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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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我狼狈的趴在岸边,一边诅咒着那个害我在水底撞得青青紫紫的死老头。这
次的水上漂流显然没有上一次幸运,起码趴在荒郊野外的我醒来是只有冷风和一肚子的水。
有气无力的望了望头顶的繁星满天,四周的杂草荒寂,长叹一声,算了,先把衣服烤干再说。
一边烤着衣服,一边想起老头最后说的一段话。没想到,这么一冲,就冲到了与烟宁相隔一个天卷的遗梦啊。啧,真是深不可测的音水村呢。
对了,老头叫我去哪的,恩,想想,乾幽城枯图巷老安,决定了,就先找人借宿一下吧,毕竟,占的是那个该死的老头的便宜嘛,嘻嘻。
“瞧一瞧看一看,各位姑娘大婶,上好的胭脂水粉呦……”“诶-新鲜的狗不理包子~~”
久违人世,纵然心中依旧有着些许顾虑,可还是感到无比喜悦。走在乾幽城的大街上,我如同刚出林子的那时,兴奋而悠闲的逛着街。
“枯图糖葫芦,老安好冰糖~尝一尝老安糖葫芦~”
枯图巷老安?
我稍稍加快几步走向声源。一位面相厚的大叔,举着插满糖葫芦的木棒,向过路的孩子父母笑容可掬的吆喝着。而他身周,也有几个举着小钱卖糖葫芦的幼孩,嬉笑着挑选想要的糖果。
“大叔可认得尘九……叔?”我走至大叔身边轻轻的问着,不愿惊扰天真的孩子们。
憨厚的大叔有些惊讶的望了我一眼,又低头哄着孩子们挑选完,拉着我走向一条附近的小巷,一边高兴的问着我:“你识得尘九恩人?”
恩人?我有些古怪的想着,不过面上却是一副笑容:“是啊,尘九叔说让我找你。”
说话间便来到了小巷的一户人家前。老安推开木门,小心翼翼的放好木棒,转过头说:“尘九恩人叫我照顾你,你就安安心心的呆着,放心吧。”说着,不顾我的疑惑,手脚麻利的翻出俩茶杯,倒上了已被让我渴求不已的茶——要知道,我起码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
老安似是看出了我的饥饿,带我一口气喝干净了杯中的水,眼前就出现了一碗白米粥。
“吃吧,孩子。”老安依旧慈祥的笑着,然而我却立刻红了眼。多久,没有见到这样毫无心机的笑着的人了……
有些惭愧的看了看桌上三个空碗,咳,真是饿太久了,老安家也不宽裕吧。
似是安慰着我,老安用他大大的温暖的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笑着说:“孩子,安心住下,你安叔还养的起。”
“安叔……”
“爹,我下学了,我要吃你的糖葫芦!”
正当屋内气氛处于温馨感人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外闯了进来,撞入我的怀里,留给我一个乌黑的小脑瓜子在视线中。
“哎,安儿安儿,你小心点,这是你的……”
“小名哥哥。”我还是用了赵名这个假名字。
“诶!”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害羞的小孩又倏的扑向另一个人,却死也不肯露脸。
“呵呵呵,你这孩子,平时调皮的很,这会倒害羞了。来来来,见过你的小名表哥。”
小孩扭捏的钻出了他爹的怀抱,低着头,说着:“表哥好。”小小的脸上隐约有着红印。好可爱的小孩啊。
“大侄子,这是阿奇,我的孩子,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恩。安叔,谢谢你。”
“哎,没事。你就当来这里陪陪阿奇。”看出我无言的歉意,善良的大叔自动为我找了个理由。
“小……小名表哥,给你。”
忽然,刚才不知跑到那里去的阿奇站在了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正要递给我。虽然我一向不是很喜欢太甜腻的东西,不过,可爱的孩子的面子,当然要给喽。

接过那串与那个世界糖葫芦无甚差别的糖串,小小的咬了一口……
“好不好吃?”小脑袋忽的仰了起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蓄满了对自家名产的骄傲和期待。
“恩,好吃。”不忍让那份欢喜消失,我只能强按嘴中甜腻的呕吐感,当着阿奇的面把一串糖葫芦快速干净的消灭。只是不知,隐忍的面部表情落入了一旁笑看着的安叔眼中。
“真是个好孩子……”
是夜。
历经长途“跋涉”的我,本应该谁的很熟,只是从院子里隐约传来的声音搅得我有些不安宁。实在睡不着,无奈之下,我只好披上外衣,打算到院子里看个究竟。
果然,是安叔在院子里熬磨糖浆。其实,安叔为了照顾睡着的我与阿奇,应该已经尽量放轻了声音,只是过去的经历让我养成的警觉,虽然曾在慕容瑜的身边有所放松,可如今独自一人,不知何时又变得如此……
微微苦涩的一叹,却不想让安叔发现了踪迹。
“唉,吵醒你了,真是……”
“啊,不,我只是睡不着。安叔,你也歇会儿,我来帮你。”
“呵呵,你呀,就在一边吧。这熬糖可不简单呦。”
咦?“安叔,那你教我,我保证很快就学会。住在你这,好歹也让我做点什么。”
“你呀……看好了。熬糖,应当……”
恩,我果然是个天才。不一会,安叔就已经乐呵呵的站在一旁看我熬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小名,下午还要多谢你,没让阿奇失望了。其实我也明白,小家小户的糖,终究摆不上台面啊。”
“啊,不,安叔,你的糖还是很好的,只是我天生不爱吃糖罢了。”
安叔苦涩的笑了笑:“那么甜的糖,换谁都是吃不惯吧。”
难道说……“安叔,你是只能熬这么甜的糖吗?”
“……是啊……其实,当初若不是尘九大恩人的援助,我和阿奇早就过不下去了。”
“安叔,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吃过的原糖,有几种并不是很甜啊,你为什么……”
“唉,这种糖,乾幽城早被原德一家买断了啊。”
垄断二字瞬间跳入我的脑海。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视!只是,在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手工业,有必要,用垄断这么高段的手段吗?
自然,说出了我的疑惑。
安叔又是一声长叹,缓缓道出了这些年的辛酸。
安叔枯图巷的制糖手艺本是祖传,自然是不差的。而年轻时的安叔虽然不算英俊潇洒,但一心热肠却也让众姑娘颇为喜欢,其便有阿奇的娘。这本是平平常常的贫家女嫁贫家郎,怎么看怎么门当户对,只是,阿奇的娘在城也是又些名气的美女胚子,这就招惹上了当地大绅的小儿子。接下来,就是常见的恶霸欺贫的套路了。在一方土地上手眼通天的小霸王直接斩断了糖的供应来源,硬生生逼得安叔一家差点投河自尽。若不是偶然路过的尘九老头,怕这个世间,也就没有这家人了吧。
“唉,这也是我没有本事啊。不但没能保住祖上的产业,还累得孩子的娘……孩子的娘……”
“爹,这不怪你!”忽然,一声幼稚却坚定喝声从身后传来。淡淡月光下,白日那个羞怯的孩子,脸上满是坚毅。那双亮晶晶的眼里,除了压抑的伤痛,更多的,是对正义的坚定。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状元,然后回来好好教训那群人的!”
“阿奇……”
父子俩相互扶持着。多少岁月,他们便是怀着这样坚定的信念走下来的吧。给我温暖的安叔,还有坚定的阿奇,呵呵,混了那么久,差点忘了,我可是有些“特权”的穿越人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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