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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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两丈开外,一个小眼镜缓缓走来,他双手插兜,仰着头很不屑地看着妖怪。那妖怪愣了一下,起身怪叫道:“你是何人,如此无理,三丈之内却不作礼参见?”
小眼镜喉头呼哧呼哧,积攒了一口浓痰,“噗”一声射出,妖怪猝不及防,额头上吃了一记,登时须发竖起,牙齿陡然长了一倍,四肢趴地弹射出来。这一下后蹬竟将地下刨出一个大坑,泥土射出老远。
Sheep一看不妙,撒腿就向树下冲来,妖怪三跳两跳就到了sheep背后,这时二胖拉了绳索启动机关,只见地下突然翻起一个木栅栏,上面布满硬木制成的钉子,这栅栏弹射速度本快,妖怪追得也匆忙,两下对撞,力量煞是惊人。不料这妖怪撞上栅栏,仅是速度一缓,三两下就拆了机关,重新呼啸而来。
看到这火车一般的妖物,我攥着军刺的手里汗出如浆,心想这下完了,妖怪看起来是刀枪不入,军刺绝对奈何不了他。
接下来,我就看到了更为凶险的情形,sheep爬上树后,按计划我应该跳下去将被栅栏刺伤的妖怪刺死,但事实上它的英勇超出了我们的预计,而且,我们看到,它正在爬树!——这一点是我们不曾料到的。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想了,我怒道:“娘的,妖怪会上树,谁也挡不住。跟你拼了!”我用力一蹬树枝,反握军刺迎头冲向妖怪。
妖怪正在专心爬树,肩膀吃了我一军刺,虽未刺进,但是也被撞到了树下。此时我和妖怪交叠躺在地上,腐肉夹着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獠牙几乎刺到了脸部,我本能的举起双臂格挡,却被它紧紧抱住,铁箍一般动弹不得,它的双臂似一条巨蟒,要将我慢慢绞杀。
窒息像绝望一样笼罩了我,意识模糊,甚至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我已不在乎现在处境危险与否,甚至希望眼前一黑,就可以飘起来了……。
忽然之间,全身的力量一松,仿佛骨头全部碎掉了,疼痛难忍。耳边响起sheep故作尖细的声音:“…特赐于阗珠玉,罗刹宝镜各一。钦此。”我抬头看妖怪正跪在树下,俯首帖耳,正是令圣旨的样子。
从树上投下一个风油精瓶子和一面小镜,妖怪拾了起来,千恩万谢,感激隆恩。看这妖怪欢喜的样子,我内心竟然生出几分怜悯,人生在世浑浑噩噩如此辈者,何其多也,只是自身不察而已。
妖怪将那风油精瓶子放在手心玩赏许久,又拿起镜子照看自己的容貌。一看之下蓦地惊声惨叫,远处的栖鸟被惊飞一片。原来适才的打斗令它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没有了从前的容貌,故而尖叫起来,抱头跳起,迅疾窜进洞**中。
王二胖和sheep下来扶起我,我喘息道:“多亏你们急中生智,否则老夫此命休矣!”sheep道:“看来纯用武力消灭这厮,几乎是不可能了,唯有智取。”二胖道:“如何智取呢?现在它进了洞**,不如……”我和sheep异口同声道:“火攻?”
我们转了一圈,发现道士早已经躲得远远的,探头探脑。我们示意他过来,却半天不动弹,我大怒喝道:“磨蹭个屁,再不来老子烤了你。”道士大声道:“妖物烦躁不安时候,施加在我身上的咒术就会失控,由不得我自己了。”听了这话我心头一震,抬头看去,树上已经垂下了几百条干枯的蛇,个个面目狰狞,獠牙泛着寒光。好在蛇们也已经失去控制,只是随机地到处游走和撕咬,并不针对我们。片刻之间,已经有数条蛇被同类咬个粉碎。

我急忙打开军用水壶,在我们周围撒了一圈白酒,这酒是俄罗斯产的,度数相当的高,我一般一两就翻了。果然这些枯蛇颇为忌惮,在圈子周围游走,并不进来。渐渐地蛇们不再烦躁,有秩序地消失了,看来妖怪恢复了常态。
事不宜迟,sheep和道士去砍树枝,我和二胖收拾引火的干草,准备好之后,我们将柴堆在洞口浇上烈酒,点起干草引燃,不一会儿熊熊大火就起来了。我们合力将火堆推进洞**,并不断填进柴禾,如同烧砖的窑工一样辛勤劳作。
大约有十分钟之久,滚滚浓烟里冒出一个身影,我们连忙退后,却见那妖怪抱了一大推物件冲出来,匆忙放下,复又折回去,全然不顾头发和衣服上的火苗。来回了几次,大约将洞内的东西搬完了,妖怪这才漫不经心,抚灭身上的火苗,此时头发早已烧净,衣服也破烂不堪,露出被烤干的躯体。在我们看来,那正是一具骷髅,伏在梳妆盒、玉器珠宝以及各式玩物上,似乎隐隐抽泣。
那一堆东西中什么都有,洛阳铲、大哥大、狼眼强光手电,就是号称终身保修的那种,甚至还有一把土制猎枪,看来都是以前被杀害的人所留。妖怪观察许久,叹了口气,四下里找寻“九千岁”。我一看,急忙将道士从藏身处推了出去,妖怪看了道士,匍匐身子惨声道:“九千岁,哀家疏忽,致无妄大火,恳请治罪!”
此时突然下起了雨,刹那间天暗得如锅底一般,压在头顶,有滚滚雷声在耳边游动。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变成写意山水、黑白水墨,那道士和妖怪一站一坐,俱是默不作声,一般破烂落寞,大风吹来,无端添了几分凄凉。
但见二胖满眼怜悯,似乎就要哭了,我用胳膊肘捅捅她,悄声道:“客氏残忍狡诈,不要被它骗了!”sheep沉吟道:“如不杀了它,我们绝无可能全身而退的。”我点点头,继续向那边看去。
妖怪坐了一会,结起手印,片刻之间四面八方就传来簌簌之声,我一回头,就连忙捂上嘴巴,害怕自己叫出声来。原来数以万计的动物干尸从四面八方赶来,这些动物目不旁视,仿佛旧时赶路的信使,涌向道士和妖怪所立。这潮水一般的干尸群迅速淹没了我们,头顶、身上和四肢,都是匆忙路过的动物。
我急忙捂上的眼睛和耳朵,伏身趴下,那二人也学我的样子趴下,感觉背上如同针灸一帮,形形色色的尖脚踏过。过了许久,才没了动静,我们三人起来,发现冲锋衣后背被划得稀烂。
再看道士那边,却多了一间房屋,足有十几米长,五六米宽,妖怪搬出来的东西都放在房内避雨,他们却依旧坐在雨地,应该是房内没有空间了。二胖嘀咕道:“宁愿自己淋雨,却让东西躲着,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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