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忘忧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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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原谅我吗?”
“我能。”
“为什么?”
“最怕你心痛。”
“已经痛了。”
“我……知道。”
“傻瓜……”
然后,他走了。
我好象从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掉落,开始还有乐曲,惊呼,嗡闹声连成一片在耳际旋绕,后来,就只剩呼啸的烈风,当这层风也从耳畔剥离时,只剩下肺叶最底层呼出的“噗嗤”喘气声整个把我包围。
无数人的影像穿着花花绿绿的服饰从眼前一闪而过,他们聚在一起像在张望什么,最终袅袅消散。
轻灵的烟浮上来,托着我继续下沉,一切都在向黑白单调渐变时,我却固执的伸手想抓住最后一抹色彩,是金色,盛在我眼中满满的金色,以至于容不下天地间任何一颗细尘。
这是我梦中出现最多的一个场景,充满惶恐、仓促,来不及思考的分离。
我常思索人在死前会想些什么,其实无非两种:最爱的,或者最恨的。
就像梦,大多无法控制,如同死亡的感觉。
而铺饰梦境的所有单元素,还原出来,不过就是最爱的和最恨的。
我在梦中不断的品味爱恨,于是我在梦中不停的一遍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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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像一个信号,解放了这个王国蓄势待发的热情。
那些高高卷起袖子,穿上蓝白相间工作套装的宫廷侍者,指挥着大批从全国临时招募来的工匠、蛋糕师、园艺者、调香师……各就其位。其实根本不用督促,每个人都自觉而卖力。
TheWar终于落幕,迎来了人类和神族结盟的第三个jiyuan(Era抱歉审查词汇)用盛宴洗涤硝烟的尘埃,是这个古老国家的习俗。
我们用狂欢为沉睡在战场,逐渐腐烂和敌人化在一起,将要踏上英灵殿的勇士们送行。
他们把王宫所有裸露的玫瑰大理石铺上了金色的地毯,从内室到庭园,从威严高置的王座到逶迤柔情的水滨。大块大块的草坪挖掉重新铺嵌,挑剔掉任何一丝杂草浊色,阳光从橡树的叶隙中洒落,于是草地上便点染上珍贵的金绿色斑纹。

各地精选出来品质最好的乳酪、水果、酒浆,……,川流不息的从王城南方的城门处涌进来,经过笔直的宽阔大道,直抵终点。
甜点师们则动用自己灵巧的手指,把新鲜的嫣红的草莓沾上奶油,合着刚出炉的布丁、蜜糕,堆成一座座半人高的尖顶小塔。
头戴花环,脚系银铃的女孩们是最惹人注目的队伍,她们忙着给绵延相接的数百张长桌上摆放酒壶,顶级的吟唱诗人在她们身后弹奏着彩虹才能织下的纱衣。
人好稠,心好空。
从黎明,到黄昏,我没有说过一句话。淡蓝色的蝴蝶形面具一直静静躺在手中,嵌入的金丝把底色切割成不规则的拼图,粉红色的碎钻在左眼下方的位置簇成一朵华丽的蔷薇,是颗忧伤的眼泪。
哥哥为了锻造它,跟随迁徙的精灵族人流浪了三年学习手艺。
那天早晨,我在高耸的城垛上眺望东方,他骑着蹄踏白雪的骏马,从尚未明透的晨曦中缓辔行来向我微笑时,袭天卷地的风雪褪成了温柔。
“送给你,爱哭鬼,对不起上次假面舞会上打碎了你的东西,你要开心,你要幸福,任何委屈哥哥都愿做你的面具。”他的眼底流有天穹的深厚和宠爱。
“我从未怪过哥哥,我也要做哥哥的面具。”我崇拜的仰望他。
“不可以的,爱弥儿,你做好自己就够了。”他伸出强壮的手臂捞起我放在马背上,用披风替我遮住漫天飘落的雪花,飞驰入城,温暖在他怀中一点点化开。
“它有名字吗?”
“它叫忘忧蝶。”
我一直坚信哥哥会是未来和父亲一样伟大的王,因为他这么年轻就懂得要勇于为他人承担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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