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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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相比于灾难一般的天气,我们几个女生人生中的灾难真正地开始上演邵溪依旧扒过林楠的杯子喝了一口她的咖啡,喝完了,他舒服地咂咂舌,然后修长的手指伸进裤兜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盒子。他将手伸到林楠面前:“喏,这是圣诞节的礼物。”但我听起来像是一个大人随便买个礼物塞给他的小孩子。
以我对林楠的理解,邵溪无意识的动作已经冒犯了她。
林楠低着头,很小地扯了下眉毛,然后抬起头,接过来邵溪差一点塞到她胸部的盒子,她优雅地打开。我们便被那璀璨的光芒夺去了魂魄,莫筱明显地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极其严谨的钻石戒指。而通常,男人送给女人这个那就代表着一件事。但也有两种,正常男人是求婚,而某些大腹便便的所谓成功人士是用来俘虏他又一个的年轻的猎物——小二或者小三(二奶和第三者)。
先不说到没到求婚的火候,单单邵溪那随意的姿态就惹起祸事。
林楠站起来,将那个小盒子随意地扔进她的包里,她冷冷地对邵溪说:“谢了,我的大少爷!你瞧瞧你那态度,是不是已经送过无数女人这东西了?”然后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剩下的我们一个个在那儿发呆,莫筱很理解地笑了笑。
邵溪气得一拍桌子,他愤愤地骂着:“简直是不可理喻,她以为她是谁?高高在上的女王?”骂完了,他依旧拿起林楠的杯子,将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了下去,他的喉结也激烈地涌动。邵溪转身拂袖而去,其实转身的时候,他哭了,他送林楠那个戒指其实有很大的背景,明天就是林楠的生日,而且他的身上也发生了无异于地震一般的巨变。
“惨了,这两个冤家,都没结帐就跑了!”莫筱痛苦地闭上眼睛。
而李小婉视若不见,她热烈地和裴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裴健被她惹得坐立不安。“哦,这个,啊,嗯,那个……”这便是短时间内,裴健能说出来的词汇。
我不甘心地将手伸进兜里掏钱包,心在颤抖啊,自然,埋单这样的大事沦落到我的头上了。“你个杀千刀的邵溪,下次,老娘一定要抓住机会狠狠地宰你一顿!”我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叫过来侍者。
将钱递给他的时候,手机响了,号码很陌生,我接起来,这一次,再也不期待是顾阳的了,也许,我已经忘了他了吧。
可是那个电话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听到的,“你是叶洺吗?我是欧阳殊的妈妈,他出事了,我在你学校门口,他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我无法形容那个悲痛的声音,嘤嘤哭泣的女声,萧索而凄凉,甚至比大提琴的音乐还要悲凉。
下一秒,我发疯似地逃出了咖啡厅,疯狂地向学校门口跑过去,身后传来了裴健急切地喊叫:“叶洺,你怎么了,你跑慢一点!”再后面,跟着李小婉和莫筱,她们俩的反应就是,今天有人往我们的时光里扔了一个巨大的炸弹!当然,更大的在后面。
路上,头发被寒风吹得迷住了眼睛,心,也激烈地跳个不停,我从没意识到,今天的心脏这么的脆弱。校门口已经在视线里朦胧起来,那孤独伫立的两棵柱子也仿佛变成了四个。耳朵里,也仿佛只能听见心脏嘣嘣跳的声音,就像一个人拿着棍子狠狠地在抽我。我不得不停下来,再跑下去,我怕是到不了校门口就会趴到地上了。心脏一阵阵地疼,疼得似要挤爆满腔的鲜血。
风在凄厉地嚎叫,一张废纸,一个垃圾袋,在空中飘飘荡荡,就好像人生中那脆弱的灵魂。花坛里的人工小草已经腐朽不堪,惟有那一排排的四季青依然规规矩矩地扎根在围困它们的土壤里。天空也蒙上了阴霾,看起来,就好像要下雪了。
校门口停着一辆奥迪A6,车尾部站着一个看着就像刚刚30多岁样子的女人,但此刻看着就像咸菜缸里爬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也白得可怕。没有血色,没有表情。
我几乎是拖着双腿蹭到她的身边,正当我弯下腰,狠狠地喘气时。她将一个信封塞到我的眼前,像极了刚才,邵溪塞给林楠的礼物。
我接过欧阳妈手里拿着的信。然后抬起头,她目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带着强烈的恨意。而她接下来的话也彻底地把我击晕:“小殊死了……”其实,她的话很长很长。
而我听到那四个字,身体就无法避免地向地下栽倒。
“叶洺!”
这是我眼冒星星后,最后听到的一个男人喊我的声音。我想不起他是谁,似熟悉又好像陌生到极点。闭上眼睛就是天黑,其实不然,还有那一颗颗胡乱飞舞的金星……
裴健赶在叶洺脑袋磕到地上的时候冲了过来,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一个飞铲从地上滑了过去,终于,叶洺的脑袋刚刚好摔落在他的肚子上。裴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他细心地拨开叶洺的乱发,怀中叶洺清峭的脸早已煞白,双目紧闭,眼角处,一行淡淡的泪痕。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捏得,那一只纤手骨节暴突,就像恶魔的爪子一样。裴健心疼地掉出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叶洺的脸上。他不停摇晃着怀里的叶洺,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那个孤独的女孩却一直不见醒转。
而这样的场景,全身黑衣神情冷峭的欧阳妈显然始料未及,欧阳妈还准备给这个叫叶洺的女孩子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如果不是她,那她的儿子也不会,伤心之下跑去南方援助。她自以为和欧阳爸安排好了儿子的出路是为了儿子好,却没想过这样做,其实在她儿子的脑海里埋下了逆反的种子。尤其,当欧阳殊被叶洺所刺激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南方发生特大雪灾,他为了散心,主动请缨,去援助南方。而她和欧阳爸见儿子已经递交了请战书,而且领导已经批准,也不好阻止,他们只能在心里默念儿子平安归来。
可天不从人愿,那万分之一的悲剧就发生在她儿子的身上。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欧阳殊脚下一滑,栽到马路边的深沟里,而年轻的头颅也磕在了一块巨石上。

紧急送回B市时,医院给他们的只是冰渣滓里磨练出来的声音和病危通知书。中途,欧阳殊清醒过一次,他只是很歉意地对父母笑笑,然后说他要一支笔,和一些信纸。
是回光返照还是其他的原因都好,欧阳殊什么也没解释,他只是努力撑起余下的生命,写了一封信给叶洺,然后溘然长逝。
留给欧阳爸和欧阳妈的只是,即将被烧成灰的儿子,和那苍凉的烈士证明,还有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的抚恤金。
莫筱和李小婉赶到校门口的时候,欧阳妈刚好悲痛地打开车门,莫筱狐疑的眼光里,那辆定义为“官车”的高级车辆缓缓地离去。视线里,只有裴健抱着一个半躺在地上的人,只是那件雪白的羽绒服,她认得出来,是叶洺的。
莫筱和李小婉冲到地上的两人身边,叶洺昏迷不醒,裴健急切地摇晃叫喊。
天上,终于飘下了鹅毛般大的雪花,灰蒙蒙的天上,朵朵落英飘飘洒洒,落到叶洺的脸上,瞬间化开了。而没来得及化的,仿佛一朵朵凄凉的冰晶花,哀伤地绽放。
2007年的B市终于下了第一场雪,而最喜欢雪的人,却睡在梦里,一个纠结她心情的魇。
天,它终于黑了,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孤独地走,却看不到方向,连我的身体都看不到。好像顾阳他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也好像是欧阳殊。他们都微笑着看我,而我伸出手,想去拉他们,却发现,我的手穿过了他们的笑脸。
就在我很恐惧地惨叫一声后,黑暗不见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似乎连到了天边,就连天都是白的。我惊恐地开始尖叫,我怎么跑到曾经的梦中了,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前方,就是那个血色的沼泽,一个个血色的气泡从那里诞生。但那一个个的气泡上有顾阳和欧阳殊的脸,狰狞,快乐,悲伤,戏谑。他们都用同样的话悲怆地嚎叫:“叶洺,是你害死我的,哈哈哈,你高兴了吧!”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再也没有了力气。
我跪到了地上,忏悔悲伤的泪一滴两滴,最终化成冲破缺口的洪水,雪,融化了,融化成血色的水。我半身陷在血一般红的水里,耳畔,是顾阳和欧阳殊的诡异的笑声。
“不要拉我,求求你们,不要拉我!”恍惚间,我感觉欧阳殊和顾阳在拉着我的脚,将我往血水里拖。于是我极度恐慌地哭喊。
“叶洺,你怎么了?”
这是我听到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也许,梦魇到头了。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裴健。他正悲伤地凝望我,英俊的脸庞苍白,也因为痛苦,极其地扭曲。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头发像被锄头乱糟糟地耙过。他没穿羽绒服,只是一件灰色的心领羊毛衫,里面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衣,我轻叹一口气,为什么他们都爱穿白色的衬衣。。。左手传来火炉一般的暖热,原来,是被他握在掌心里的,他笑呵呵地说:“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昨天晚上我都不敢睡。”
“我在哪儿?”
“医院。昨天你昏迷后,我就送你到医院了,莫筱和李小婉已经回去了。”
我转过头,右手里,握着欧阳殊给我的一封信,嘴角抽了下。我抽回裴健攥得紧紧的手,打开了那封信。
信写得很长,足足有三张纸,他还特意用的粉色的纸。他把去援助南方的原因写得详详细细,而且,他还说他爱我。他说自己快要死了,再也不用顾忌我暴跳如雷什么的。最后,他说他并不怪我,反而想谢谢我,因为我对他的刺激给了他反抗一次自己父母的激动,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反抗的代价是如此得沉重。他还留下一句话,他希望我能永远记住那句话:我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却已是没有挽回的药剂,一泪梦千年,心似茫然尘,我以为,我被父母压榨得很累,可当我躺在病床上,默默读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我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傻。叶洺,我们的时间很少很少,少到我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很纯真的女孩,我希望,你以后能正确地生活,绝笔——曾是你的欧阳殊。
拿着信的手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重重地摔落到病床上。我看着屋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我努力克制着,没让它们溢出来。
“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不知道的,他爱的叶洺是一个有着最诡异秘密的悲剧。”我黯然地对裴健说。
我闭上眼睛,将涌出来的水挤出去,它们在滑过我的脸庞时,清晰地给了我痛感。欧阳殊说得太简单,正确地活着,我何尝不想,可是我的正确和欧阳殊的正确完全是两码事。我已经隐藏了自己的爱这一情感,班上的男生也早已给我戴上了“北极女生”的名头。就好像赵老头子的广告“北极绒,地球人都知道。”。
也许是我太沉重,每每看到赵老头子演绎的小品,怎么也笑不起来。
手机再次响起来,裴健从床头柜上拿给我,是莫筱打过来的,“叶洺,你好点没有,今天是林楠的生日,她晚上要在昆仑饭店庆祝,你能赶过来吗?”
“我不去了,头还很痛。”我挂了电话。
黯然神伤之际,裴健说:“叶洺,看到欧阳殊的信,我突然,想要了解你。”
我惊愕地抬头看他,就好像曾经,我一样地躺在病床上,用纯洁的45度角仰视顾阳。天意呵,他们是男人,而我永远的比他们矮。裴健很好看,他就像时尚妆苑里T台上的模特,只不过,裴健他有着正常人脸上的颜色。这也代表,他是个活生生的男孩,他能接受我的那个秘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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