血气……”
大姑娘娇躯倏颤,悲声说道:“刚大哥,你这是何苦……”
霍刚道:“大妹子,咱们虽非一母同胞,但情逾手足,我心疼你……”
一顿喝道:“小妹,闪开。”
一推霍青,扬掌就待再劈。
蓦地一声轰雷般巨响,起自峰顶,几人抬眼忙看,只见峰顶崩裂一块巨石,向着“梅花溪‘中如飞堕下……
大姑娘悲恸欲绝,刚一声尖叫,巨石堕下,砰然一声,地动山摇,雪花冲天飞起,弥空激射,转眼间归于寂静。
大姑娘娇躯晃了一晃,险些再度昏厥。
霍刚怔住了,积雪末除,又来巨石,他不是大罗金刚,无移山倒海之力,这下叫他如何再……
霍青走过神来,叫道:“大哥,这下怎么办……”
霍刚大叫说道:“我偏不信邪。”
扬掌便要再劈。
大姑娘顾声叫道:“刚大哥,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胜……”
霍刚道:“大妹子,我霍刚但有三寸气在……”
大姑娘道:“刚大哥不必如此,我回去就是……”
霍刚霍然转过身躯,睁着浓目道:“大妹子,真的?”大姑娘微颔螓首,流泪说道:“刚大哥,上天认定他理骨这‘梅花溪’中,无论如何我跟他有过一段情,也会指梅雪为誓作啮臂之盟,至少你容我在这儿伴他七天七夜……”
霍刚叫道:“大妹子……”
大姑娘道:“刚大哥,你何忍,请念我这点心……”
霍刚威态一歙,长叹说道:“苍天有知,应念大妹子你情痴,诸葛英他总纵在九泉之下,也应以有此红粉知己而含笑瞑目了。”
大姑娘道:“谢谢你,刚大哥……”
探怀取出一方雪白罗帕,“嘶”地一声将罗帕扯成两半,她把两半罗帕结起,然后绑在螓首之上。
霍刚忙道:“大妹子,你这是……”
大姑娘凄婉笑道:“刚大哥,难道我不该为他戴孝?……”
霍青叫道:“大姐,你是云英未嫁之身……”
大姑娘微一摇头,道:“我打定主意为他守节今生誓不他嫁。”
霍青忙叫道:“大姐,梅费两家已有婚约,你何以面对费大哥。”
霍刚道:“对啊,大妹子,你要替诸葛英戴孝守节,费家必定不会答应。”
大姑娘摇头说道:“刚大哥,那是二老选婿,非我选夫,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刚大哥该知道,我对费大哥仅止于兄妹之情,他若爱我便应谅我……”
霍刚道:“据我所知,费家兄弟对你一往情深……”
大姑娘道:“我知道,刚大哥,只是我只有辜负他一番好意,请他另觅使偶了,世上女儿良多,凭他,何愁……”
霍刚道:“大妹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劫巫山不是云,但它弱水三千,他却只取一瓢饮,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姑娘道:“刚大哥,我知道,然而我人只有一个,也跟诸葛英相遇在前,费大哥这番好意,我愿来生再报……”
霍刚道:“大妹子,事关重大,你要……”
大姑娘道:“刚大哥,我不只三思,对如今的我,你何忍多言。”
霍刚口齿启动了一下,倏而长叹不语。
大姑娘又道:“刚大哥,请你跟红妹即刻带着小兰回去,代我禀明二老,速派几个人在这‘梅花溪’中搭盖一座茅屋……”
霍刚叫道:“大妹子,好歹你总得回去一趟。
大姑娘摇头说道:“不,刚大哥,我得在这儿陪伴他。”
小兰流泪说道:“婢子愿留在这儿侍候姑娘。”
大姑娘道:“小兰,二老身边不能没人,你我名为主婢,情同姐妹,你该代我略尽孝道,不必陪我在这儿……”
小兰悲声说道:“姑娘,你不能一个人孤零的在这儿……”
大姑娘摇头说道:“我有他陪着,怕什么,也并不孤单。”
小兰还待再说,大姑娘又怨道:“小兰,这时候你忍心不听我的话?”
小兰道:“婢子不敢,只是婢子不放心您一个人……”
大姑娘道:“谁说我是一个人?”
小兰道:“可是,姑娘……”
霍青向着她一递眼色,道:“小兰,你就别让大姐难过了……”
小兰心窍玲珑,一点即透道:“是,红姑娘……”
霍青转望大姑娘道:“大姐,你也听听我的,固然,二老面前恐怕不好说话,可是这件事你总该亲自向二老禀明一声,我帮你向二老求情,还有大哥,好么?”
大姑娘道:“红妹你何必一定要我回去?”
霍青道:“大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自己想想,该不该回去一趟?”
大姑娘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我就回去一趟,反正任何人也拦不住我的。”
霍刚一抬手道:“大妹子,小兰,你两个骑我的马,我跟小妹合骑她那一匹,走吧。”
转眼间,四人两骑驰离了这令人爱复令人恨,埋葬着诸葛英侠骨的“梅花溪”
旷野雪地上,蹄痕点点,逐渐远去,远去……
蓦地,那适才崩裂巨石的高高峰顶,响起几声轻咳,一声悲叹,旋即一个清朗话声喃喃说道:“梦雪,你这是何苦呢?”
“我没想到你会举家搬到了这‘梅花溪’左近,芳踪飘渺无觅处,终于我还是见着了你,我何忍言去……”
“费啸天当世奇豪英杰,我虽一步迟归落得情天长恨,但你有如此胜我多多的归宿,颇也可喜可慰。”
“有夫如此,不应再作他求,愿七天七夜后勿再以我为念,指环代我长伴卿侧,我诸葛英寄身于江湖之余。也不算孤单寂寞……”
“霍氏兄妹,须眉巾帼,两位奇英有此佳朋良友,时而小聚,也可得人去之欢,残病人在此谨祝神仙眷属,相偕白首……”
又一声包含了太多的长叹,话声随即寂然。
这“梅花溪”四周刹时又恢复了寂静……
夜色降临。
下雪天的夜,显得特别寒冷。
那刺骨的北风,呼啸悲呜,听起来也较自日为甚。
但夜色并不黑,那是因为粉妆玉琢,琉璃世界,皑皑的白雪一望无垠,雪光一如暗夜的月光。
几只乘夜觅食的狐鼠,畏畏缩缩地出现在“梅花溪”的白雪地上,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对这“梅花溪”附近的夜色,始终保持着一份警觉。
突然,鼠窜狐跑,刹时全没了影儿,雪地上,只留下一行行、一对对的蹄印爪痕。就在这时候,一条无限美好的人影,微带跄踉,飞掠而至,就停在“梅花溪”的雪地上。
是大姑娘,她一个人,云鬓蓬松,娇靥煞白的还微微泛青,一双失色的香唇轻抖着,看样子她很冷。
不错,如今,她没穿孤裘,只穿一身灰袄裤,这身装束怎耐得寒夜冻冷,姑娘她看来令人心碎。
她目光凝注“梅花溪”,突然泪如泉涌,喘着,倾声自语。
“英,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他们不让我来,拦我,甚至于把我关在房里,可是我毕竟还是跑来了,没人拦得住我,任何人,英,我来了,你的梦雪就站在你眼前,你能看得见么,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我说,英,你忍心看我受冻么?不,要是在往日,你会脱下你的衣裳加在我身上,而今我知道你也心疼我,可是阴阳相隔,人鬼途殊,你只有泪眼相望,心疼如割,却不能近我,对么?”
“英,还记得么?那一夜,你我依偎在这‘梅花溪’里,等待着那东风里的第一枝,喝喝私语,情甘如蜜,不冷,也不饿,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只有我,此情此景,叫我怎能忘了你,你呢,你忘记了么,绝不舍,对了!”
“英,此情此景犹新,一如在我眼前,不想一别竟成永诀,‘梅花溪’中埋侠骨,白雪梅花铸长恨,从此天人相隔,今生无望再依偎,英,你去了,就这么去,可是你知道留给我的是什么,我怎么受得了……”
“英,你听见了么,这心碎肠断的哭泣,这泣血斑斑的低诉,英,你说话呀,说呀,那怕是一个字……”
突然,她扑倒在雪地上,那是以冻僵她的雪地上,埋首柔荑,放声悲哭,凄楚哀绝,令人不忍卒听。
一霎里,风云色变,白雪含悲,梅花有情怜痴心,也洒落几点伤心泪,哭声随着寒风,响澈了每一个角落……
蓦地,夜色中人影连闪,“梅花溪”的雪地上,大姑娘身后,相继射落了十几条人影。
为首二人,右边是位穿狐裘,身材瘦削,神色冷峻年约五旬的清癯老者,扬眉睁目,威猛慑人。
左边是位三十上下青饱汉子,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魁伟,气宇轩昂一伟丈夫,但肤色略嫌黝黑,这,无损他那超人的气度,顶天立地的气概,反之,益增逼人英气,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仰视。
这时候,他脸色木然,悲痛而怜惜地注视着爬伏在雪地上埋首痛哭的大姑娘。
这两位身后,有霍刚,霍青,小兰,另外还有四名英气勃勃,一色黑貂皮袄的中年汉子。
霍青第一个忍不住悲声叫道:“大姐,老人家跟费大哥来了。”
哭声倏在,大姑娘翻身跃起,娇躯略略一晃才站稳,她娇靥更白,青色更浓,圆睁着一双赤红的美目。
身上,衣上,那整个衣身,沾满了雪。
她颤声叫了一句:“爹……”
清癯老者怒喝说道:“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种女儿……”
大姑娘悲声说道:“爹,您何忍……”
清癯老者道:“你败我门风英名,使我羞于见人,你还要我怎么说?”
大姑娘道:“女儿不敢奢求,只求爹顾念我……”
请癯老者道:“顾念你什么,你忘了你已是订过婚的姑娘,废话少说,即刻跟我回去。”
大姑娘悲声说道:“爹,女儿求您开恩……”
清癯老者道:“你就是舌翻莲花磨破嘴,也别想我准你留在这儿,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爹,不承认是我梅家的女儿。”
大姑娘陡然扬眉道:“您既然绝情,请恕女儿不孝,您就是一掌将女儿劈死在‘梅花溪’中,女儿也要在这儿为他……”
清癯老者怒声大喝道:“大胆,住口。”
闪身便要扑过来。
青袍伟丈夫突然伸手一栏,目注大姑娘道:“雪妹,你可愿听我说几句?”
大姑娘道:“梅梦雪不敢不听,费大哥请说。”
“雪妹,”青袍伟丈夫淡然强笑道:“无论说哪一桩,你这不敢二字用得不妥……”
大姑娘梅梦雪道:“费大哥原谅。”
青袍伟丈夫道:“雪妹言之过重,你我之间说什么原谅……”
顿了顿接道:“请雪妹容我一问,雪妹可是一定要在这‘梅花溪’中伴那诸葛英七天七夜?”
梅梦雪道:“是的,费大哥,我心意已决,绝无改变。”
清癯老者须发微张,身躯暴颤,道:“好丫头,你,你……”
青袍伟丈夫抬手一栏,道:“岳父,您访息怒……”
一顿喝道:“孟中!”
一名中年汉子跨步上前,恭谨躬身:“属下在,爷请吩咐。”
青袍伟丈夫一摆手,道:“回去多带几个弟兄来,我限一个更次,在这‘梅花溪’,为梅姑娘盖一座茅屋,去。”
孟中应声施利。
梅梦雪美目涌泪,颤声说道:“费大哥,我感激……”
霍刚,霍青兄妹,还有小兰,都投以感激敬佩的目光。
清癯老者突然喝道:“且慢,啸天,你这是……”
青袍伟丈夫一欠身道:“啸天一点心意,请岳父开恩成全。”
清癯老者一摇头,冷然说道:“不行,绝不行,你能容,我可不能……”
青袍伟丈夫淡然强笑,道:“岳父,雪妹虽是您的女儿,可也是费家半个人。”
清癯老者脸色一变,道:“啸天,这事传扬出去……”
青袍伟丈夫道:“费家不在乎世俗之毁与褒贬。”
清癯老者双眉一扬,却默然未语。
青袍伟丈夫五摆手,道:“孟中,快去!”
孟中应声施礼,偕同另三人飞步而去。
随即,青袍伟丈夫文转望清癯表者,道:“岳你,你请带着霍大哥跟霍小妹先回去吧,让我在这儿陪陪雪妹,茅屋盖好后我再回去。”
清癯老者迟疑了一下,瞪了梅梦雪一眼,道:“刚侄,你兄妹俩跟我走。”
转身径自行去。
霍青转步走向梅梦雪道:“大姐,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看你!”
梅梦雪道:“红妹,你跟刚大哥都别来了,回去请代我安慰安慰娘。”
霍青含泪点头,道:“我知道,大姐保重。”
一低头,转身而去。
小兰也想走过来说几句,但被霍刚拦住了。
他兄妹们带着小兰踉清癯老者走后,青袍伟丈夫迈步走向海梦雪,脱下那袭青袍便要往海梦雪身上披。
梅梦雪往后一闪,道:“费大哥,谢谢你,我不冷!”
青袍伟大夫目光凝注,道:“雪妹,你何忍?”
梅梦雪微低螓首道:“那……费大哥自己……”
青施伟丈夫道:“雪妹,我不冷,我是个男人家,受点冻又算得了什么?真要比起来,我把雪妹看得比我自己重要。”
说着,伸手为梅梦雪加上了青袍。
这回梅梦雪没躲,她低着头颤声说道:“我知道费大哥对我好……”
青袍伟丈夫淡然说道:“雪妹,不该么?”
梅梦雪道:“不是……为什么?”
青袍伟丈夫淡然一笑,摇头说道:“不为什么,我也说不出理由。”
梅梦雪道:“是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妻。”
青袍伟丈夫道:“也许是吧。”
梅梦雪抬起了头,仰起娇靥,迟疑了一下道:“费大哥,你知道,你我两家这桩亲事,是父母之命……”
青袍伟丈夫双眉微扬,一点头,“是的,雪妹,我知道……”
梅梦雪道:“我认为爹娘只是为自己选婿……”
青袍伟丈夫吸了一口,道:“我有同感!”
梅梦雪微愕说道:“我对资大哥,仅止于兄妹之情……”
青袍伟丈夫脸上很快地掠过一丝抽搐,道:“我也知道。”
梅梦雪睁大了赤红的美目,道:“那费大哥当初为什么点头……?”
青袍伟丈夫截口说道:“跟雪妹一样,我也逼于父母之命。”
梅梦雪呆了一呆,迢:“费大哥,据我所知,二位老人家早就过世了。”
青袍伟丈夫微一点头,道:“是的,雪妹,我提的是遗命。”
梅梦雪脸色微变,道:“费大哥这是自欺欺人。”
青袍伟丈夫道:“何解?雪妹。”
梅梦雪道:“费大哥该说,那皆因意义甚深。”
青袍伟丈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雪妹知道就好。”
梅梦雪娇躯倏额,道:“费大哥,我知道我不该伤你的心,可是我……”
青饱伟大夫道:“不得已,是么,雪妹?”
梅梦雪低下了道,道:“是的,费大哥。”
青袍伟大大淡然一笑,道:“雪妹,世间事十九如此,有几桩顺利而美满的,与其让雪妹心碎,不如让费啸天断肠。”
梅梦雪娇躯暴颤,猛抬螓首,悲声说道:“费大哥,你这是何苦?”
青饱伟丈夫费啸天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雪妹知道么?”
梅梦雪道:“我只知道愧对费大哥,负费大哥良多。”
费啸大摇头说道:“雪妹,我不这么想,我认为雪妹对我无愧,也没负我什么,只因为我对雪妹的想是一厢……”
梅梦雪悲声说过:“费大哥,我求你。”
费啸天摇头说道:“雪妹,我不怨天,不尤人,也不是自嘲,更无意刺伤你。”
梅梦雪道:“费大哥,你该恨我,卑视我。”
“不,雪妹。”费啸大摇头说道:“雪妹乃是人间奇女子,罕见,难得,对雪妹,我除了敬佩之外,绝无半点气愤,轻视。”
梅梦雪道:“真的,费大哥?”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雪妹,费啸天不是人间践丈夫,我句句由衷,字字流自肺腑。”
梅梦雪娇躯再颤,道:“费大哥这份超人的胸襟与气度,让我敬佩,更让我羞愧,费大哥,我宁愿你气我恨我,卑视我……”
费啸天道:“为什么?雪妹。”
梅梦雪道:“这样我或许稍微心安些,也多少可以稍减我的愧疚。”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雪妹,恕我直说一句,你对费啸天一无不安,二无愧疚,反之,你对诸葛英倒应该不安,愧疚。”
梅梦雪道:“费大哥这话……”
费啸天道:“你跟他既然有当初,就不该跟我有如今。”
梅梦雪凄惋一笑道:“资大哥,你可知道,纵然是我的人嫁给了你,我的这颗心却永远是属于他的。”
费啸天道:“我明白,但你根本不该成为费家未过门的媳妇,雪妹知道,心固然是永远属于诸葛英,但那却是让人垂泪的悲剧,一对有情的人,所求的就是长相厮守,除此之外,敢说别无他求。”
梅梦雪失色的香唇边闪过一丝抽搐,道:“费大哥所责极是……”
费啸天道:“雪妹,我不敢言责,直言而已。”
梅梦雪迟疑了一下,道:“费大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费啸天脸色一变,旋即淡淡说道:“雪妹先说……”
梅梦雪道:“我预备在这儿陪他七天七夜,然后我要为他守节,今生不再言嫁,这就是我心中的打算。”
“那么梅、费两家的婚约……”
梅梦雪道:“那全在费大哥一言。”
费啸天道:“雪妹决定这样做么?”
梅梦雪道:“是的,费大哥,要不然我不会作请求。”
费啸天一袭龙袍无风自动,道:“怎么请求,雪妹言之大重,既然雪妹已决定这么做,我没有异议,等我回去后,立即向岳父……”
梅梦雪忙道:“费大哥,这是你我两人的事,或厮守,或分离,也是你我两人,跟任何一个第三者无关。”

费啸天道:“雪妹怕老人家过于气怒,过于伤心?”
梅梦雪低下了头,道:“是的,费大哥。”
费啸天淡然一笑,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雪妹,在你我之外任何一个人的眼中,雪妹永远是我费啸天的未婚妻。”
梅梦雪颤声说道:“费大哥,我感激,我今生无福,愿许来生……”
费啸天倏然而笑,道:“谢谢雪妹,有此一句,费啸天知足了。”
只听蹄声响动,夜色中远处来了一辆车马,步行数十人,向着“梅花溪”如飞奔驰而来。
费啸天道:“雪妹,他们来了……”
梅梦雪道:“烦劳弟兄们,我很不安。”
费啸天笑了笑道:“雪妹跟他们还客气,能为雪妹尽点力,该是他们的荣耀。”
梅梦雪道:“费大哥,我惭愧……”
说话间,人车已到,那是一辆拉着木料,干草跟应用物品的马车,孟中跟另三个在前,车后还跟着十几个,全是健壮的黑衣汉子。
孟中近前一礼,道:“爷,您清指示个地点。”
车后十几名汉子一起躬身,道:“见过梅姑娘。”
梅梦雪强笑答礼,道:“弟兄们辛苦了,劳累诸位,我很不安。”
费啸天揽过话来,道:“雪妹,你看盖在哪儿合适。”
梅梦雪道:“各位,随便哪儿都行。”
费啸天抢手一指,道:“就在这条小溪边吧。”
孟中应声施礼,转身招呼大伙儿动车动手。
人多好办事,加以材料齐全,一个更次不到,一座玲珑小巧的小茅屋已矗立在谷口小溪之畔。
费啸天指着茅屋道:“雪妹请看看合意不?”
梅梦雪美目含泪,连连点头没说话,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面对这位胸襟气度两边人,顶天立地的盖世奇豪,她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
孟中走过来了一躬身道:“禀爷,应用的东西都在里头,全摆好了。”
梅梦雪忙道:“辛苦大家了,我谢谢,也感……”
资啸天没让她说下去,一摆手道:“叫他们押车先回去,你们四个人留下来,待会儿再跟我一块儿走。”
孟中应声走过去传了话。
告辞声中,那十几个健儿跟着车走了,孟中跟另三个则垂手站立在远处,神态恭谨异常。
费啸天向着茅屋一招手,道:“雪妹,请进去看看。”
一顿喝道:“孟中,把灯点上。”
孟中应声先进茅屋,随即茅屋中灯光外射,孟中跨步而出,垂手侍立在茅屋门口。
梅梦雪当先举步走向茅屋。
进屋看,茅屋一明一睹,明的一间算厅堂,虽然狭小,但桌椅俱全,桌上摆着一盏银丝光亮的风灯。
费啸天陪着梅梦雪过了暗的一间,这一间是卧室,也点着灯,床虽然是几块木板钉的,但锦褥缎被,全是新的,应有尽有,周全异常,只不见一点红色。
由此可见费啸天手下这些弟兄们,是多么地会办事。
梅梦雪没说一句话,但珠泪却垂下了两行。
出卧室又来到厅堂,费啸天开口问道:“雪妹只身在此,我放心不下,床头褥子下压着一把剑,以防万一,最好是备而不用。”
梅梦雪道:“谢谢费大哥,天色不早,费大哥请回吧。”
费啸天没说话,告辞出门,带着孟中四人走了。
梅梦雪站在门口,一句:“费大哥跟四位弟兄走好,恕我不送了,”之后,便呆呆地望着,一直望着五条身影不见,突然,她哭了,爬在门框上哭了……
费啸天带着孟中四人出出百丈,突然停下步来。
孟中立即躬下身躯:“爷请吩咐。”
费啸天道:“你四个折回去,日夜轮流守护,我回去就派人送衣物来。”
孟中忙道:“是,您放心。”
费啸天道:“绝不许让梅姑娘发觉。”
孟中道:“是,爷。”
费啸天道:“梅姑娘倘有毫发之伤,我唯你四人是问。”
孟中道:“梅姑娘倘有差池,属下四人提头来见。”
费啸天感慰一叹,摆手一说道:“去吧。”
四个应声躬身,旋即狸猫一般地轻捷,回扑“梅花溪”而去。
他四人身影不见,费啸天像突然脱了力,脸色发白,魁伟身躯一晃,他连忙伸手扶住身旁一株压雪老树。
适时,一声轻叹随风飘到:“一个情字害煞人,何苦……”
费啸天神情一震,收手站稳,瞪目轻喝:“什么人?”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说道:“久仰‘金鞭银驹’英雄盖世,当代奇来,今夜一见,果然不虚,甚至令人有传闻难及一见十一之感……”
费啸天转眼通视发话处,目中威棱暴射,投向**丈远近的一株合抱大树,喝问道:“阁下是哪位?请现身容费某人一见。”
那清朗话声道:“费大侠,相逢何必非相见……”
费啸天截口说道:“阁下是嫌费某人不够恭敬,抑或是……”
那清朗话声一声轻叹道:“费大侠这话令人不得不现身容我拜见……”
随着话声,那株大树后转出一个身材颀行的黑衣人,他,长眉细目,一张脸惨白得没一点血色。
他像随风飘行,跨步而至,举手就是一揖。
费啸天看得清楚,黑衣人那双手白皙修长,十指根根似玉,他目光一凝,答礼发话说道:“费某人请教……”
黑衣客淡然一笑道:“费大侠,我武林末流,藉藉无名……”
费啸天道:“阁下何一吝若此,是不是费某人不配问?”
黑衣客摇头说道:“二者都不是,实在是羞于出口。”
费啸天道:“阁下既知费某人的性情为人。”
黑衣客道:“费大侠铁胆傲骨,柔肠,豪迈,洒脱,胸襟气度两超人,英雄盖世,当代奇豪,武林翘楚……”
费啸天道:“夸奖了,那么费某人再请教。”
黑衣客道:“不敢不说,费大侠,我姓司马,单名一个杰字。”
费啸天眉锋微皱,目光深注道:“原来是司马阁下,阁下有何见教。”
黑衣客司马杰道:“我有件大事急欲奉知,改不端冒昧费啸天截了说道:“阁下别客气,请说,费某人洗耳恭听。“
司马杰道:“容我先请教,霍氏兄妹跟费大侠是……”
费啸天道:“良朋益友,多年知交,情逾手足,阁下问这……”
司马杰道:“既非泛泛之交那就好,费大侠绝不会不伸手救他兄妹……”
费啸天道:“阁下,救字何解。”
司马杰道:“费大侠,他兄妹危在旦夕,难活过三天……”
费啸天脸色一变道:“阁下请速直说。”
司马杰道:“我尊命,日间,霍瑶红姑娘在路上被人以绝高手法虚空掷物把一张纸条射进背后皮裘之中,纸条上淬有剧毒,且写着八个字……”
费啸天道:“八个什么字?”
司马杰道:“插标卖首,三日断魂。”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好大的口气,这人是谁……”
司马杰道:“我不知道,但以这高绝手法推测,可知此人身手绝非等闲。”
费啸天微一点头,道:“不错,为什么没听他二位说起……”
司马杰道:“假如费大侠听他二位说了,我就不必跑这一趟了。”
费啸天道:“阁下的意思是……”
司马杰道:“他二位知道此事,但一连串的变故,使他二位忘却了,所以我不得不前来奉知费大侠一声……”
费啸天道:“阁下为何不直接找崔氏兄妹。”
司马杰道:“我听说他二位在这儿,等赶到却没会着,反倒碰上了费大侠,奉知费大侠不也一样么?”
费啸天道:“是一样,我请教,阁下怎么知道这件事……”
司马杰道:“我在路上无意中看见霍姑娘身后身后有张纸条,及至我要告诉他一二位时,他二位已经发觉了……”
费啸天道:“那么阁下又怎知他二人把这件事忘却了?”
司马杰道:“费大侠是怪我多事。”
“不敢,费啸天道:“我感谢尚且唯恐来不及,怎会不知好歹怪阁下多事?“
司马杰道:“那么费大侠是……”
费啸天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司马杰淡然一笑道:“费大侠,我是眼见一连串的变故伯他二位忘却了这件事,当然,他二位没忘那更好。”
费啸天道:“阁下眼见一连串的变故?”
司马杰道:“我来寻他二位,无意中碰上,费大侠原谅。”
费啸天道:“好说,我感谢……”
司马杰忙道:“费大侠不妨随时照顾他二位,最好别再提醒他二位。”
资啸天凝目说道:“阁下,这又是为什么?”
司马杰道:“不瞒费大侠说,我怕他二位误会我……”
费啸天道:“有我为证,阁下何惧之有?”
司马杰摇头笑道:“费大侠,只怕连你心里也有点怀疑我。”
费啸天脸一红道:“那怎么会,阁下好意相告……”
司马杰道:“据我所知,费大侠生平不擅谎言。”
费啸天脸又一红,毅然点头说道:“不错,我承认,我是有点怀疑阁下。”
司马杰笑道:“这就是噗,连费大侠都怀疑我,何况当事人的崔氏兄妹!所以我请费大快最好是从中照顾……”
费啸天道:“阁下恕我直言先问一句……”
司马杰截口说道:“费大侠想知道对我的怀疑对是不对,是么?”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阁下高明,我不愿否认。”
司马杰道:“那么我告诉费大侠,费大侠不该有这种怀疑,假如要向二位下手的是我,我不会跑来告诉费大侠……”
费啸天道:“假如阁下也有意于费啸天,那就该另当别论。”
司马杰笑了笑道:“他二位忘了,费大侠莫名其妙地着了道儿,岂不更好。”
费啸天猛一点头,道:“诚然,费某人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羞愧歉疚之余,仅此赔罪,望阁下恕我。”
话落,双手抱了抱拳。司马杰急忙回答一礼,道:“费大侠言之过重,折煞人,实是令我诚惶诚恐……”
费啸天道:“阁下,不必客气,相告之情,永铭五内,敢请移驾蜗居,容我略备水酒粗肴,以表心意,稍尽地主之谊。”
司马杰忙道:“费大侠盛情美意心领,我另有要事在身……”
费啸天道:“那么我不敢强邀,恕我急友难,就此别……”
司马杰一抬手,忙道:“费大侠且慢言别,我还有几句话进陈……”
费啸天道:“不敢,阁下请说,费啸天洗耳恭听。”
“好说,”司马杰迟疑了一下,道:“费大侠,梅姑娘可敬,可爱,可怜……”
费啸天脸色一变,道:“不错,如何?”
司马杰道:“费大侠,梅姑娘风华绝代,清丽若仙,乃当代之奇女,难得罕见,举世也找不出第二位。”
费啸天道:“也不错,如何?”
司马杰轻咳了两声,犹豫了一下,方始含笑说道:“费大侠似乎不该让梅姑娘那么伤心。”
费啸天道:“阁下弄错了,使她伤心悲痛的,并不是费某人。”
司马杰讶然说道:“哦,那是谁?”
费啸天道:“这纯属梅姑娘的私事,我不便说。”
司马杰微微一笑道:“费大侠既不便说,我也不敢再问,不过站在费大侠的立场上,在这时候不但要给她安慰,而且应该给她爱怜……”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阁下,你我缘仅今夜一面。”
司马杰道:“费大侠是怪我交浅言深。”
费啸天道:“事实如此,费某人不愿否认。”
司马杰摇头说道:“我这个人天生这种爱管闲事的脾气,不管交浅也好,交深也好,我是骨鳗在喉,不吐不快,同时我也不忍坐视费大侠情天铸恨,落个终生……”
费啸天目闪寒芒,淡然说:“阁下,你这管闲事的态度令人动疑。”
司马杰微微一笑道:“既然费大侠见疑,司马杰就此请辞。”
一拱手,转身要走。费啸天突然轻喝说道:“阁下,请留一步。”
司马杰回身说道:“费大侠还有什么教言?”
资啸天道:“赔罪之余,要就教于阁下……”
司马杰笑道:“好说,赔罪,就教我两不敢当,费大快不耻下问,这是我的荣幸,请只管垂问,我当和无不言。”
费啸天道:“阁下大客气了,以阁下高见,我该怎么做?”
司马杰眉锋微皱道:“这……容我先弄清楚,以我看,梅姑娘是为他当年一位须眉知己戴孝守节,而且失志不嫁,可是?”
费啸天动容喝道:“阁下怎么……”
司马杰忙道:“我有后话,请费大侠答我此问。”
费啸天目中威棱逼视,一点头,道:“不错。”
司马杰摇头说道:“这就不对了,据我所知,她是费大侠的未婚夫人。”
费啸天道:“也不错。”
司马杰道:“她既然是资大侠的未婚夫人,就不该为他人守节,她既然难忘旧情,就不该成为资大侠的未婚夫人,这点费大侠何以教我?”
费啸天道:“我这么说阁下就不难明白了,梅姑娘跟费某人的婚约,乃是梅姑娘的父亲做的主,不是……”
司马杰“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梅姑娘是逼于父命。”
费啸天道:“固然父命逼迫,然而梅姑娘始终未点头,她一直以她那位心上人的未婚妻子自居,在她的心目中,只有他才是她的夫婿,她的终生伴侣。”
司马杰道:“这么说,梅姑娘并没有变心。”
费啸天道:“阁下,她是位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司马杰点头自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这么回……”
抬眼接过:“费大侠,无论怎么说,梅姑娘如今已是费家的人了,费家又怎能容忍她这么做,难道说……”
费啸天裁口说道:“费某人可以容得。”
司马杰哦地一声道:“费大侠超人之气度与胸襟,令人敬佩,那么我请教,费大侠今后有什么打算?”
费啸天道:“阁下何指?”
司马杰道:“我听说梅姑娘已矢志不他嫁……”
费啸天双眉陡扬道:“阁下那听说二字何解?”
司马杰窘迫一笑道:“费大侠请原谅,我来此寻霍氏兄妹不着,无意中听见费大侠跟梅姑娘的谈话。”
费啸天脸色微变道:“费某人当时会寻遍梅花溪附近,百丈内并无人迹。”
司马杰摇头说道:“费大侠,我是通龟息**。”
费啸天淡然说道:“那就难怪了,既然阁下听见费某人跟梅姑娘的谈话,就不该再问费某人今后有什么打算。”
司马杰道:“费大侠莫非指已同意了解除婚约之事?”
费啸天脸色又自一变,点头说道:“不错!”
司马杰道:“费大侠当真同意解除婚约了?”
费啸天双目一睁,道:“阁下把费某人当成了什么人?”
司马杰忙摇头说道:“费大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说费大侠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而是说费大侠绝不该答应解除婚约!”
费啸天哦地一声道:“阁下,有话么?”
司马杰道:“自然有,费大侠是位睿智的奇高的人,应该知道梅姑娘在这时候特别需要安慰,今后在她一生中,也更需要有个人陪伴,有个人爱护。”
费啸天道:“是的,我知道,但她已有人陪伴,有人爱护。”
司马杰道:“谁?”
费啸天道:“她那位知己的在天英灵。”
司马杰突然笑了,带笑问道:“那么费大侠呢?”
费啸天道:“费某人将把她视为手足胞妹,时刻加以照顾。”
司为杰微笑摇头,道:“费大侠,你我都明白,所谓在天英灵陪伴,爱护,那只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而在实质上,费大快这种兄长对胞妹的时刻照顾是不够的。”
费啸天道:“那么阁下以为我该怎么做?”
司马杰道:“我奉赠费大侠八个字,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只要费大侠有真挚而专一的深情,就是像石人儿也会点头,何况梅姑娘是位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费啸天道:“阁下是要我以情去感动她?”
司马杰道:“正是此意。”
费啸天道:“难…”‘“
司马杰道:“费大侠,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费啸天道:“那要多久……”
司马杰道:“费大侠,只要你爱梅姑娘,何惜十年,二十年,便是花落红颜老,华发满头两鬓斑又何妨?”
费啸天笑说道:“看来阁下也是性情中人。”
司马杰脸上微生异样表情,谈笑摇头,道:“费大侠,我今生与这个情字无缘。”
费啸天道:“阁下是自欺抑或是欺人?”
司马杰凄然一笑道:“费大侠,目力如神,令人无从隐瞒,实告费大侠,我本情海碎心断肠人,所以我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费啸天道:“阁下推己及人,令人敬佩。”
司马杰摇头说道:“费大侠,司马杰的伤心恨事莫再提……”
费啸天截口说道:“费某人尊命,阁下教我锲而不舍,只怕也……”
一顿接道:“这么说吧,便是女娲从生,难补费某人的已缺情天,纵总精卫衔石,也难填费某人已成的恨海。”
司马杰讶然说道:“费大侠这话?……”
费啸天道:“阁下应该知道,梅姑娘是人间奇女子!”
司马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费大侠是说梅姑娘她有一颗难动的心?”
费啸天道:“不错!”
司马杰摇头一叹说道:“费大侠失意得可怜而冤,梅姑娘情痴得叮笑而傻!”
资啸天双眉微杨,道:“阁下这话……”
司马杰微缓说道:“费大侠可知道,梅姑娘那位知己不配有梅姑娘这么一位红粉知己,更不配让梅姑娘他悲恸,为他戴孝守节,矢志不嫁!”
费啸天诧声说道:“阁下这话何解,你知道梅姑娘的知己是谁?”
司马杰道:“我自然知道,就是在当世武林中称奇称最的那个‘玉书生’诸葛英!”
费啸天神情猛震,道:“阁下怎么知道?”
司马杰道:“他姐姐说有梅姑娘这么一位红粉知己。”
费啸天道:“阁下认识他?”
司马杰冷笑说道:“何止认识?”
费啸天诧异地道:“知交?”
司马杰道:“我不屑,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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