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长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我突然睁开了眼睛。
“天宇！你醒了！天宇！你醒了！呜——”我认识她，她是我老婆，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哎呀，过去的那两分漂亮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爸爸！”女儿扑上来：“你怎么才醒啊？爸爸，可把我们吓死了！”女儿流着泪水，一种脉脉亲情浮上我的心头，感到万分温暖。
“我——我怎么了？”我想说话，可是，我觉得眼睛又突然模糊起来，发不出声音来。
“爸爸！你不要再睡了！爸爸，和我们说说话吧！”女儿拚命地呼喊。
“天宇，天宇！”老婆叫着我，“你一定要好起来啊！天宇，亲爱的，你不可以离开我们，不可以啊！”老婆的声音撕心裂肺。可我心底有些遗憾，为什么和玉没有来呢？要是她在眼前，也许我就会更好受一些，看着美丽端重的她，比吃什么药都有用啊！
“医生！”我听见大约是有医生进来了，老婆在叫。
“你们轻一点说话，病人需要休息，他的伤太重了，必须静养，你们，你们除了服侍的人，其他的就回家去吧！”我听得清医生的说话，他走过来抚抚我的额头，轻轻地说：“嗯，烧退了，有了好转的迹象。”
“真的吗？！”老婆的声音惊喜又伤悲，她一边抽泣一边问，慢慢地，房子里静了下来。
“天宇，天宇！”我听得到这声音，这是老婆的，她轻轻地对我耳语，“天宇，我就知道，好人不会这样死的，天宇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们的！老天爷，你还是有眼睛啊！我们的天宇又活过来了！真好，真好！”
我没有办法对她说的话表示回应，但我听得很清楚。
“天宇，那天，那家伙对着你的胸脯开了枪，通红的血从你的胸口喷射出来，天宇，我吓坏了！那些天杀的家伙又抓着我和女儿。好在你早上报警了，警察们这个时候来询问情况，那几个狗东西怆惶逃了。天宇，我那一刻感觉到我们这是生离死别呀！我抱着你，却没法止住你胸口涌出来的血，我拼命地用手压住那枪伤，可那些血从我的手缝里不停地往外涌。天宇，知道么，这比杀我还要让我难受啊！”
我感觉得到老婆在用她那双柔软的手轻轻地理我的头发，喃喃地说着，“天宇，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不想活了！我们那小小的女儿，又该怎么办啊？天可怜见我们，你又活了，活了！多好啊！”老婆哭着哭着，又轻轻地笑了起来，这女人，要到疯的边缘了。
我感到口里干巴巴的，很难受，就说我要喝点水。可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水——水——”
不知老婆听懂了没有，但她似乎拿来了一个杯子，小心地用汤匙往我嘴里送，那似乎不是水，有些甜，味道挺好的。
“天宇，好好吃，快快好起来吧老公，家里不能没有你啊！”老婆又抽泣了。
“天宇，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整整一个星期！老公，我都快疯了！你要再不快点醒来，我都支持不住了！你再也不能有什么闪失了老公，我和女儿要你好好地活着，再苦再穷都不要紧，就是不能没有你啊！”
“那畜牲呢？他们逃了吗？”我真想问清楚这个问题，可是，我无法说出这句话，只有微微地睁了一线眼睛，看了老婆一眼，她揩掉了鼻涕和泪水，又显得漂亮了。她冲我微笑了一下，眼睛还浮肿着，这微笑让我有些感动。
“天宇，我知道你还惦记那天杀的家伙的下落。他得不到好死的！他会有报应的！你知道吗？那姓郎的畜牲开枪的时候，当时那两个抓着我和女儿的人就松了手跑了，那姓郎的用枪指着他们也挡不住他们逃开，跟着警察来了，那畜牲就藏起枪来，大模大样地装着没事人一样出去。”
“怎么？没人抓他吗？”我的心里那个急啊！可我就是叫不出声音来，我太虚弱了。
“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现在不知在哪里，有风声说省纪委正在我们市里查处一起重大要案，还传说那天杀的也在里面，但是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没有搞清楚，不过我坚信恶有恶报，他这样的害人精，不会得好死的。天宇，你快好起来吧！”
我忽然起了一阵颤栗——郎瑞坤那畜牲，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于我这样的知情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一会儿，一个大约是护士的人进来说，要把我调到单人的特护病房去。
我不想去！不知是不是那畜牲的计谋？，在单人间里，杀起人来不就更容易吗？可是，我叫不出来。医生们和老婆就立即把我搬到了另外的房间。我躺在床上，拼命地睁开眼睛，看到窗台上还放了一盆鲜艳的花，真好看啊！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夜似乎已经很深了。非常劳累的老婆，抗不住无边的疲劳，伏在我的身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现在，我觉得自己的精力旺盛起来，我睁开了眼睛。我看着变憔悴了的老婆，忽然想起了崔和玉，无限愧疚涌上心头。
突然，我听到门外似乎有轻轻的响声，象有什么东西插进门的缝隙——是那畜牲！一定是他来谋杀我！我想喊出声来，奈何喉咙似乎被卡住了一样，我真想跳起来，可是四肢根本不听我头脑的指挥。
“老婆！”我看着熟睡的老婆，万般无奈地在心中哀叹——完了！
那门轻轻地响了一下，打开了一个口子，从外面探进一个头来——不是那畜牲又是谁呢？
“啊！——”我睁圆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也只发出这一个声音！可是，这个声音迅速地惊醒了警醒地睡着的老婆。
“天宇！你醒了！”她惊喜地说着，却立即看到了电灯光下另一张狰狞的脸，她突然筛糠一样抖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家伙突然一声哀嚎！猛然蹲下身子抓起了一条黑乎乎的东西——那是刚刚从窗台上那束花里跃起的一条身子细长的蛇。可他还没抓稳，那小蛇的头又射向他的脖子，在那里狠咬了一口！
“妈呀！”
郎瑞坤受了这突然的袭击，不由得惊恐万状，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也顾不得此行的目的，手忙脚乱地摔掉小蛇，逃窜出去！
我渐渐放松下来，才发现由于刚才高度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全身也隐隐约约地痛起来。
老婆被这刚刚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过了好半天，她才如梦方醒，抱着我哭起来：“天宇，我说过的，恶有恶报！不是吗？”她边哭边笑。
“别哭了，啊。”我温和地看着她，说出了这句话。
“哧溜！”那小蛇又缩回那丛鲜花。我那惧怕骇然的心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安抚。
我想起了慧明那泰然自若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