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突然回去，周生见了我，心中一定会欢喜吧？”半空中，正腾云驾雾飞行的水秀儿，心中暗暗思道。想到周生看到自己突然出现时可能会露出的惊愕表情，水秀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飞行间，眼见得京城在望，自己身下地面上突然传来几声萧声，却恰恰传入自己耳中。水秀儿心中一动，晓得有人故意招呼自己，便按住了云头，停下观望。
见她停下，下面的萧声也立即打住。一个冷淡的不似常人发出，偏却又甜美异常的声音清晰传来：“上面的狐狸，此路不通，再前行便是死路。回去吧，回你的族里去。”
水秀儿心中一惊，随即念动法诀落在地面上。只见身前不远处有一蒙面女子，斜跨在一匹俊美异常的黄马上，手持一管布满点点血红的玉萧，背负一把祥瑞四散的银剑，正在冷冷看着自己。
水秀儿福了一礼道：“不知姐姐是何方道友，将小妹唤下来有何指教？”
水秀儿天生天目，比之锦鸡精金姬后天修炼的“天瞳”不知要高了多少筹，一眼便看出眼前这女子一身修为远远不如自己。但是这女子手中拿的那管灵器玉萧也还罢了，背后所背的那把银剑，以及蒙住脸面的那方丝帕，却绝非普通法宝。以水秀儿的天眼神通都看不出法宝的威力有多大，想来必是天界流传下来的仙家至宝了。水秀儿不笨，晓得以面前女子的修为，能佩带这么宝贵的仙器，要么是因为这女子背景极为厉害，要么就是因为她的修为被一种功法给遮盖起来，连自己的天眼都看不穿。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容自己小觑。因此水秀儿言语中对眼前的女子便多了几分敬意。
那女子也不下马，冷冰冰道：“我叫柳芸娘。奉家师凌虚子之命，前来阻你进京，并劝你尽快回谷。”
水秀儿笑道：“原来姐姐是凌虚子前辈的门下。前些日子承蒙凌前辈传讯，小妹尚还未曾来得及致谢。今日一并谢过姐姐了。”
柳芸娘道：“谢就不必了。水秀儿，我听说你现在被情缘缠身，欲脱不能。临来前我师傅说，你这劫难皆因情而起。只要你能斩了情丝，也就可免了劫难。你快些回去好好修练吧，争取早日成仙得道。”
水秀儿苦笑道：“姐姐，我若是能断了情丝，也就不用为了周生忧虑了。或许是秀儿修行太浅，不知道该如何了断情思。姐姐是仙人弟子，不知有无计策，可否教我一二？”
柳芸娘一愣，旋即摇头道：“没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能断了情丝。”
水秀儿不欲与柳芸娘动武，乞求道：“既然如此，还请姐姐放我过去与周生团聚。”
柳芸娘劝解道：“水秀儿，我听说你那个周生中了状元，现在正在筹备和公主的婚礼。你何不先返回谷去，等过个三年五载再来见他？免得现在去了心中难过。”
水秀儿失声道：“周生中了状元吗？哈哈，太好了。不对啊，周生要是和公主拜堂成亲的话，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会和我商量一下的啊？”
柳芸娘注视水秀儿半天，方才问道：“水秀儿，你心上人要和别人成亲了，你心中不难过么？”
水秀儿正在“周生要与别人成亲”的惊讶中，闻言登时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怎么会不难受？我想这次大婚一定是皇上下旨赐婚的。也只有这样，周生才会来不及跟我商量。不过周生好厉害，一下子就中了状元。”她却是忘了，周生能中状元，与周生厉不厉害无关，而是她水秀儿的功劳。
柳芸娘自然不晓得这些，对周生中状元与否也不关心。闻言只是皱眉道：“那你呢？去给他做小妾么？你为什么甘心做小的？以你的法力和势力，便是将那公主杀死，独占了周生也并非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这样委屈自己？”
水秀儿一愣，半晌方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按照世俗人的说法，我是个狐狸精，是妖怪，是不能跟周生在一起的。现在周生不嫌弃我，能让我陪在他的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又怎么会去伤害他身边的人，去霸占他呢？周生当日曾经说过，我只能做他的偏房，正妻的位置只能留给公主来坐。我便是不愿意，也不能勉强周生，使他为难的。”
这回反而轮到柳芸娘发怔了。柳芸娘苦笑道：“你倒是宽容。当年我若是能和你这样一般想法的话，现在也不会受这相思之苦了。水秀儿，你一定要进京城吗？现在周生成亲，你去了反而不方便。倒不如拖些日子再去，说不定还能避开一劫。”
水秀儿苦笑着反问柳芸娘道：“姐姐，若是你喜欢的人马上就要成婚了，你是会在远方默默祝福他，还是赶到他身旁去，就算不能嫁给他，也要在一旁看着他经历这样的大事？”
被水秀儿的话问起自己的回忆，柳芸娘微笑道：“200年前，同样的情况，我曾经骑马连续奔赶了3天3夜，中途累死了6匹好马，只是为了能赶到我文哥的婚礼前。当时我没能阻止他的婚礼，但是却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流泪了。柳芸娘摘下蒙面的丝帕，轻轻擦去脸上止不住的泪水。冲水秀儿嫣然一笑，柳芸娘道：“我当年和你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比你幸运一点点的是，我喜欢的人也是真心的喜欢我。水秀儿，话我已经带到，至于听不听就是你的事了。你若还是想进京，我也不拦你，你去吧。”
自柳芸娘摘下丝帕起，水秀儿便处于石化状态。直到柳芸娘再三催促，水秀儿方才回过神来，羡慕道：“姐姐，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美丽。我当年变化作人形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很好看了。唉，若是那时候便能够遇到你，模仿着变化了，就算只有你一半的美丽，周生也会被我迷的神魂颠倒了。”
被人，特别是女人称赞漂亮，就算是修道中人，心中也是欢喜。柳芸娘微微一笑，对水秀儿道：“妹妹长得也很美丽啊。再说了，相貌是其次的，若是他不喜欢你，你再怎么美丽也是不管用的。”
水秀儿点头表示受教，好奇问柳芸娘道：“姐姐貌美如仙，声音又如此甜美，为何说起话来总是冷冷冰冰的？”
柳芸娘沮丧道：“我当年先是以鬼魂之体修炼，后来遇到我师傅，蒙他相助，引鬼魂入体，方才有了肉身，能够正式修炼道家仙术。哪知我原来的肉身虽被我保持的完好，但是在地阴寒**上一放二百年，嗓子等一些器官已经被冻坏，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水秀儿惋惜道：“姐姐如此完美，有此瑕疵实在不应该。”说着，再次运功逼出三滴本命精血来，放入变化出的水晶杯中递给柳芸娘。
虽然散发着奇异的香味，柳芸娘依然能够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连连摇手不接，对水秀儿奇怪道：“你这是何意？我又不是什么邪魔外道，是不喝人血来修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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