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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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斗仍然在继续,赵然和一元子却都没有观看的心思。师徒二人以同样的姿势低头坐在那里,沉默着,似乎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没了关系。
这种状况一直到太真真人的出现,才被打破。
太真真人皱着一黑一白两条眉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然师徒,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两个人跟着自己,然后转身朝前走去。
祖孙三人前后相跟着离开了喧闹的人群,沿着演武场的边沿一路走去,进了正殿左边的一间偏殿之中。
殿内,早已有几人等候在了那里。其中一人赵然见过,是与师祖太真真人同为四峰峰主之一的守一峰主,边上站着的两人却颇为陌生,不过从面相上瞧,似乎应该是其弟子一辈。而跪在地上的那位,却是老熟人了,正是那不久前被赵然一招毁剑震飞的王坤!
瞧着眼前几人的架势,赵然心中立刻便明白了几分。
“还不快过来拜见。”太真真人沉声道。
“弟子拜见师叔。”一元子微微躬身稽首道。站在他身后的赵然闻言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太清真人。
原来,在峨眉剑派中,同辈弟子见了面都可根据入门的早晚,互称师兄弟,只是这个“师兄弟”仅仅是一种表示亲切的称呼而已,与那一脉传承,同师同祖的师兄弟却并不相同。因此,赵然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守一峰的峰主,居然会是自己的师叔祖!
“傻小子,愣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拜见师叔祖?”太真真人见赵然站在那里发愣,忍不住喝道。
“啊?哦……”赵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响头。
若无这一层关系,那么赵然见到一峰峰主或是长老,只需如方才一元子那般稽首行礼便可。只是初次见到与自己同出一脉的师叔祖,却是非要行这叩首大礼不可的。
“呵呵,不必多礼,起来吧。”太清真人笑着将赵然扶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头说道:“恭喜师兄,收得了如此徒孙,看来我天机峰一脉后继有人了。”
“师弟过奖。此子根骨倒也还过的去,只是修为还嫌浅薄。要说承继我天机峰的衣钵,倒还为时尚早。”太真真人闻言哈哈一笑道。不过他话虽这样说,可看向赵然的目光中,却尽是掩不住的得色。
“师兄如此,却是有些过谦了……”
看着面前两个老道在那里寒暄,赵然的心中又开始泛起了嘀咕。
按照一元子曾经告诉过他的话,他知道这峨眉剑派虽然对外自称同宗同缘,可内里却是金顶和四峰各成一脉,分成了五脉,各自的祖师爷都并不相同。金顶一脉的祖师爷正是那峨眉剑派共尊的开派祖师道德真人,而另外四脉的祖师爷便是玄明真人、天机真人、碧霞真人和守一真人。这四位真人都是与道德真人同辈的人物,俱都为峨眉剑派的创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而四座守峰的名称也是后人为了纪念这四位先祖而命名。
因此,在峨眉剑派内部,有一条潜规:除掌教一职外,四守峰峰主之位只有本脉传人方可担任,别脉弟子均无担任资格。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能让四位前人的香火得以代代延续,不至于出现他脉弟子担任峰主而导致本脉功法流失甚至彻底消失湮灭的情况发生。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潜规,所以赵然才奇怪,为什么会出现师叔祖明明是天机峰弟子却成为了守一峰峰主这一明显违反潜规的事情,难道守一峰的人就不担心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赵然站在那里胡思乱想,却没有发现寒暄着的两人已经停了下来。太清真人看了一眼赵然,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坤,眉头瞬间拧了疙瘩,大喝道:“畜生!还不过去磕头认罪?”

王坤浑身一哆嗦,忙跪着转过身,膝行到赵然面前,“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赵师叔,先前弟子多有不敬,罪该万死,请师叔责罚!”
近在咫尺的响声将赵然惊醒。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对于这个王坤,他固然没有什么好感,可彼此之间也就仅仅是在比斗场上有些过节,却也不是不可原谅之事,要论及仇恨,却还谈不上。因此,王坤的这一跪和一个响头,他可就有些感觉受不起了。
毕竟他是穿越过来的人,尽管已在这里生活十年,可前世的有些思想却是根深蒂固,很难改变过来。从外表看来,王坤与他年龄相仿,如今却口称“师叔”下跪磕头请求责罚,着实让他有些别扭。
尴尬不已的赵然口中说着“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忙俯身托住了王坤的双肘,正要发力,却瞥见了对方眼睛,心中不由得一凛!
王坤微微抬头,向上斜视着的目光中,满是阴毒愤恨,仿佛恨不得扑上来咬赵然一口!
就在赵然愣神的功夫,王坤却已自行站了起来。只是他掩饰的极好,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赵然将他托起来的一般,目光中也换成了悔愧之色,语气大是感激的说道:“多谢赵师叔不责之恩,弟子铭感于心!”
赵然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忍了回去,最后点头道:“本就是小事一椿,无需客气。”
“好!难得此子心怀大度,不记仇怨!如此心性,日后成就必然凡。”太清真人大为赞赏的排着赵然的肩膀说道。然后他一回头,对着太真真人大笑道:“师兄,我可真的有些羡慕你了啊,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突然笑声一敛,脸上笑容尽去,扭头看着身后一直没有做声的两个道士,沉声喝道:“看看你们教的好徒弟!连尊师敬长这最起码的规矩都敢不放在心上,以后若放他下山游历,岂不是要将我峨眉剑派的脸面丢尽!哼,赵然虽放过了他,可我却不能饶他!这‘开山庆典’他不用参加了,稍时你二人便带他返回守一峰,然后将他送入枯木洞面壁,半年后方可出洞。其间你二人三月一换,轮流入洞相陪,作为你二人身为师祖、师傅教诲不严之惩!你二人心中可服?”
“弟子谨尊峰主之命,并无不服!”二道人低头答道,却瞧不清面上表情,听声音似乎并无不满之意。
“那好,”太清真人点了点头,“既如此,你们此刻便去吧,余下那些弟子我自会看顾。”
“是!”
两道人又低头应了一声,然后领着王坤出了偏殿,拐过殿门,不见了踪影。
三人走后,太清真人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拉着赵然又夸了几句,接着又与一元子说了几句,然后才与太真真人打过招呼,四人一同走出偏殿,在门口处分了手。
此时,演武场上的比斗还在继续,只是赵然和一元子明显没有观看的兴致。站在殿门口,犹豫了半天的赵然见师傅半天不开口,只得自己问道:“那个……师祖,我和师傅都有点儿累,不想再回去看比剑了。听说我们这三天都要住在金顶上,不知道要住在哪?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去休息?”
太真真人闻言看了看一旁的一元子,然后点了点头道:“好吧,不想看就别去看了,你们住的地方我知道,我带你们去吧。”
在太真真人的带领下,经正殿,穿后堂,再走过一段长廊,最后三人来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精舍前。
将二人领进精舍后,太真真人留下一句“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比试”后,便转身离开了精舍。
精舍不大,总共只有一间房,房内也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确实当的起一个“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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