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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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站住!”
一大清早,龙凤点内便鸡飞狗跳。不时有碗碟摔碎的声音,碎片从楼上飞下大堂,伙计们个个抱头逃窜。
“你给我站住!不就轻功好么,炫耀什么!”颜莘从二楼追至三楼。
步樊不知第几次抓起手边的东西扔过去,扮个鬼脸。
“两位大侠饶过小店吧,我们做生意的……”
“小心!”洛潇一脚踢开飞向掌柜的碎瓷片,将他拽到角落。
“洛潇公子,我知道他们都是您的朋友,您看我们平日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么一砸,日后还怎么开下去,血本无归了。”掌柜一个劲地向洛潇企求。
“让他们不打,我可没办法。”洛潇无奈地耸耸肩,“不过可以让他们赔你损失。”他笑笑,马上朝楼上的步樊追去,躲过步樊扔来的东西,与他擦肩而过,随后折回掌柜身边,对步樊叫:“步樊,怎么赔偿掌柜的损失啊?”
“多少?”步樊边跑边问。
“掌柜,多少?”洛潇回头问掌柜。
“别问了,给二百两够吗?”话间步樊已冲到底楼。
“够、够了”掌柜点头。
“好,我待会给。”步樊看了眼追来的颜莘,一跃至二楼。
洛潇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一叠银票:“不用了。”
“啊?”步樊不禁回头一愣。
“快给我!”这时颜莘乘机冲到他旁边。
步樊躲闪不及,抓住手边一块板就往下跳,哪知板晃了两下,就跟他一道摔下去。
掌柜一见,几乎瘫坐到地上。
尹箫祈从一边跃起,接住板,平稳地落到地上。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定睛一看,才恍然。原来那是皇帝亲笔的“龙凤点”的金字招牌,弄坏了可是会被降罪的。
“该停了吧。”绮月拉住了从她身边跑过的颜莘。
颜莘只得乖乖地停下,不甘心地瞪着步樊。
“一块皇上写的匾而已,本少侠才不怕!”步樊到洛潇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银票:“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洛潇环起双臂,笑道:“就是刚刚跑过你身边的时候啊。”
“你们在抢什么?”绮月问颜莘。
“一个锦囊,早晨在我们那里楼梯口发现的,里面有东西。”步樊抢先回答。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槿澜和冷眼旁观的凌飞这时也走了过来。
绮月从步樊手中接过那个黑色的锦囊。锦囊上绣有一朵白色的芍药花。
“锁音谷?”尹箫祈第一个发出疑问。
“什么?”颜莘和步樊同时发问,然后互相瞪了一眼。
“锁音谷的教花,看来这里有锁音谷的人。”尹箫祈解释道。
“错。”凌飞冷不防一句。
洛潇便接下去补充:“白色代表是让在场所有人知道的消息,红色是教内消息,紫色才是机密。”
绮月表示了解地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个是给我们看的?我听说锁音谷的教主是个很厉害也很神秘的人,会是他的计谋吗?”
“这个我想不会,那个教主的神秘是因为他多年前以慧眼识人闻名,而且不在常人面前露脸而已。现在这个不会是他给我们的。”凌飞双眉紧缩。
他为什么对这些那么了解?槿澜警惕地看他一眼。
“会是什么?”尹箫祈问。
“是封信。”颜莘道,“这个锦囊的用料很特别,虽然放在手里很牢固,但是里面如果放信以外的东西,锦囊就会破。”她拿过锦囊,慢慢抽出里面的东西。
果然,是封信。
龙凤点的门突然大开,七人穿过还算空旷的大街朝郊外奔去。衣摆飘动,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七人几乎同时到达了树林入口。树林中仅有悉悉簌簌的树叶声。
郊外树林。仅这四个字,便把这些互不了解的人聚在一起。
离谷前袭娘曾说过,她会让锁音谷和杀手门一起对付若非楼,那么这封信如果真的是给她们的,又为何是白色的芍药呢?难道其他人之中还有同一盟派的人?

三人已来不及多想这些,她们只知道,马上就会有事发生。
“大家身手都不错嘛。”步樊压低了声音。
“你的轻功也了得嘛,竟然只比我慢一点点。”洛潇倒显得心情不错。
步樊自信一笑:“下次肯定比你快。”
洛潇却马上变得严肃:“但愿没有下次。”他的目光,一直深入到树林之中。
众人都不语,只站于入口处,静静地看着树林,冥冥中等待着什么。
三人面纱随风浮动。凌飞缓缓地摇着折扇。尹箫祈和步樊握剑待发。洛潇用拇指慢慢地摩挲着箫上的银丝。
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嘶吼。尹箫祈第一个冲了进去,其他人赶紧跟随其后。
听那嘶吼声,此人的内功一定十分深厚。在一瞬间爆发这样的内力,让他们的心中闪出一个念头:救人!
一个白发老者,独立于一棵树下,衣衫整齐但已破败长发凌乱,面容枯槁。
他们来到他身后。
老者像是感觉到他们的到来,向天拱手,道:“胡某老矣。”然后垂下双手,“请代胡某向楼主传达一声,我输了。”声音苍老,疲惫不堪。老者说完,纵身跃进更深处。
七人一惊,又紧紧追赶,可那老者很快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一点痕迹也不留。
绮月停下来,听着周围的动静。
忽三丈外树叶响动,她们抬头,一袭白衣在林上闪过,而那人,竟戴着一张惨白的面具。
远远地尾随其后,不久便寻到了老者。确切地说,是老者微温的尸体。
众人心中凉了一大半。
那袭白衣似乎故意将人引至此处,这时早已不见踪影。
但,还是晚了一步。
“自断经脉。”尹箫祈查看后,摇了摇头。
回去的一路,都无人说话。
“咦,凌飞呢?”快到客栈的时候,步樊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时候不见的?绮月皱眉。
走进客栈,凌飞竟坐在大厅内悠闲地喝茶,见他们回来,才淡淡地说:“茶都凉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绮月上前一步,问。
“尹箫祈查看那尸体,我就回来了。”凌飞自顾喝茶,“你们走得还真慢。”他“啪”地打开折扇,一身冷意立刻突显出来。
傍晚,颜莘和步樊又不知去哪里较量,槿澜则在研究上次未看懂的文字,绮月有些无聊,便去楼上眺望台走走。
没想到凌飞也在那儿。风吹着他耳边的发丝,显得他的身影有些孤寂。人在夕阳之下,似真似幻。
“有心事?”她走上前,在他身边的栏杆靠者,眺望城中的大街小巷。
“只是觉得累。”凌飞的语气犹如天际飘渺的云,淡得不着一丝味道。
“累的话,以后可以去我们那里走走,散散心。”绮月笑着看他,“我们随时欢迎。”
“哪?”
“先不告诉你。”她眨了眨眼睛。
他笑。
绮月是第一次看到凌飞那么真诚的微笑。平日的凌飞,身上总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冰冷气息。
“怎么?”凌飞见绮月看着自己,问。
“难得见你笑,当然要记住啦,”她故作认真。
凌飞想收起笑容,但面对绮月的笑靥,没法摆出其他脸色,便只是转过头去看风景。
夕阳已经挂在山头,沉沉欲睡的样子,山际一片火红的云彩,似凝住一般。山被那夕阳映成了青中带红,显得诡异恍惚。近一点,田野、坡地、树林已露出了夜的宁静,一条河仍闪着红色的鳞光。天在近处又透成蓝中带紫,像是笼罩下来一块巨大的帘幕,将天地万物紧紧包容其中。
今天结束,明天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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