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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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蜀地诸多名山之一,有着“峨眉天下秀”之称。其山势层峦叠嶂、景色秀丽、气象万千,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
作为道家的洞天福地之一,峨眉山终年灵气充沛,因此自山脚下一路而上,沿途大小道观林立,直至山峰金顶,平日里祈福敬献之人络绎不绝,端的是香火鼎盛。
然而,世俗之人却并不知晓,真正的峨眉金顶圣地,却另在他处。
在峨眉山顶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大片浓厚洁白的奇异云海,从来不曾散过。世间凡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片云海其实只是一个大型的阵法,就是它将峨眉金顶遮去了踪影,与尘世相隔,形成了一方独立的天地。同时被隐去的,还有近千名峨眉剑派的弟子门人。
云海之上,漫天的七彩霞光中,真正的峨眉金顶静静的漂浮于空中,东西南北四座守峰四面环绕,峨眉剑派的各脉弟子便分驻其上,平日里各自修炼,有事时则能迅速驰援金顶。
因此与四座守峰相比,身为主峰的金顶向来都较为安静。不过今日明显有些不太一样,不但金顶四周见不到一个脚踏飞剑的剑修掠过,而且就连那些个在金顶大殿前的演武场上巡逻的护殿弟子,此时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人,偌大的一片广场上,显得极为冷清。
不问便知,此刻的峨眉剑派内,肯定是出了大事!
至于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四守峰上的众弟子们无人知晓,各脉峰主在清晨传下了“各弟子不得擅自离峰前往金顶”的严令后,便和守峰长老一起匆匆赶往了金顶大殿,直到现在快近正午了,还没见出来。
如此情景,似乎只有在正邪大战时才曾出现过,不少弟子都忍不住在私下猜测,难道时隔了才不过百年时间,正邪两道又要再次爆发大战了?
答案无从知晓,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望向了金顶方向,心情忐忑的期盼着谜底的揭晓。
峨眉金顶大殿深处的密殿之中,峨眉剑派的四峰峰主和一干长老们站成一排,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殿堂正中摆放着的一张玉台上,俱是面带忧色,一边看一边还不时的低语几句。
玉台上,仰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这个面色如常呼吸平稳,看上去像是睡熟了一般。大的这个却是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如不是胸膛处还有阵阵微弱的起伏,瞧上去和死人并无什么两样。
这个人,赫然便是那日在万安县城与银袍老妖等激斗半晌,后遭雷球击落,生死不知的一元子!至于那个面目清秀,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男童,就不知是何来历了。
“如何?诸位可想出办法了?”
紧靠在玉台边上的一个始终抓着一元子左手不放的老道出声问道,语气听起来颇为急切。
老道的长相瞧起来大是怪异,满头须发竟自分为左右两半,左黑右白,就连头顶上的发髻、面上双眉、颌下髭须也不如此。
殿内众道士闻言后,面上纷纷露出难色,一起摇头叹起气来。
这老道见众人看向自己,却并不开言,脸色立时变的难看起来,他扭过头去,瞧定了一元子,语气悲凉的说道:“哎,我也知道会是如此。他体内经脉已尽断,就连剑元都被毁去,哪里还会有回复之理?这、这命中的劫数他始终还是没能逃过……”说着说着,双目中竟隐隐有了泪光。
见他这副模样。其余老道面色均是一黯,纷纷叹起气来。
“哎,当真是命由天定,劫数难逃,就连修真之人也不例外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自密殿上方响起,接着密殿左上石柱旁垂下的丝帘缓缓掀起,从后面走出了一个面泛红光,须发皆白,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正气的白衣道人。
“参见掌教真人!”底下诸老道一齐稽首道。
原来出来的这道人,正是峨眉剑派的掌教,太白真人。
“无需客气……诸位师弟,可有好法子了?”太白真人走到玉台前众人空出来的位置站定,低头看了看情况越来越不妙的一元子后,抬起头与先前那个老道一般问道。
“哎……”
叹气声再次响起,众老道又是一阵摇头不语。
太白真人面色沉静如水,缓步自殿上走下,来到了玉台前。

先瞧了瞧一元子,又偏头看了看男童后,太白真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自左袖中摸了摸,取出了一个灵气四溢,九色宝光缭绕其上的锦囊来。
随着锦囊的出现,殿内众人面色齐变,目光中满是惊讶之色,有几人更是忍不住轻声叫道:“九彩莲实!”
修真界人所周知,峨眉剑派有四大镇派之宝:绝仙剑、五色云影罩、天灵水和九彩仙莲。其中绝仙剑和五色云影罩一主攻一主守,天灵水和九彩仙莲则相互依存,缺一不可。
前两宝还好说,可这天灵水和九彩仙莲却是整个峨眉金顶圣地的灵根所在。千多年前正是因为得了此二宝,峨眉剑派才敢自断灵根,以移山填海的力将当时仍与地脉相连的五峰拔升至万丈云海之上,方才有了今日这金顶圣地五灵峰。因此,对于峨眉剑派来说,这后两宝实是要比那两宝重要的多。
除了供给庞大的灵气外,这天灵水倒无甚其他用处。只是这九彩仙莲却不相同,除去输送灵气外,每两百年,在这仙莲之上还会结出一枚九彩莲实,修真之人吃下,能省却百年苦修,用以疗伤,则能活死人肉白骨,端地是灵妙非常。
因为两百年才能结出一枚,所以峨眉剑派非到万不得以之时,轻易不会使用。可即便如此,千年下来也由于各种原因用掉了数枚,到得如今,总共只余下了两枚莲实。
独有的九色宝光,使得锦囊刚一出现,便被殿内众人瞧出了其中所装何物,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
太白真人伸出两根手指微微一分,将袋口撑开,接着斜倒,两颗宝光莹莹,约莫指肚大小的白色莲实便滚落进了掌心之中。
目光在殿内转过一圈,太白真人轻声道:“贫道欲用一枚莲实保得一元子性命不失,不知诸位师弟意下如何?”
“无量天尊!师兄做主便是,我等皆无异议。”众人纷纷稽首道。
点了点头,太白真人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二指轻轻的拈起一枚莲实,纳入了一元子的口中。
莲实甫一入口,一元子上身便微微一颤,接着便有道道九色光华透体而出,很快便罩定全身,一股浓郁的香气霎时间充满了整个大殿。
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后,一元子眼帘轻轻颤了颤,却并没睁开,紧接着自喉间发出“咯”、“咯”两声轻响,同时从鼻孔中飘出了两股浓浓白气,于面上盘旋一圈后,复又被吸入鼻中,接着九色光华在骤然大作了数息后,便尽数敛入了一元子体内,同时满殿的药香也瞬间消失,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此时再看那一元子,面色红润,气息悠长,除却还没苏醒之外,哪里还有先前那副垂垂将死的模样?
仔细的瞧了瞧一元子的面色,太白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这才将掌中剩下的那最后一颗莲实收入锦囊,重又放进了袖中。
“一元子的性命已然无碍,只是他根基已毁,今世怕再难重窥大道了……”太白真人语气平静而缓慢的说道,“太真,以后就让一元子呆在你天机峰上吧,或许这天下还有能让他重筑根基的灵丹妙药也说不定……,一切随缘吧。”
“是,谨尊掌教师兄令谕!”之前那个须发半黑半白的老道恭声应道,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
交代完后,太白真人又偏头看向了躺在一边的男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泛起一丝异彩。凝神打量了片刻后,他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道:“此子看似并无受伤,想是受了那雷击,一时晕了过去。只是我看此子根骨极佳,若是悉心调教,未来必将大放异彩……”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在殿内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后,定格在了须发半黑半白的老道身上,“太真师弟,不若就着你将此子带回天机峰,等他清醒后,问明白其身世来历,如心性纯正的话,就留下他吧。”
说罢,太白真人微微躬身朝众人打了个稽首,便再不多言,反身走上了石阶,隐入了来时的那处丝帘后面。
片刻后,一众老道们从金顶密殿们走出,来到了广场上,相互稽首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御起飞剑,拖起长长的遁光,朝自己的守峰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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