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敌兵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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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过后,空气中散发着泥土湿润的清新,山坳中袅袅飘荡着晨雾,和炊烟混在一起,把嫩绿色的青山遮掩得朦朦胧胧,好似一幅山水画。 耶律斜轸轻骑简从,只带着十余个大辽的高级将领和侍卫,登上吕梁山主峰,孝文峰,俯瞰大宋境内富庶的晋中平原。 “望哥, 你看,这些村户人家,炊烟缕缕,掩映绿树小溪之中,他们宋人活得很自在啊,我们大辽就是缺少会农耕之人,牧羊虽多,却总是衣食不定!近些年我们治下的汉人虽然数量不少,还有了南面汉官,可惜他们说到底还是我们耶律家的奴隶,拼命地想弃农学牧。。成不了大器!”“那叔叔你说如何才能使我大辽和大宋一样富庶?”“嘿嘿,望哥,鞭指江南,我大辽将这锦绣河山一揽怀中,这问题不就根本解决了?”
“好,叔王,我大辽铁骑马踏中原之日,孩儿必当为前部先锋,为我契丹扬名四海!今天咱们先去劫了他们的壮丁和储粮,让这晋中平原无人春耕,你看如何?” “正合我意!”
浩浩荡荡的一万大辽精锐骑兵绕过宋辽边界的北面屏障-雁门关,翻越了雄奇的五台山主峰叶斗峰,突然出现在位于汾河流域的宁武县城!
防守宁武的正是尹宪, 他此刻气急败坏地催动坐骑四处督察,宁武县城里人家不多,没有什么防守的价值,倒是城南四十里的吕家庄,有大量的屯粮,基本上雁北三关的军粮都来自这里。“怎么搞得,本来算计耶律斜轸会从西面过来,直奔燕西镇,那里是晋东富庶的平原,大家正在忙于春耕,怎么会是这里?四少帅已经带着主力佯装往东,实则绕道去了燕西!这下不是耍了我们?” “这里也不错啊,将军,我们可以立头功了!”一旁身着戎装的重阳笑道。。。“哼!” 尹宪冷哼一声,愤愤说:“全线撤离宁武,退守吕家庄,全部军兵不要正面迎敌,全力帮助运输转移军粮!”
血红的夕阳落在黑煦煦的叶斗峰顶,只露出一片殷红,四周变得青黑,明亮的松油火把下,六郎面无表情地拿着笔和册子,站在忙碌的粮仓前登记,身后悄无声息地走来了重阳。 六郎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不能为了成功打入辽营,就置父母同胞的生命和财产于险恶之地!”
“云汉,你这是何意?”重阳不悦道。 六郎看看四周,低声说:“你跟我来” 说罢,将账册揣入怀中,翻身上马,纵马向黑暗的榆树林深处驰去。 重阳一见,急忙跨上梨花漫雪驹,紧随其后。到了没人的树林深处,六郎下马掏出火折,点燃一根树枝,身子靠在树上,双臂环抱,冷眼看着重阳
重阳一提战马,身子轻盈如燕,飘然落地,气呼呼地说:“云汉,你不要命了?这么紧张的时候,你不守在那里登记账册,到时候军粮数目少了,也不知是被辽兵抢去了还是你贪污了,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军中渎职之罪会被就地正法的!”六郎斜睨了一眼重阳粉里透红的脸庞,面无表情地说:“这些军粮莫非是你送给耶律斜轸的见面礼物?”
“混账,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小小的文书竟然污蔑我私通辽邦?” 重阳刷地抽出了寒光闪闪的玉麟宝剑,手举到一半,双睛正碰上六郎的目光,熊熊火光的映照下,六郎仍然保持着原来环抱双臂,斜靠树干的姿势,澄澈明亮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她,里面是无畏,坦荡和自信!重阳心里有些惶惑,怎么一向果断聪慧的她见到这目光就心下先失了锐气?

“詹小姐,你不必掩饰,这里没有旁人,你少安毋躁,听我细说”六郎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湛泸雌剑,这些瞿大哥都跟我说了,想必他也告诉你了,我是新近加入的,你要去大辽的南京幽州拿回鱼肠营的重要联络图,这个使命异常艰巨,这我明白,可是你不应该不按计划,把这里防守薄弱的真情密告耶律斜轸,以换取他对你的信任。” “穆云汉,你别自作聪明,和大宋社稷的安康相比,这点粮食算得了什么!何况这里的储粮都是粗粮,大多是喂马的马料,还有就是荞麦,那些细粮我们已经转移了!”“可是就是马料,落入了辽人之手,意味着三关马匹将半年无食!没有马匹,如何面对辽人强大的骑兵!” “行了,当年汴梁保卫战,你。。嗯,你家杨六少帅不是也舍小取大,放火烧了城南大粮仓?”重阳盯着六郎的眸子揶揄道。 “是,但是那不是上策,事后杨景也为这个不够上策的行动付出了代价!” 六郎冷冷地说。 重阳有些生气,心中暗想,难道我只身前往大辽腹地,干这么危险的任务,为自己争取一些保护的筹码,也不对吗? 你这个湛泸营的统帅也太不爱惜自己人了吧。 更别说,我还可能是你杨家的媳妇!想到这里,重阳赌气道:“什么代价?不就是白蹲了几天三法司的天牢吗? 我看杨六少帅那官司不是因为烧了大粮仓,而是因为沾花惹草,惹上了翌祥郡主这朵刺儿梅!”“你!詹小姐,你。。这话可是冤枉了他” “哼,我看那杨六少帅真是小心眼,小小一点委屈就放不下”“詹小姐,士可杀不可辱,杨景。。当年因为火烧粮仓而导致京城米荒,曾被官家。。在午朝门前。。当众。。褫衣。。廷杖。。一百。。这。。这。。奇耻大辱。。。你。。”六郎停住了,双眼迷茫地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夜空,胸脯剧烈地起伏。。重阳暗暗吐了一下舌头,不敢说话,沉寂了一会儿,耳边传来六郎平静低沉地声音:“詹小姐,事已至此, 我们赶快补救。。。
按照常理,天亮时分,耶律斜轸的先头骑兵一定到吕家庄,你立刻带人护送所有还没撤走的妇孺,请尹将军领一哨人马迅速驱赶马车,牛车到吕庄以东的百花岭,路上最好让车马来回多走几趟,看天色,后半夜会下雨,务必留下泥泞的车轮印记!” “那。。我们人手不够。。除非那些运粮的都停下”“对,所有运粮的都停下,那些粗粮,马料都留在原地,不要运了”“那你刚才还说。。”“不用管了,你给我一百人。。我来处理”“一百人。。能够干什么?莫非你想点火烧粮?不是也想尝尝廷杖。。”话刚出口,重阳立刻煞住,换了口气说:“我看尹将军不一定会同意。。他可是爱兵如子,爱马如命,不会扔下这些东西。。两相比较,他宁可放弃歼灭辽军的机会”“他必须这么做,否则无法击退耶律斜轸。。”“那。。我试试看。。”重阳上马,朝着尹宪的大帐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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