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峰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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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靠过去,紧贴他席地而坐,我也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就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放心,大约所谓前世缘分。
萧飞凤把头凑过来还未开口,他背后突然闪出一人,这人手持乌黑长棍,照我面门直戳,我惊喝一声,仰头铁板搭桥。不敢停留,向后空翻站定,定睛一看,却是铁六郎,扛着他那天下第一利刃,斜眼看人。
我知道这兵器的利害,不敢恋战,转身向外跑去,铁六郎健步紧追不舍。萧飞凤嘶声道:“你先离开,不用管我。”我一想也对,身上没有家伙,肯定打不过这矮子,等我取了军刺再做决斗。
不料天随人愿,这铁矮子扛着与身体等高的棍子,跑得颠簸不平,不小心摔了跟头,兵器抛在荒草里面。我一看不由大喜,扑过去拣了棍子,冲铁六郎脑袋一记直劈。
按说这切瓜剁菜的把式,铁六郎纵然是九头怪,也该识趣地死掉,但是这家伙顶着花岗岩脑袋,悲壮地迎接我一次又一次打击。
看到这种反常状况,我喜爱思考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停手观察了一会。但是老铁似乎特别喜欢被我打脑袋,不停地送货上门要我揍他,我识破了他的意图后,干脆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表示休战。
老铁急了,扑上来要用脑袋撞我,我左右躲闪,一边躲一边思考,这家伙可能是脑袋痒痒了,我得帮他挠一挠。手还没伸直,就听到耳边一声尖厉的啸叫,回神定气,老铁却站在背后,手持一根鹰骨哨,面色铁青吼道:“你差点坏了大事!”
再看我双手鲜血淋漓,萧飞凤依旧獐头鼠目,气息奄奄地躺在一边,脖子上厚厚的松木枷板,已经被劈裂了一半,露出白色的木茬,血迹斑斑。
二胖走过来解释说:“你刚才被萧飞凤催眠,几乎用双手帮他砸开枷锁,不知何故却又停下,老铁用鹰骨哨唤醒了你。”
萧飞凤这最后一招被戳穿,便收起冷漠自得的神态,唯唯诺诺起来。闹了这么一场,就到了午时,几个壮汉过来押了他,向高台走去。
这行刑的地方还保持着古代的传统,刀手先敬了鬼神天地,默默祷告:此人罪不可恕,果报自受,今代天诛之,人神当让,乌有违禁。祈祷完毕,系了大红头巾,对囚犯道:“奈何桥好去还乡,转轮处来世不恶。”完了饮一大口烈酒,挥刀如风,斩断阴阳无牵挂。
萧飞凤到了台上,抬眼看看天色,说道且容我再见妻儿一面,众人听了有理,便差人去唤。一炷香不到,远远望见萧飞凤女人和儿子跌撞而行。此时忽然日光暗淡,有人抬头一看,便失声道:“天狗吞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按例,逢天狗吞日诸事不做,恐伤天地和气。
我一听心急如焚,这萧飞凤狡诈之极,如果今日不死,无疑养虎为患。必须向大家说明所谓天狗吞日的真相,不料我顺着阶梯没走几步,一股旋风自东南而来,瞬间天玄地黄,沙尘漫天,对面二人说话都不可闻,两人相距五步即不可见。看到这异常天象,我哀叹一声,心道莫非萧飞凤真有上天保佑,凡人奈何不了他?
这沙尘来得快,去得也迅速,感觉就像有个巨人在头顶吹气撒沙一般。沙尘退了,只见场上众人个个遍身黄土,浑似文物刚刚出土,又像泥人木俑,待了片刻。我往台上搜索一番,果然萧飞凤没了踪影。事已至此,我只好找到二胖他们,准备回老铁家去。
大家拂了面上厚尘,相对无言,感到一种巨大的挫折感弥漫心头,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竟有这等本事之人。我们还没走出多远,天上便如垂下黑幕,瞬间飓风鼓吹,万松俯首,眼见暴雨就要来临。

老铁招呼大家快点赶路回去,二胖却说不急,今天或许是个机会揭开谜底。看看这天气,我们旋即明白她的意思——那白盔白甲的天兵们,或许又要下凡了!
我们找了一处岩石凹处,顺次蹲下,一来挡风,二来遮寒。我想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自觉渺小的人类会不由得团结起来,可能这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吧。正胡思乱想的功夫,二胖悄声道:“来了!”众人强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往山口看去……。
如同现代的三维成像,千军万马从一棵杜鹃根部迤逦而出,这些人慢慢变大,果然白色盔甲,战马均有铁甲护体,为首一人豹头环眼,策一匹黑马,手持大枪,足有丈余,缓缓行进,面色颇为悠闲。麾下将士只顾低头赶路,似乎行进许久,有人抬头四望,有人悄声交谈……。
忽然数条身影自两边山上滑行而下,这些人衣衫破烂,但是动作迅速犹如猱猿,五人手执长刀冲入军阵,这刀大头细尾,长约一米,酷似现代的丛林开山大刀。五人所到之处马腿尽断,兵士无不折臂断首,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人马惊恐慌乱的场面,令人不忍促睹。
马上的将军看到如此乱状,急忙避在一边,一边举枪挑向对手,一边大声呼喊组织队伍。军士受到指挥,迅速汇**墙,层层相叠,暂时堵住五人的攻势。
此时一直守在半山的三人,各自抽出背后大弓,脚抵山石,斜着身子连连发箭。这三人也明白“擒贼擒王”的道理,一齐举弓射向马上将军。三枝离弦之箭同时涌向一个方向,有两枝在将军面前一撞,火花迸射,跌入人群,余下一枝后发而至,贯穿将军头脑。
地下兵士看到主帅殒命,顿时乱了阵脚,兵败如山倒,人墙被五人冲散,士兵落荒而逃。有个别举刀反抗,或被大刀斩杀,或被长箭刺穿,这八人上下协同,十几分钟竟然大败敌军,其策略和战斗力委实令人咂舌。
我们几人在暗处看的心旌扰扰,刚要松一口气,却见一人骑驴悠悠走近,那地上五人大约以为只是普通路人,故而并不理会,径直到了将军尸首前,低头搜寻什么。驴上之人身着黑袍走过,因为衣袖宽大,看不出如何动作,地上两个人便悄然倒地。余下三人看到不妙,一齐从三个方向拔刀冲去,顶上三人约摸也明白状况危机,立刻搭箭弯弓。此时有六人同时攻向这一人一驴。
驴上黑衣人似乎不忙,伸展双臂仰头做歌唱状,听了歌声那六人同时一震,三枝箭快如闪电,改变方向,射倒了地上三人。执弓三人对视一眼,明白被黑衣人所控,自知不敌,弃弓而逃,迅速攀上峭壁消失不见。黑衣人并不在意,跳下驴子,从将军怀里拿出一卷物什,翻看了一下,又攀上驴背。
看这人黄雀在后,顷刻之间除了两股对手,我顿感脊背冰冷,如此可怕的对手,谁遇上谁倒霉。值得庆幸的是,他目前只是一个幻影,对我们构不成伤害。
既然战斗都已结束,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大家纷纷躬身要爬起。忽然我看到老铁面色惊惧,全身滞在当场不能动弹。我一拉他的手臂,问道:“怎么,这就把你吓坏了?”
老铁声音和手臂一样颤抖,结巴道:“你…你看那…那边!”我一扭头,就看到了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那骑驴之人,距离我们不到两米,正在缓缓而来,那人面上一股诡异的微笑,这笑容我最熟悉不过了,因为,那人竟然就是萧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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