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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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你坐在这里等我,店里的东西你想吃就自己拿。今天会有很多客人,你要乖。”
明蔚说完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就匆匆走进后面的大厨房,他是这家店的点心师傅,也是这家店的店主。
我开始在店里无聊地四处转悠,这样装潢精致奢华的蛋糕店,S城最昂贵的点心店,明蔚正式拥有的第一家自己的点心店,今天是开幕仪式。
祝贺的花束摆满了店堂大门,S城谁会不来捧明家三公子的场。
明蔚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却对明家的地产业毫无兴趣,幸得上面还有能干出众的大哥和姐姐,他喜欢做糕点,家里人一向宠他,也就由地他去弄,想也许腻了就会收心。
谁知他的糕点却越做越好,竟然还真正做出了点名堂,虽然这家新店是明氏投资,但是口碑和市场却真正是明蔚自己做出来。
我与他在大学的交流会中认识,我大他两级,按说是他的学长。
交流会结束后明蔚把我拉到一边。
“学长,你住哪里?”
“信阳路。”下意识地回答他。
“知道了。”明蔚甩着车钥匙,微微一笑。
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同学们在聚餐的饭店门口告别,明蔚边发动汽车,探出身大声问。
“有没有人住在信阳路,我可载他一程。”
几个同学把我推出来。
“纾晓蓝,上车上车。”
隔壁寝室的醉鬼嘟嚷着瘫倒在地。
“我怎么不住信阳路…嗝…。嗝…。”
我哭笑不得地扶起那醉鬼交给身边同学。
“那我就先走了。”
我本来是先拉开后面的车门,明蔚却用手指敲着玻璃窗,很是不满地命令我。
“坐前面。”
谁知这副驾驶座一坐,就是三年。
昨夜仗着今天新店开张,明蔚闹着要庆祝,一不留神又被他按在床上。
还能记起明蔚的手伸进我的衬衫,在肌肤上游走,忽轻忽重,最后停在胸口反复搓捻。
我窝在明蔚的怀里没有一点力气,任他在身上胡意施为。
明蔚说我在他身下喘气脸红的样子最好看,然后无休无止地折腾我,导致今天这么温暖的天气我不得不穿高领的毛衣。
平心而论,明蔚对我是极好的,虽然在床上明蔚总是主导的那一方,但我还是觉得明蔚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与明蔚在一起,快乐,温暖,却并不安心。
就像过马路时,若明蔚让我闭上眼睛牵着他,我是不敢的,这是种深刻的无安全感,从那个人走以后就留在骨子里,没有人可以消除。
明蔚若是太阳般的存在,那我也许一直在黑暗中,再明亮的阳光,终是照不进黑夜。
我有时候觉得,我只是太寂寞了,在那个人离开这么久以后,许久都没有人,甘愿给我一个肩膀。
愿意与我419的大有人在,我却总是在最后一刻落荒而逃。
那人像一张巨大的网,我每每回头,都看到丝线仍是把我的双足束缚。
于是在床上去更卖力地迎合明蔚,这少年满怀深情与执着的眼,我曾几何时也拥有。
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和被那人亲吻过的,再也不会温热的唇。
而这样的感情,我深知,最经不起的,不是分别,而是背叛。
我怎可让这少年如当初的自己一样,再被那样狠狠伤害。
我要保护这少年,爱这少年,如同爱当初的自己。
店堂里穿梭的客人越来越多,我坐在角落里,尽量是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明蔚曾经不止一次提出要把我带回家的想法,都被我委婉拒绝,这个男孩子,难道不知道把我们的关系公布于天下的时候,就是我们关系的死期么。
明家的三少爷,怎么会天真至此。
与那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尚且能保护着这孩子的自己,却根本不配做那人的对手,所以才会被狠狠抛弃了,毫不留恋的,弃之如弊履。
想起这些仍然是伤心的,没有人安慰,自己的那几年,竟然也能够熬过来,真是奇迹。
我瞥见一屉精巧的绿茶慕斯,心生喜爱,忍不住拿了一碟。
蜷在角落的沙发里,用水晶勺子舀着奶油,拨弄出里面的水果夹心,小小的圆形餐桌上点了方形的粉色蜡烛,这些隐蔽而舒适的双人座位是为情侣专门设计。
今天新店开张,客人们都忙着跟明家三公子攀交情,里面的座位几乎没有人。
我望着桌上的烛火出神,把沾着奶油的勺尖放在烛火的苗子上,奶油发出滋滋的焦糊声,然后我开心地笑了。

情侣卡座里这样安静,沙发边的薄纱也已被放下,外面人声鼎沸,好像隔绝的两个世界。
忽然有些困,昨晚被明蔚缠着闹到好晚,都没怎么睡。
我的眼皮努力地打了几个回合后,终于疲倦地慢慢合上。
恍惚中感觉有人把手覆在我的头上轻轻抚摸。
一个声音说。
你还是这么喜欢绿茶口味。
那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竟然是在明蔚的车上,身上盖着他的西服,揉揉发酸的眼皮,问明蔚。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你在店里睡着了,找到你的时候蜡烛都烧完了。”
“哦,你自己找到我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我自己找到的啊,怎么了?”
“没什么。”
我闭上眼睛,把他的西服裹紧身体,继续睡过去。
身体感觉到轻微震颤,我知道,今天的典礼已结束,明蔚和我在回家的路上了。
毕业后我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明蔚一直在忙他的蛋糕店。
第二年在他的坚持下我们开始同居,直到他的蛋糕店开张,我想是离开的时候了。
晚上我做了丰盛的饭菜,等他回家,不用去想说辞,这样的结局,在我的脑海中早已预演过无数遍。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心,这样好的男孩,不应该把时间在浪费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我和他,怎么会有结局,他虽然曾跟我许下誓言,可是内容是什么,我早已忘记。
晚间新闻都已经播完,明蔚却还没有回来。
刚想去打电话时电话就响了,明蔚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突然觉得很遥远,仿佛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这个男孩就已不再属于我。
也可能,我们虽然无数次肌肤相亲,但我们,从来没有真正靠近。
“晓蓝,现在来店里,我介绍姐姐给你认识。”
明蔚的语气透着兴奋,他早就跟我说过,他的姐姐是他家族中唯一知道我存在的人。
可是他的姐姐不是一直在处理明氏在美洲的事务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国,哦,差点忘了,明蔚是明家最受宠爱的小公子,他姐姐专门为他的新店开张回国,也未可知。
我自嘲地笑笑,这算什么,丑媳妇终要见公婆么,从衣柜拣出件咖啡色外套穿上,明蔚喜欢按照他的方式装扮我,他给我买了许多衣服,只是他从来不知道,我穿衣的品味一直是同学中公认的好,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年,反而下降不少。
他虽然从来不以明家公子的身份自居,然而那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仍是一不小心就会刺痛我。
我承认,我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他却一直以为我足够雍容大度。
我也从不去认真计较,我究竟有多少事情,是他从来不知道也不屑于去了解的。
因为,我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打算和他,走到最后。
出租车在店门口刚停住,明蔚就立刻走了出来,拉住我就往里走,口气颇有些责备。
“怎么不开车来,钥匙不是给了你么?”
我笑笑。
“我刚拿驾照,你的车那么贵,撞坏我可赔不起。”
他伸手揽过我。
“车倒无所谓,若你人出什么事,那我可怎么办,以后我多陪着你开几次就好了。”
“明蔚啊,在外面就这样,也不怕人家看见。”
循着声音源头看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立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蓝蓝,给你介绍,这是我二姐,明诗。”
明蔚紧紧牵着我的手,也不顾我暗暗想要挣脱。
“姐,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晓蓝了。怎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这小子怎么尽说胡话呐,我脸不由有些红。
“明小姐,你好,我是纾晓蓝。”
“呵呵,看到你,我才知道明蔚为什么那么魂不守舍了。”
明二小姐确实如同和明蔚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美人,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他们家的遗传基因还真是好。
我撇撇嘴,上帝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又有钱又有貌,也不知道让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活。
“那是当然,你弟弟我的人肯定没得说。”
明蔚有些得意地更加紧紧搂住我,我无奈地看着腰上的手腕,这孩子……
“明蔚,我正好今天也想让你认识一个人呢。”
明诗望望玻璃窗外。
“呵,他到了。”
美丽的女人急切迎上去,在看清楚来人的脸之后,我的大脑,忽然就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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