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戴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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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斜轸果然是一代名将,很快就明白了南瓜火弹,土墙藏粮都是为了最终获得那么多良种战马!
土金秀带领的援军与补充了战马给养的耶律斜轸叔侄从东西两翼再次将宁武城包围了。
呼延赞得了信,急忙率领主力前来支援。还在路上,派人送信给四郎,说圣上已经知道这里的战况,下了严旨要他们死守宁武。
天色擦黑,四郎巡视了城防, 看着城头下密密麻麻的耶律斜轸的联营,心中异常沉重。
他吩咐尹宪盯住城外的动静,自己一个人,没带任何随从,悄悄往后帐的军法司走去。
大宋官兵的军法司规制统一,一律用粗大木栅栏围着,里面是五层帷帐围成的囹圄。从顶棚开始拉一个渔网状的铁丝罩子将囚帐包裹住。 进得囚帐,里面有深深埋入地下的木桩,桩上有铁环。 严重违反军令以至死罪待决的军囚会被缚于木桩之上, 身旁呈梅花状站着五个看押兵士。 他们每四个时辰换岗一次。 四郎知道,这个时候正在换岗。
四郎在距离军法司五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静静地观看。果然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五个换下来的士兵从囚帐里出来。 四郎急忙从树丛暗影之处闪身进帐,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执岗的是他的心腹之人。 四郎走进囚帐,执岗的五个心腹兵丁早就会意,冲四郎一抱拳,悄然退下。
整个帐子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晃动着忽明忽暗的影子,帐子中间的木桩上,双手倒背地捆着一个人,他侧身跪着,头部低垂,乌黑浓密的头发散乱地遮住苍白的棱角分明的脸颊,四郎悄悄走过去,伸手捧起他的脸,那双修长剑眉下的眼睛闭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只有长而卷曲的睫毛让四郎一下子感到亲切无比。四郎利落地解开绑索,一把把那个瘦肖的身躯连头带肩搂在怀中。 “四哥” 微弱的声音让四郎放开了手:“小六,你怎么啦? 头这么烫?” “没事儿,四哥,我每天傍晚都会发热。早上就好了”“小六,你是不是生病了?看过郎中没有?”四郎顾不上说别的,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六郎披上。 带着四郎温暖体温的披风一下子让六郎舒服很多。 “四哥,我。。”六郎说不下去,只是凝神看着四郎。 四郎用手拍拍六郎的肩膀,扶他席地而坐。良久,才慢慢地说:“小六,娘每天晚上都到佛堂去。。。”
“四哥。。我。。对不起。。全家。” 六郎嚅嗫着。 “小六,你老在外面飘荡, 爹娘为你日日担忧。。。能不能告诉四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四郎放轻声音,双手扶着六郎的肩膀,双睛盯着六郎苍白英俊的脸。 “小六,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受委屈了”四郎声音发颤,却咬住牙没有流出眼泪。 六郎也没有流眼泪,盯住四郎凝视了一会儿,忽然伸出双臂, “四哥!”六郎和四郎紧紧相拥,半晌无言。
天刚刚放亮,耶律斜轸就在阵前挑战。 催战鼓擂得宁武城中家家户户都听得见。
杨四郎点齐五千士兵,打开城门,将队伍在护城河对岸一字排开,和耶律斜轸的队伍对峙。
一阵鼓声过后,耶律斜轸的喊话官高声叫道:“杨昊将军,我们大王喜欢先礼后兵,今天邀你单独对决”

四郎一偏头,身旁一个小校出列,高声喊:“好,你们出个人。”
不一会儿,对面阵上飞来一骑,马上是个长得敦实勇武的粗壮虬髯大汉,一手握着金背大刀,另一手举着镏金镗,身上的金页索子甲在太阳光下光芒四射。俨然如三国时期的猛张飞一般威武。他立马停在距大宋阵列三十丈之处,虎视眈眈地瞧着宋军,一言不发,脸上微露哂笑。 四郎低声对左右将官说:“那个就是大辽有名的骁将土金秀,此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尹宪问:“我们还照计划办么?要不我去会会他?眼看着那孩子被这厮劈了,虽然他是死囚,也还是于心不忍。”今天随四郎出城迎敌的是尹宪,詹重阳领着几个下级将领守城助阵。四郎不说话,朝后一挥手。立刻一字长蛇阵从中央裂开,随着一队手抱鬼头大刀的士兵跑出,一辆吱吱扭扭的木笼囚车被推了出来立在阵前。土金秀看了大惑不解,回头看看身后的南院大王,主帅耶律斜轸,也是一脸狐疑。。。
“喂,你们干什么哪?要出阵的赶快出来,我们将军可不耐烦久等,否则我们杀过去了”辽兵的喊话兵齐声吆喝。
宋军不理辽人的喊话,几个军兵打开叮当作响的铁链和铁锁,开了囚车,从里面拉下来一个身穿红色囚衣的犯人。这犯人规规矩矩地走到四郎的马前,双膝跪倒。四郎向下看看,厉声问道:“犯军穆云汉,你看清楚了,对面要阵的是大辽名将土金秀,你可是自愿去会他?要是不敢,本帅不怪你。毕竟你有权利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不必去喂饱敌人的板斧。”穆云汉抬起头来,明亮如火的双睛闪烁着青春的蓬勃,他声音不高,但是十分清晰地说:“副元帅,上阵杀敌,虽死犹荣。副元帅和众位大人能够应允云汉这样被处死,云汉知足,感恩。岂有不敢之理?”尹宪这时也有点后悔,看看对面气焰十足的土金秀,再看看儒雅书生一样的穆云汉,心中后悔,这么个书生被土金秀的镏金镗劈成肉酱,这是何苦,于是他说:“穆云汉,你很有才学,就是藐视军法。本来该死,可是本将军实在不忍看你被辽人。。这样吧,你先回囚帐,等这场仗打完,我们一起上书皇上替你求情赦免。”
尹宪自顾自说话,没注意犯人已经被提到一边,此刻有军兵过来替穆云汉松了绑绳。有两个军法兵抬来一根又粗又重的铁镣给他戴在双手手腕上。这根铁镣足有四尺长,十分沉重,从那两个拿着它的士兵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一众士兵都默默地看着云汉被押上一匹土黄色的战马。马上没有得胜钩和武将们挂着的兵器,也没有常用的箭壶箭囊,更让众人扼腕的是军法司的士兵搬来两根脚镣,上面像羁押江洋大盗时一样各铸着一个小西瓜大小的铁球。。这两根脚镣被钉在穆云汉的左右脚踝,铁球太沉了,好心的士兵把它们搭在马蹬子上。一切收拾停当,有人拿来一根长长的犯由牌,把云汉的发髻散开,插在发束中,接着用小鞭子猛抽战马的后臀,那匹马一阵风似地奔向两军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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