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欣喜的目光仿佛我正提出的是什么天大好消息。只是想见见父亲而已，至于吗？
疯子和三少都停手不打了，三少侧身上前迈了一步面色和缓的就象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般细语温言；“小岳儿，那你是的爹啊，想见就去吧，他就在楼下。”
“谢黄公子。”轻轻福了福转身出去，没走两步又猛回头行礼问道；“两位少爷可否容青儿更衣再去？”我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不换恐怕是出不了门的。
“我们出去。”疯子皱皱眉吐出句话越过黄三少就往外走，见三少还愣在那里，抄手拉上出门
“那，小岳儿，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楼上，你一叫我就能听见。”
三少出去的时候很细心的轻带上房门。他脸上的关切表情做的真是很到位，和真的一样。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了。冲上去插上门拴再反身用后背死死抵住，实在忍不住了，一点点滑至地面，眼眶里根本就没有泪水，我流不出眼泪，一点点撕扯下身上破烂衣衫塞进嘴里，痛哭声被堵成轻不可闻的细小呜咽再透过拼命捂挡的手掌传出，相信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声响了。
不能哭太久，还有三个阎罗在外面等着，想要活下去就不能被人看出什么。再一点点抽出嘴里的碎布，塞的太狠了，布上都沾了血。起身略做休整换上身干净衣服，头发微挽起，指刀贴着腕处皮肤一片冰凉，这冰凉竟能让我安心不少。仔细回忆一遍从父亲站在门外开始到三少出门为止我看到的一切。该庆幸从小学会的察言观色本领吧，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情态都没逃过我的眼睛。
开门出去，楼下父亲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什么，豆子和几个房客还被摁在那里不能动弹。见我出来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各有不同，怜悯的，同情的，关切的，都是真的。
父亲也发现我了，捋着短须努力扯起嘴角给了我个笑脸，很好，一点点试吧。
“女儿给父亲请安。”标准的请安礼我做来一点也不生疏，只是不在怯懦胆小，可恭顺态度更胜从前；“女儿不孝，未能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却劳父亲千里奔波操劳，实在无颜苟活。”
“青儿，你受苦了，是为父的不好，不该让你一人离家千里，不是你的错，起来，快起来。”
扶我站起来，父亲语中的哽咽加上眼中硬挤出的泪水让我汗颜透了，奇怪，我刚怎么就哭不出眼泪呢？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单凭这点我也确信自己绝对是他亲生，演戏功夫都不弱呢，祖传的。
“父亲，一切都是女儿的不是，请父亲高抬贵手，放过这一干无关之人吧。”先把豆子他们弄出去，这些事与他们无关，何苦拖累着大家一起跳火坑？当然，我的目的也不纯。
“呃~~，那就先放了他们吧。”父亲顿了顿挥手让人放开豆子他们，只是不让他们靠近我，直接都赶了出去。等人都走尽了才亲切上前拉住我的手一片慈祥道；“青儿啊，我们父女年余未见，走，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为父的有很多话要和你说。”左右打量四周问道；“可有方便之处？”
我这里是客栈，房间多的是，不过我却不想带父亲进房间；“请父亲后院叙话。”屈膝浅礼，引着父亲向后院柴房走去。那柴房在后院角落里，堆着大多是些柴火煤炭之类的东西，满满的几乎没地方落脚。“此处最是僻静，父亲如不嫌弃就请里面叙话。”
“这。。。好吧。”父亲稍微迟疑片刻便点头欣然迈步进去，甚至没有在意华丽袍服沾上煤灰
我该哭还是该笑？心中早有准备了不是吗？可看见父亲一步迈进去，千万银针还是不期而至狠狠扎上心头。指刀在掌心悄悄攥紧，我能感觉到利忍直入骨髓，奇怪，到也不觉得疼。真扛事儿。
现在我要表现的就是绝对忏悔和顺从了，必须弄清楚现状，想要活下去就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双膝跪倒前额点地，我认错的态度完美无缺；“女儿万死，天意弄人，辜负了父亲一番心血栽培，女儿实在无能。求父亲原谅。”真幸运我是他的女儿，不然这会指刀就已经挥出去了。
“好女儿，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况且现在错有错着，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慈祥的父亲手扶着我满面春风，难耐的得意神色在我绝对恭顺的态度下展露无疑。
“可是~~，爹爹。”真难叫啊，头一次开口叫爹，真绕口；“事已至此，还有转还吗？”
“有，当然有。”他脸上的喜色看来是实在掩饰不住了；“好女儿，不枉了爹一番心血，现下这风公子和黄公子就是能救你我父女脱险的良药。”
“风公子？”装糊涂，你会我也会；“可是父亲，女儿犯下的可是失贞抗命的大罪，他能有什么办法？再说即便是有办法，也不见得肯帮女儿啊。”
“肯，他一定肯。”真是胸有成竹啊，父亲真拿我当傻子了；“他是风丞相的独子，万岁眼前的红人，只要他肯为你说情，没有什么事是不能了的。为父的看他对你很好，你要好好把握。”
“黄公子呢？是什么人？”
“不清楚，不过想来也该是厉害角色。”语不尽详一语代过，父亲显然不希望我知道黄三少的身份；“青儿，这两人刚在楼上的对话为父的都听见了，看来他们对你都是有情的。你要好好把握，务必让此二人为你的安全尽心竭力。你可明白为父的意思？”
“可是风公子和黄公子都要女儿跟他们走，女儿该何去何从？”
“当然是先抓住风公子，他可是万岁眼前的红人。不过，黄公子那边也别放手，多个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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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柴房出来扶着爹爹父慈女孝的回到前厅，一路上给父亲捶捶背拍拍胸铙铙胡子，在外人看来该是天伦喜乐满是祥和了。父亲在笑，笑里有得意，我也在笑，笑中有恭顺。
父亲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阅人无数，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连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能看不出来？可他却要我先抓住疯子却又不让放弃黄三少，什么意思？疯子和三少看上去都对我有情，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两个贵胄子弟，视人命如草贱玩物的大人物会为了我这小小奴婢动此干戈？他们在做给谁看？疯子拎我上楼的时候父亲眼中的期盼明显是在等什么人，而黄三少跟着就来了。有这么巧的事吗？谁安排的？疯子怎么知道黑子贪财？那么一大沓的银票，上万两，就这么随身带着？鼓鼓囊囊的，他不觉得累赘？疯子和黄三少在我房间里表演的真是很到位，早前那么在意我的身子暴露在外面，可等我要出门见父亲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注意我衣装破烂，为什么？打做一团的人临出门的时候还能和好如初相携而去？我之前猛回头看见的那两抹黯然表示着什么？呵呵，真是一环扣一环，一圈连一圈，都当我是傻子吗？是谁？到底是谁在牵动我的命运？呵呵，不管是谁，我的命暂时都保住了。至于谁才能笑到最后就要看天意了。赌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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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临走时千拜托万拜托的请疯子对我多加照应，却一句不提要将我许配给他的话。疯子和黄三少也好象是根本没想到这上面去，一样是只字不提。等父亲走后，黄三少和疯子吵了几句也是愤愤离开，走时还留下话，如若疯子对我不好就让我去找他。给了地址看起来依依不舍。
我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我将会受到更大的折磨，相信过不了几天这地址就用的着了。指刀还在掌中嵌着，血渗出来都被小心藏在袖中。厅里只剩下我和疯子了，要玩就玩大一点，我改主意了，杀人要偿命，而我有了更好的方法，一个永绝后患的方法。
“青儿，跟我回去，别怕，没人会为难你。”
疯子说的显然是当初夫人赶我出的来事。伸出来牵我的手粗大有力。已经知道自己是有用之人不会死了，心里也不再害怕，任他牵着以示顺从。羊入虎口，谁是羊？谁是虎？
“是。”点头应承，正要随他出门，晃眼看见躲在门后看着我的黑子。黑矮瘦小的他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却也不可恨，毕竟人都有弱点，而他终究是受过苦的。重要的是他本质不坏，我又正好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少爷请留步，容青儿稍做安排。”
“青儿，这些东西破烂不堪不要也罢，何苦再费心力。”
疯子的确是看不上这小小客栈，但我不同，这可是唯一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将来还用的上。
“只是一言半语，花不了多少时间的。”转身冲黑子招招手；“黑子，你过来。”
满心愧疚的黑子哆嗦着看着疯子不敢上前，直到疯子冷哼一声转过脸去才小心挪过来，蹭到我面前二话不说突然扑跪下去一声“掌柜的。”再也说不下去了。这会儿他的懊悔是真的。但，晚了
“黑子，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也有你的无奈。”安抚很重要，这人我还用的着。
“掌柜的，黑子对不起你，您打我骂我都行，掌柜的，黑子对不住您。”劈啪巴掌煽在自己脸上，黑子几乎要打裂自己的嘴角，事后的懊悔总是让人难受的。
“好了黑子，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怪你，别打了。”抢手阻拦他继续打下去，事实上我真的不在意，他已经不是我在意的人了，他所做的一切也都不会伤害到我。
“掌柜的，您就让黑子打吧，黑子没用，黑子贪财怕死，您对我有恩，我，我。。”继续打。
“好了黑子，别打了，我还有话对你说。”真累，你这会就是把自己打死了又能怎样呢？
“够了，你有完没完？让青儿把要说的说完，不然。。。”疯子不耐烦了，出言威胁。
到底是害怕战胜了愧疚，黑子听见疯子发话立刻颤抖了下不打了，畏缩着偷瞧了疯子一眼老实跪着没再出声。只是人又往旁边挪了挪，跪的离疯子更远些。
“黑子，我要离开些日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替我照应着不可出错，你愿意吗？”
“是，黑子明白，掌柜的，您放心，黑子一定替您看好这客栈，一定等您回来。”
“哼~~！”疯子听见我们的对话了，不屑冷哼，吓的黑子又是一哆嗦。
“恩，那就辛苦你了。”没理疯子，反正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这客栈想来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且再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我也不会再回来，一个已经被发现的藏身地点在我没有完全自由前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这一点疯子当然也很清楚。
“青儿，都交代完了吗？我们走吧。”
疯子想是不愿多待，拉起我就往外走，他正好拉住了我嵌着指刀的那只手。强咬着牙，我必须忍耐，绝对不能被发现。
父亲大人，风少爷，黄三公子，还有那个我不知道的人，就让我们来斗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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