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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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毒针从袖中射出,划破空气直指那人。那人侧身闪过,飞上了一棵树。绮月与槿澜也跟上去,将那人拦在中间,对方似乎想探出她们的来路,并没有使用真功夫,而是与她们周旋。它们于是也藏起所学,用最简单的招式干打。
槿澜劈起一掌过去,却被对方轻巧地抓住了手腕,挣脱不开。而他单手和绮月对抗竟然也游刃有余,让两人根本脱不了身。
“你们快闪开!”颜莘在树下叫了一声,捡起一块最大的石头掷去。
那人本能地后退一步,绮月乘机飞身下树。而此刻原本对着他的石头眼看就要击到被缚住手的槿澜,他马上把槿澜一下推下树。这么一来,本来可以闪躲过的石头又不偏不倚砸到了他胸前。一个重心不稳,他也掉下树去。
她们都一愣。
槿澜安全地落到地面,对方却重重地砸下,还好他的内力应是深厚,不会有大的影响。
槿澜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挑开他蒙面的黑布。
“你?”身后的两个人发出惊讶的叫声。
房间。烛光。一碗水。
你跟踪我们?颜莘飞快地写。
才不是跟踪,我恰巧也在。对方不服气。
你去干什么?绮月问。
当然是调查。
那你是谁?颜莘马上问。
一阵沉默后,对方抬手写下几字:尹家堡少堡主。
尹家堡!那么说上任和现任的武林盟主是他的爷爷和父亲?
虽然说这件事惊动全武林,那么尹家堡派人出来调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就是那个少堡主吗?
袭娘说过,尹家堡的少堡主是武学奇才,很小就精通了尹家堡独门内功心法,虽然不在江湖走动,但是因为这个就已经名气远扬了。
就是他?槿澜看着尹箫祈并不世故的神情,心中思忖。
你查到什么了?绮月再问。
除了你们所做的,一无所获。
既然你已经猜出是我们还打?绮月故作生气。
试探一下你们。尹箫祈满脸歉意。
那你以为我们是哪里的?颜莘问。
若非楼。槿澜写。
她会读心术?尹箫祈吃了一惊,马上写下疑问。
槿澜摇摇头。随即,绮月走到他身后,突拔出一根针刺入他后背,颜莘在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她们想干什么?尹箫祈心中大叫。
只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拿着匕首一下一下地扎在自己身上,可自己的双手却难以动弹。尹箫祈一下惊醒。
洛潇正用麦杆戳着他的手臂,一旁凌飞也对他表现出猫般慵懒的神色。
“我鄙视你啊,睡到大正午。”洛潇举起根戳弯了的麦杆。
“什么?”尹箫祈坐起来。
奇怪,昨天被砸到的地方不痛了。
抬头,三人正倚在门口朝他笑。
“走吧,还有个家伙睡着呢。”凌飞用折扇拍了下洛潇。
于是来到步樊房门口。洛潇猛敲了一阵。无人应。
“还睡。”凌飞一脚踢开门。
六人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不知所以。
“看来刚刚街上人们说的受伤的家伙真的是他了。”洛潇一句话,拉过所有人目光。
“绮月姑娘,今天有客人要请你过去。”鸨母艳红一看见绮月就迎上笑,全没了当初的气焰。
“不去。”绮月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可是……”艳红哆哆嗦嗦地凑过头来,“绮月姑娘,那个……若非楼……我们可惹不起。”
绮月回头扫了她一眼:“好,备轿。”
轿子在若非楼大院门口稳稳停下。
绮月下轿,和凌飞一道往里面走。
“公子请止步,楼主吩咐,只能绮月姑娘一个人入内”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将凌飞拦开。
“就你们?”凌飞不屑。
“请公子别让我们为难。”说话的这个人虽然是侍卫,但是总让人感觉有一种难名的气度。
“凌飞,没事,我一个人进去可以的。”绮月微笑。
凌飞看了看她,终是止了脚步。
她慢步走进大门。门内并没有奇怪的光束。她疑惑着走到楼前,抬头,“若非楼”三个字在牌匾上闪着寒光。
“绮月姑娘止步,所有外人进入楼内必须蒙上眼睛。”
绮月看了看没有光线的楼内,点头,让侍卫蒙住眼睛。
只感觉侍卫领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弯,地面每隔一段就会变得冰凉,且有一层薄薄的水。她试图摸一下周围的墙壁,可周围甚是空旷,连转弯的时候都摸不到墙壁、她只得紧紧地抱紧了怀里的琴。
槿澜静候在琴前,可始终感觉不到绮月的琴音。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开始担心起来。于是闭上眼,让自己保持平静。
“颜莘去找步樊怎么还不回来?”尹箫祈在旁边陪着也担心不已。
琴发出了一记声响,然后又寂静无声。
槿澜忙用手抚住琴,琴弦在手掌震动,却没有传达信息。
天字八号房。
“少爷。”洛潇正擦拭着箫,却听背后传来尖锐沙哑的声音。
“你不是回去了嘛。”洛潇回过身。
“属下是按照夫人的吩咐,来给少爷送药。”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不用了。我现在有更好的。”洛潇说着晃晃手中那个小小的玉瓶。
“可是……”
“是时候了,你就回去告诉娘,其实我的病我什么都知道,现在,我在这里很好,生病的时候,有人会很好地照顾我。”洛潇虽笑着,话中却只透出很淡很淡的喜悦。
“属下愿意留下照顾少爷。”对方却跪到地上。
洛潇笑:“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不会再过了,你回去吧,我会没事的。”
中年男子缓缓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沉沉道:“好,属下这就去……向夫人复命。”说完就欲出门。
“等一下!”洛潇叫。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那男子快速回头。
“你,不是应该走那儿吗?”洛潇指了指窗口,“刚刚你从那里进来,现在从门出去不是会招人怀疑吗?”
“少爷想得周到。”男子说完便跃出窗子,一下消失了人影。

洛潇却看着窗子好一会,渐渐露出坚定的表情。
“步樊你个大猪头去哪里了?”颜莘一边骂一边在行人的注目中穿过城中的大街小巷。
掌柜说步樊没有退房,昨天晚上就出门了,一夜未归。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看他那么笨,肯定是闯祸躲起来了。颜莘愤愤地踩重了步子。
眼看整个城都快被翻遍了,而步樊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有些泄气地靠在路边一根木杆上。
那个家伙……不是一般的讨厌……
竟然就这么失踪了……
心里竟然有一点难过……
不是的,不是难过,生气而已……
但是……
她咬了咬牙,阻止自己奇怪的思绪。
“姑娘!姑娘!”身边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一个老妇已经站在面前,满脸忧心地问,“姑娘是在找一个公子吗?”
“啊?”愣了愣,她忙问,“对,对,他在哪里?”
“哦”老妇松了口气,“终于找到认识那位公子的人了,他啊,在那里。”说着,往远处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一指。
“谢谢。”颜莘赶紧道了谢,往那里跑过去。
屋外挂了一块牌,牌上仅一个字“医”
医?是以前听说过的巫医吗?她从人群中挤进去。
屋子中间躺着的,果然是失踪了大半日的步樊。颜莘不由开心:“哼哼,我终于找到你了。”
四周的人发现她,纷纷散开离去。
她不管那么多,冲进去一把扯住步樊的袖子,欲拖他走。
“姑娘住手!”一个长胡子老头跑来,拦住了她。
“这个人我认识……”颜莘连忙辩解。
“这位公子被硬物伤了头,不可以动啊!”
“那怎么办?”她回头看昏迷着的步樊。
好象脸色真的很不好呢。
“姑娘就放心,老朽保证公子到傍晚可以顺利和姑娘走。”对方胸有成竹。
“那你是巫医咯?”颜莘放下心来,好奇地问。
老头一听敛了神色,郑重道:“不。老朽虽然不比华佗扁鹊,但治好这位公子是没有问题。况且姑娘若信巫医,还不如相信老朽。”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就在这里等,不会打扰你的。”颜莘满怀歉意地在一旁坐下。
老头笑了笑,便开始忙起来。
蒙眼的布被解开,强烈的光照得绮月无法一下睁开眼睛。待慢慢恢复,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一律是黄玉制作而成,四周还垂挂着长长的丝绸帘布。
没有灯,也没有窗,却有光,丝绸也在缓缓地飘动。
绮月下意识抬头,只见房间顶部正中嵌着数百颗夜明珠,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
光是有来源了,那风呢?难道……
她思忖着,心中隐隐有越来越重的担忧。
如果这些丝绸是因为内力的作用而飘动,那么……究竟这里是高手如云还是仅这个少年楼主就凌驾于自己之上?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月牙白的人进入了房间,坐在她正对面的椅子上。
一张惨白的面具证明了当日出现在树林里的人确实是他。
从仅露出的一双眼睛中,除了能看出苍茫的寒冷,无法得到任何消息。看上去还是少年的身形,却有着成年男子的硬朗。手指修长,掌内没有茧,并非常年握剑之人。袖口和鞋尖不见一丝灰尘,是若非楼楼主严谨的风格没错。
“开始吧。”对方示意她坐到屋子正中的长椅上。
她低首,悄悄扫了眼周围,丝绸都停止了飘动。
看来,内力果然深厚,她们三人联手或许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抬手抚琴,却没有向槿澜传出信息。
虽然对方用内力改变了声音,但是根据袭娘的线索和江湖传闻,这个少年楼主的年龄在二十上下。这样的年龄又有这样的内力,还会傀儡术,很可能听得懂她们的琴音。
槿澜试图用内力将琴音播得更远,但依然没有绮月的消息。琴音畅通无阻地蔓延到城中,既无拦截,也无回应。
她还在天星楼吗?有凌飞陪着,应该不会有事吧?
槿澜停止抚琴,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消息?”尹箫祈关切地问,“你……”
刚刚用了那么多内力,现在还好吗?
“是。”声音稍显得疲惫。
“别担心,有大哥陪着,没事的。”尹箫祈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槿澜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就如一湖深水,几乎让人以为自己会深陷下去。
于是静静别过头去。
一曲完毕,绮月站起,行了一礼。
“谢谢。”面具人的声音毫无傲气。
她抬头,正与他对视。
心中一震。
这样的人也会寂寞吗?
那人的视线马上移开,似乎怕她看穿他的心思。
还是幻觉呢?绮月耳边仿佛响起多年来一直听到的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伯,都一下午了,他怎么还不醒啊?”颜莘一边看着步樊已经明显转好的脸色一边问。
“快了,快了。”老头不紧不慢地捋着胡子。
颜莘却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使劲在步樊脸上捏了一下。
“喂!你要痛死我啊!”步樊猛地跳起来。
“救命啊,诈尸啊!”颜莘冲出门去,留下一串得逞的笑声。
老头笑着看向步樊:“公子昏迷了那么久,姑娘可是担心的很,为何清醒了还要装晕呢?”
“我……”步樊一时语塞,揉着脸上还痛的地方,“我又不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所以想耍耍她嘛。”
对方摇了摇头,递给一帖药,嘱咐道:“请公子日后还是小心为妙,伤着脑袋可不是小事啊。”
绮月和凌飞回到客栈已是傍晚,其他五人早已经在大厅焦急地等候。
“绮月,怎么了?没事吧?怎么那么晚才回来?”退开客栈里的人,颜莘第一个急急地发问。
“问题真多。”凌飞“啪”地合拢折扇。
绮月笑道:“去了若非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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