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阶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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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混沌中醒来时,秋行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幽暗的石室里,毫无疑问,这是个牢房,而且是为特殊囚犯准备的牢房,厚厚的石壁和石门关得死死的,只在高处有一个窗口用来透气,还装了铁栏。
秋行试着运了运气,内力居然被化得一丝不剩,好厉害的迷药!不过还好不是“枯竭之香”。“枯竭”也是一种化人内力的迷药,配制时需要用到一种叫做“石肌”的草药,有麻痹的功效。秋行对这种草过敏,小时候受了伤师父曾用这草药为他镇痛,结果害他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后来越华岛上再也找不到这种植物了,这当然是天儿的手笔。正因为如此,他对石肌的味道并不太熟悉,所以直到内力消失,才发觉中了“枯竭”。不过自己现在没什么事,天儿应该还是立即驱散了那迷香给自己解药了吧!秋行心里有了一丝宽慰,他对我总算不是太无情。可是想想自己从来不肯放下的骄傲……同生共死蛊啊!虽然因你我才活到现在,可说不定还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秋行失神地靠在墙壁上,眼看就要到镜海了呢!天儿啊,这次你真是坏了事了,将来等我解了这血蛊让你记起我来以后,一定要重重罚你!赖也赖不掉……一丝酸楚涌上心头,他觉得好无力。现在别说逃走,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何去那镜海?再说他去了镜海又是不是能找到那蛊王?即使找到了蛊王他又能不能解开此蛊……哎,除了叹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无所不能的夜帝,真是讽刺啊!若放在五年前,他真是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落得如此田地!天儿,天儿,假如蛊解了,请你再也不要把我忘记,我一个人好辛苦……
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打开了,王大彪冷着脸走了进来。
秋行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了内力,敏锐也下降了,居然都没听见有人过来。
“暮秋行,你可以走了。”
“呃?怎么?我不是夜帝了么?”
“大人说你不是,你就可以走了。”王大彪一脸冷峻。
“我看是焚天说我不是吧。”秋行自言自语着,用力撑着地面背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王大彪不急也不催,只是冷眼看着他艰难的动作。
终于站稳了,秋行咬了咬牙,一定要稳稳地走出去,不可以跌倒!他强打起精神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终于走到了门口,他已是精疲力竭。
王大彪一言不发地重新锁上了石门。
秋行轻轻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休息,他看了看王大彪一直冷着的脸,忽然说,“王捕头,你肯定很不服气吧!”
王大彪不说话,拳头却暗暗捏了起来。
“你一定很想抓我对吧?可是对于一些你看不惯的势力,又不得不屈服。”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澄清玉宇,你无法对抗这世上所有的不平。我很佩服你并没有撒手而去,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这一点你比我强,”秋行望着王大彪,“英雄只做他能做的事,所以在一切允许的条件下,尽力做好本分就可以了。你会是一个好捕头。”说完,他笑了笑,又扶着墙壁慢慢向外走去。
王大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几步赶上秋行拉起他的胳膊,扶着他慢慢走。
“怎么?不是很憎恶我这恶人么?”秋行笑道。
王大彪顿了顿才答道,“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再恶也有限得很。”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无需过多言语,只要一个理解的眼神,他们就已成了朋友。
秋行独自站在大街上,王大彪已经回府衙了。现在人们从他身边经过也只是多看他一眼而已,想来官府已经为他“辟谣”了。他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果然都被掏得干干净净的了。现在他已从一个人人畏惧的夜帝降级为一个潦倒的普通人,要不是王大彪悄悄过了些真气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稳稳地站在这里。
举目向西,离镜海只有一千多里了!放在昨天,说不定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可现在对他这个身无分文又内力尽失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天儿你倒是好耐性啊,居然和我玩这种游戏……你想要我怎样?
秋行伸手摸了摸系在发间的神龙须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理了理散乱的发丝。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向西走去。天儿,我不会放弃的。
走出落延城关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王大彪输的真气差不多要耗尽了,秋行走进树林四下搜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两种合用的草药。可是草药没找着,倒是看到一株灯笼果。这是一种带刺的灌木,果实红红的,圆圆的,挂在细枝上,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灯笼。越华岛上有很多这种植物,他这次上岛果实都已经熟落了,想不到陆地上的正好合吃。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还是那样绵软的口感,酸酸甜甜的滋味一下子就在舌尖化开了。秋行忍不住笑了,他已经有十多年甚至不曾记起这种小野果了,世事变幻沉浮,许多人和事都已不复当年,这灯笼果的味道却一点也不曾改变呢!还记得年幼的时候,有一次大哥带着他和天儿去采野果,为了摘到那颗最红最大的,把师父种的宝贝花藤都踩坏了,结果被师父重重责罚了一顿。好像是罚抄经文吧,不记得抄了多少份了,只记得手臂酸到举不起来,但心里却还是开心的。抄完经文时三个人甩着酸痛的胳膊望着彼此抹成花猫的脸大笑起来,迎着清晨照进窗子的第一缕阳光。想着想着,酸甜的果子吃在嘴里也带上一丝苦味。

正自感伤,秋行忽然听到背后有东西过来!迅速转身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子扑倒,定睛望去,竟是一头金眼豹!放在以前,秋行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对付这头豹子,可现在,他只能任由其宰割了。温热的气息就吹在脖子上,秋行心里却是一片茫然。豹子湿热的舌头在他脖子上舔了舔,他忽然生出一个有些恶毒的念头,天儿应该不会错过这场好戏吧!如果他出手救我那就等于救了他自己,如果他不,那就和我一起死吧!
“独破,不要随便吃脏东西。”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原来我只是个脏东西么?呵呵。
“独破过来!”
随着这声命令,身上的重压终于消失了,秋行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了豹子的主人。
是一个冰山一样的男子,冷峻孤傲。
秋行笑了笑,倒和昊夜有几分相似呢!
“你是谁?”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秋行。
“脏东西啊。”秋行蓄积力量努力站了起来。
男子挑了挑眉,他打量了秋行一遍,“你失了内力?跟我来。”
秋行不去理他,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男子也不恼,他走过来一把抱起秋行丢到叫独破的豹子的背上,“我就住在前面。”
秋行有些好笑,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
男子施展轻功奔跑起来,独破紧随其后,他们在树林里左后穿行着,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到了一间小屋面前。
屋子不大,但整洁干净,里面的小几上备了一壶酒几碟小菜,杯子碗筷都是两副。看来是预备好的。
男子扶着秋行走进屋里,两人在桌前坐下了。
男子不说话,秋行也不说,他默默地等待着一出未知的戏上演。
男子给两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酒,“请。”
秋行也不客气,反正他就只能任人鱼肉了,索性不再顾忌。一天没有进食,他早就饿了,这时候有人请客,不吃岂不浪费。
酒是好酒,小菜也非常精致,男子的筷子却没怎么动,他只是喝着酒看秋行吃,秋行吃得越多,他眼里故意掩饰的笑意就越浓。
“嗯,”秋行满意的放下筷子,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然后望着男子道,“多谢款待。”
“你有钱吗?”男子忽然问道。
“啊?”秋行愣了一下。
“没有?”
“你……”秋行心里隐隐感到不好。
“酒菜是要钱买的!你没有钱,怎么办?”男子将桌子推向一边,慢慢靠近秋行,眼里是危险的笑意。
秋行的胸口起伏着,他真没料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男子咧开嘴笑了,“用你的身体来还吧!”然后他推倒了秋行的身体压了上去。
只有喘息声和衣帛撕裂的声音,秋行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粗暴的占有带来的只有伤害和痛苦,秋行咬牙忍受着,任那人怎样对待也不肯出声。
男子看着秋行脸上强忍痛苦的表情,故意更野蛮地对待他,他就是要撕碎他的骄傲,撕碎他那张冷淡的面具。
发泄过后,男子掐着秋行的脖子俯视着他,“你的骨子里真是这么贱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压倒你,是吗?”
秋行无畏地对视着那双快要燃烧起来的眼睛,“我只是从开始就知道你是焚天。”
男人愣了一下,他揭开了脸上精致的人皮面具,果然便是焚天!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你是说因为知道是我,所以才不反抗吗?”
秋行自知失言,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他摇摇头,“只是知道是你,我反抗也没有用,不是吗?”
“是,是,我果然没看错你啊!你去死吧。”焚天捏着秋行脖子的手忽然收紧。
秋行闭上了眼睛,太好了,就这样死在他手里吧!真的是累了。
窒息的痛苦让大脑渐渐麻木,秋行就快要失去意识了,脑海里一片白茫茫的,这就是死吗?并不怎样可怕啊!忽然一个模糊的画面出现的迷茫的视线里,意识离得越远这画面就越清晰,是微笑的天儿啊!
“秋行秋行!”他笑着说。
“别!”秋行猛地睁开了双眼伸手握住了焚天的手腕,天儿,我舍不得你死啊!
“怎么?你怕死啊?”焚天鄙夷地说,手却松开了。
“是,我怕死。”秋行苦笑了一下,声音嘶哑。
“夜帝,你真叫人恶心!”焚天掐着秋行的下巴忽然笑了,“不过你的身体还是很美妙的,让我们继续刚才的游戏吧!我饶了你的命,你也得报答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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