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兄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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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心里不知为什么十分不安,小校进来说:“四少帅,京城来信了” 四郎接过信笺,原来是母亲赛花写来的。 信上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接了王小姐回家后的状况,还说了皇上吩咐渭州地方挨家搜找,各路口关卡张贴皇榜寻找六郎都至今未果的事。 最后,叮嘱四郎留意军旅之中,因为能够逃过各个管卡的画影图形而出行的人,只有藏在军中,军队调动是不受关卡搜检的。
四郎更觉得不安,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锣鼓,四郎问身边的小校:“怎么回事?这么乱哄哄的?” 小校恭敬地说:“四少帅,尹将军营中一个新来的文书,不知怎么吃了豹子胆,居然冒充你,把尹将军支了出去,自己和检校将军一起布了个局,把耶律斜轸整的不轻。 可是他触犯了大宋军规,是必死之罪,这会是准备拿他插箭游营,然后处死,血祭军旗” 四郎不等那个小校说完,就跳了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叫:“快去传我将令,将那个犯军提到我的帐中候审” 小校以为四少帅听到有人居然冒充他,气炸了肺,所以要亲自严惩此人,立刻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小校跑出去了,四郎陷入沉思,这回尹宪虽然损失了三成粮草,却打了个胜仗,至少耶律军退出宁武,何况,要是不像这回这样作战,连七成粮食也保不住。 还以为是尹宪自己的主意,莫非这些点子,包括那磷毒也是这个小文书出的? 既是如此,此人堪称栋梁之才,难道尹宪想杀了他独自贪功?
四郎正在发愣,忽然门口有侍卫大叫:“尹将军到” 随即尹宪粗壮的身影大摇大摆地进了四郎的副元帅帐。“见过四少帅, 尹宪听说您要亲自审问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末将不敢怠慢,已将此人捆至帐外,听候您的发落”
四郎非常好奇,倒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冒充他这个大名鼎鼎的天波府将门虎子,此次对抗辽人骚扰的副元帅?想到这里,急不可耐地吩咐:“把那人押上来”
几个掌管军法的士兵下去提人,就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一阵战马嘶鸣,马蹄声纷乱异常。“禀副元帅,尹宪将军帐下的检校将军詹重阳,带领一百士兵赶着五千余匹北国战马已经到大帐外,声称来不及回营交令,先来您这里救人!” 侍卫话音未落,一个窈窕的戎装青年已经大步进来,冲着四郎施了个抱拳军礼,声音脆亮地说:“四少帅,我们这回吕家庄大捷真正的战利品我带回来了,五千余匹塞外良驹, 真是令人兴奋。 可是我刚一回来,就听说要把此次胜利的大功臣,我的随从穆云汉斩首祭旗,这也太不公平了,所以末将不及回营,直接来你这里讨个公道!”
“你那个随从也太放肆了,竟然冒充四少帅,现在四少帅要提审他,他这不是找死吗?”尹宪不等重阳说完,已经大喊大叫起来。 重阳突然警觉,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很久以来压在心底的一个猜测,现在正是机会,何不趁机测试一下。。。想到这里,重阳拱手对四郎说“四少帅,我这个随从很有才华,也很有些傲骨,以少帅您的本领和心胸,您一定会酌情宽宥,对吧” 四郎追问:“你的随从叫穆云汉?” 心中暗想:小时候和六弟一起读书,读过《诗·大雅·云汉》中有一句:倬彼云汉,昭回于天。。

重阳直视着云汉的双睛,不容置疑地说:“云汉,我知道你不愿见四少帅,不过你必须见他才能逃得性命,我已经替你说妥了,你和他说话之时把头低下。” 说罢,把云汉被绑在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又说:“放心,只要我在,就不能让他们伤了你” 重阳再不给云汉说话的余地,径直吩咐看押云汉的军兵将他押进四郎的大帐。
四郎还在捉摸穆云汉这三个字,就听见左右如打雷般的堂威声,抬起眼帘,一道斜阳,正从帐门处射进来,在金黄色的光晕里,一个飘逸英挺的身影缓缓走来,身旁不时发出刺眼的光芒,原来是两个刀斧手怀抱着的鬼头大刀明晃晃刺人二目!
穆云汉在两个刀斧手的簇拥下,距四郎帅案的两丈远, 他被命令站住,向元帅见礼。 四郎双目一眨不眨地瞧着对方。 云汉本想抱拳行军礼,可惜双手反剪,只能行跪拜大礼。 他略一迟疑,跪了下去,双手被缚, 无法掌控平衡,云汉的身子剧烈地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 这一霎那,四郎挺身站起,他几乎冲动地想去搀扶云汉,咬咬牙,又忍住了,缓缓落座。 这一切,尽收重阳的眼底。
四郎面沉似水,冷冷地注视着地头跪着的云汉,瘦削的双肩,刚刚能挽起的发髻上别着一根木簪,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从那颀长挺拔的身形,从容儒雅的步伐,他已经确定这就是天波府苦苦寻找半年多,天下遍贴皇榜觅求的六弟杨景。 注视六郎微微颤抖的身子,良久, 四郎才猛然一拍帅案:“大胆穆云汉,身犯军法,你可知罪?”
六郎不答话,缓缓抬起头,一双如秋日碧空般的大眼睛默默地端详多日不见的四哥。四郎似乎比以前更加深沉稳重,配上银光闪闪的帅盔,绣着昂扬飞鹰的帅袍,愈发显得意气风发,英武绝伦。 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四郎眼中的六郎清瘦,英俊,虽然落魄,比以前却多了不少坚毅和隐忍。 看着弟弟那略显蓬乱的头发下苍白的面孔,目光虽然依旧英气逼人,但是不整的衣衫加上疲惫的面容足以说明过去几天里他的操劳和辛苦。 四郎想冲上去,紧紧抱住弟弟,让这个饱经人间磨难的幼弟在自己的怀中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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