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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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作狐疑的望了望那张笑得狡诈的脸,心里也有些疑惑,不知在这绣着压枝海棠的紫木屏风后,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我摆出一副故作大胆的心虚模样,推诿着不迈步子,同时趁此机会暗地汇聚内力于jia脚底。现在,除了不在此处的宁狐狸,就连熠也不知我早已武功大进的事实。这也是我敢一个人呆在此处的倚仗。
若屏风后的人是我所料的那个人,那之前的假意姿态必然骗不了他。如此一来,这身奇奇怪怪的功夫也将成为我保命的手段。
我极缓慢的迈动着脚步。那屏风之后的事物,不断在我脑海中模拟推翻再模拟。会是他吗,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抑或是那夜决然的篡逆者……
“噼啪——”灯火颤了颤,随即,又照亮了暗帐。
端坐的男人,穿着这里最为尊贵的黄色长袍,神色莫测的翻看着手中古老的书卷。
应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猛地一抬头。
俊挺的脸型,似乎是用刀剑勾勒的坚毅而杀气十足;深邃的英气双眼,射出的凌厉能刺的宵小软下手足;然而异常厚泽的唇瓣,却违背他栗冽的威势,透着一份炽情。
我诧异的望着眼前大出我意料的君王。我实在难以找出理由,来解释为何此刻应该天卷都运筹帷幄的皇帝会亲临此处见我。
“你,就是言名妖。”
低低的声音用毫不怀疑的口气陈述。
“是。”我轻快却不失坚定的回答。
此时帐内唯有我二人。我在这时,也卸下了所有示弱的装扮。我深知,在这样直入人心的目光之下,所有的扮演不过是小丑的憋足演出。
更何况,面对这样一位强者,再用糊弄笨蛋的技巧,那可是大大的不尊重。
我微微勾起嘴角。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能让我称作强者的,还真是不少。慕容熠、宁狐狸,还有眼前这个正用冷峻目光打量我的,天卷之帝。
仔细观察了我片刻,那人又转向了手中的书本,不理睬我。
我皱了皱眉头,实在为他的行为不解。无奈之下,我望向四周,见到有一把椅子在不远处,我立刻搬来坐下。
“呵呵,你倒是一点也不怕我。”轻飘飘的一句传来,没有丝毫动怒。若不是那人翕动的唇,我都以为是有什么别的人在说话。
他在我心中的评分立时又高了一分。
“天卷帝可不是我的主君。”我语意轻松的回了句。
“那你可好歹算是烟宁使臣,既然知道我是谁,也不顾及殿前失仪惹怒我吗?”他仍旧捧着书,头也不抬,仿佛我是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
“倘若你真要进攻,一个借口还怕找不出来?”我随手翻起刚才顺手从书架上拿来的古老书本。
细细一览,才发觉是一些孤本医术,大意略是草药运用的方面。我不由有些惊讶,忙于国事的皇帝竟还有空看这些?而且,看这些书上随手用朱笔批下的字迹,却还算新,不超过五个月。
帐子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闻我与他翻过书页的“哗哗”之音。
灯影摇曳。
两个同样出色的人物,几乎是正对坐着,各自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忽然。
“唔……”一声细微的呻吟,打破了空气里的安宁。
两人皆惊着般抬起头,望向了声源来处——帐左重重月纱帘幕之后。
那冷峻的男子脸上的线条,一下子柔和起来。
“你醒了。”
骤听那冷峻帝王的温暖声音,直把我吓得身子一抖。
我惊异的看向那道纬纱之后,好奇究竟是谁,会让这么一位严酷的王者极尽温柔。

“极,我睡了多久了。”一道清丽的声线,一丝丝缠绕在我的耳边,熟悉的,让我几欲落泪。
“沙沙沙。”细小的穿衣声,以及很快,徐徐拉起的纱丽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我紧紧捏住手中的纸张,不顾及那脆弱的书页快要被扯烂。
一张如玉般的俊脸从帷幕之后迤逦而笑,纯澈双眸间,没有那流转着浅浅温和的呵护,也不复夜色下隐忍的绝望。那一望无垠的黑色瞳孔中,倒映的,只是所见的那一个柔和了峻色的男人。
那张脸一出现,我便如遭雷霆般愣怔了。
那张爱过的,恨过的,又似乎淡漠了的脸。
那张温润的,绝望的,又似乎无奈着的脸。
如今,如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开了我心底那道上锁的大门。
好久不见了,慕容瑜……
“瑜儿,你看,是谁来了。”那男人忽然朝我指了指。
他的目光缓缓朝我扫了过来。我的思绪,我的呼吸,一点一点的陷入停顿。
那张眸子了,终是充满了我的身影。
一丝丝快乐的火光,逐渐的从那熟悉的眼里亮起。毫不遮掩的热爱,反而把我惊得更是无言以对。
“妖——”他嘴角应该是温文尔雅的弧度,一下子拉伸、扩大。就在我懵懵不知所措间,他个人影重重的将我搂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味,又一次包围了我,刺的我的泪腺快要垮塌。我仍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
泪水终于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我猛地一发力,将他远远推离。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浑身颤抖着狠狠瞪着眼前一脸诧异的男子,有些语无伦次大喝道。
“妖,怎么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瑜啊。”
瑜、妖,那般亲密的名字,你又怎可以在那夜之后,又如此轻易的提起。
他朝我走近两步,我仓惶间向重纱间退去。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妖,你是不愿意见我吗?”
“滚!”我终于吼了出来。
然而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了不对。面前的人,脸色已是彻底黑了下来。阴沉沉的神色预兆着不详。
一股大力猛地将我抱起,随即,掷入了一个柔软的大床之上。
我感到空气一阵压抑,散发着怒气的人,将我紧紧禁锢在他有力的手下。惊慌的我妄图发动内力,却在鼻尖分辨出一丝气味后,颓然放弃了抵抗。
“垂蕊”,那个一切祸乱的源头,又再一次随着这种种无稽的事件,煌煌登场。
“垂蕊”,宫廷御用秘药,奇香,使人失去行动力无法动用内力,后遗症通常是思维混乱,丧失记忆。
解药,至今无方。
我绝望的看着身上那人逐渐火热的目光,掠夺似的,从我身上,一寸一寸徐徐扫过。
我恍惚中忆起,他在那个夜里,是中了“垂蕊”的。如今,他的记忆,应该是在那夜之前吧。
我侧过头扫视大帐,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已经离去。当初,协助他叛乱的,似乎就是天卷吧。
现在,还真是羊入虎口,我为鱼肉了吧。我懒怠的想着,再也提不起一丝劲头,任由身上的人动手动脚。
谁又曾想的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呢。
迷迷糊糊的,我似乎见到狐狸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
呵,怎会有这样的错觉。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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