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亡灵历程】——随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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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哪儿了?他问。
说到你死了!我稍稍移动一下肩膀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
对,我死了。他有些悲叹地继续,死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真的。直到死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没必要再为些身外之物烦扰,我以为我可以沉入平静的长眠里去。直到那一天……
他停下来,把头转向我,失去眼球的空框在穿堂而过的厉风中发出哨叫。
他叫你们。我给他接下去。
是的,他叫我们。我们都站起来,去战斗。他无声地说。没有感觉也就没有痛苦。啊,他又来找你了,去吧。
我向门口的方向看去,那个黑发的青年在向我招手。
我走了。我拍拍身边丧尸的肩膀。
和你谈话很愉快。他慢慢把手指伸进喉咙,抠出里面腐臭的肉。这动作并不困难,他的下颌在上次战斗中被切掉了。
我向门口走去,背后被一个骷髅战士拍了一下。他很重视你。他很和善地说,保护好你的皮肉吧。
我笑着给了他一拳,一下子把他打散在地上。不过不要紧,他的同伴会把他重组的。这里毕竟是栖息地。
“我从没见过互相交谈的丧尸和骷髅。”他用手抚着自己的黑发以使它不挡在眼前,“你真的很让人吃惊。”
他总是这样说,不过我只有一次见过他吃惊的样子。
那时我刚从土里站起来,因为我听到了超越死亡的呼唤。一个黑发的青年站在我面前,怔怔地看着我。
“你是……刚死不久的?”
从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他已经有点思维混乱了,正常的亡灵巫师是不会去向自己召唤出来的亡灵问话的。
所以我也没回答,只是笑笑。
然后他大张着嘴,盯着我的脸,两眼发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动容,毕竟看到召唤的亡灵还会笑,正常巫师都会变得不正常的,他的神经已经算是超强版了。
“衣服脱下来。”他背对着我,有点费力地从他卧室一角的瓶瓶罐罐中摸出一瓶药膏。
一直以来他都在我身上涂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我在古老的东方曾经闻过类似的的气味,大约是防腐剂。不过他涂什么也好,亡灵是不会有嗅觉的。
“真难以置信……”他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滑动,“居然会有人下得去手。难道你是被独占欲超强的情人杀死的吗?”
我不置可否。他每次都会对我的死亡方式做一番猜测,上次他还说我一定是和某美女有一段凄美的恋情,然后被美女那嫉妒成性的丈夫杀了。
所以我不讨厌他,他每次都会自言自语地讲故事给我听,是个不错的同伴。可惜他从没猜中过,因为我根本还是活着的,没有死。
大概是因为我在从那种地方出来,被他误认为是自己召唤的亡灵。
自言自语停止了,我穿回衣服。他抚着我淡金的头发叹气:“为什么,我明知一切都是虚幻,仍然如此?”
因为你没有死。我在心里回答他,走回丧尸与骷髅中间。
守护者。一个吸血鬼这样叫我,我认出了他,曾经在魔力之源见过一面。
塔拉斯(Talas),最近还好吧?
他笑起来,尖牙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好到不能再好了,如果能把那群祭司赶尽杀绝的话。
我挽起袖子示意他可以吸我的血。他摇头,你记得我的名字已经是我无上的光荣,守护者。他说着,很优雅地弯腰行礼。
快到早上了,去睡吧。我把他推向他的棺材。不要在我面前浪费时间卖弄你的风雅,省得阳光一露面就火烧**地不知该往哪儿跑,搞得一脸燎泡见不得人。
他咯咯笑,任我推着走;一般吸血鬼最厌恶的就是身体接触,除非对方是食物。
这次你守护的是我们吗,守护者。
睡吧。我盖上棺盖,隔断了他瞳孔中荧绿色的反光。
白天还会有一场恶战。丧尸和骷髅战士并不惧怕阳光,但其他大多亡灵会受到影响。我从没在白天上过战场,因为那个对美学颇有修养的亡灵巫师不允许。
“你只要呆在这儿保护好你自己。需要的话我会呼唤你。”
每次我听到这样的话之后都会找一个最暗的角落坐下来,闭上眼休息。他的战斗一向很顺利,或者比较顺利,至少他从没叫过我。
睁开眼的时候月色已降临,蝙蝠在半空狂舞,丧尸坐在我周围收拾身上残破的肢体和内脏,骷髅战士拆卸骨头进行重组,然后在大腿上磨剑。
晚安。我微笑着打招呼。
对你来说是早安吧?大家哄笑起来。
我伸手搭上旁边一个丧尸的肩头。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好吗?
好。她僵硬地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那个,是我生前的丈夫,今天我杀了他。
已成为丧尸的丈夫回过头来。重要吗,他问。
不重要。妻子笑了起来,没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不过我一直想让你看看这个。她笨拙地抠挖着自己的腹部,从破碎的骨与肉间掏出一团小小的肉块。
这是你的儿子,或者说,本该是。
丈夫沉默了一会儿。重要吗,他再次问。
不,已经不重要了。她抚摩着那个小肉块,却因为手指的僵硬把它掉落在地上。我以前那么爱它,不惜失去一切。她叹息着,唯一的眼睛在脸颊上晃荡着。
它很美。我说着,把头靠在她肩上。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可惜没有生出来,如果那个死鬼丈夫晚一点赶我走的话,也许它会更好些。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看着那个肉块,很平静。或许,他知道我怀了孩子的话,会留下孩子再赶我走。不重要了。
丈夫僵直地坐着,突然说了一个词。娜莎(Nassa)。
那是我生前的名字吗。妻子问。
是的。
儿子叫什么好呢。
诺德(Nod),用你父亲的名字。
好。妻子转开脸,不再看地上的肉团。
大家都在各自忙自己的,刀剑在大腿骨上摩擦的声音很吵杂。我离开那丧尸的肩头,站起身来。
今天晚上或许是最后一场战斗。一个骷髅战士对我说。
为什么?将要取得胜利了吗?我问。
也许正相反。他回答,我从主人身上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是他自己想要放弃?我很吃惊。
这时那个黑发的青年又在门口出现,像往常一样冲我招手。
“我不想再打下去了。”他在我身上涂着药膏,自言自语,“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我原先发动战争的目的……不再存在。”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带着回忆的悲凉。
“我知道你可以听懂,但我不想说出来。每个亡灵巫师都有自己的悲惨故事,他们所做的只是使这个故事愈发悲惨而已。我和黑暗魔力签订了契约,要毁灭这个城中丑陋的人类;但是现在我想要放弃。”
他的手指收回去,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穿着衣服,他用手指把黑发抚向后面,露出眼睛。
“当他们把姐姐烧死的时候,我曾经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美丽存在了。而现在我觉得……觉得自己找回了失去的东西。”他笑着,“你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向门边走去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飘过。
“去睡吧。”
他说。
******
睡……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字眼。只要亡灵巫师停止使用黑暗的力量,所有的丧尸、骷髅、幽灵和骨龙都会再次享受他们永久的长眠。但是有些就不可以,比如我,比如塔拉斯和他的族人。
塔拉斯在不远处看着我,脸色很灰暗。
受伤了吗,我问。
他有点苦涩地笑了笑。今晚大概有半数的棺材派不上用场了。他说着,把身上的伤痕指给我看。
从肩头到左手掌全都是烧灼过的干枯痕迹,但是伤处却呈流水状。
是圣水。
我把他拉到阴暗的角落,解开衣领。他尖锐的牙齿刺进我的锁骨下方,贪婪地吮吸。我比他高一个头,用手臂圈住他的肩膀就没有谁会看到他在干什么。
谢谢。他模糊地说,舌头在我的伤口上舔舐以止血。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康复,皮肤比白玉更加润泽。
战争就要结束了,带着你的族人离去吧。
敌人更强大了,但是我们仍有取胜的希望,为什么要放弃?
他已经找回了失落的心。
恭喜。他会失去生命做为代价。
他知道。这是契约的约束。
那他将得到一个幸福的长眠。塔拉斯优雅地耸一下肩。我就不可以。
再睡你就变成猪了,塔拉斯。我用食指戳他的脑门。少睡点,陪我聊聊天吧。
不胜荣幸啊,守护者。他笑着。只要您高兴,塔拉斯随叫随到。
你认为……我的手指在他发稍缠卷,话还没有问出口,就感觉到刺目的白光透过墙壁直射进来。
祈愿?!
我迅速用长袍裹住面前的吸血鬼,以免他受到致命的伤害。他在我怀里仍然或多或少受到些影响,发出窒息般的呻吟声。周围的丧尸和骷髅几乎都来不及哀鸣就化作飞灰。如果不是这个位置够阴暗,我的力量也会大幅削弱。
白光持续了两息的时间,我暗暗吃惊。对方有能力极强的祭司或者神官加入,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
祈愿结束的一瞬间,喊杀声铺天盖地袭来。仅存的死灵部队就在自己的栖息地与人类部队短兵相接。剑与刀,鲜血与白骨。我看着骷髅粉碎丧尸溃烂,也看着人类的战士倒下去,再站起来,抽出伤口中的剑砍向前一秒的同伴。
宽刃剑带起的风声在我耳边呼啸。我伸出手,在握住他手腕的同时遏止了剑势。塔拉斯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漾着细碎浅淡的光泽,牙齿已经深深地嵌入对方的颈动脉中。
战士的手指开始抽搐,剑落在地上。

欢迎加入吸血鬼的家族!当他的尖牙离开那人类的颈项,他咯咯地笑着,大声宣布。
新上任的吸血鬼惨白着一张脸扑上前来想要咬我,被我拎着后领直丢到人群里。
还真热情。我评论道。
请相信我,守护者,我们这个种族并不总是这样莽撞的。塔拉斯舔着唇边的血丝向我保证。
唔,至少可以证明他作为吸血鬼,眼光还不错。
塔拉斯又咯咯地笑起来,给了扑得最近的战士一个死亡之吻。
活人如潮水般涌入,亡者之军仿佛怒涛中一叶扁舟,虽然狼狈不堪,看上去却是水涨船高。这场景是如此熟悉,我似乎看到了那一战的重现;正是那一战,让我失去了被亡灵们叫做“人类”的资格。
我无意识地自言自语。我无法对他们出手,我记起了他们曾给予我的温暖和荣耀。
如果蜡烛的光芒可以被称为温暖,石制的勋章便成为最高的荣耀。塔拉斯轻巧地飞回我身边。这是吸血鬼的谚语。他说,当你留恋什么的时候,想想这句话会有帮助。
不会有多少帮助的。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错开两步以躲避侧面的袭击。我连谚语的意思都无法理解。
会理解的,会的。他飞开去,留下一串咯咯的笑。
长矛直刺,在我手肘边断做两截。很少有比人类的腿骨更结实的木棒,不过更少的人类清楚这一点。我顺便用手中的木质格挡扑面而来的剑光,长枪的枪尖在我耳边至腰际的墙壁上飞溅着火花。
这疯狂的兵戈之舞,真熟悉。那一战也是这样。
不过我那时,从不格挡。
“够了!”
黑发的青年出现在遥远的角落,他用魔法放大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地传遍整个喧闹的战场。
“人类的首领,让你的部下退走。之后,我将放弃战争。”
“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一个亡灵巫师的话吗!”
回答的不是人类军队的首领,而是一个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年轻的脸上尽是血污;当然,他的对手是不流血的。
所有人都停了手,一霎间寂静得可怕。塔拉斯的族人们看上去有点迷惑,他们并不知道亡灵巫师在人类心中层层积累起来的恐怖有多巨大,自然不会明白现在这个战士的行为已经可以用“非常勇敢”来形容了。
“你们离开,我投降。”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一分钟。”
没有人回答。那个战士开始发抖,但并非因为害怕。他举起手中的长剑拼命砍向身边的骷髅,在全无抵抗的情况下把它打散在地上。
巫师薄而无色的唇翕合着,黑暗的力量在地面附近翻涌。未被破坏的部分自动组合,添加了一些其他散落的骨头之后,骷髅战士又站在了那个年轻人面前。
旋身斜劈。骷髅再次站起来。
挑腕上撩。骷髅仍然站起来。
直砍。破碎的骨渣遍地飞溅,但骷髅依然可以借助同类的枯骨站得笔直。
汗水和泪水在年轻的脸上混合着鲜血。
“离开,我将投降。”黑发的巫师重申,加了一句,“否则战斗会持续到你们离开为止。”
“你是在威胁!”一个穿着银亮铠甲的骑士宏亮地回答,“我就是指挥官。应该离开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这些原本过着平静生活的人民!”
“如果生活真的平静,一切都不会发生。”巫师冷漠地说,“这些过着平静生活的人民,可以平静地看着穷苦的孩子受尽委屈,可以平静地把无辜的人送上火刑台,可以平静地污辱一个少女然后平静地说她是诱惑世人的女巫。真是平静的生活,对不对。”
骷髅哗地散碎,几秒后再度站起,空洞的眼眶里却仿佛射出无所不在的目光。
骑士将手中的长枪插进地面,翻身下马。他向巫师走去,一步又一步,腿已跛,背脊却笔直,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
他走到年轻的战士身边,肩头重重的拍击使战士猛地跪倒在碎骨中,泣不成声。
骑士继续他缓慢但坚定的步行。他走到巫师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垂下目光,头颅向地面深深地低下去。
“我为了您所受的痛苦低头。”他平和的声音在白骨与鲜血间回荡,“但是,请不要用生命为永远无法回来的东西陪葬。”
“您是一个骑士。”亡灵巫师微微欠身施礼,“而我,是个除了回忆一无所有的灵魂。一分钟已经到了。”
骑士回身走向他的长枪和座骑。我在他伸手取枪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他。
那双手,我认识。
我永远无法忘记他的手压在我的伤口上为我止血的一幕,但记忆更深刻的是那双手在我偷东西吃的时候打得我走投无路。
一想起这件事,我的**就下意识地隐隐作痛。
不过我从没后悔过那次当小偷的经历。不然我就无法碰见他,不会被关在囚车里任人唾骂,不会被飞来的石块打破了头,他不会出现如前所述那感人的一幕;更重要的是,如果不偷吃,第二天我就翘掉了,哪会有之后成为佣兵直到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经历。
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离开。
拒绝。
骑士举起了长枪。枪尖有寒光一闪而过,我忽然意识到那是魔法的反光;使用祈愿的祭司就在这些人中间。
亡灵巫师开始吟唱死亡波纹的咒语,魔力的波动强烈起来。死亡的波纹以黑发的青年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生命烟消云散。人们尖叫着倒下,哀号折磨着我的耳膜,我不由得看了平静的骷髅们一眼。
他们连耳朵都没有。
黑暗的力量突进到骑士身边,蓦然消散。波纹在栖息地翻涌着,在骑士身侧形成抛物线般的痕迹。完成了反黑保护咒文的祭司在连帽斗篷下露出微笑。
抛物线内侧是保住生命的战士们,外侧的人们则无助地死去。绝望的神情停驻在死者的眼睛里;生与死,只是一线之隔。
“哥哥!”无数人的哀鸣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喊。一个士兵伸手托住了另一个士兵倒下的身躯。
弟弟跪在遍地的血污中,死去哥哥的头靠在他怀里。他右手紧紧地握着剑,左手用力搂紧哥哥的肩膀。
“哥哥!”无数人的惨叫声中,这声音却分外真切。
弟弟站起来,右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剑,哥哥的尸体躺在脚边。
“冲锋!”骑士宏亮的声音响起,在反黑保护下不会受到任何黑暗力量的伤害,这正是发起总攻击的好时机。
黑发的青年讥嘲地微笑着,咒文从他单薄的双唇间弹出。
亡灵们,听见我的召唤吗。
死去的哥哥站在面前,手中握着锋锐的长剑。
士兵咬紧了嘴唇,举起剑。眼前的是亡灵战士,不是我的哥哥。他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一次又一次。
他不是哥哥。他不是。
他是敌人。
剑在手中抖得仿佛风中的残叶,迟迟没有攻击。
“冲锋!”骑士的声音在墙壁间清晰地反弹。
黑暗的气息在空气中轻柔地缠绵。
身为生者的弟弟和已死的哥哥最后一次紧紧拥抱。
不会有比这更紧密的拥抱了,我想。如果所谓的身体接触就是拥抱。
尚未**的新鲜血肉从哥哥身体上剥落下来,象喷发的岩浆般溅满弟弟的全身,从头到脚。
拥有同样的血脉,同源的骨肉兄弟。
没有比这更亲密的拥抱了,我想。如果忽略掉哥哥近乎疯狂的攻击。
丧尸是无法靠近被加有反黑保护的生物的,无论多深的骨肉之情也一样。
哥哥踉跄两步,被强大的法力震得破碎不堪。下一秒,他再度挥舞着武器扑过来,不顾自己喷薄而出的眼球和内脏。
光明的法力再一次重创他,失去黑暗之力支撑的**继续崩溃,露出大片白花花的骨头。
弟弟好象完全崩溃一样,尖声叫喊着什么,不过在冲锋的部队如潮的喊杀声中,实在很难听清。他伸手想推远他的哥哥,已加持法力的双手只带给那具疯狂攻击的丧尸更大的伤害;他挣扎着想挽救哥哥,身上的强**力只能让他眼看着自己的手,碰到哪里就碎到哪里。
单方面的屠杀。
我继续向前走,无论是正面还是后方的攻击都被我轻松接下。靠近这群人类的法力范围让我有一瞬间被抽空的感觉,马上却又有强烈的生命的力量灌输进来,仿佛被压抑太久以后的反馈或者补充。这样的状况下,要存活下来对我而言并不太难——毕竟我是活着的,那法术仅仅是反黑保护。
至于战技,更难不倒我。
我的眼睛又看到了那位骑士。究竟是对过去的回忆使我看向他,还是他偶然闯入了我的视野?我不知道。
但是,为了看到骑士而稍稍仰起头的我忽然发现一个秘密。
我终于知道亡灵巫师为什么毫无惧意了。
塔拉斯正倒吊在房顶,向我挤眼睛,身边是密密麻麻的蝙蝠——他的族人。
四把剑一齐招呼过来,我拎起其中两个做肉垫,将另外两个撞飞出去,顺便低头弯腰听凭刺枪从脑后划过,右脚绝非不小心地跺了那个拎着链槌直冲过来的家伙一脚,心满意足地听着他嗷嗷叫。
这时的我,就好象从前那样,是一个普通的佣兵,还没拥有一拳击碎骷髅的力量,感觉不到不停在体内翻涌的黑暗之力……没想到反黑保护会有这种用处——等等!
真该死。我无声地咒骂着,看向黑发的巫师。他有一点出神,还没有从刚刚释放的“魔法解除”的冥想状态中恢复过来。
反黑保护的罩子已被解除。
黑压压的吸血鬼大军倾泻下来,如同黑夜中的暴风雨。
还是单方面的屠杀。不过双方互换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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