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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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我扯了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我勉强接受了裴健的真实,其实是我不愿意去想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可我并不知道,命运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很久以后,我的这种自我催眠就被裴健当成武器刺了李小婉一刀。也斩断了,我自以为是,和李小婉建立起来的纯洁友情。
仅此而已。
从此,便让我藏起所谓的爱情吧。
那一刻,我知道,我还是那个叶洺,也永远只能是那个叶洺。
我轻轻地转动钥匙,车随着引擎的躁动猛然一震,我突然想去看看爷爷奶奶,“裴健,你自己去学校吧,我想去看看我爷爷奶奶。”我转过头充满歉意地看着他,他是多么纯洁的一个男生呵,亲手脱了一个女生的衣服,却能忍住人类那与生俱来的。这一点,他足以让我将他奉若神明。
“呃,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再说,我的课程也很简单。”他淡定地说着,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让爷爷奶奶看到我带一个男生去看他们这成什么样子了。
“喂!我现在去学校,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打车去要100多块。我可是将100块掰成200花的主儿。再说你看完爷爷奶奶,你不还得去学校。”就好像怕我赶他似的,他着急忙慌地系上了安全带。
我虚弱地扶着额头,心里感叹,我的生命中什么时候开始,就多了这么些个无赖般的人物。先是顾阳,刚刚开车离去的欧阳殊,还有这个坐在身边看着很纯洁的大男生。
都说每个人是自己那个圈子里的国王上帝,可我却远没有那种狠狠地将一个个跑进我生命里的灵魂踢出去的果决。看起来,我更像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弱人。
好吧,我忍!
我缓缓地启动车子,并没想到,“忍”字上面是一把锋利的刃……
我依照第一次独自开车的记忆,找到了爷爷家附近的家乐福超市,我和裴健边推着购物车,一边漫无边际地聊起了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了国外,虽然混得不是大富大贵,但艰辛过后,总算拿到了M国的绿卡。而且,一直催促裴健去他们那边。
我问裴健为什么不过去,他笑着摇头,说:“我习惯了国内,让我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去生活,我可不敢想。”他在说的时候,他将头扭到一边,也将心中的孤独完全地展现在寂殇的背影上。同样的,那是一个失去父爱母爱很久的男孩。但他比我要坚强,因为他的父母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一个越洋电话打给他,尽管是令人很厌倦的叮咛教导。但裴健每一次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地抱着话筒,傻傻地听着父母的声音。很想父母的时候,他也会流眼泪,也会一个人跑到阳台上,对着空明的夜空大声呐喊:“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人们习惯于将思念和哀伤寄托于漆黑又带着一点空明的星空,其实他们没想过,每一个灵魂都倾向于黑暗。
“那你恨他们么?”逛到了生鲜区,我停了下来。
“有时候也恨,但那也只是想他们想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让超市的销售员捞了一条鲑鱼,“对了,你就没想过找找你妈妈?”他转过头,眼睛里已经弥漫上淡淡的水色。男儿有泪不轻弹,无缘未到伤心时。
我摇摇头,没说话。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疯了般地去想那个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女人。她会在哪里?她是不是腻味人地叮咛她又一个的孩子?她还记得,某年某月,她和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孩子么?她可知道,她残忍抛弃的男人跳了楼,而那个孩子身上也发生了比世界大战还要惨痛的人生转折点?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人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
那一张张脆弱的纸币,那童话般的爱情?
古有弓身鳝鱼的传说,那一条脆弱的小鳝鱼,临死前还想着保护它肚子里的小生命。可是我们有些人类,很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经历万般苦痛,生下来的儿女。
想到妈妈,我更像一个脆弱的精神病,明知不能去想,明知道想到她,我便会流出毒液一般的眼泪。但我还是,沉溺于那苦涩的虐得心一阵阵疼的悲伤意境。
“呵呵,失态了。”我擦干眼泪,看着正深沉凝望我的裴健。
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我们俩只是浩瀚银河里,两颗孤寂的星星。不尽相同的遭遇,也让我们的心走得很近。
推着满满一车的物品,我掏出卡,但裴健拦住了我。他把一张卡片递给了收银员,我简单地看了一下,建设银行的信用卡,我知道,这张信用卡申请的难度很大。
“喂!你可不要对我动什么歪念头啊。”我一边将物品塞进后备箱,一边开玩笑地对他说。我真的很怕很怕,再来一个欧阳殊式的人物,那是我现在的人生,不能承受之轻。
他一边帮我塞,一边诡异地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那我宁愿你把我当成兄弟。”我关上后备箱,定定地看着他。
他咧嘴一笑,牙齿白得刺眼,那突出的小虎牙很难得的,给他增添一份孩子气。他的体型属于北方人的那种高大,应该有180的高度,我不得不仰视他。
刹那间,我有种很累的感觉,我很讨厌这种仰视别人的感觉,可偏偏,我的身高……
我们再次上了车,也很快到了爷爷家的社区。刺骨的寒风里,依旧是那些老人孤独地晒太阳,看着他们,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老很老。

下一个几十年,我也会变成他们一般的人吧,独自坐在凋零的社区里,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其实是病态地享受被那阳光穿过胸腔的痛,脑海里重拾曾经一片一片的记忆。年华似水,而我们就是水上的一片片,孤独的小浮萍。左岸的倒影,吸引着我们的全部的目光,右岸,便是那滴滴嗒嗒的时光给我们埋下的炸弹。一声声爆炸的时候告诉我们,我们又漂完了人生中的一站。
“你怎么了叶洺?”
思绪被裴健扯了回来,我没说什么,无言地笑笑。恐怕,告诉他我所想的,他不能理解吧。
我带着他,拎着厚重的物品,走进了古老破旧的楼门。手也被拎着的物品勒得通红,“给我吧。”他将左手里的袋子全部换到右手上,便伸手过来扯我手中的购物袋。
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今时的纤弱,抑或,我从来不曾尝试过这种沉重。看着他温暖的笑容,和我手指传来的痛感,我还是将厚重的袋子递给了他。
递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很轻松,就仿佛卸掉了肩膀上的担子一样。我知道的,这种感觉很危险,但同时,我又很喜欢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爷爷家在5楼,这矮小楼房的最高一层,也亏得爷爷奶奶的身体够强悍了,每天都能爬上爬下。我们爬到5楼,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奇异的,就连裴健这个体育生都累得够呛。他脸通红通红的,豆大的汗珠也飙出了额头,胸腔也随着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也许他是习惯了乘电梯上下楼。我这样想着。
但他还是用很温暖的笑容看着我。
我在不安和彷徨中,敲响了爷爷家的门。
很快,奶奶打开了门,而她,看见我,就挤出了混浊的眼泪:“洺儿啊,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学习不紧张吗?”
我先是摇头,其实,如果没有裴健在场。我恐怕会流着眼泪奔到奶奶的怀里,就好像小时候那样。爷爷他们,已经是我仅存的幸福,可是我知道,他们的时光不会很长了。顾阳真正地飞离了我的天空,爷爷奶奶再离去,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方向会在哪里。
“他是?”进了屋,奶奶指着身后的裴健问我,同时转头对屋里喊:“老头子,洺儿来了。”声音悲而激动。同样的,恍若重生的我,对他们而言,也是那最简单的幸福。
“他叫裴健,是我同学,本来准备一起回学校的,后来他就要陪着我一起来了。”我的脸开始红了起来,因为奶奶看裴健,尤其是再一起看我们俩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夹杂着我最恐惧的东西——她认为我们很般配。很久后,她是这样告诉我的,她躺在床上,“洺儿啊,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现在是女孩子了啊,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奶奶不懂什么,只知道女孩该嫁人,男孩要娶媳妇。”话虽简单,可对我来说,无异于泰山一般的重。
“奶奶好,爷爷好。”裴健热切地打招呼。
只是爷爷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全白了,充满沟渠的老脸挂着真心的温馨笑容。我坐在沙发上,将半个身体窝进爷爷的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瘦骨嶙峋的大手,一边将泪水涂到他洁白干净的衬衣上。虽然接近80高龄,可爷爷依旧保持着洁净的仪容,他说过,很早开始,他就等待我的回归,等待他的孙女干净地回到他们身边,所以他要保持着干净的环境,面容。
裴健看不得这样的场景,他转过头去看电视,看着喜洋洋和灰太郎。只是那简单的充满笑料的动画并不能给他带来笑声,相反的,他不停地抬手,好像在摸着额头。
正在我赖在爷爷怀里不肯起来,暗自感伤之际,爷爷也低头,凑近我的耳畔,小声地说:“小洺,这孩子不错。”
我惊惶地抬头,默默承受爷爷眼里很有深意的笑。他笑得安详自然,像一个智者,更像一个看透人生的老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Bl之类的词汇,他只知道,他抱着的,是他的孙女。
太重了……
我叹口气,苦笑一下。
爷爷不是我,他没有我的尴尬。
“洺儿,这鱼你来帮我弄一下。”我很尴尬的时候,奶奶把我叫了过去。其实,我巴不得呢。嘿嘿,不用和爷爷讨论如此不堪的话题了。
可哪知道,厨房里,还有着更大的尴尬。“老狐狸。”我在心里暗暗地感叹,风烛残年的奶奶,又何需我去帮她处理杀鱼这样的大业!她做的,只不过是把我和裴健分开,施行单独教育的宏伟方针。
在奶奶地示意下,我轻轻关上厨房门,蹲下身子,很老实地帮奶奶择菜。
我默默地抓着那条还活蹦乱跳的小鱼,费力地要剖开它的腹部,奶奶突如其来地扔了一个炸弹给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呵呵,其实我很想说奶奶为老不尊的。
而我,一个恍惚,被鲑鱼背上的刺扎到手,忍不住痛叫,钻心的胀痛传入脑海,血也流了出来。
“这孩子……”奶奶痛惜地说。然后捏着我的手,拉着我走出了厨房,经过客厅的时候,我看到裴健胀红着一张脸。他看我的时候,挤眉弄眼。
“完了……”这是我当时最直接了当的想法,沙发上的那个呵呵笑着的老人把他的孙女我卖了!
而之后,裴健打死他也没告诉我,那一次,爷爷跟他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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