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日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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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吴起杀妻是为了求将,易牙煮婴是为了讨好君主,按常理来看,刘安杀妻也是为了讨好大哥,以便取得点功名利益,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事或许只有我和孙乾知道。当日大哥终于遇到了曹*,把此事一说,曹*也很震惊,于是派孙乾拿了一百两黄金给刘安送去。
很多年以后,有一天我忽然想起这个人,于是跑去找孙乾问起当时的情景。孙乾听我提起这个人,忽然有些紧张,我觉得不太对头,于是便连哄带吓,孙乾对我说了实话。
原来当日孙乾来到那个村庄,恰巧刘安不在,据说上山打猎去了,跟村民随便聊起来,才知道刘安根本不是为了大哥而杀妻的。此人是个烂酒鬼,喝点酒就对妻子非打即骂,后来有次下手重了点,失手将妻子打死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哥恰好来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割了妻子的肉来孝敬刘豫州。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其实说起来失手打死妻子总比故意杀死要好一些,后来割肉就权当废物利用了。
那后来呢?你见到这个人没有?
后来?孙乾脸上又显示出扭捏的样子,后来……我就离开了,那一百两黄金我也自己留下了。
啊?你贪污了?
三将军,你有所不知,我虽然不才,可却生了八个孩子,加上老母妻妾,当时的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用啊。
八个孩子!他还真能折腾,瞧他那小干巴样还真有两下子。我临走的时候嘱咐孙乾:好好干,多赚点银子,否则小心哪天你家揭不开锅,就是把你煮了都不够你那八个孩子吃一顿的。
那年我们在新野,大哥命我去征兵。
战乱年代,征兵其实比较容易,有饭吃不说每个月还能领点俸禄,战死总比饿死强。
但我征了三天却只征了几百个人,觉得很纳闷。新野虽然不大,按后来许庶的话来说,新野也就是个屁大的地方。当然他的话有些夸张,谁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大,但新野的确是个小地方。
但再小也不应该就征这么点兵啊,当年我和大哥讨伐黄巾军时没钱没粮没名没望,还一天征了五百呢。我越想越奇怪,于是便走到街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走着,忽然一个乞丐引起了我的注意,大街上乞丐很多,但这个乞丐却和别的乞丐不同,一般的乞丐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他却白白胖胖的,穿的也很整洁,要命的是他的气质还非常好,往那一坐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要不是他面前摆着一只破碗和身边的那根打狗棒,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乞丐。
我越看越纳闷,忍不住走过去,他见我来了却也不抬头,我掏出几文钱丢在碗里,他也不道谢,我越发觉得有意思。
低下身来,问他:我给你钱你怎么不谢我呢?
那人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钱是你的,你想给便给,我为什么要谢你呢?
嘿,我忍不住有点恼火,于是伸手去碗里拿钱,嘴上说:那我现在不给你了,我再拿回来。
那人一抬手将我拦住,说道:慢着,现在这碗里的钱是我的了,你若想要得经过我同意。
我怒极反笑,哈哈,你这乞丐还真赖皮。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索性也坐了下来。
你好胳膊好腿的为什么不去当兵而做乞丐呢?坐下以后我问他。
那人反问我:好胳膊好腿为什么就不能做乞丐而非要去当兵呢?
他这么一问我倒愣了,当兵驰骋沙场,好男儿应当为社稷立汗马功劳,做乞丐低三下四的有何出息?
那人接着问我:那你说这大街上为何有如此多的乞丐呢?
我四顾了一下,向阳的墙角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乞丐,想了一下答到:因为他们吃不上饭了呗。
那他们为什么吃不上饭呢?
我被问住了,本来我就不喜欢想问题,被他这么问来问去的我有点烦躁,反问他:那你说来看。
那人忽然长叹一声:连年战乱,民不聊生,青壮年劳力都被征走了,大片的土地荒芜,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只能去做乞丐。因为吃不上饭所以去当兵,而当兵的越多,就有越多的人吃不上饭。刘豫州也好,曹孟德也罢,袁绍、袁术、孙策、刘表,他们谁得了天下我都没意见,只希望你们越早越好。
我愕然:照你这么说来,我们匡复汉室却跟曹贼谋权篡位没什么区别?
那人说道:匡复汉室?当年高祖斩白蛇揭杆而起反的是秦,你若匡复为何不匡复秦室呢?
我哑口无言,此言虽然大逆不道,却让我无从反驳。
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世人都骂他为**,我们打着匡复汉室的旗号讨伐他,却不知我们捍卫的汉室也是一个反贼建立的,那我们却真的是师出无名了。
大哥真的跟曹孟德没什么区别吗?匡复汉室真的无足轻重吗?我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二哥最引人注目一是他的红脸,再一个就是他的胡子。
二哥的胡子足足有二尺长,而且特别顺,不跟我似的,乱蓬蓬的都找不到嘴。当年二哥在曹营的时候,上朝的时候皇帝看见了,忍不住赞了一句:真乃美髯公也!虽说当时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但毕竟也是皇帝,说的话都是金口玉言,于是美髯公这个称号不径而走,天下皆知。
二哥对自己的胡子异常的珍爱,每日都要细心地梳洗理顺,一般人洗脸很快就完事了,二哥洗一次要半个时辰。每到冬天,他还要给胡子戴一个特制的口袋,两边有绳系在脖子后。因为冬天气候干冷,胡子特别容易掉。
不过二哥由于名气大,走到哪里都有百姓夹道观看,更有顽童冲上来撕扯胡须,按说胡子掉几根没什么,可到了二哥这个年龄,当真是掉一根少一根了,于是二哥走到哪里一般都左有周仓右有关平,他们不是保护二哥,而是保护二哥的胡子。
说起来也好笑,有一天吃饭,我看着二哥的胡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就问二哥:你睡觉的时候是把胡子放在被子里面还是外面啊?
二哥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说:我还真没注意呢,你等我今晚回去留意一下明天告诉你。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二哥的眼睛红红的,我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嫂子死了?二哥白了我一眼:死了还省心呢,还不是怪你,昨天问的那个事,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上了心,居然发现我把胡子放在被子里面也不舒服放在被子外面也不舒服,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睡着。
竟然有这种事?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正这时,军师来了,他听完以后也忍不住笑了,然后对二哥说:云长啊,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一起过河,恰巧遇到一个女人也要过河,女人都是三寸小脚,过河不方便,于是小和尚就犹豫了,因为出家人是不近女色的,但出家人又要以慈悲为怀,正犹豫呢,忽见老和尚挽起裤腿背起女人就走。等过了河,一路上小和尚都在想着这件事,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傅,刚才那个女人……老和尚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我都已经放下了,你还放不下?
军师讲完了以后我和二哥都有点纳闷,这跟胡子有什么关系?军师接着对二哥说:你睡不着是因为心里想着胡子的事,其实放在里面放在外面都是个习惯的问题,你这一追究,反而觉得不舒服了。你索性把它放下,今晚回去倒头就睡,什么都不要想,早晨起床时你再看胡子在外面还是里面。
二哥连声称是,眉开眼笑地走了。
晚上我抱着酒坛子即将入睡的那一刻,想着军师白天讲的那个故事,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最严重的病不是绝症,而是心病;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在我成年了以后,周围开始有很多人信一个人,家中供奉着他的名字:大贤良师张角。传说中张角得到神仙亲授的一本《太平要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每到一处便散施符水,可以治百病。在很短的时间里手底下聚集了十几万信徒,于是便开始造反,口号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个个头戴黄巾,称为黄巾军。打起仗来,个个身上贴满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当真是勇猛无比。后来大哥和我们便是因破黄巾军而扬名天下的,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后来汉中出了个张鲁,他父亲据说也是个世外高人,平日里画点符,然后到处传教,凡入教者须交五斗米,于是朝廷称之为米贼。汉中号称鱼米之乡,果然富足,很快他的手下也有十几万人,不过他没造反,只是在汉中一带称王,朝廷也嫌路途艰辛没有派兵讨伐。等大哥进川以后,曹*出兵把张鲁给灭了。
张角和张鲁在很多人眼中都是神一般的人,而朝廷却说他们是装神弄鬼。后来证明他们的确不是神,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追随他们呢?
子龙说,要想成事必须找个借口,喝了一口水以后接着对我说:这么说吧三哥,你走在大街上肯定不是见到一个人就打吧?至少他踩了你一脚或者他瞪了你一眼。这跟造反的道理一样,老百姓吃不上饭必然要反,但一定要有个借口,比如张角的天平要术,比如张鲁的五斗米。
听子龙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小时侯听大人说书,最常说的就是高祖斩白蛇起义的故事。说书的说高祖本来就不是凡人,而是一条龙,还是红颜色的龙。说他喝多酒的时候身上有龙显现出来,我怀疑那可能是青筋,不过人家说的煞有其事栩栩如生,还说什么他斩了白蛇以后,一个老太太当街而哭道:我儿白帝子,被赤帝子杀了。这摆明了真龙天子的意思嘛,不过后来他真的当了皇帝,便不是真龙也是天子了。
按子龙的意思,这高祖当年斩白蛇也是个幌子了?忍不住又接着想了下去,如此说来,曹*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孙权的世居江东,大哥的汉室宗亲,都只不过是他们拉拢人心的幌子?
想到这里我隐隐有些不安。当年高祖起事成了,于是他被称为高祖,张角则是乱党。这便是军师经常说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吧?
那大哥会是王还是寇呢?这大概要等很多年以后才有人做结论吧?反正我是看不到了。很多人的一生都可以盖棺定论,但有些人则盖上去又被挖出来然后再盖上去。
由此说来,其实做个普通人挺好的,至少死后很安宁。
我总喜欢跟别人讲那个关于小草发芽的故事,因为总有人问我为什么脾气如此暴躁。可几乎没有人听完以后明白我的意思,或许是我的表达能力太差了。
有时候我搞不懂人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更搞不懂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比如大哥和二哥。军师说,子非鱼,安之鱼之乐?可大哥又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我既不是鱼,也不是大哥,因此我什么乐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当第三碗酒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我仿佛成了仙。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寻找乐趣的。子龙对我说。
可乐趣在哪里呢?除了喝酒,我到哪里去找乐趣?
我看着子龙不辞辛苦地去山上采野花准备送给他新泡的妞;我看着魏延跟黄忠永不疲倦地斗嘴;我看着大哥和二哥相视而笑;我看着军师衣衫凌乱地被夫人推出门外;我看着马超面带微笑地与士兵聊天;我看着阿斗趴在地上观察蚂蚁;我看着张苞咧着嘴斗着蛐蛐。我突然发现我很寂寞。
他们说寂寞是高手的一种境界,是那种天人合一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境界。可我不是高手,但同样寂寞。一个人独处时的寂寞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到了寂寞。
我信步来到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出了城,又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有座独木桥,桥中间站了两个人,一个背着一捆柴,腰里别着把斧子,看起来是个樵夫。另一个则挑着一副担子,看起来象是个挑夫。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谁也不让谁。
我觉得有点意思,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看到底是谁先认输。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个人的脸上都见汗了。又过了一柱香,身子都有点摇晃了。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人一路小跑地赶过来,冲那个樵夫喊道:二郎,快回家,你媳妇生了!那樵夫听完以后身子没动,嘴上说道:不行啊,爹,我眼看就要赢了啊。却见后来的那个人走过去说:来,把柴给我,我替你背着继续,你赶紧回家看孩子去。这时那挑夫发话了:慢着,这不公平,你等着,我也回家叫我爹去。
后来他们到底谁赢了我也没看,但着实让我的心情变得愉快了很多,快中午了,我得回去吃饭了。回到城里,听说大哥中午请客,连忙赶过去,见众人已经坐好了等着开饭了,于是我也找了个座位坐下。吃饭的时候,魏延伸手夹了一个鸡翅膀,不巧没夹住,掉在地上了,子龙在边上开口了:我说魏延,你喜欢吃鸡翅膀也用不着藏一块吧?你以为你藏在桌子下面我们就不跟你抢了?魏延愣了一下居然反应奇快:没看我用脚轻轻踩着呢?你们抢不去的!嘿嘿……于是满桌的人一起哈哈大笑。
从饭桌上下来,我突然发现我的心情好得要命,于是明白,生活中总有一些乐趣等你去发现。你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快乐,但你可以努力把自己的心情调节到最接近快乐的那种状态。
蜀中气候潮湿,一年内难得见到几次太阳,来之前听人说蜀中的狗见到太阳都会感到很奇怪,以为是什么怪物,不停地朝太阳狂叫。乍一听象是夸张,不过来了以后才知道确有其事。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好容易盼到雨停,却只能隔着灰色的云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太阳,即使这样也很难得了。子龙来约我出去饮酒,据说城东新开了一个馆子,那里有道鱼头做得不错,于是我俩都换了便装,没骑马也没带随从,说着话溜溜达达地步行过去。
快到了的时候,忽见一家门口晾了一床褥子,中间有一大片黄色的痕迹,想来是家中小孩尿床所致。我和子龙不禁相视一笑,走过去后子龙突然又返回去,站在那里又端详了一会,我觉得有点奇怪,却见子龙笑道:三哥,你过来看,这象不象西蜀地形图?我走近了仔细看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很象!
说起西蜀地形图来,忍不住要说起一个人,此人姓张名松,是个土生土长的成都人,当初在刘彰手下官居别驾。提到这个人总让我想起弥横,弥横是大脑袋细脖子长得挺吓人,张松是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哪个马戏团里跑出来的猴子。当年我见弥横的时候想下马揍他一顿,而我第一次见到张松时真想朝他脸上踹一脚。
就是这个张松,当年揣着一张西蜀地形图东奔西走,先到曹*那里准备把西川推销给曹*,结果差点让曹*给杀了,后来遇到了大哥,于是西川四十一州都归了大哥。
说起张松见曹*跟弥横有点相似之处,弥横是裸衣击鼓骂曹*,张松没那么大的胆,但同样没给曹*好脸色。先是出言顶撞,后来曹*领他去看兵马演习,想借此震一震张松,没想到张松不以为然,整个演习过程都是斜着眼看下来的(他眼睛本来就不正,想不斜眼的话需要把脖子转好大的一个角度)。曹*有点恼火,吓唬张松道:我的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张松连连点头说:是啊,曹丞相战必胜,攻必取,我早就听说了。比如濮阳攻吕布之时,宛城战张绣之日;赤壁遇周郎,华容逢关羽;割须弃袍于潼关,夺船避箭于渭水。这都是无敌于天下的事啊。这下可把曹*给气坏了,因为曹孟德一生打过很多胜仗,但也有几次惨败,差点儿连命也丢了。张松列举的,恰恰是曹*一生处境最狼狈的几次。当下就要把张松给砍了,幸亏杨修拦阻才暂时把张松的脑袋留在他的脖子上。
弥横当年是持才傲物,张松虽说也有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惊得曹*连他的孟德新书都烧了。但张松这么张狂却不仅仅是自持有才,更重要的是他怀里有张西蜀地形图啊,西川四十一州画得清清楚楚,有了它取西蜀不过是囊中取物,所谓奇货可居,因此张松目空一切。谁想到曹*也是个吃生肉的主儿,虽说当时曹*刚在赤壁被烧了个须眉皆无,但曹*自命丞相坐镇许都,视天下皆为囊中之物,想来是不会为了区区四十一州而低三下四地去巴结张松的。其实张松的许都之行很失败,表面上的任务是想让曹*帮忙攻打张鲁,暗地里的目的是想把西川献给曹*弄个官做做,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要不是后来遇到了大哥,他还得揣着图灰溜溜地回去做他的别驾。
按说现在我们坐在成都城里喝酒吃菜有张松的功劳,但实际上当年张松一出成都大哥就派人盯着他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哥的掌握之中,所以很多看起来偶然的事情其实都是必然的。
很多人说当年曹*冷落张松的主要原因是厌恶他的长相,这或许只是推测,但不能不说人的仪表有时候的确很重要,比如刚才向我们推荐鱼头的那个店小二,如果他能把牙缝里的菜叶子和指甲里的黑泥清理一下,或许我们就不会换饭店了。
曹*前不久刚刚病死,这个人一生的故事太多,我不想一一诉说,反倒想提一提曹*的儿子们。
曹*生性风流,大小老婆无数,因此儿子也颇多,有很多都默默无闻,不为人知,但出来混的几个却都天下闻名。
曹*的长子叫曹昂,乃曹*的原配刘夫人所生,后由二房丁夫人养大**。长得一表人才,虽无什么过人之处,却也中规中矩。由于是长子,所以理所当然地应该成为曹家王朝的继承人。可惜死的太早,他的死也比较冤。当年曹*南征张绣,绣不战而降,本来是件挺好的事,没想到曹*竟然看中了张绣的婶婶,强行拉回营中与之作乐,张绣大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袭曹营,如果不是曹昂把自己的马给了曹*的话,曹*早已是个死人了,而曹昂也被乱箭射死。当然说起来当时还有一个比曹昂更冤的,那就是曹*的贴身保膘典韦。主子在里面行乐,他在寒风中守夜,喝了点小酒,吃饭的家伙双铁戟竟然被人偷走了,弄了把单刀使不惯,最后没办法抓了两个尸体当双铁戟来用,最后被射得跟一只大刺猬似的。
曹昂的死使得一人很高兴,这便是曹*的另一个儿子曹丕。因为曹昂死了曹丕便是长子。曹丕是个人才,聪明绝顶,见识过人,其文治武功十倍于曹昂,按说合理地成为继承人曹*应该很开心,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因为曹*还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儿子,这便是赫赫有名的曹植。曹子建的文章名满天下,当年火烧赤壁之前,军师曾经拿着曹植的一篇文章去戏弄周瑜,里面有一句“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军师说这里的二乔便指周瑜和孙策的老婆,把周瑜差点给气死。其实后来军师说这不是曹植的原文,原文是什么“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锁殊”,不过军师也顺便说了一句,说曹子建的文章天马行空,有着空前绝后的想象力。

由于曹丕和曹植都这么优秀,曹*欢喜之余还有点犯愁,因为只能选一个作为继承人,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其实这个问题本来不是什么问题,倘若曹*最小的那个儿子不夭折的话。那个夭折的天才儿童叫曹冲,曹冲七岁称象,满朝皆惊!曹*一生中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子,可惜天妒英才,曹冲十三岁便生一场重病死了。当时曹*痛不欲生,曹丕在旁边劝父亲节哀,曹*悲痛之余竟然说了这么一句:此吾之不幸,而汝之大幸也!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曹冲不死的话你的一切都是他的。
上面说的几个基本都是文人才子,而曹*却还有一个学武的儿子曹彰。一脸黄须,气力惊人,人称“黄须儿”。这个家伙的确有俩下子,据说当年曾经手搏猛虎,最后拖着老虎的尾巴倒着走,老虎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曹*对这个儿子也是很喜爱,当年在渭河遇到马超的时候,马超勇冠三军无人能敌,曹*忍不住想起了曹彰,说了一句:吾儿若在此,倒可以跟马超斗上几回。
曹*在我眼中一直以来是一个坏人的形象,不过听说他的死讯,竟然忍不住有一些失落。之所以提到他的这些儿子,是想从一个侧面来描述一下曹*。人们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倘若只有一个儿子出类拔萃,或许是偶然,但曹*的儿子个个都如此优秀,仅从家教这方面来说,不由得让人对曹*肃然起敬。
听手下人来报,说曹丕已经自立魏王,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忍不住有些感慨,曹*一生挟天子以令诸侯,却终未篡权,现下他尸骨未寒,他的后代已经称王称帝了。而子龙最近几天则一直在念叨曹*生前的一句话: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连着几天阴雨,道路泥泞,蜀道本来就难走,这下更不好走了。有一天我看到一个探子,四处找工匠做一副高跷,我觉得很奇怪,就过去问他,那探子愁眉苦脸地对我说:将军有所不知,现在那路上一脚下去能带起五斤泥,根本没法走,我估计踩个高跷能快一些。
连轻装步行都这么难,更别说那些负责运输的了,粮草啊武器啊各种军需是进不来出不去。
大哥拉长了脸摆弄着他那两只大耳朵,他郁闷的时候总是这个样子。连军师似乎也束手无策。平时只要大哥脸一长,军师便凑过去慢吞吞地来一句微臣有一计之类的话,然后大哥便眉开眼笑,而军师也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但现在不行了,军师便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把西蜀的山路都变成平路,把西蜀的泥道都铺上石板啊。
不过军师就是军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难倒军师,除了他老婆。军师找了一批工匠,画了一些图纸,命他们各自照样去做,几天以后,组装起来,大概是一头木牛的样子,用手一掰耳朵,便启动里面的机关,木头牛竟然能迈步走路!真是神奇啊!
木牛做出来以后大伙儿纷纷来看,除了张大嘴巴赞叹之外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其中一个老木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研究了三天三夜,最后说了一句:这简直比鲁板发明的锯子还要伟大啊!丞相真乃神人下凡呀!
军师很得意,他这次得意的表情甚至比气死周瑜的那次都要明显,不过他的确值得得意,因为他发明了如此一件了不起的东西。
晚上魏延陪我喝酒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三哥,你说咱也弄出点东西来给大伙瞧瞧,也在青史上留个名行不?我当时正晕晕忽忽的,听他这么一说,嘿,听起来似乎不错嘛。于是我们哥俩各自去忙活了。
我本来就是个不愿意动脑子的人,最近这几天为了搞发明我把一辈子的脑子都用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不搞不知道,做起来我才发现,能发明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人发明了,没有我看不到的,只有我想不到的。这下把我给愁坏了,张苞见我如此伤脑筋,就也坐下来跟我一起想,唉,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我也没指望他能想出点儿什么来,不过他这份孝心让我很安慰。
这世上的事都没有绝对的,隔了几日,张苞满脸兴奋地来找我,对我说:爹,我发明出东西来了!你快来看!我将信将疑地被他拉到后花园,见张苞手里拿着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有点象月牙,一头是把柄,一头很锋利。张苞给我解释说这是一种暗器,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暗器!它飞出去以后还能绕回来!真的假的?我越发地怀疑了,张苞说爹你退后我给你演示一下。说完他拉开架式,对准前面的一片野花扔了出去,但见那东西呼啸着飞过去斩落一朵野花之后真的转了一圈往回飞,我正惊讶之间,却听张苞一声惨叫,定睛一看,见那东西直直地扎在张苞的右肩膀上,血流如注。
有了张苞的这次,我更加对发明东西灰了心,没想到魏延又颠颠地来找我,一进门没说话先喜笑颜开,双手放在背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三哥,我成功了!说完从背后取出一物朝我得意地晃着,仔细一看,一把黑色的雨伞,切,这也算发明?我一脸的不屑,却听魏延说道:三哥,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雨伞!它能自动打开!你跟我出来试一下。我跟着魏延来到院子里,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的,魏延把伞举起来对着太阳,只听咯的一声果然自动打开了!我连声赞叹,真的不错啊,魏延你怎么弄的?魏延此时的表情象一只骄傲的公鸡,卖了半天关子才给我解释说是利用太阳的能量让伞自动打开的。
送走了魏延,我有点郁闷,魏延的发明成功虽然是件高兴事,但也从一个方面证明了我的确比他蠢,坐在那里情绪有些低落,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魏延的伞只能在有太阳的时候用,可是有太阳的时候谁打雨伞啊?我拔腿想去告诉魏延,转念又一想,还是不告诉他了,让他美一阵子吧,反正早晚他也会发现的,他发明的不过是一件废物,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晚上临睡觉前我想明白了,发明这种事是聪明人做的,这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聪明人,他们的脑子里有好多好多希奇古怪的想法,而象我们这种蠢人能做的就是好好享用他们的成果,这也算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了吧。
今天子龙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人把一个人关在一间不透光的屋子里,在墙上挖一个小洞,把那人的胳膊拽出来,然后用刀子在他的手指头上划一小口,上面挂一盛满水的木桶,钻一小眼,让水缓慢地一滴一滴地落到下面的一个盆里。过了一夜,屋里的那个人便死掉了,面色苍白象是死于失血过多,但其实他手上的伤口只流了一滴血而已。
我听完以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试想一下,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听着外面滴答滴答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血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失,的确是件恐怖的事情。
子龙说这是一种最阴险的杀人方法,因为你在尸体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痕迹。杀人者利用的是一种巧妙的心理暗示。
说起心理暗示,不由得又想起曹*。当年曹*带兵去讨张绣时,正值夏天,骄阳当空,军士们个个都汗流浃背。走了几十里的山路,途中遍寻水源不见,所有人都口干舌燥,军士们怨声载道,有几个胆大的索性一**坐在地上不走了。眼瞅着军心涣散,曹*忽然心生一计,命人传令下去:当年我来过此地,前方不远处有一梅林。众军士一听,不由得精神大震,心里想着酸酸的梅子,哈喇子便流了出来。你要知道在你嗓子冒烟的时候咽一口唾沫是非常爽的。最终曹*的军队顺利地前进并找到了水源。
后来人们把这件事叫做望梅止渴,这也是一个心理暗示的现象。虽然没有放血的那个精致巧妙,但却是信手拈来,实际上远比处心积虑杀人的那个高明得多。
有一天,我说好了请魏延来家里喝酒,一大早我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一盘绿豆糕,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客人上门。吃饭喝酒的事魏延总是很积极的,来了以后我安排魏延坐下,然后说,你先坐会儿,我到后面方便一下。我故意在后堂磨蹭了一会,出来时果然发现魏延正端着茶杯吃绿豆糕呢。于是连忙抢上前去作大惊失色状:哎呀,这绿豆糕是我命医师特制的,最近我有点便秘,于是他放了一些巴豆在里面。话说完不大工夫,就见魏延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往后面跑,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去了六次茅厕。到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地对他说了实话:那绿豆糕只是普通的绿豆糕,其实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放。魏延傻愣愣地盯着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就甭蒙我了,没放巴豆?没放巴豆我能拉那么稀?
军师说,心理暗示其实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便是动力,用得不好也就成了压力。在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受环境影响自己给自己一些心理暗示,也就是说,有很多事其实是自己想出来的。
有天早晨我起的比较早,于是便独自去巡营。此时天色微明,军士们有的已经起床了,有的则还在酣睡。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状,正想回去,忽然听左前方有人在大声地唱歌:小小姑娘,清早起床,迎着阳光上茅房~~~~那歌声嘹亮雄厚,余音袅袅,我不禁暗暗称奇,于是便顺着声音走过去。
前面是一个简易的茅厕,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我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一人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见此人五短身材,面黄肌瘦,与刚才那歌声全然无法联系在一起,于是我就冷不防地问了一句:刚才那歌儿是你唱的吗?那人吃了一惊,转头一见是我,连忙立正,说道:是的,将军!他这一张嘴又把我吓一跳,我嗓门本身就够大的了,当年在长阪坡我差点把肺给喊出来。可眼前的这个小矮子比我嗓门还要大还有洪亮,我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把他带回帐中。
回到帐中,经过询问得知此人姓刘,家中排行老三,人称刘三。我问他:从小嗓门就这么大吗?刘三答道:本来也不怎么大,我小时侯赶上我们那里闹饥荒,家中没什么吃的,后来实在饿得不行了,我就偷偷地跑到田里去抓蛤蟆吃,吃了一个夏天,从那以后说话嗓门就大了,想小都小不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是吃蛤蟆吃的啊?怪不得呢,我以前见过一种小蛤蟆,叫起来跟牛似的,再看看面前的这个矮子,粗脖子,大嘴巴,趴鼻梁,两只眼睛向外突出,确实有点象蛤蟆。
不管怎么说,嗓门大也是人才啊,我便把他留在身边做了个传令兵。不服不行,有时候我下一个十万火急的命令,他索性就站在军营中间仰脖那么一喊,方圆几里地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一次军师来视察,见识了一下,也不禁惊为天人。回去跟大哥一说,大哥也想见识一下,便下旨把刘三调到城里去,做大哥的传令官,想不到这小子凭着一副大嗓门居然平步青云,周围的兵士们也都羡慕不已。
本以为从此刘三就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了,没成想不几天他便又被大哥派回来了。原来进城以后,大哥让刘三在早朝晚朝的时候喊一喊,早朝倒罢了,赶上晚朝,刘三站在殿前,双手叉腰这么一叫,就听得满城的犬吠鸡鸣,小孩啼哭不止,大人怨声载道。于是大哥赶紧把他给弄回来了。
那年张郃来犯,我带兵与之相拒在瓦口隘,张郃凭据山险,闭门不出。一连几天攻不下来,我有点着急,晚上喝点酒后突然想了一个主意。第二天便把刘三找来,让他站在山下对着敌营叫骂,这刘三甫一开口,便震的遍山的鸟儿齐飞,冬眠的蛇都被惊醒了,纷纷爬出洞口张望。骂的词也是他自己编的,蛮有意思的。什么新一代的乌龟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王八不敢出门,还有什么小小张郃躲在茅厕迎着阳光流鼻血……
如此骂了没俩时辰,张郃受不了了,命军士一起鼓噪,试图把刘三的声音给盖住,可他不知道刘三是谁啊?是吃蛤蟆长大的主儿啊,千军万马中刘三的声音直入云霄,清晰可闻。最后张郃终于坚持不住了,引一队人马出来厮杀,结果中了我的埋伏,大败而归。
大哥后来论功封赏,我给刘三请了一大功。军师笑着说,所谓知人善用,翼德此番做得不错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知人善用,我只知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关键看你怎么用和用到哪方面了。
今天演习阵法的时候,有个军士的头盔不小心掉在地上,竟露出一头白发,而看他的相貌不过三十左右,于是众人都哄然而笑。
军师也忍不住莞而,说道:莫非阁下乃伍子胥转世?
我听着伍子胥这个名字好耳熟,但却想不起他是干什么的,于是演习完了便去找子龙,却没想到竟从子龙那里听到了一种前所未闻的见解。
伍子胥,楚国人,在历史上赫赫有名,是个顶天立地的角色。书中写他身长一丈,腰大十围,眉广一尺,目光如电,有扛鼎拔山之勇,经文纬武之才。在春秋战国时期,端的是一号人物,几乎所有的书中提起他来都是一片赞誉之词。
按算命的说法,两眉之间的距离代表着一个人的气量,眉距越宽,心胸越宽广,反之则越狭窄。照此说法,伍子胥眉广一尺算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主儿了。说到这里子龙话锋一转,然而就我分析,很多事实证明,伍子胥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尤其是其心胸狭窄,简直令人发指。
我忙问为什么,子龙给我讲道:
伍子胥的父亲被当时的楚平王囚禁,其父手书一封令伍子胥哥俩前来面君,否则将被平王斩首。伍子胥认为去了必死,于是坚决不肯去,他的哥哥说,如果咱们俩不去的话,父亲肯定会死,这是父亲的亲笔书信,我一定要去,否则就是不孝。于是伍子胥与其兄断绝兄弟关系,自己一个人逃难去了。在离家之前,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是个累赘,于是他把他的妻子给勒死了。
军师今天所提到的是一个流传甚广的典故: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说当年的伍子胥逃到韶关,城门处都悬挂着画像,过往行人一一盘查,伍子胥自认插翅难飞,于是一夜之间愁白了头。伍子胥堂堂一介丈夫,号称智勇双全,你可以想方设法用计谋过关,实在过不去,便是拼得一死,也要豪气凛然,居然会一夜白头?着实可笑。
再往下走,伍子胥做的事就开始越发难以自圆了。出了韶关,前面有条大河,后面追兵已经赶到,此时有个渔翁用小船救了子胥一命,子胥过河后,怕渔翁泄露他的行踪,于是拔剑杀了渔翁。
行至溧阳,伍子胥饥饿难耐,见一女子在河边洗衣服,于是上前讨食,那女子便给他吃了个饱,子胥这次也没有例外,依然将其抛尸河中,防止泄露踪迹。
至于后来伍子胥终于利用两个刺客报了仇,这两个刺客在历史上也很有名,一个叫专诸,一个叫要离,其实不过是两个亡命徒,相当于他养的两条狗而已。专诸倒罢了,要离行刺的过程简直就是变态。他自知不是庆忌的对手,于是自己出了一个主意,要吴王把自己的妻子给杀了,然后斩断了自己的右手,以此换得庆忌的信任,最终在船上杀了庆忌,自己也不免一死。
当然书上记载的都不是这样说的,他的妻子、渔翁、洗衣女子都是自杀的,他的妻子倒是有可能自杀,但后两个却纯属胡说八道,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讲不过去。当年曹*与陈宫结伴出逃时,也曾在路上杀了两个人,于是我们都骂曹*心胸狭窄,而伍子胥则是正面人物,于是坏人都是他杀的,好人则都是为了他而自杀的。
子龙越说越愤愤不平,都说历史是人民写的,但实际上大多数人民是不识字的!
而我听着却有些糊涂起来,照子龙的说法,那很多前人记载下来的东西都不可信?
于是子龙给我举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我觉得非常有趣。
子龙是用射箭来打比方的。
拿着弓箭比划一下,然后把箭给手下人,让他跑步到靶前插上。——这是历朝历代的皇帝。
跑过去把箭插在靶心上。——这是历朝历代的功臣。
跑错了方向或者跑过去插歪了。——这是历朝历代的庸臣。
见人家快要把箭插上去的时候,在背后突施冷箭将其放倒。——这是历朝历代的奸臣。
在自己亲戚射出的箭周围画一个圈,标明:靶心。——这是历朝历代的历史学家。
在自己喜欢的人射出的箭上挂一个死兔子或者去了毛的鸡。——这是历朝历代的评论家。
把评论家挂上去的兔子或鸡换成烤牛肉或者酱猪蹄。——这是历朝历代的文学家。
那你是什么家呢?我忍不住笑着问子龙。
我?子龙想了一下,说道:把所有的箭都拔了,然后让当事人当着我的面再射一次。——这就是我,一个梦想家。
二哥死了。
他的尸体躺在麦城的荒郊,而他的头则埋在洛阳城的南门。
他的赤兔马被一个叫马忠的人骑着,他的青龙偃月刀被一个叫潘璋的人拿着。
我最近一次见他是三个月以前,他一个人在荆州待了很久,我很想念他,于是星夜跑去见他,他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我知道他见到我很开心。我走的时候他送我送了很远,我记得他说,三弟,咱们都老了。这世界已经不再是咱们的世界,这天下也不再是咱们的天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风吹着他的胡须,有些凌乱。
大哥哭得晕过去好几次,我没有哭,我静坐了好几天,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我,可能是我的脸色太可怕。后来我饿了,于是找来东西吃,却发现连豆腐都咬不动了,原来这几日我竟然一直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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