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恼人的婚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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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羽和顾小乔正百无聊赖的坐着,饭店那边打过电话来,严秀梅在电话里声嘶力竭的问:“你们怎么还不过来?在家孵蛋哩!”
“没有车!我们要不打车过去?”程羽也喊。
看起来饭店那边够乱的。
顾小乔忽然觉得好笑,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婚礼么?所有的人都呆在饭店里等待着婚礼的举行,可婚礼的主角,新郎和新娘,却被落在出发点干坐着。
送人的人都上了火车,被送的却被遗留在站台。
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玩的事情~~
可惜路晓雨不在,她刚才也被管事的人安排着和一大帮人乱哄哄地出去了,否则她们俩个人真可以对着大笑一场~~
十几分钟后,程鹤气急败坏的回来了,她带了一台车回来,原来认亲后借来的大部分车都有事散去了,原来那辆说好专门接应新人的车,却被程羽姨家不长眼(程鹤语)的一位表嫂支应去了,要接她上中学的女儿放学来吃酒宴。
可笑吧?
顾小乔今生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参加这种新郎新娘不是婚宴主角的婚宴,而且这么好玩的婚宴还就是她自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小乔对这件事倒是一点都不生气,或者她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出现在这场婚礼上。
就在顾小乔和程羽往预计举行仪式的饭店里赶的时候,饭店里早就乱作一团。原来请好的司仪说好了半个小时完事后要跑下一家商场开业,因为一对新人的迟到,司仪怕耽误了生意,一直坚持要走,可程家要拦。司仪说他不能坏了行规,必须保证信誉,除非程家把下一场的收入双倍的补给他,他才可以不走,但程家心疼这份意外的花销,既不让人走,也不肯补这份钱。争来扯去,当家作主的严秀梅一跺脚:“你走吧,我们还怕找不下个人?”
程家只管进行斗争,却不料一旁冷眼旁观的看客里早有人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这个人就是代表顾家出席顾小乔婚礼的贵客之一,顾小乔的姐夫,小城医药公司的经理,李海辉。
李海辉对顾小乔这桩婚事的立场和顾家其他人一摸一样。李海辉初到顾家的时候,顾小乔刚上初中,她几乎是被他看着亭亭玉立起来的。李海辉怎么样想不通这个温柔听话、勤奋努力、相貌谈吐都悦人心目的小妹,是怎么看上这个能力素养都未见得出众的程羽的。
李海辉原先隐约听谁传说似乎程羽每月收入不少,心想这个妹妹难道是拜倒在了金钱之下?可上次看到程羽,并没觉得他有什么富贵的气象;今天又看到程家个做派,也并不像手头宽裕的样子;而且程家父母似乎也不太懂礼数,客人都到饭店快一个小时了,也不曾安排个人来娘家桌上陪亲。
李海辉觉得今天的一切实在是荒唐,但这毕竟是别人在办事,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嫩能继续冷眼旁观。
待到婚车开到饭店,门口早已无客人踪迹,倒省却了顾小乔和程羽侍立门前的一番劳顿,两人匆匆奔入堂内,堂前不知是谁就此宣布婚礼开始。
定睛观瞧,原来是顾小乔单位的党总支书记,他的儿子幼年正是在程母班里上学,这时候程母邀他上来主持婚礼,果然不失她精明能干的名号。
婚礼开始后都是大同小异,因为失去了司仪,也就没什么组织好的程序,顾小乔和程羽两个人开始挨桌敬酒,领受些“碗上鱼筷”的玩笑和早生贵子的善祷善颂。
因为顾小乔从前并没有结过婚,所以凡事只是受人安排,一直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稀里糊涂中一场婚礼眼看就要结束,这才敬酒敬到娘家席上。李海辉等娘家客人早等的是满脸铁青,实在不知道程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等程羽和顾小乔被引致桌前敬完酒后,出于对小妹的疼爱,再带上潜意识里对程家的不满,李海辉对着程羽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家小妹是我家最出色最有前途的,现在下嫁给你,你可要善待她……”。

李海辉这话音尚未落地,忽然有个人像一头撒了缰的斗牛般红着眼睛从一边冲将过来,脖子上青筋暴露地嘶叫道:“我们程羽是堂堂的PHM公司的医药代表!顾小乔不就是个大学老师!¬——马路上一抓一大把,随便找!”
满座哗然。
大家定睛观瞧,发出此惊人之论的人正是程羽的父亲,程万波老师,他恰恰从这桌旁经过,听那话里的意思,是被“下嫁”两个字刺激了神经。
路晓雨难以置信的看顾小乔,顾小乔也难以置信的看看路晓雨。
顾小乔虽然早就知道程羽他爸这么没水平,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不够数到大闹自家主办的婚礼!
而且程万波这骂的可不是顾小乔一个人,而是这饭店里顾小乔所有的同事!
顾小乔又气又怒!
就算李海辉得罪了程万波,可她顾小乔和她的同事们可什么都没做。你程万波就算再不忿,再想骂人,也不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且什么叫“马路上一抓一大把”,什么人才在马路上一抓一大把?你身为长辈,说出这话来,有点身份么?你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侮辱了自己的儿媳妇,你程家就有面子了?
再说,什么叫堂堂什么PHM公司的医药代表?不过是个天天给人鞠躬作揖的推销员!枉你这么大年纪了没见过世面!换了个名头,你就以为狸猫变太子啦!就算真是太子,这太子的位置怎么来的?没有这满大街随便找的大学老师的帮忙,他程羽现在能成了这个“堂堂”的医药代表?
这才是过了河就拆桥,吃着水骂挖井的人!
可是顾小乔能怎么办?和程万波对骂?
顾小乔虽然比程万波小上几十岁,却比他懂事,知道自己被狗咬了,也绝不能放下身段去回咬狗。而且,今天在做的也不乏医药代表吧?如果对骂回去,难免伤及无辜。顾小乔只好隐忍不发。
顾家的亲属人显然也不准备和这个脸红脖子粗的老头对着吵闹,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站起来纷纷离席。李海辉出去前向顾小乔表示,他们早就吃饱了,不过是留在这里等着和新娘子喝一杯,现在既然酒喝过了,他们下午还安排有事,必须走了,只望小乔自己日后珍重。
整个过程中,程羽在一旁不发一言,顾小乔看不出他的立场。
经这一场吵闹,宴席上其他来宾谁还安坐得住?他们也纷纷开始退席,小乔的同事们一个个告辞的时候更是面色古怪,作介绍人的郝老师更是欲语还羞!
等家里人和同事都走完后,顾小乔实在装不出笑容继续送别其他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客人,径自到更衣间去换衣服。
路晓雨跟着她。
进了更衣间,路晓雨问:“你就这样托付了终身?”
顾小乔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现在换下礼服,和路小雨一起拂袖而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所谓的理智、责任、现实,和经年循规蹈矩的习惯立刻跳出来站在了顾小乔面前,它们说:“你以为你是在美国?你以为你是在扮演落跑新娘的戏份?”
那别再逃避,索性离婚!
可是真的能离成吗?去民政局?程羽未必配合。去法院?那还得写诉状、找律师、随时等开庭吧?好像对于此类案子,法院也要先调解。——啊,想想就麻烦!而且当初没有一个人同意你和他结婚,你哭着喊着的和他结了,现在正举行婚礼呢,你又要离婚,别人会怎么说你?
而且,顾小乔心想:“这是程羽他爸爸不够数,程羽是无辜的,就这样拂袖而去,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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