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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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发呆时,荀清回来了,不由分说拿一样东西就插到她头发里,她吓一跳,随手摘下来,却是一个银质的发簪。簪子雅致,簪头是一簇梅花形状,有一条流苏,端的漂亮。裴雁从来没戴过这样好看的发簪,她的簪都是从摊子上买来的假货,式样也不怎么好看。她递回荀清,“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我前次来绾簪铺就已经定了这套银了的。”荀清手上一个红色锦盒,“特意定给你,当作今年年底的分红吧。”
裴雁知道他别有用心,只将簪子放入锦盒中,递还与他,“无功不受碌,这些银子加起来得有半斤重,我怎么能收。”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不能收了?”荀清道,“就是半斤,也才八两。你就收下罢。不然我要事后以哪里去呢?”
“回家给雅薇带。”
“她首饰多得很,又爱花红柳绿的,这么素白的东西她不爱。”
裴雁见这簪子漂亮,也十分喜欢,便道:“那这样,你转与我吧。”
荀清板了脸,“什么转不转。你若不收,我就恼了。”
裴雁笑道:“你恼什么。哪有这样的理。我为何要收你东西呢。”
“你存心不让我安生。”荀清瞪了她半晌,咬牙说道。
裴雁见他有点生气的意思,便只好收下来。“如此就谢过荀公子了。”
荀清这才露出笑容。
次日下午裴雁准备了些吃补的东西,与荀清一起到王府去。她今儿特意穿了身新衣裳,虽说布料不好,倒也光鲜,头上插着两个昨日荀清送与的簪子,与荀清站在一起,也不显得十分寒酸。
进了王府,低头跟在荀清身后,好容易到了一处,有人禀报之后他们才进屋里。只见赵凛躺床上,面上毫无血色,见到荀清来,正欲说话,看到他身后的裴雁,便不言语,只看着她微微一笑。
裴雁见他要起来,忙过去扶他躺下,“快躺着吧。”见赵凛躺好了,柔声问道,“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么?”
“好多了,多谢念想。”
“雁儿带来些吃的东西给你。你可有口福了,都是山珍,助伤口愈合的呢。”
赵凛看裴雁道:“破费了。”
裴雁摇摇头,看他这个样子,心里竟异样的有些疼惜。这个念头让她吓一跳,莫非她还对他有什么想头么。分明已经掐断了的。
也不好意思留太久扰了他休息,所以不过略坐坐便离开了。出来的时候荀清道,“你这样服侍他,我看着都眼红。”
“呸呸,”裴雁严肃道,“胡说什么呢,难道你还指望合他一样受伤?”
见她这样紧张自己,荀清不禁乐了。他望着裴雁,眉眼含笑。裴雁故意忽略,“回流彩坊罢,这几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回去路上,裴雁问道:“不知我堂兄在那药铺子做得如何?”
“还好。”
“大伯母也没有再缠过你罢?”
“没有。”
“这就好了。”裴雁道,“我甚怕她对你纠缠不清。”
荀清微笑:“你多虑了。”
几天之后荀清才发现裴雁不是多虑。因这日有事,待得大家都走了,他才离开,到门口便看到裴雁的大伯母,看见他便笑吟吟地过来,“荀公子好。”

荀清忙问好,心里却有些纳闷,是否裴雁把她大伯母看得太清了,想必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有事求他来了。寒暄了几句气候等话,荀清便说:“天色渐晚了,我要回去了。大伯母可需我送你一程。”
他随口问问,不想大伯母竟真的答应下来了。荀清倒也觉得没什么,上了马车,大伯母开始絮絮叨叨裴雁的好处。荀清只是微笑,心想她倒是拐弯抹脚地太厉害了,想说什么直接就说,浪费这么多口舌,他听着也极累。但她不切正题,他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果然绕了许多弯之后,大伯母道:“我们阿鹏多亏了你才有这份工,论理我也不该再来打扰你。只是这活儿辛苦,半夜才回家,经常饿得肚子疼……”
荀清在暗处偷偷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明白裴雁为何不喜欢她了。他微笑道,“贵公子的工种算是轻松了,不说别的,就拿我来讲,也是辛苦到半夜才回去。这天下原也没有清闲的事可做——只是为了生活,少不得忍耐些。”
大伯母陪笑道:“你说的是。只是我看管帐的活儿好,又只坐着不消站着那么吃力,又只打打算盘就完了。不知可不可以将他调做管帐?”
荀清笑道:“那宝济堂虽是我家产业,实是聘了外人打理。一应事情都由他掌控,推荐令公子进去已是费了半天口舌,你知道做生意的,都爱使自己人,省心省事。”
大伯母厚着老脸笑道,“咱们不也是自家人。等你娶了雁儿,还不得叫他一声哥哥?可都是自家人呀!”
荀清尴尬地咳了咳。好在地方到了,他赶着下车,大伯母追问道:“荀公子,你说怎么样呢?”
“我且考虑考虑。”他敷衍道。
送她到家门口,恰裴雁出来,见大伯母和荀清在一起,大赅。大伯母好似到了自己家,力邀荀清吃饭,荀清拒绝道:“家里还有事,就不留了。下次再来拜访。”
裴雁送荀清出来,“你们怎么撞上了?”
荀清只笑不语。裴雁却已经猜到,低声道:“又为的什么事找你?”
荀清只好实话说了。裴雁生气道:“不许理她。都合你说过,帮了她一次,以后有无数次要帮忙。”
荀清笑笑:“以后都听你的。”
裴雁看他,说道:“这么迟了怎么才回去。肚子饿了何不进屋吃吃饭。”
“不了,下次再来。”
裴雁知道他是因为大伯母的关系,点点头道,“那去吧。”突的他伸手,将她的头发往耳后塞了塞,裴雁抬眼看他,触到他黑漆漆的眼,心蓦然一跳。
荀清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回屋去吧。我走了。”
裴雁从来强势,哪里有谁叫过她小丫头,听在耳朵里,觉得又肉麻,又有丝儿甜蜜。红着脸回屋子,脸便沉了下来。这大伯母,也真是太不明事理了。活了一把年纪,怎么就不能体谅人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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