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阿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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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叉很喜欢银蝴蝶。他喜欢她银色的头发,也喜欢她白嫩嫩的脸,还有红润的唇。他喜欢给她穿上哥德式的娃娃裙,用繁杂的花边装扮着她。银蝴蝶,漂亮而精致的娃娃,像他的妹妹,那个曾经很可爱,最后却没有活过十岁的女孩。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时,银蝴蝶太过的美好,美好得脆弱。因为,银蝴蝶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人,身体,更包括感情。虚拟的程序,远不如可以自由思考着的活着的人。
在路上走着,阿叉牵着银蝴蝶的手,悠闲的一路往前踱着步子。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他只是喜欢这样带着银蝴蝶在大街上走,在满是人群的街道上走,他带着自己的“妹妹”散步,然后等着某些愚蠢的家伙自寻死亡。银蝴蝶是宠物,属于太过稀少的人型的宠物,最为贵重的存在。
《寻找吸血鬼》中最让公司赚钱的便是宠物系统。各具特色与功能的宠物,吸引着无数的游戏者心甘情愿的将金钱投入其中,而这些宠物中最为稀有与昂贵的,便是人型宠物。人型宠物,每一万个玩家之中才会随机产生一个的存在。他们拥有着人类中最为完美的外貌与身体。他们绝对的服从于自己的主人,就像对待着自己的亲人或者爱人一般,打从心底的爱恋。完全的依赖与信任,多么让人迷醉的感情,多么让人不可放弃的爱,只可惜,这种完美的爱恋,无法成为永恒。
系统中有所规定,当宠物的主人在游戏中死亡到下线的一段时间内,宠物将会出现5分钟的无主时间。只要在这个时候之内有人打败无主的宠物,那么,便可以将它成为自己的。而如果错过这5分钟,宠物将会重新归为原主人的名字,等待着“死去”主人十天后的再次上线。这一条规定,成为了某些人的快乐源泉,也决定了一些人的必将死亡。
珍贵的好东西,总是会被其他人所窥视。所以,愚蠢的人很多,永远学不会教训。他们眼看着那打扮得太过美好的精致娃娃,想要夺得这个难得的极品,一个可以卖上许多钱,让自己在现实中过上好日子的宝贝。杀了这个男人,夺走这个宝贝,带着这样念头的挑战者盲目的上前,接着被那个带笑的娃娃脸少年轻易的杀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有着看起来纤弱的少年,可以厉害到这种程度。
游戏中的阿叉有着一头茶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婴儿圆的脸,翠绿色的眼睛,嘴角永远上勾着,笑得很可爱。阿叉喜欢一本漫画中的男孩-侠客,他喜欢那少年狐狸一般的模样。阿叉像侠客一样有着远比实际年龄小上太多的娃娃脸,但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侠客那样的男孩。他懦弱,而那个男孩,远比他坚强太多太多。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舍弃身边所有的东西,但是自己,永远都做不到他那般的决绝,他在乎与害怕的东西太多太多,所以注定永远承受着失败的打击。我无法成为侠客那样的男孩,可是至少,让自己在游戏中做一场美好的梦吧。阿叉这样告诉着自己,于是用绿色遮住了自己黑色的眼睛,将黑发染成茶色。他将自己当成那个属于黑暗的男孩,淡漠的,用冷漠的眼,用温柔的笑,轻易的杀死所有让他讨厌与厌恶的人。现实中的痛苦,终于在游戏中得到了发泄与实现。
侠客喜欢用手机操纵着他人替自己完成杀人的任务,但阿叉喜欢自己来,他用自己的双手亲自行动,结果掉每一条人命。阿叉喜欢拳刃,那种在手套上带着锋利的刀刃,轻便而灵活的武器。他用那可爱的小东西一次次的解决掉那些傻兮兮的想要从他的手上抢夺银蝴蝶的家伙,每一次的挥手,银色的光华划过,都会**一道红色的血痕,结束掉一个生命。
阿叉看着那些人睁大了双眼的倒下,就像看到那个该死的人的死亡。他每次杀人的时候,想着的都是那个男人死去的模样。他被自己杀了,用拳刃,划破他的喉咙,刺穿他的胸膛,看着血沾染上他的衣服,还有脸。他渴望看到那个男人被他折磨的模样,渴望听到他求饶的声音,渴望那个男人乞求他,乞求被他所原谅,后悔曾经做过的错误。但是……他现在不过是在一场游戏之中。游戏中可以含笑着残杀着生命,现实中却永远的胆怯着,胆小、无能,懦弱得像一只永远只会东藏西躲着的老鼠,渺小而可悲。
这次的玩具,有一个人很像那个男人呢。温文尔雅的笑容,西装笔挺的得体穿着。那个男人站得很直,看向他的眼带着蔑视,刺眼得让他厌恶。看着那个躲在围攻者身后的男人,阿叉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这是一个多么吸引人的猎物,一个或许可以解决他心底痛苦的源头。阿叉笑了,开始更快的挥动着手上的拳刃。他要快点消灭这些虫子,然后用尽自己想得到的一切手段,去折磨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对着阿叉笑,他很自信,自信的相信他一定可以靠着这些手下而杀死那个衣服上沾满了血液的男孩,从他的手上夺走那可人的宠物。他喜欢那漂亮的小东西。宠物的肌肤是最美妙的绸缎,它冰冷而丝滑,可以勾起所有人的**。男人玩过宠物,漂亮的女性宠物。那个宠物有着火红色的波浪长发,有着白皙细嫩的肌肤。她丝毫不反抗的任由他压着,在他的身下呻吟,多么的美妙。男人想着,下体开始不自觉的兴奋了起来。比起成熟的女人,他更喜欢像眼前这个一般的女孩。稚嫩的脸,稚嫩的身体,生涩的动作,在他身下恐惧的颤抖……男人安稳的站在众人的身后,自信,迟疑,然后恐慌,开始惧怕。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他的手下一个个的死去,在那个含笑着的男孩的手下,倒下,再也爬不起来。系统的冰冷女性声音重复着生命即将消散而去的警告声,最后宣布着一个生命的死去。他的手下,25个,都死了,被这个男孩,这个似乎尚未成年的男孩轻易的杀死。他看见那个男孩带着笑,可爱的笑容,向着他手来。他的身后跟着那银发的宠物,那个他想要得到,想要享受着的宠物……他失败了吗?在现实与游戏中都从未尝试失败的他,被一个男孩所打败?这是假的吧?假的……男人强自的镇定,拼命压下身子不自觉的发抖,然后……睁大了双眼,一下子的,死去。

阿叉很激动,激动得心脏快跳出来。他一步步的向着那个男人走去,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都是男人浑身鲜血的模样。他快要杀死这个男人了,他快要碰到这个男人,然后这折磨他,杀死他。他要听到他的惨叫声,他要看到这个男人失去尊严的模样,他要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注视下求饶,他要看着他带着希望的乞求,最终绝望的死去。但是,他的希望破灭了。就在他向着男人缓慢走去的途中,男人死了,吃惊的神情,连一声叫喊都尚未来得及发出。
骅还在找自己记忆中的墓地。她独自一人的游逛,孤孤单单,手上空虚着很难受。她抛弃了那漂亮的粉色兔子,因为它不乖,所有受到了惩罚。
茫然的向前走着,然后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她看到一个男孩被一群人包围着,她看到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站在所有人的中央。红色的血液随着男孩的手而挥出,漂亮的颜色让她渴望得想要得到。但是,身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西装,用着充满**的眼睛看向那银发的女孩。骅认为得自己讨厌他的眼神,但一个人要如何的看着他人并不关自己的事。只不过,他不该挡住自己的路,害得自己无法前进。所以,对于不听话的人,骅给予了惩罚。她的手插进了男人的胸口,从他的背后的姿势。而当男人滑落倒下的时候,骅看到了另外一个用愤怒的双眼看向自己的男孩。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骅微微的歪着脑袋,提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杀了我的猎物。”阿叉的手在紧握,很紧,紧到疼痛不已的程度。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杀死那个男人,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这个深藏了许久的愿望,但是,当他就快要实现的时候,一切破灭。他憎恨的看着那个无辜的女孩,看着她淡黑色的眼睛,痛苦的,想要刺瞎她。
“他是你的猎物吗?”骅反问。
“他长得很像。”是的,很像,除了长相以外,简直就是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永远存在于他记忆中的男人。
“那就不是你的猎物了。”骅做出了结论。
不是?怎么不是!怎么可能不是!阿叉瞪大了眼睛,心中越渐的气恼。
“他是!他就是!”我可以杀了那个男人,但是被你破坏了!
“你说了,他长得像。既然只是长得像,当然就不是了。”面对着男孩的怒火,骅依旧淡淡的陈述。
“他是!”我差点就可以杀了他。
“你说了,他不是。这是你自己承认的。”骅指控。骅是好孩子,骅是不会做错事的。错的是你,明明就是你。
“我说他是就是!”
“真可惜,他明明就不是。”骅微笑,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一敲,“我知道了。”
“?”阿叉被女孩突兀的声音震到。你知道了些什么?
“你是胆小鬼。”骅笑着,伸手笔直的直向眼前的男孩。
“你说什么!”
“你是胆小鬼。”骅再次的重复。
“你是胆小鬼。你在假装这个男人是你的猎物,但其实他并不是。你的猎物根本就不是这个男人,但是你在欺骗自己。”
“你在害怕。你害怕去找自己的猎物,你害怕去见到那个真正的猎物。所以,你找了个假的。”
“我没有!”阿叉摇头,心底却不得不无法逃避的被女孩的话一句句的伤害着。
“你是胆小鬼。”骅上前。
“我不是。”阿叉退后。
“你是。”再上前。
“不是!”再退后。
“不!”大声的喊叫,却最终不得不承认,她他妈的说的太对了。阿叉不是那种电视中的因为悲痛而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的奇怪人物,所以,在他痛苦的时间,他选择跪在地上,开始用脑袋撞击着地面。这,是最能够让自己清醒过来的办法,不是吗?银蝴蝶就着他的身边跪下,双手抱住了他撞得有些发昏中的身子。
“对不起~”阿叉哭了。
“我是胆小鬼。”泪水滴落。
“抱歉,我杀不了那个男人~”
“我想要为你报仇的,但是……我下不了手……我是胆小鬼……”阿叉看着眼前的银蝴蝶,却不过是在通过她看向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笑得甜美,却最终活不过十岁。
骅没有继续理会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孩,只是绕开他,继续的向前走去。那个人曾经教过他,当一个人痛苦到哭泣的时候,不要去打搅他。淡薄的言语安慰,远不如给予片刻的安静来得让对方欣慰。
骅走远,然后在阿叉好不容易从痛苦中恢复,想要重新振作的时候再次的绕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看着那个由远及近的女孩,阿叉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烫。他在这个女孩的面前哭泣,而之所以会哭也是因为这个看着呆傻却可以说得他无法反驳的女孩。他以后再不会看到这个让自己尴尬的女孩,却不想,十分钟不到,两人再次见面。真他妈的丢脸!
“我叫骅。”骅抬头,用自己最可爱的一面看向男孩。那个人说过,当有求于人的时候,最好先说出自己的名字来得到对方的信任。
“……我叫阿叉。”阿叉向往常一般的微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自己笑得有多么的难看。
“我们是朋友了。”知道了名字,便是朋友。
“哈?”阿叉呆。
“因为是朋友,所以,你要带我去坟墓。”某人说得理直气壮到让人深觉不可思议的地步。
“什么?”阿叉傻眼。
“我要去坟墓,而你要带我去。”骅说着,拉起依旧呆愣中的男孩,向着自己所谓正确的方向走去。银蝴蝶跟在男孩的身后,嘴角是一抹微笑。
“喂……猎物是什么东西?”安静的空间,女孩突然看向男孩,问出心底从一开始便存在着的疑惑。虽然她知道自己杀了这个男孩的假猎物,但是,她真的尚未清楚,究竟,什么能够被称之为“猎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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