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乔终于还是拗不过她姑妈的热情邀请，和她父母的关心督促，再一次不情不愿的拿着东西，来到了顾美新家。
家里旁人都不在，顾美新自己出来给小乔开了门，然后回去又躺下，声唤道：“哎呀，我这头疼的厉害！——你姑父出差去了；那些东西你就先放在门口吧，你不是学过些针灸推拿什么的吗？过来帮我按按。”
晋长征非常繁忙，顾小乔来了近一年，见他的次数也有限，有时候即使他在家，也都是关在书房里，只在吃饭的时候露一下面。晋长征对小乔倒是和蔼客气，可小乔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
这世界上，连亲生父母，都不能体贴你的苦楚，你还指望个外人替你伸冤?
顾小乔放下东西，洗了手，坐在床边；在顾美新头面上选了攒竹、眉冲、阳白、丝竹空等几个与头痛有关的**位加力按去。
“啊”，顾美新吃力呼痛，过了一会儿，问道：“听说你最近有了男朋友？”
顾小乔先是有点儿诧异，然后就想到，“定是蔡光荣打来过电话！”
然后她有些忸怩。
不知为什么，顾小乔总觉得谈恋爱是件很私人的事情，不好意思摆在人面前。
“这是个什么人啊？你说给我听听。”顾美新倒是和蔼亲切。
顾小乔不免红着脸把程羽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妈妈是小西关小学的数学老师，姓严？”顾美新忽然睁开双眼，坐起了身子。
“是啊”，小乔被顾美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怎么了？”
“哎呀，孩子，这个严老师是个男人婆啊！”顾美新一听疑惑被证实了，当下竟然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跳到了地上。
“大姑你怎么了”，小乔实在是不明所以。
“哎呀，这个严老师呀，哎呀，这个人，”顾美新竟然急得说话都打了磕巴，半天才稳定了情绪，开始讲起来。
“这个严老师，我和她打过交道！当初就是开颜的数学老师！她特别厉害！”
“开颜当时可能因为视力不好，坐的离讲台远，看不清黑板，老师问她问题，她就回答不上来。”
“孩子又胆小，不敢和老师说，就傻站在那儿，也看不出老师生气了，还笑。那个严老师就说开颜是故意气她，过来拿着教鞭“咚咚”地敲孩子的桌子，把桌子上的铅笔盒都敲烂了！把孩子吓得！”
“我到学校去的时候，那个老师还那么嚣张，当着我的面还那么敲桌子，还说什么‘要不是她是个女的，我早就打她了！就是因为是个女孩，我才没有动手！’。”
“听开颜说，这个老师是真打孩子！有男孩子都被她打的流鼻血啦！她还在课堂上公开说‘你们不好好学习就是要打，叫家长来我也不怕，孩子不打不成材！你们家长迟早有一天要感谢我！’”。
顾美新说得惊心动魄，顾小乔却不太以为然。
她已经听程羽讲过严秀梅老师更恶毒的行径，觉得她对学生，还真是比对自己的儿子强多了。
至少，有个原因——不好好听讲。
至少，理由高尚——为了你们将来成才！
“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根本不对！咱们家有谁打过孩子？”顾美新犹兀自叹息。
“我爸爸就打过我。”顾小乔从容应对。
“怎么可能？”顾美新不信。
“你可以问开颜。”
晋开颜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父亲晋长征生病需顾美新陪同着赴外地治疗，无人照顾，被送到顾小乔家抚养过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她和顾小乔因为年纪相仿，每天同食同宿，同行同止，也曾亲密无间。
有天晚上，顾小乔和晋开颜把头凑在一起做作业，顾小乔忽然发现，语文老师竟没留作业，她不敢相信，便随口问了一声：“今天语文作业是什么？”
没等晋开颜回答，桌旁坐着的顾一新劈头给了六岁的顾小乔一个耳光。
打的晋开颜愕然，顾小乔懵然。
两个孩子都不知道祸从何至。
良久，顾一新才恨声道：“你上了一天学，居然连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一新以后也打过顾小乔，次数不多，一辈子只有三次。
正因为打的少，所以才记得牢。
每次都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后来顾小乔总结出来，他每次都是心情不好，拿她泄愤。
顾一新并不是个穷凶极恶的父亲，但是顾小乔是个恩怨分明的女儿。
她虽然不记恨她的父亲，但也不忘怀这些委屈。
既然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程羽还保证过，今后绝不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俩的生活只是他俩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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