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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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冥并不反击而是合上了耀眼的双眸,玉雕的面庞上依旧波澜不惊,修长的手指捏着法决在虚空中随意的画着。很快,汐冥身前便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阵图,错综繁杂的图案在阵图上随意流转,将橙色光束一丝不漏的隔在阵图之外。凛冽的寒风中传出汐冥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忘川镜在你手中也不过如此。”
“是吗?那再试试这个。”神秘人一击不成便再次操纵起忘川镜,橙色光芒猛得一盛便化作金辉徐徐撒下,恍若月光般轻柔,而镜子不知何时又裂出一面,听得他口中大喊道:“三镜·情殇”一时间金辉似银河般洒下,直透过阵图落在汐冥身上。
汐冥顿觉周身是无比的宁静,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息,夏夜里湿润的清凉在心底徐徐散开,说不出的舒心。黑暗中有一声声轻轻的细语从远处传来:
“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你叫什么名字?”
“冥……”
“冥,叫我宛茵吧。”
“……宛茵……”
“嗯?”
“这是什么?”
“……救你命的东西……”
“是你的么?”
“……不再是了……”
“我会……会还给你的!”
“不必了……你休息吧……”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娇弱的身躯,静静伫立,仰首望天,眼角滑出一滴晶莹的泪滴。汐冥伸出修长的手指,泪滴坠落在手心,一片冰凉……原来泪也可以没有温度……抬起头想看个清楚,面前的女子却蓦的转身,苍白的发丝垂落,无力的随风飘荡。
心仿佛被尖刀猛得刺中,汐冥平静的面上第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手上一顿,阵图顿时遥遥欲坠,而汐冥的嘴角也渗出一缕殷红。明知是陷阱,汐冥脑中的幻影却始终挥之不去,让他无法专心对敌。
“冥!”一声清晰而熟悉的声音,将汐冥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睁眼一看,宛茵正被沧、海拦在天池边,焦急的向空中张望。
你还是来了……茵儿……
这一刻,你的眼中只有我……我已满足……
汐冥望着地上的宛茵,魅惑的红唇微微翕动,却听不到声音。但此时汐冥的一举一动都被宛茵看的真真切切,明明是看见了汐冥在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到,急得宛茵想要跑到湖中央去听个清楚,最终还是被沧、海拦了下来。只能死死地盯着半空,明眸中隐隐有珠光闪动。
冥!这是我逃避太久的字眼了……
直到你的血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才不得不承认……你……早已刻在我心上!……刻得……很深!
未曾言语,汐冥却仿佛从宛茵的眼中看出了对方的心思,紫眸亮如星辰,眼角泄出无尽温柔,优雅的嘴角弯起纯粹的笑,薄却有形的唇微启:茵儿……我爱你……好爱,好爱……
他的话很轻,如狂风中的白羽,却准确的飘进了宛茵心中。虽然听不真切,但是她明白,他在说……他爱她……他爱她……从未停止过爱她……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复杂的感情排山倒海般袭来……说不清的感动……道不明的哀伤……
博格达峰是天山的最高峰,山势挺拔,两侧绵延数千里。山峰尽皆被白雪覆盖,透着神圣的威慑。在山石的缝隙间留有一道道被雪水冲刷出的浅印,残留的雪水凝结成冰,亦被厚厚的积雪掩埋的不留一丝痕迹。漫天的鹅毛大雪在山涧间肆意飞舞,旋转,炫耀着纯白的美。
沿着山体的边缘有着一尺宽的平地,依山延伸。山道上柳歆披着雪雕披风,怀抱两个孩童,急匆匆地向前飞速掠去。足下只是轻轻一点便离地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几番折腾,三人已然赶至山涧中段。无奈柳歆的功力恢复不足四成,带着云灏和雪儿奔行许久,还要不停向云灏体内输送真气御寒,时间一长,便觉得步子越来越重,头也开始昏昏沉沉的。陡然间,脚下一滑,几欲倒地。待柳歆堪堪稳住身形,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来时的方向,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艰难开口道:“晨风……你们怎么还不来?”

沉默了许久的云灏,突然开口道:“放心吧姨母……会来的。”语气淡却坚定。雪儿看了看云灏,转头对柳歆甜甜一笑,轻轻点头。柳歆心中本是极度不安,现在终于有了少许宽慰,便凝神准备继续赶路。
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微弱却异于风雪的声音。柳歆瞬间警觉起来,将两个孩子紧紧抱住,向前飞奔而去。没走多远,柳歆便觉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几分熟悉之感,她忽然慢了下来,细细聆听……那是……是挥动翅膀的声音……是晨风!
难以压抑的欣喜涌上心头,放下了两个孩子,柳歆转身看向漫天飞雪。不出所料,帝江带着那人从风雪中冲出,直飞过来。“晨风……回来就好……”泪水瞬间划落,却是高兴的泪。“我以为……我以为……”柳歆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死死拉着丈夫的手,靠在他的肩头清晰的感受那徐徐透出的温暖。李晨风宠溺地看着柳歆,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但幸福的瞬间也只是瞬间,李晨风摔先扶起肩头的妻子,走向两个孩子,一家人都安然无恙,心中总落下一块大石,随即转身唤来了帝江。帝江微微颔首,伸出一翼,周身的光芒敛去,露出雪白的翼羽。四人随即会意地踏上白羽来到帝江背上。待四人坐定,帝江昂首一跃便腾空数丈,长翼舒展,神骏非凡。
原本以帝江的速度离开这里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如今却平添了不少麻烦。现在他们身处山涧之中,飞得太高会被人发现,飞在山涧内蜿蜒曲折的路又让帝江无法全力前行。好在只剩下一半的路程,只要不暴露形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为了安全起见,帝江周身放出了淡而柔和的光晕凝结成一个圆球状的结界将众人和自己包裹其中,顿时隐迹于无形。
结界内,雪儿靠在柳歆的怀里,即使母亲一直安慰说没什么,但是雪儿的心中还隐隐透出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可惜凭她所认知的东西根本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另一边,云灏跟着李晨风坐在稍远些的地方,背对着雪儿。李晨风正低头对云灏说些什么,但似乎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的声音压的极低。
不一会儿,云灏冲着李晨风郑重的跪了下去,仅仅一拜却显得异常沉重,不禁把一旁的雪儿吓了一跳。不安气息再度袭来。而向云灏交代完事情之后却并没有就此安下心来,而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来时的方向,最初的路已经隐匿在巨大的山峦之后。
汐冥……你究竟有何目的?这样不顾性命的来救我们?那个神秘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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