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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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讲呢?”拉索蒂惊奇地问道:
“你们怀疑我们的工人?但是,我的上帝啊,谁敢去破坏教堂啊!”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谁,为了什么。”
“但是你们肯定吗?这可是对COCSA工人直接的指控啊……”
“这不是指控,只是怀疑罢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调查。”
“当然,博士,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的。”
“我很相信这一点,拉索蒂先生。”
索菲娅离开了这座钢铁和玻璃造成的大楼,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将所有的怀疑暴露给德阿拉瓜和人事部长的策略是不是做错了。
德阿拉瓜可能这个时候正给部长打电话抱怨呢。
她决定马上打电话给马尔科,如果德阿拉瓜跟部长说了,那么马尔科肯定也已经有所准备了。
“我,马阿努,艾德沙的王子,阿布伽罗的儿子,我恳求您,原罪之神,您是众神之神,请帮助我摧毁那些对神灵不敬的人,他们迷惑我的人民,让他们放弃他们的文化和信仰,背叛了祖先们的神灵。”
在离艾德沙几公里外的一个原罪之神的神庙里火光微弱,照明的火把是苏尔达内普特在马阿努和玛尔布思的帮助下从他们的山洞里拿来的。
石头上刻着的原罪之神的浮雕看来跟人类无异,就像艺术家雕刻出来的真人一样。
马阿努点燃松香和香草,香味环绕着他,帮助他同神灵交流。月亮之神,原罪之神,他们是那么强大,他从未放弃过对他们的信仰,还有很多其他忠于他们的传统宗教的艾德沙信徒都没有放弃信仰,就像尊贵的玛尔布思,国王的护卫军首领,阿布伽罗国王一去世,他就会变成马阿努的主要参谋。
“我的王子,我们应该走了。国王可能会召唤你,我们离开皇宫已经很久了。”
“他不会召见我的,玛尔布思,我父亲根本没有兴趣关心我,对我不信仰耶稣他也是失望透顶。王后也有责任,她劝服他背叛我们的神灵,并且让这个纳赛内罗人成了他们惟一的神。”
“但是我向你保证,玛尔布思,臣民们会将他们的眼睛重新投向原罪之神的,会把王后要求给纳赛内罗人修建的神庙通通毁掉的。阿布伽罗一入土,我们就把王后干掉,把赫萨尔和塔德奥也都杀掉。”
伊萨兹流利地记下了塔德奥说的所有话。他的叔叔赫萨尔已经将书记官的技能传授给他了,并且认为他有朝一日能胜任宫廷书记官的职务。他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阿布伽罗和王后非常赞赏那些羊皮卷,上面是他仔仔细细记录的所有塔德奥讲述的关于耶稣的故事。
塔德奥时常叫他去,并给他认认真真地讲述耶稣的那些故事。
年轻人用脑子将塔德奥和耶稣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住了。
赫萨尔也已经将自己的回忆记录了下来,他也派人将这些复制成册,其中的一份副本保存在皇家档案里。塔德奥所讲述的那些历史也被复制多份,留存一份在皇家档案里。
塔德奥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候离开,因为国王和王后都请求他留下,并帮助他们做真正的基督徒,帮助赫萨尔传播耶稣的教义。
波斯佛陀海峡的天刚蒙蒙亮,海洋之星号航船就靠近伊斯坦布尔的海港了。甲板上水手们忙着做靠岸前的准备工作。
船长观察着那个黑黑的小伙子,他默不作声地在甲板上擦地。在日内瓦他的一个水手生病了,必须在地面上待上一段时间,就在这时他碰到了这个哑巴,尽管他不能说话,但是还是能肯定他会是个好水手。
他的大副肯定对他说是在酒馆里一个老教区的人向他推荐的这个哑巴,他才带他上的船。船长意识到他的大副撒了谎,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伊斯坦布尔在他看来空前美丽。哑巴水手盯着港口默默地呼吸着。他知道会有人来接他,很可能还是那个将他藏到乌尔法的人。他非常想回家,拥抱他的父亲,同他的妻子团聚,听听他女儿欢乐的笑声。
他害怕见到阿达伊奥,怕看到阿达伊奥失望的表情。但是在这个时候,计划的失败,那个他自己的失败对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要回家。他比他的兄弟两年前得到的要多。教堂的那个男人跟他说蒙蒂布吉还在监狱里,从那个倒霉的下午,他被当作普通的小偷抓了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他就下了船。前一天晚上船长已经把工资都给他了,并且问他是否还愿意继续在他的船上工作。他用动作告诉了船长“不”。
他离开了港口,漫无目的地走着。如果那个伊斯坦布尔人没有出现的话,那他也会通过自己的途径想办法回到乌尔法。他现在有这几天当水手挣来的钱。
突然他感觉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他看到了几个月前曾给他提供避难所的那个男人。
“我跟在你后面有一会儿了,我在观察,我必须肯定没有任何人跟踪你。你今天晚上睡在我家,有人明天早上来接你。在他们接你走之前你最好不要出门。”
他点点头。他是多么想在伊斯坦布尔的大街上逛逛啊,穿梭在大小集市当中,给他的妻子买瓶香水,给他的小女儿带点礼物,但是他却不能。
任何抗议都会惹恼阿达伊奥,他能回家就已经很幸福了。他不希望任何的小事故影响了他的回程。
“我弄到手了。”
马尔科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和胜利。索菲娅微笑着,一边打手势要安东尼奥过来听听电话里的声音。
“我费了好大的劲找到了两个部长,但是最后他们只是给我了一个口头承诺。我们只要提出要求,他们就会放他出狱,授权我们跟踪他到任何他要去的地方。”
“太棒了,头!”
“安东尼奥,你在么?”
“我们两个都在呢。”索菲娅回答道,“这是你能给我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
“是的,我也真的非常高兴,从没有过的高兴。现在我们需要决定什么时候,怎么样把他放了。另外,你们那边进展得如何啊?”
“我们重新对那些工人和教堂的工作人员进行着调查,但是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待上两三天。”
“可以,那么我们来看看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不过我已经有了个计划。”
“什么计划?”
“别那么好奇,博士。到时候就知道了。拜拜!”
“你怎么能这样……好吧,再见!”
赫萨尔正睡觉呢,守门的卫士就给他传来了王后的口谕。在太阳下山之前,他必须和塔德奥一起去皇宫。
守卫那紧张的眼神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他要去通知塔德奥,一到下午就和他一起去皇宫。他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情。
过了几个钟头,伊萨兹来到他家,几乎是和塔德奥同时进门的。他的侄子,一个聪明强壮的年轻人,给他们带来了皇宫里散布的流言。阿布伽罗的生命危在旦夕。
阿布伽罗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王后把他的一些朋友都召到了病榻之前。他希望给他们留些遗言。所以王后才派人去叫他们几个。
到达皇宫的时候,他们被直接引到国王的寝宫。阿布伽罗躺在床上,比几天前苍白了许多。。
另外两个人也走了进来。宫廷建筑师玛尔希奥和艾德沙最富有的商人赛宁,他们都是国王最忠实的朋友。
王后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来到阿布伽罗的身边,同时叫仆人们退下,让卫兵将门关好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我的朋友们,我就要离开你们了,最后我还有一些要求。”
阿布伽罗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国王要死了,他自己知道。“我的间谍已经通知我说,一旦我要去世了,我的儿子马阿努将会对基督徒实行残酷的屠杀,还会要你们当中一些人的命。塔德奥、赫萨尔,还有你,伊萨兹,你们要在我死之前离开艾德沙。因为之后我就不能保护你们了。马阿努不敢刺杀玛尔希奥和赛宁,尽管他知道他们也是基督徒,但是他要尊敬艾德沙的贵族家庭,否则他们家族剩下来的人会报复他的。
“马阿努会把给耶稣建造的庙宇都烧掉,同样也会毁掉一些基督教中比较有地位的臣民的房子。很多男人、女人和小孩都会被杀死,因为他们是基督徒,或者被迫改信他们那些古老的神。我担心耶稣的裹尸布,担心这块圣布被毁坏了。马阿努发誓要在所有艾德沙人的面前,在集市广场上将它焚烧掉,就在我去世的那一天完成这件事。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一定要挽救它。”
五个人无声地听完国王的这番话。赫萨尔看看王后,他第一次觉察到时光催人老的现实,王后从面纱的褶皱中间露出的头发都是银灰色的了。
她已经老了,尽管她的双眸依然熠熠生辉,她的举止一如从前那么尊贵。她可怎么办呢?他很肯定国王的儿子一定非常恨她。
阿布伽罗感觉到了赫萨尔的担心。
“赫萨尔,我早就让王后离开了,现在仍然来得及,但是她拒绝了我的请求。”
“王后陛下,”赫萨尔说道,“您的性命比我们的都更加危险。”
“赫萨尔,我是艾德沙的王后,一个王后就不应该逃跑。如果我该死的话,我宁愿在这里和所有跟我一样信仰耶稣的人一起死去。我不能抛弃那些信任我们的人,抛弃那些和我一起祷告的朋友。我会一直跟阿布伽罗在一起,我绝不能扔下他,让他在皇宫里听凭命运摆布。只要国王活着,马阿努就不敢对我怎么样。现在你们就好好听从国王的计划吧。”
“我最后的命令就是你们要挽救耶稣的裹尸布。它在我身上创造了奇迹,让我能顺利活到晚年。它不属于我,它属于所有的基督徒。为了所有的基督徒,你们也应该挽救它。为此,我又要求你们不要让它离开艾德沙,让这个城市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地将它保存下去。耶稣曾想来这里,就让他永远待在这里。塔德奥、赫萨尔,你们要把裹尸布交给玛尔希奥;玛尔希奥,你呢,应该知道把它藏在哪里可以躲避马阿努的怒火。赛宁,我希望你能安排塔德奥和赫萨尔的逃亡,当然还有年轻的伊萨兹。我的儿子还不敢破坏你的车队。我希望他们能得到你的保护。”
“阿布伽罗,你希望我把圣布藏在哪里呢?”玛尔希奥问道。
“这个由你来决定,我的好朋友。王后和我都不必知道,你当然也可以找个人与你共同分担这个秘密,然后让他在赛宁的帮助下离开此地。我很遗憾,我的生命就要终结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希望我跟你们说的这些足够你们完成这项重任。”
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知道这有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国王热情地同所有的人告别。
当玛尔希奥到达西边的城墙时天亮了。工人们在那里等候着他的命令。作为皇家建筑师,玛尔希奥不只是负责修建那些给艾德沙带来荣耀的建筑物,而且还要负责安排城市里所有的工程,就好像这个在西边城墙的工程,这里需要打开一个新的城门。
看到玛尔布思和那个包工头赫勒闵在说话,玛尔希奥很吃惊。
“玛尔希奥,你好啊。”
“国王的护卫长您在这儿找什么呢?难道是阿布伽罗派你来叫我的吗?”
“马阿努派我来的,他很快就要当国王了。”
“如果上帝答应的话,也许他会的。”
玛尔布思的狂笑打破了黎明的沉静。
“肯定会的,玛尔希奥,他肯定会当上国王的,要是昨天你和阿布伽罗在一起的话你就该明白这个事实,很明显,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了。”
“你想要什么?赶快跟他说,我们还要工作。”
“马阿努想知道阿布伽罗到底已经布置了些什么工作。他知道昨天不只有你,还有赛宁、赫萨尔、塔德奥和那个书记员伊萨兹都在国王病榻前待到入夜。王子很想了解你对他到底是不是忠诚,如果是的话,一切都不会有问题。如果情况恰好相反,你绝对不会有幸逃脱。”
“你过来就是以马阿努的名义来恐吓我吗?王子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么?我已经老了,
无所顾忌了。马阿努只能把我杀了,我的生命本来也就差不多到头了。现在你给我滚,让我安安静静地工作。”
“你不准备跟我说说阿布伽罗跟你们布置的事吗?”
玛尔希奥半转过身去,没有回答玛尔布思的问题。然后他开始检查一个工人在搬运的泥板。
“玛尔希奥,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玛尔布思嚷道,他掉转马头,一夹马肚子飞奔回宫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玛尔希奥一直沉浸在工作之中。那个工头不时地瞟上他几眼。玛尔布思已经收买了这个工头,让他监视玛尔希奥这个皇家建筑师的行动,他答应了。他自己也感到背叛了这位老者,因为玛尔希奥一直对他都非常好。但是玛尔希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玛尔布思承诺他马阿努一定会嘉奖他所作的贡献的。
太阳焦灼着大地,玛尔希奥指示工头到了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了。工人们都汗流浃背的,工头自己也疲惫不已,也想坐下来歇一歇了。
就在这个时候,玛尔希奥家的两个年轻的仆人拎着两个筐子走了过来。工头瞧得清楚,他们带来的是些新鲜水果和水,建筑师把这些东西分发给大家共同享用。
整整一个小时,大家都在休息,但是玛尔希奥还是像平常一样沉浸在自己的设计图中,不时上上下下走走,检查一下还要进行扩建的城墙是否坚固,检查大门的四周,因为他想把它做一些装饰。
工头闭上眼睛,好像精疲力竭了一样,其他的工人也都累得没有气力讲话。
直到太阳要西下了,玛尔希奥才下令停止工作。对于玛尔希奥的工作他几乎没有可以报告的,但是工头还是准备去特雷波尔酒馆,去同玛尔布思见面。
建筑师同大家告别后就在仆人们的陪同下回家了。
玛尔希奥已经鳏居了很多年了,没有子女,在他两个年轻仆人的照顾下生活。这两个仆人和他一样都是基督徒,他清楚他们两个都不会背叛他。
之前那天晚上,在离开阿布伽罗宫殿之前,他和塔德奥和赫萨尔商量妥当,一旦知道要把裹尸布藏在哪里,他就会给他们留口信。他们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能使赫萨尔把裹尸布交给玛尔希奥但是又不能引起马阿努的怀疑,因为阿布伽罗已经提醒他们了,他的儿子一直在监视着他们。他们也做出了一个决定,玛尔希奥只将藏裹尸布的地点告诉伊萨兹,这样在赛宁的帮助下,一旦知道了裹尸布的藏匿地点,他就可以逃到城外。塔德奥准备要他逃到西峒,那里已经成立了一个虽然很小但是很繁盛的基督徒社会。那里的精神领袖是蒂梅欧,他是被佩德罗派到那里传教的。伊萨兹会得到蒂梅欧的庇护,他也会知道如何处理基督的裹尸布。

尽管阿布伽罗要求他们逃命,但是塔德奥和赫萨尔都已经决定留在艾德沙,和其他的基督徒一起迎接未来的命运。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裹尸布,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玛尔希奥将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塔德奥和赫萨尔同其他城里的基督徒们齐聚在那个神庙里。一起为阿布伽罗祈祷并且祈求上帝再对国王发发慈悲。
这个早上赫萨尔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亚麻布卷好,按照和玛尔希奥的约定将它垫在篮子底下藏好。艳阳高照之前,他就到市场上,挎着那个篮子,停在不同的货摊前同商贩们聊天。差不多到了合适的时间,看到了玛尔希奥的一个仆人正在老人的摊前买水果,他就走了过去,热情地向那个年轻仆人问好,他也拎着一个和赫萨尔一样的篮子。很隐蔽地,他们就将篮子交换了。谁都没有注意到,马阿努的探子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赫萨尔就是热情地和玛尔希奥的一个仆人打了个招呼。
工头当然也没有怀疑玛尔希奥有什么问题,他像往常一样在城墙的墙垛最高处,仆人拎着一篮子水果给他送上去,他抓起一个苹果,一边到处走着检查墙砖的牢固度,一边心不在焉地咬着苹果。不时地将泥土拍到墙缝的空隙里,用熟陶砖将空洞的地方填上。玛尔希奥向来都喜欢摆弄那些砖头,只是太阳这么晒,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怎么也不休息呢?工头心里想着。
他的仆人给他的帐篷拿了些水,玛尔希奥洗了把凉水脸。从炎热中舒缓过来,这个皇家建筑师把身上的脏外套脱掉,换了一件干净的。他觉得自己时日也不多了。阿布伽罗一旦去世,马阿努就要知道裹尸布的下落以便毁了它。他会折磨所有他认为可能知道裹尸布下落的人,而玛尔希奥就是阿布伽罗的朋友中的一个,马阿努会怀疑他的朋友都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他决定当晚就同赫萨尔和塔德奥联系,一旦知道伊萨兹安全了,他就将事情了结。
在他的两个年轻仆人陪同下,他们走到那个神庙,他知道他的朋友们一定都在那里祷告。到了神庙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远离人们的视线。因为阿布伽罗已经警告他们要注意马阿努的探子。
伊萨兹注意到了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个老人。利用塔德奥和赫萨尔要他给信徒们分发面包的机会,他从人群中接近玛尔希奥。玛尔希奥递给他一份小心折好的羊皮卷宗,伊萨兹将它藏在自己袍子的褶皱里。然后他探询到一个高个强壮男人的目光,他正等着他的信号呢。伊萨兹谨慎地离开了神庙,这个人跟在他后面一起走到一个车队旁边。
赛宁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艾德沙。哈兰是赛宁派来带领车队去西峒的负责人,他看
来有点儿不耐烦。
他告诉伊萨兹和那个大个的欧博达斯他们要去的地方,然后就命令车队启程了。
直到清晨来临,伊萨兹才打开玛尔希奥交给他的那张羊皮纸,然后读出他给自己的准确指示,告诉他裹尸布到底藏在哪里。他将羊皮纸撕成碎片,撒落在沙漠中。
欧博达斯专注地看着他,同时也看看自己的四周。他是受赛宁之命来保护这个小伙子和自己的生命安全的。
三天之后,哈兰和欧博达斯才认为车队已经离艾德沙够远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并派了个人去给赛宁家报信。还要再赶三天路,伊萨兹才算彻底安全。
阿布伽罗坚强地多挺了三天。整个皇宫沉浸在夜的浓重里,只有王后一个人守在国王身边。他睁开双眼,感激地冲王后微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爱意。不一会儿,他就在安详中和上帝一起呼吸了。王后使劲地攥住丈夫的手,然后轻轻将他的眼睛合上,亲吻了他的嘴唇。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她就开始为阿布伽罗向上帝祈祷了。
她悄悄走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那个宫廷书记员绨希欧已经在那里静候了几天了。
他在睡觉,但是王后将手一搭到他肩膀上的时候,他就醒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回到夜色中隐蔽的寝宫,绨希欧则非常小心地离开了宫殿去赫萨尔家了。
在黯然神伤中赫萨尔听到绨希欧带来的国王过世的消息,这个时候天都还没有亮。他要给玛尔希奥留个口信,这样建筑师才能继续将他们的计划完成。同时,他也需要及时通知塔德奥,因为很肯定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也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马尔科,你说啊,跟我们说说你担心什么。”
圣地亚哥·希梅雷斯直截了当的问话让马尔科无言以对。
“我的担心那么明显么?”
“得了吧,我们都是同行,你还能骗得了我!”
鲍拉笑了。马尔科要妻子请他们来家里吃晚饭,一个是约翰,美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还有一个是圣地亚哥·希梅内斯,欧洲警署驻罗马的代表。
约翰是和他的妻子丽莎一起来的。圣地亚哥还是单身,陪他过来的是他妹妹安娜。她是个皮肤黝黑,活泼可爱的年轻人。她是个记者,正好在罗马跟踪报道欧盟首脑峰会。
“你们已经知道都灵大教堂又遭遇了一起事故了吧?”马尔科解释道。
“你认为是人为事件?”
“是的,约翰,我是这么认为的。最近几个世纪在教堂发生了多起火灾、盗窃、水灾等等。这些都是耶稣的裹尸布引起的。”
“裹尸布的历史很有趣,它一直都处于各种危险当中,但是你觉得有人要破坏它或者仅仅是想偷走它呢?”丽莎说道。
“我们认为有人要毁掉它,因为发生的所有案子对它的存在都是毁灭性的。”
“当时米兰红衣主教,卡洛斯·萨伯娅,要从他的城市到裹尸布所在的雪百利城,想除掉他认为玷污城市的秽物裹尸布。萨伯娅家族的人一听说此事,马上在半路上将裹尸布转移到了都灵,还省掉了一趟长途旅行。从那以后它就一直待在那里了。很明显大教堂从此就经受了很多事故,那些也许看来根本不像是偶然。你想一想,十五天前的纵火者不可能和上个世纪的纵火者是同一个人,而且……”
“是的,有人可以制造最近十年,十五年,二十年的事件,那么更久远一些的呢?”安娜问道,“有趣的历史!我想写写这段故事……”
“安娜!你别在这儿又摆出一副记者的模样!”
“随她去吧,圣地亚哥!我需要你妹妹的机敏。我想请大家看看我的一个报告,其中记录了在近一百年中教堂发生的事情和有关裹尸布的情况。一旦你们有了自己的观点,我们再聚在一起聊聊。”
“我随时都准备为你效劳。”
“谢谢你,圣地亚哥。”
“好朋友,我会好好研读你的报告的,也会将我的观点坦率地告诉你。”约翰也表态了。
“我也很乐意看看你的报告。”
“安娜,你不是警察,跟这些东西一点关系也没有。马尔科不能给你一份正式报告,这是很保密的东西。”
“很抱歉,安娜。”马尔科解释道。
他们约好一周后再聚餐,丽莎自告奋勇坐庄。
“哥哥,我想在这儿跟你多待上几天。”
“安娜,我知道马尔科所说的历史对你这个记者而言是个很好的素材,但是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他知道我妹妹在报纸上把他正在调查的案件登出来,你会让我难堪的。”
“你别说得那么夸张,我一个字都不会写出来的,我向你保证。”
“你逗我玩啊?”
“我绝对不是逗你玩,我是你的妹妹啊。而且我会遵守一切保密规则。”
“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当上记者的!”
“你做警察更糟啊!”
“安娜,我不能让你搅到一个不是我自己调查的案件中去,这是艺术品部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了,这会给我惹麻烦的。”
“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向你发誓,求求你相信我吧。”
“我想信任你,安娜,我真的想信任你。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回西班牙去,别待在这里了。”
哑巴的目光游离在马路上,路上各种轿车和卡车川流不息。送他去乌尔法的卡车司机看来跟他一样是个哑巴,从伊斯坦布尔出来之后他几乎没有说一个字。
那个卡车司机在他躲藏的那个人家里曾经自我介绍:
“我叫乌尔法,我来接萨法宁。”
他的保护人同意了,让他从睡觉的屋里出来。他认出了这个来接他的男人,他也是他家乡的人,和自己一样也是阿达伊奥信赖的人。
“萨法宁,”他的保护人对他说道,“你和他一起很安全,他会送你到阿达伊奥那里的。”
“萨法宁,萨法宁!”
母亲的声音如同天堂的音乐飘入他的耳际。
他妻子阿娅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她曾经求他不要去,不要接受这个使命。但是他怎么能违抗阿达伊奥的命令呢?他的父母亲会因为人们为此指责他而羞愧难当的。
他从卡车上下来,马上就感到阿娅特的胳膊已经将他的脖子搂住了,母亲也上前来拥抱他,还有他的小女儿,受到惊吓而哭了起来。
他的父亲感动地看着他,等待着女人们充分表达各自的感情。他们拥抱着,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父亲那农民胳膊的力量,他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
在这个特别宴会上,美国总统和总统夫人也是宾客之一,其他来宾还有财政部和国防部秘书,很多众议员以及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有影响力的议员们。除了主要财团和欧美跨国公司的总裁外,还有数十个银行家、大公司的律师、科学家和一些其他学术领域的显赫人物应邀参加宴会。
波士顿的这个夜晚一点也不热。至少在司图亚特的府邸所在的居住区内温度不高。
玛丽·司图亚特已经满五十岁了,她的丈夫詹姆斯为了表达对她的挚爱,举办了这样一个生日宴,会将他们所有的朋友都请到这里。
事实上,玛丽觉得在宴会上知名人士比真正的朋友要多。她没有这么跟丈夫说,她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
“乌姆贝尔托!”
“玛丽,亲爱的,生日快乐啊!”
“看到你我是多么高兴啊!”
“詹姆斯能邀请我参加你的宴会才让我感到无比高兴呢。拿着,希望你喜欢。”
他将一个白漆纸包着的小盒子递到她手上。
“你不用这么费心的……这是什么?”
玛丽马上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她高兴得一阵眩晕。
“是一尊公元前二世纪的雕像。一个跟您一样美丽迷人的贵妇雕像。”
“太珍贵了,谢谢你。我要晕过去了,詹姆斯,詹姆斯……”
詹姆斯·司图亚特走到他的夫人和乌姆贝尔托身边。两个男人热情地握了握手。
司图亚特在他六十二岁的时候达到他人生的颠峰。他拥有了生命里他希望得到的所有的东西:一个幸福的家庭,健康和事业上的成就。他拥有钢板厂、医药实验室、科技改造工厂,还有其他一些领域的生意,这些让他成为了世界上最有钱、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七个人,他们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一有人从身边经过他们就改换话题。
那个最年长的人,高高瘦瘦的那个好像主持着他们的谈话。
“在这里聚会真是个好主意。”
“是的。”另外一个操着法国口音的人回答道,“在这里我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没人会注意我们。”
“马尔科·巴罗尼已经请求文化部长将那个都灵监狱的哑巴放了。”另外一个母语虽然是意大利语却操着严谨英文的男人说道,“内贸部长已经接受了他的要求。这都是那个加罗尼博士的意见,她是他的合作者之一。这个聪明的女人得出的结论,很明显那个哑巴是他们可能追踪的惟一线索。她还说服了巴罗尼要彻底调查COCSA。”
“有办法让这个加罗尼博士离开艺术品部吗?”
“有的,我们可以不断施压,说她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但是我的意见是我们应该在对索菲娅·加罗尼动手之前首先自保。”
年长者死死盯着那个刚刚说完话的男人。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也许是这个人说话的语调让他很吃惊。但是他没有在动作甚至是眼神上有任何表示。但是……他打算说些震慑的话来看他的反应。
“我们也可以让她消失。我们不允许任何一个好奇的调查员坏了我们的大事。你们认为呢?”
那个法国口音的男人是第一个说话的人。
“不,我觉得不好。我觉得这是没有必要的。这会是个致命的错误。”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太着急。”那个意大利人插道,“弄走加罗尼博士或者让她消失都将是个错误。这只会激怒马尔科,让他更加坚信在这些事故的背后还有其他的东西,让他对我们的内线产生怀疑。加罗尼博士是个危险,但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掌握巴罗尼他们做的所有事情和他想做的事情。”
“他没有怀疑到我们的内线吧?”
“他是巴罗尼最信任的人之一。”
“好的,我们还有什么信息?”长者问道。
一个英国贵族样子的男人开始说道:
“萨法宁两天前回到了乌尔法。还没有任何关于阿达伊奥反应的消息。他的同伴今天就会到家。”
“好的,他们都已经安全了。我们需要操心那个监狱里的哑巴。”
“他在出狱前会受些罪的。这是肯定的。否则他出来了就会被跟踪到阿达伊奥那里。”那个英国人补充道。
“那是最明智的做法了。”另外一个法国口音的男人说道。
“我们能达到目的么?”年长者问道。
“可以,我们在监狱里有自己人。但是需要非常小心地操作,因为如果哑巴出了什么事情,马尔科就不会相信官方的报告了。”
“先生们……谈成什么生意了吗?”
在詹姆斯的陪同下,美国总统向这群人走了过来。这几个人马上散开并同他们俩寒暄。两个小时后他们才得以继续谈话,不过还好,没有引起其他宾客们的怀疑。
“玛丽,那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我们最好的一个朋友啊,乌姆贝尔托,你不记得了吗?”
“是的,你跟我说过这个人,哦,是的。和以往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多帅啊。”
“是个冷酷的钻石王老五。真遗憾哪,不仅帅而且还很招人喜欢。”
“不久前我听人提起过他……但是那是在哪儿呢……”
丽莎记得是在哪儿。在马尔科给约翰的那份报告里,关于都灵教堂大火的事情中谈到了这个COCSA公司,还提到了它的老板德阿拉瓜,但是她不能跟她姐姐提及此事,约翰不允许她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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