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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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的一切如常,依旧是穿梭在宿舍、自习室、饭堂和打工的小酒吧之间,生活的轨迹只有这些,它们是相连的,组成了一个似方又似圆的世界
周末两天,魏樊到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叫樊境天堂的咖啡店打工。咖啡店的老板是个40多岁风韵犹存的台湾女人,大家都叫她燕湄姐。燕湄为人随和幽默,是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美丽女人。魏樊能够想象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有着怎样的一番动人风韵。魏樊听店里的伙计讲过关于燕湄的故事,
燕湄新婚不久后发生过一件事情,令她误以为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燕湄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她一怒之下便决定跟丈夫离婚。燕湄的丈夫知道后苦苦的哀求她听他解释一切。可燕湄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什么解释,更是一味的认定这一切都只是丈夫在自我狡辩而已。两人僵持了半年后,燕湄的丈夫实在没有办法了,无奈之下只得暂时离开台湾去新加坡工作,希望两人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丈夫走后没多久,燕湄通过朋友得知自己原来真的误会了丈夫。燕湄非常自责,她还没有鼓起勇气去向丈夫承认错误。他竟不幸的遇到了空难,再也回不来了。燕湄一时间无法承受失去爱人的打击便选择了割腕自杀,所幸被家人及时的发现并救了回来。燕湄清醒后跟父母说,被抢救时她见到了丈夫的灵魂。丈夫说他非常爱她,看到她这样的伤害自己他很伤心,希望她能够勇敢的为他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来世的话,他会好好爱她的。之后的之后,燕湄便离开了自己的故土和亲人,只身一人来到了海市,然后开了这家咖啡店,取名叫樊境天堂。
樊境天堂里有一个燕湄从台湾带来的古董留声机,她经常放一些自己私藏的蔡琴出道早期灌制的黑胶片。魏樊第一次听见蔡琴那充满磁性的女中音时就深深的喜欢上了。
樊境天堂的门口挂着一个酷似曼陀铃的风铃,朵朵浓郁的紫色花儿似幻似真,当风儿轻轻吹起时,它会发出漂亮清脆的声响,好似真是从“天堂”里传出来的天籁之音。魏樊对那声音着迷不已,她觉得那声音是带有某种魔力的,只要你冥神静气,它就能直抵心灵的深处。
曼陀铃在风中婀娜的摆动起来,漂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樊境天堂”里——并久久不散。
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子推门走了进来,他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非常帅气。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寸,并且没有俗气的涂抹任何摩丝之类的添加剂。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翻领短袖T恤衫,露出了健康的古铜色皮肤。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深蓝色牛仔裤,大腿处还特意做了些磨白处理。仔裤的一个裤兜鼓鼓囊囊的,应该是皮夹或者手提电话之类的东西。他左手拎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电脑包,里面的东西重量不轻,因为拎提的带子已被压迫的走型了。男子径直朝离吧台不远的一处走去。他刚一落座就从包里取出一部碳黑色的超薄笔记本电脑。他好像很忙碌,修长漂亮的手指不停的在键盘和触点器间游走着。魏樊朝他走了过去,问他要喝些什么,他头也不抬的丢了句:
“一杯DBLSPRESSO。”
“好的,请您稍等。”魏樊转身走回吧台,利索的煮好了DBLSPRESSO后,魏樊小心翼翼的端着热烫的咖啡朝男人走了过来。她刚要把咖啡放到桌子上,男子竟突然间抬起了左臂,“砰”的一下就打翻了魏樊还未放好的咖啡的整杯ESPRESSO毫无保留的全部倾倒在男子裸露在外的左臂上。
“啊,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魏樊吓呆了。
男人“腾”的站了起来,他疼得咬牙又吸气的,不过他良好的个人修养没有使他在公众场所就破口大骂起来。但他被烫伤的手臂却诚实的泛出了艳丽的大红——这一切都是货真价实的严重。男子没功夫理会魏樊的道歉,绕过她快步跑进了男用卫生间。魏樊忘了顾忌的也跟着他跑了进去。幸好这个时间“樊境天堂”的客人并不是很多,男用卫生间里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
“先生,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魏樊不知所措的瞅着他。
男人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冷水不停的冲洗着他被烫伤的伤口,忘情的水花肆意的流入了下水道中。过了一会儿,男人被烫伤的手臂好像稍稍得到了一些缓解,伤口已经不像刚刚那样过分的艳丽可怕了。
燕湄听到动静后也跟着赶了进来,她看了眼男人手臂上的伤后,负责的说道:
“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们工作上的失误给您造成的伤害,我们一定会全权负责的。您……”。

男子忍着疼痛咬牙说:“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打翻了咖啡,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用不着负责。”他关上水龙头,转身大步走出了卫生间。男人回到座位上,笨拙的单手把笔记本电脑装进黑色的提包里,然后从上衣兜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跟着急匆匆地走出了咖啡店。
魏樊跟着追了出去。男人走的很急,这会儿工夫已经走出有一段路了。魏樊一路小跑跟上了去,“先生,要不我陪您去医院吧。”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魏樊会追过来,有些惊讶。可手臂上的疼痛不断催促着他快些离开这里,男人边走边对魏樊说: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会去的。”他加快了脚步。
魏樊又小跑着赶上他:“先生,不管怎么说您受伤是因为我的关系,我有责任送您去医院的。而且您的医药费……”。
男子突然站了住,魏樊差一点就撞上他。他咬牙瞅着魏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跟着他抛出一句话:“那就走快点儿。”
男子一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始终紧抿着嘴,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魏樊猜想他一定是在隐忍着烫伤的疼痛。她想以前若是自己被针扎了一下都要疼上老半天的,更何况现在换作他这么严重的烫伤呢?魏樊不禁好奇地偷偷瞟了一眼男人手臂上的伤——实在是惨不忍睹。刚刚才用冷水拔过后稍有好转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肿,上面还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泡,张牙舞爪的状似挑衅。魏樊心里的愧疚开始越聚越多。
一到医院魏樊就抢着去挂号,男人没拦住她,也就随了她了。医生熟练的处理了男人胳膊上的伤口后,嘱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最后又给开了些抗生素药。
两人一出换药室,男的就说:“我的伤口也处理完了你可以走了。”
魏樊说:“那怎么行,我还没给您交医药费呢。”说完就要去拿男人手里的收费单据。
男人故意把单据举了起来。魏樊傻眼了,“先生,您是在我们店里受的伤,我理应给您交这医药的呀。”
“你已经帮我交了,”他见魏樊没明白意思,又说:“你替我交了挂号费。”
“那怎么行呢?”
“我说行就行。你走吧。”他下了逐客令。
可魏樊没有听男人的话离开医院,但药费最后还是男的自己交的。魏樊看着他手臂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她攥着燕湄给的钱心里合计着,要不干脆就把这钱直接给这男的得了,于是她说:“先生,您还是……还是把这医药费收下吧。要不我回去不好跟老板娘交代的。”她把钱举到他面前。
男的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儿,心想,这女孩长的挺漂亮可怎么人就这么轴呢?他耸了耸肩,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说:“要不然这样吧,这医药费你还是收回去。下次呢,如果我再去樊境天堂的话,你记得请我免费喝一杯DBLSPRESSO就算赔我医药了。”
“啊?”魏樊以为他在开玩笑。
言皓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一杯DBLSPRESSO就当是医药费了。怎样?”
魏樊看他不像是开玩笑,自己也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言皓。
潇涩的秋日悄然来临,白昼变的益加的珍贵。魏樊回到樊境天堂时天际的一侧只留下了一轮红霞——美的不可方物。在喧闹的城市中这样的美景是极少见到的。
魏樊抬头看着火红的天际,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回到樊境天堂后把钱还给了燕湄。燕湄拿着退回来的钱有些诧异,便问魏樊:“这钱怎么没有用呢?”
魏樊解释道:“那个客人硬是不让我给他交医药费。”她顿了顿,又说:“他说下次有机会请他喝一杯咖啡就当是医药费了。”
“那也好,”燕湄绕开了这个话题,说:“魏樊啊,我看晚上也没什么其它事了,你就先回去学校去吧。”
“燕湄姐,我还不累,不用那么早回去的。”
燕湄看着魏樊笑道:“傻孩子,现在是秋天了,天黑的比以前早了。你早点回回学校我才放心啊。好了听话,快去换衣服吧。”
“那好吧,燕湄姐,下周见。”
种满了梧桐树的林荫大道上,魏樊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般欢蹦乱跳的跑着。晚秋的最后一点点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燕湄透过玻璃窗看着魏樊顽皮的一面,不禁莞尔。看着魏樊越走越远的身影,直到模糊的再也看不到了,燕湄转身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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