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踏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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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辆大车安然地驶进福州大营,戚继光听说他们终于回来的消息之后,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自从岳同和李带走后,他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他们的安慰,蓝天朋之死已经让他后悔不已,可是如果没有军饷,没有给养,士兵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倭寇就会乘机入侵。
眼看夏天就要来了,船只又可以畅行了,倭寇的抢掠也就会多起来,士兵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打仗。所以他只有心中默默祈求岳同和李带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能够平安回来。
他听说银车安全到达,心中是说不出的高兴,放下了元帅的身价,亲自跑出帐外迎接。
岳同和李带见戚继光亲自出来迎接,连忙从车上下来,纳头便拜。戚继光上前一把将两人扶起,激动地说道:“两位将军辛苦了。”
当他看到李带受伤的胳膊时,惊讶地问道:“你们。。。。。。你们不会也遭到抢劫吧。”
李带强装笑脸,安慰道:“只是小伤,没什么。”
他指着站在车前的四虎和小刀对戚继光说道:“这里还有两位朋友呢。”
他一一为戚继光做了介绍,戚继光真是欣喜万分。
当他看到站在李带身边的女子时,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她已经脱去了乞丐的衣服,换上了女儿装,她大方地上前对戚继光说道:“我叫吴玉,是四川人。”
岳同上前对戚继光耳语了一阵,听得戚继光一惊有喜,最后他看着吴玉哈哈大笑道:“好,好,实在是太好了,这可是双喜临门呐。”
他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把银两如数入库,去告诉伙夫,将那四口大肥猪杀了,今天晚上改善伙食,我要大摆宴席。”
侍卫得令下去办事了。
戚继光对几人说道:“请随我到帐中详谈。”
对于他们路上发生的事,他必须要详细地了解一番。
岳同将从被跟踪到出现酒肉和尚的经过详尽地对戚继光描述了一遍。
岳同希望戚继光能理出一些头绪,找到一些线索,这些同样也是小刀所需要的。
可是当他看到戚继光的表情时,他就知道,其实戚继光也和他们一样,根本不知道是谁要和他们过不去。
戚继光的目光转向吴玉,他希望能从吴玉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带解释道:“吴玉在来时的路上对我说了,去联系他哥哥的人是戴了面具去的,只告诉他有四辆银车要经过九江,别的什么也没说。”
吴玉怕戚继光不相信,急忙说道:“他说的是真的,本来我哥哥要来的,后来我打听到你们只有四个人,我就嚷求我哥哥让我带人来了,却不知道你们功夫这么好。”
戚继光当然相信李带的话,他笑着对吴玉说道:“我相信你们。”
他对岳同说道:“你先送李带和吴玉姑娘去李带的营房,让老李给处理一下伤口,顺便再安排一个营房给两位小兄弟住下。”
三个人走了出去。
戚继光目光定定地看着四虎,看得四虎很不自在,他奇怪地问道:“戚元帅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戚继光目光不离地说道:“你使我想起一个人来?”
四虎问道:“你想起了谁?”
戚继光叹息道:“我的一位好朋友,‘天山剑客’罗子涣。”
听到罗子涣的名字,四虎的脸上已经有泪水流下。五年多了,这五年多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出他父亲的名字。
他的泪水已经证明了戚继光的猜测,他上前激动地抓着四虎的肩膀,问道:“你父亲他到底怎么了?他已经有五年多没有和我联系了。”
四虎摇头道:“我父亲已经死了。”
戚继光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害了他?”
四虎伤心道:“五年前,我父亲筹集了百万银两想送给你,可是在翻越贺兰山时被歹人拦截,我父亲和几十名护银镖师全都被杀,只有我杀开一条血路逃进了贺兰山,才躲一死。”
戚继光吃惊地问道:“你可听到他们是什么人?”
四虎当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可是他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他如果对戚继光说了,戚继光能相信吗?就算他相信了那又怎么样呢?皇上会相信吗?满朝的大臣会相信吗?那样岂不是为大家都惹来杀身之祸吗?
四虎摇头叹气道:“他们全都蒙面,我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脸。”
戚继光气愤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碗被震掉在地上,他恼怒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人和我过不去,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反而杀害这些不相干的人呢?”
他摇头痛苦道:“罗子涣为我而死,蓝天朋为我而死,这次你们又差一点送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谁在背后搞鬼?”
小刀知道他难过,但是难过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对戚继光说道:“‘刀祖’在走的时候对我说的句话,或许对你有用。”
戚继光急忙问道:“什么话?”
小刀说道:“他说我们想惩外必先安内,还有,请他的人的武功非常高强。”
戚继光点头道:“看来真的是我们朝廷出了问题,可是皇上已经听惯了严嵩和曹天良的马屁,逆耳的话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小刀叹息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戚元帅恐怕也很危险。”
戚继光惊奇道:“此话怎讲?”
小刀解释道:“我想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银两,从这几次的情形看,他们阻止银两到达福州,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是不让你抗倭,想让你失败而归朝堂,解除你的兵权。然后他们好有什么大动作。”
戚继光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小刀说的有道理。他的心中早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人要害他,可是他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是不会相信他的。只能再耐心地等机会,等他们露出马脚,抓住把柄,一击将他们击毙。

戚继光笑着看着小刀,说道:“我会小心的,我相信他们还不敢公然向我动手,毕竟我还是朝廷大臣,他们还不敢胡来。”
酒菜已经准备妥当,大帐中摆了三条长桌子,菜并不多,但是看出来是厨师精心做的。
戚继光看看身旁的侍卫,问道:“士兵们吃了吗?”
侍卫答道:“回大帅话,士兵正在吃。”
戚继光问道:“他们吃的可和这里的一样?”
侍卫道:“回大帅,一样。”
戚继光挥手道:“你也下去吃吧。”
侍卫答应着走出大帐。
这些小刀和四虎都看着眼里,心中暗暗钦佩。
四虎的心已经有些动了。
戚继光斟满一杯酒,对四虎和小刀说道:“戚某非常感谢两位小兄弟,没有你们的相助,我不但银两没有,还可能失去我的两员爱将。来,我敬两位。”
小刀和四虎急忙站起来还礼道:“戚元帅的话严重了,当今倭寇横行,有志之士当向戚元帅学习为国效力,我们做的实在是不够。”
戚继光举杯高声道:“各位将军跟着我戚继光出生入死,没得到什么好处,我心中实在有愧。来大家一起举杯,痛饮这杯酒。”
他一仰头满杯酒倒进嘴里,其他人也相随着将酒干了。
岳同和李带也来向小刀和四虎敬酒。李带由于有伤,没有喝酒,是由吴玉代替的。
戚继光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他想把四虎和小刀留在自己身边。
酒过三巡,戚继光看着四虎和小刀问道:“不知道两位小兄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当然知道戚继光说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两个人的心中所想却是不同的。
四虎摇头叹气道:“天下之大,并无我真正容身之处。”
戚继光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试探着说道:“既然四虎兄弟无处可去,不如暂时委身在我这里,助我抗击倭寇,你意下如何?”
四虎抱拳道:“既然戚元帅不嫌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戚继光哈哈笑道:“好,好,我正愁身边缺少战将,你能留下,我真乃如虎添翼也。”
他目光又转向小刀,目光中是询问。
小刀不好意思地说道:“戚元帅,实在抱歉,在下还有一些琐事没有解决,不能留下为戚元帅效力。”
戚继光摇头宽慰道:“没什么。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你的。”
小刀怕他误会,解释道:“抗击倭寇也是我的志向,但是我必须先完成我的事。如果我大难不死,一定来福州效力。”
戚继光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危险和艰难,他试探着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事情要做,能否想告,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小刀何尝不希望有人帮忙,但是他不能说,他不希望对方知道他还活着,这样有利于他的察访。
他摇头道:“如今大事便是抗倭,我的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戚继光见他不说,知道他有苦衷,多说无益,点头道:“好吧,如果你在外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请尽管开口。”
小刀点头道:“我想以后可能不会少麻烦戚元帅。”
戚继光道:“这样最好。”
小刀心中急着察访仇人下落,任务已经完成,他也不想再过多停留,对戚继光说道:“如果戚元帅不介意的话,我想明天离开福州。”
戚继光阻止道:“不要这么急着走,怎么也要喝了李带和吴玉的喜酒之后再走呀。”
李带和吴玉并不知道什么喜酒之事,他奇怪地问道:“元帅,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呀?”
戚继光哈哈笑着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这句话问的李带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他的窘样,大家都哈哈哈大小起来。笑的吴玉也脸色绯红,娇羞地奔出了大营。
既然这样,小刀就不好意思推辞了,问道:“不知道他们的喜期是哪一天?”
戚继光想了想说道:“三天之后便是好日子,就把喜期定在三天之后吧。”
他转头看着红光满面的李带问道:“你看怎么样?”
李带当然是求之不得,他高兴道:“全凭元帅安排。”
“哈哈哈哈。。。。。。”大营里传出爽朗的笑声。
李带和吴玉的婚礼举行的很简朴,由于李带的父母已经去世,仪式就由戚继光主持。吴玉也没有打算告诉他哥哥,所以两边都没有亲人在场,气氛反而更和谐融洽。
戚继光命令后厨又杀了四口肥猪、三头牛。酒是福州大曲,今天可以随便喝,小刀和四虎明天就要分别了,两个落难的年轻人开怀畅饮,都喝的醉意朦胧,这一次小刀是真的醉了。
四虎终于有了可以存身的地方,不用再四处流浪了,不用再受雇于人做杀人工具了。可是他呢?大仇为报,无家可归,连仇人是谁,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他的复仇止路漫长而又艰难。即使再难再苦,他也要报仇,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要给死起的亲人一个交代。
看着李带和吴玉幸福的微笑,他想到了风梦蝶,如果不是家仇为报,他现在也许真的就和风梦蝶走在一起了,也像李带一样的幸福。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梦。
好在梦终究有醒的时候,第二天上午,小刀在戚继光的挽留下,依然辞别,身背仇恨独自踏上了复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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