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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廷杖?”赛花和杨业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赛花的眼泪当时就控制不住了,呜咽着说:“王爷,这廷杖。。。不是早就被废除的酷刑吗?怎么还要用?”
“廷杖是暴君隋炀帝所创,唐武周时用的最多,我太祖朝因为此举太过侮辱朝臣,有辱斯文,不合古训刑不上大夫,曾经停用,当今圣上似乎偏爱此道,曾于太平兴国元年杖毙两名贪赃枉法的县令” 八王脸色抑郁地解释道。
‘只是, 这样。。这样子。。太难堪了。。。‘一直未说话的杨业低声嘀咕了一句。。
“难堪?业哥,现在面子还是其次,就怕六郎的身体吃不消,不就是当着文武百官和众百姓的面挨棍子吗?六郎的功劳摆在那里, 就算烧粮仓考虑不周,为此挨打也不算丢人。 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为什么打六郎,公道自在人心。我就担心六郎刚好一点的身体。。王爷,能不能求求皇上, 先缓刑,待六郎养得好一些,再做处理?” 赛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 杨业不说话了。
“这。。恐怕不行。。皇上要求尽快结案, 听他的口气,结了案, 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让六郎尽快入仕, 你们知道,皇上想明年攻打大辽收复燕云十六州,看样子,他想重用六郎。杨夫人不用太担心, 本王会去打点活动,到时行刑时尽量照顾。绝不会有生命之虞。 只是。。只是。。。这羞辱。。还望夫人和将军能开导六郎。。不要想不开。。” 八王深思熟虑地说
“羞辱?” 赛花没听明白?
杨业低声解释道:“以前的廷杖就是隔着衣服打, 好的时候还可以给犯人裹上毯子。 本朝以来,廷杖改为男犯剥衣受杖,所以很多有身份的官吏都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裸身受刑,是奇耻大辱,本朝的刘县令就是因为 士可杀不可辱, 在受刑时咬舌自尽了”
“啊” 赛花双手捂著脸, 泣不成声
赛花 捂着脸跑出正厅,差点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肩膀,赛花抬头一看,是自己心爱的四子延朗。 身边还跟着三儿子延庆。
“四郎。。” 赛花只叫了一句, 就 说不出话来了
“娘。。您这是。。” 四郎诧异地问 。。。
从客厅里追出来的丫环楚楚低声向三郎解释赛花难过的原因
“真给杨家丢尽了人,以后人家一提起天波府就会想到杨家六少爷在午朝门前丢人现眼, 让爹的颜面往哪里放?” 三郎脸色铁青地说
赛花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娘,您先别太着急了, 我想法子进大理寺探望六郎,看看他精神如何,丢不丢人是次要的,八王千岁说的对,关键是他自己能不能挺得住,不光是精神上还有身体上,都得做些准备” 四郎柔声安慰赛花
“我们去求八王千岁, 我和你一起去看。。六郎”
出乎意料, 八王刚一提起,皇上就颁了道圣旨,准许杨夫人和杨四郎入大理寺探监。。
斜阳如血, 冬天的傍晚来的特别快, 六郎坐在草铺上, 怔怔地望着如饭碗大小的通气孔中漏下的点点金光,在墙上地上洒下摇摇晃晃忽大忽小的闪亮斑点。。
牢门悄悄地打开了,一身素衣的赛花和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四郎静静地站在门口,凝神观望沉思中的六郎。。
六郎身上依旧穿着赤褐色的单衣,颈上戴着一米长半米宽三指厚的木枷,连双手一起锁在里面,赛花踉踉跄跄扑过去:“六郎,你。。皇上不是已经赦了你的死罪,改判廷杖了吗?怎么他们还给你戴着死囚枷?”
六郎见是母亲,浑身一颤,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娘,他们怕我寻短见。。才这样。。其实我哪里会?”
与此同时,还有至少四个地方,都有人在谈论着廷杖这个话题,皇上皇后的蔚辰宫, 清香袅袅,皇后端坐在床榻旁的秀墩上,手里绣着一个荷包,眼睛却盯着斜倚在床上的皇帝,大病初愈的和祥公主则倚在皇上的身边,头枕着皇帝的大腿,撒娇地说:“父皇,你真的要处罚杨景?”

“那还有假?”
“父皇,不是他杀的女儿,,是我那天想不开,,,看在他两次救过女儿的命,又有大功于国,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饶他? 那以后还有人认罪吗?”
“那。。。父皇,杨景不是普通人啊,他可是个栋梁之材,为了您的江山社稷打算,也不应该把他和那两个笨蛋蠢货一起处置啊”
“好了,和儿,你父皇已经饶了他不死,只是处以廷杖一百,够宽大了” 皇后见女儿没完没了,插嘴道。
“啊,一百廷杖?那不会把人生生打死?何况我听说他在天牢已经挨了不少打,吃了好多苦头” 和祥公主睁大惊愕的眼睛
“朕已经虑到这一点了,派苟长礼等人下去安排,行刑时下手不会致命,只是这顿羞辱他可少不了,否则他在朕面前总是那么一身傲骨,不卑不亢,将来哪能作大宋赵氏的忠奴义仆?朕这是为了他好,铁不打不成钉嘛”
“羞辱?父皇还要怎么羞辱他?”
“女孩家,怎么这么好打听? 廷杖,按照本朝祖制,就是把犯官当着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的面剥光了打棍子呗,看他还能潇洒矜持?看他还能玉树临风?欺负得我女儿当众丢脸,这回也让他尝尝什么叫颜面扫地!” 皇后说着说着,怒气就来了。
“娘,这准是您的主意?您太不了解他了。。。他那个人, 会宁折不弯,要知道是这样,会自尽的!”
“放心,朕已经布置下去了,那小家伙这会儿就是想自杀也办不到。。呵呵, 朕让他们把他用制服江洋大盗的法子禁锢起来了”
“啊,父皇, 您。。。那太折磨六。。 杨景了。。何况这样子对他, 那潘龙,傅丁奎这两个笨蛋, 您是不是也一视同仁?”
“哼” 皇上冷哼一声,“那两个毫无气节,不顾廉耻的东西,放心,只要能活命,怎么丢人他们也不会自尽,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再者说,他们真要是自尽倒好了,朕正愁碍于当年随太祖起事老臣的颜面,不好杀了他们,那样不是省了朕的事?而且还没人说得出朕的不是!”
六郎冲着母亲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说:“娘,您放心,我没事儿,这两天我安安静静地想了好多,现在有个头绪了 ” 他略停一停,对站在赛花身后的四郎说:“四哥,小弟有几件重要的事托四哥办” “六郎你尽管说”“四哥,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冬米价暴涨?就算我们没有南城大粮仓,我们剩下的城北大仓也足够京师半年的供给,在我决定烧毁粮仓之前,我曾精确计算过。所以,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有人捣鬼,故意抬高今冬的米价,第二,是原来的城北粮仓里的存粮是虚报,欺骗皇上和户部!”
“六弟,你。。太棒了”四郎抓住六郎被禁锢在大木枷上的双手,轻轻地摇晃着,有些激动地说:“六弟,我也早就怀疑这里面有鬼,曾经请武小姐帮忙悄悄打探,可是探了几个米店,发现他们确实没有存货,而且确实进货都有困难。。。这是怎么回事呢?”
“四哥, 隔墙有耳,你过来” 四郎把耳朵凑上六郎的唇边,只见他频频点头,不住微笑,最后说:“好极了,我这就去布置”
他们哥俩在窃窃私语,赛花看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你们有好主意可以免受这廷杖?” 听赛花这么说,四郎六郎的脸色都暗淡了下来:“娘,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上恨透了我,他就是想让我当众受辱,以后好对他卑躬屈膝,俯首帖耳。 听天由命呗。除非。。。” 六郎沉吟着,并未把话说完。。
潘太师府里乱成一锅粥,潘龙吓得脸色惨白,呆若木鸡,潘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潘美来回度步,焦虑异常
“这可怎么好,一百棍子,龙儿怎么能熬得过来?”潘夫人哭哭啼啼地说。。
“娘,贵妃姐姐派胡公公来送信了” 潘豹毛毛草草地闯进来说。
“快,花厅有请”, 潘美边说边朝旁的潘虎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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