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的第三只眼睛(上)——2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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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森林里的村庄已经住了好长时间了。
每天除了去林子里寻找那座古老的神庙,我就一直留在屋子里炼制各种各样的毒药。
越是美丽的动物和植物,毒性就越大。这是老师教给我关于毒系魔法的第一课。而我已经中毒太深。
因为他。
离开沙漠小镇之后,普拉丁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主动说话,甚至很少听到他的祈祷。我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悲伤,可惜,我却无能为力。
同样沉默的还有刺客,她一有空就把手上的尖刺磨亮,有时能磨上一夜,那种声音尖锐得好像是刀子割动心尖上的肉。野蛮人的尸体没有办法带走,只好火化掉。
一个英勇的战士,最后变成一捧温热的灰烬。连同他的两把战斧,成为他最后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如果我们之中最后有人能活着到达野蛮人高地,一定要替他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海门也还是跟着我,我试图说服他离去,而他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投降
‘如果你死了,我还要把你的骨灰送回沼泽地去。\‘
我无言以对。原来以为很遥远的死亡,现在近得让我可以闻到它的味道。
没有人还去在意奴隶的事情,战队里的人也都不再交谈,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当年的圣骑士罗兰德已经完全变成了魔王,不仅放出了巴尔。魔界的力量迅速加强,而三大魔头中的另一个,化身为树怪的墨菲斯东也冲破了天使所设下的重重结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仇恨之魔是因为被禁锢得太久,所以最后那个封印球还没有被完全冲破。
我们要在丛林里找到连枷才能敲碎那个封印球。当然,连枷也是由好多部分组成的。我们花的全部精力都花费在了寻找各个部分上。
血淋淋的眼睛,心脏,大脑被一一带回了城里。我的任务是把它们和找到的连枷组合在一起,用来达到最大的魔力。
当然,这种工作只能由我这种天天与尸体为伍的亡灵巫师来做。
关上房门。我的屋子里满是内脏的腥臭,拿起那只眼睛,有发绿的黏液从我的手指间滴下来。用沉重的水银浸过,死去的肉身上多了一层金属般的光泽。用魔力把那已经死去的**激活,然后驱使它最后的力量来组合整个连枷。这种魔法,必须用法师自己身体的同一部分做为引子,方能有效。白光中,我的眼睛感觉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痛得我几乎撞墙。我的痛苦也成为魔法的一部分,这也是死灵魔法的可怕之处。
只有人类才有**,也只有人类才有痛苦。
我捧起那颗心脏,它仿佛在我的手指间跳动,我看着它,心里突然有点微微发痛。我的心尽管伤痕累累,可我还是不能肯定我能忍受这样的疼痛。
我抚摸着我的胸口。我的心跳动得平静而有力。
没有关严的窗口吹来凉爽的风,夜晚已经悄悄来到了。
我放下那颗心,走出小屋。
心里郁闷焦躁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减少,又传来刺客打磨尖刺的声音,一下一下干涩的扯动我的五脏六腑。
走了凯恩的屋前,这个最后的智者。我扣响门环,我只是想要交流。
他伏在一大堆羊皮手稿中,头发早已是洁白如雪。
‘有什么事情么?我的孩子。\‘他从来都没有对我的丑怪外表产生厌恶,很多事情找他谈是最合适不过。
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很多的东西在心头乱窜,可是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为什么是我们?\‘我终于问出这个想过很多遍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们参与这场战争?为什么天使不来帮助我们。\‘
‘好问题。\‘凯恩点点他白发苍苍的头,他的眼睛依旧锐利,看定我的脸。
‘因为神魔人三界有自己的结界,一但冲破了结界来到另一个世界,原本的魔力就会慢慢消失。\‘
‘那为什么那三个魔王在人间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不,他们的力量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只是利用了人类的弱点。\‘
我一言不发,终于接触到这个坚硬的内核,我不愿打断他。
‘神界的力量来自\‘秩序‘,而魔界的力量则归根于\‘混乱‘。对于人类而言,\‘混乱‘远比\‘秩序‘容易接受。三大魔王尽管被放逐人间,但他们在地狱里分别掌管的是\‘恐惧‘,\‘破坏‘和\‘仇恨‘。这恰恰是人类最大的弱点,所以他们可以在人间肆虐。\‘
一点一点的寒意慢慢升了上来,原来我们所对抗的不完全是来自魔界的力量,人类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这不全是真的。。。。。。。\‘我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有点筋疲力尽。
‘希望不是,可是,现在的站队里面,这三样东西都具备了。\‘他长叹一声。‘人类的弱点是无法抗拒的。\‘
我走出他的木屋,心灰如死。以前有的信念开始分崩离析,原来我们不能战胜的还是我们自己。
回到自己的小屋,凝视那颗已经开始发暗的心,很想看看我自己的心是不是一个样子,触摸那还没有完全僵硬的**。如果这是一场不会胜利的战争,我为什么要用我自己的痛苦来换取最后的失败呢?
我的心痛如绞。海门推门进来,给我带来了我吩咐的水银。液态的冰冷的金属,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我拿出一直收藏的宝石,递给他。
‘你走吧,\‘我静静的说‘这些宝石足够你在任何地方生存下去。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定会失败。\‘说出这话,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抬起眼睛,看着他,他深蓝的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我不在乎。\‘他的声音非常坚定。‘失败不是结束。\‘
他拉起身上的兽皮,在贴身的地方找到一个暗袋,套出来的,是一枚光泽暗淡的肩章。他递给我,尽管上面还有血迹残留在缝隙里,我还是可能看见那个圣骑士的标志。
和普拉丁盾上的一模一样。
‘我曾经是一个圣骑士,战败了,成为奴隶。\‘他的声音里面全是伤痛。
‘我后悔没有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去死,可后来我才知道,失败不是结束。命运让我和你们一起战斗,这是我的荣幸。像一个圣骑士一样光荣的死去,是我唯一的希望。\‘
他说完,拉开门走出去。
终于知道,如果一定要牺牲,那么也要死的光荣,如果是失败,也要败的悲壮。这才是我们的命运。
撕裂的痛楚,换来那只血痕斑斑的连枷。感觉有东西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在面具背后热热的滑落。一直到胸口。
伸手触摸,一手的深红,原来流下的是血,而不是泪水。
呆呆的看着手上的血迹,眼前也好像罩了一层淡红的雾。
取下面具,感觉手在发抖。从墙角的大木桶里打出清凉的水,一点一点清洗我脸上的泪血。水温软的像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脸,我睁开眼睛,终于,在水中看到了我的样子。
没有办法形容我的像貌,尽管只在水里看了一眼,也让我无法忘记。看过那么多惨不忍睹的场面,我还是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整张脸,整张脸。。。。。。
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撞碎了之后,有勉强按以前的位置拼凑出来。一边的颧骨被残忍的削平,多余的地方被放到了另一边,让我的脸变得一高一底,牵扯我的嘴角和眼睛也都变成那种可怕的歪斜,一只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而另一只眼睛则被挤到了脸的中央,没有光亮的眼睛里仍往下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到几乎是半陷在脸上的嘴里,腥腥的甜。脸上的皮肤裂开了口子,如枯死的树皮一般干枯的翻转起来,在水的润湿下仍然触目惊心。
不敢再看下去。手重重的拍下,平静的水面顿时破碎,闪着细碎的光。
突然听见后面有轻轻的呼吸声,没有多想,抓起一边的匕首就扑了过去。
寒光闪闪的匕首,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截在半空。看到离我的脸不到半个手臂距离的另一张脸。
普拉丁直直的看着我,眼里有恐惧,有惊吓,还有说不出的痛楚。
老师死后那么多年,他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也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扔掉匕首,大叫一声,声音像一头受伤的兽。
我疯狂的推开他,狂乱的去抓我放在一边的面具。
我没有办法思考,眼前的东西开始混乱的晃动。
‘不,不,不。。。。。你等等。。。。。你眼睛在流血。。。。。你听我说,你要止住你眼睛里的血。。。。。。\‘他慌乱的抓住我,话语不时被我短促的狂叫打断。
我挣脱他,只想把我的面具戴在脸上。他上来抓我的手,我重心不稳,手臂往前一送,纯钢的面具重重的击打在他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两秒钟,血,从他的嘴角滴落下来。
同样有滚烫的液体流过我的面颊,听得见我们血液滴下的声音。
‘我只是看你在流血。。。。。\‘他轻轻的说。‘只是看到你流了好多血。。。。。。\‘
他缓缓的重复,伸出手,用衣袖擦干我脸上流的血。
柔软的亚麻布,温柔的吸走我眼里掉落鲜血,可是怎么也吸不干。
‘难为你。\‘他说,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睛,我低下头。埋在他的胸前。
他的血热热的滴在我头上。
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近在咫尺的战争。
听见耳边沙漏的声音,睁开眼睛,斯人已去。怀里抱住的只有虚空。
那流淌的暧昧,稍纵即逝,可于我,已经不能要求太多。
咸咸的,温热的泪,混合血的腥甜。流进我的嘴里。
如果这也算是爱一个人的味道。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我们来到那座废弃的神庙。
当初,仇恨之魔墨非斯东占据这个地方,以地狱的力量给人们显出幻像。于是,人们把它当作神来摹拜。献祭从开始的牛羊美酒,到后来的鲜活处女,最后到了人们的灵魂。
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村庄相继毁灭,而墨菲斯东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大。
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强而不可磨灭的仇恨。人们对于墨非斯东的崇拜也就不难解释了。
魔比神更容易在人间的到追随者,因为,混乱比秩序更容易被人类接受。
我一直在回味凯恩的这句话。
把连枷交到普拉丁手上,上面还有发黑的,干掉的血迹。尽管我又带上了面具,但我知道,他正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手指上沾上一点点他的味道,像魔咒一样让我痴狂。
连枷打在封印球上,发出呻吟一样的声音。用仇恨力量铸成了封印球,要用人类的痛苦来打开。
终于连枷和封印球同时碎裂,耀眼的白光直射在神庙的祭坛上,那发黑的颜色开是慢慢熔化,一阵高过一阵的腥味扑鼻而来。在我们到来之前多少年,有无数的人在这个小小的祭坛上给魔王现上活祭。
原来,是人类自己让魔王的力量如此强大。
祭坛下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墨非斯东的地宫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海门,他手里紧紧握住长剑和盾牌,身上的甲尽管很旧,可仍然发亮。他的身上散发出和普拉丁如此相近的气息。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圣骑士,不仅仅因为他们高贵的血统和英俊的像貌,更是因为他们那种强烈的正义之气。
德鲁依带着他的白狼,乌鸦在前面开路。我召唤出的死亡系队伍紧跟其后。
乌苏娜放出来的强电光时起时落,把一些零星出现的小怪物击得七零八落。
到处都是机关,不小心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回遥遥晃晃的站起来一群僵尸,或是突然放出一个电环,巨大的电击让我们胸口巨痛难忍,不然就是一阵毒雾迎面扑来。
我们在机关触动的咯咯声中,艰难前行。
湿湿的苔藓发出霉腐的味道。这么多年,那个魔王就在这个大的不可思义的地宫里,用魔法召唤一个又一个的魔兵,布下这一个又一个的机关。用活人的献祭来维生。
突然想,他应该是寂寞的吧。
突然眼前发出刺眼的红光,一堵墙应声而开。眼前出现的是墨非斯东的大殿。
殿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鲜血在里面如同煮沸一样翻滚着,跳动着,那种抹不开的深红,把整个大殿印得宛如地狱。
淡红的血雾散去,几个浑身血红的怪物向我们一步一步逼近。
他们只有一条腿,可是移动速度惊人。几乎可以听见他们皮肤划过空气的声音。
很快,她们把我们团团围住,傑傑怪笑的缩小着包围。
能从他们脸上艰难的看出他们曾经为人的样子。凯恩的书上说,他们都是心里充满仇恨的冤灵所化。心甘情愿的为仇恨之魔卖命,经过多年的修炼,力量惊人。
女巫抬手放出一个冰球,她的这系魔法已经修炼纯青,普通的怪物能完全被它打成碎片。可是,那个血红的怪物只是顿了一顿,行进的步伐丝毫没有减慢。

一阵白气慢慢从德鲁伊的脚下升起,他的身体顿时变大了一倍有余。发着白光的毛从他的皮肤上长出来,手也变化成尖利的狼爪。在那两头白狼的仰天长啸声中,他彻底化为狼形。
亚马逊的弓早已拉满,发出力量的声音。她孪生姐妹手中的长矛在血红的光线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可是还是冷冷的僵持着。
‘攻击他们中一个,如果能打死他,我再用魔法把尸体复兴。让他们自己残杀。\‘我轻轻的说,可我知道每个人都能听到。
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些卫兵的身上,我们的大敌还在后面。
先前那种隔阂的感觉在紧张中溶解,所有人保持惊人的一致。
乌苏娜念动咒语,一个接一个的冰球向逼近的怪物砸去,冰冻魔法可以减缓敌人的速度,为我们赢得宝贵的时间。
我放出一只骨之精灵,发亮的白色骨球中,是一只完全由白骨组成的蝙蝠。骨系的高级魔法之一,攻击是不会最大,但是骨精灵可以自动盯住目标,在视线所及之处,无法逃脱。
亚马逊的利箭长矛也入雨一般飞出,上面都淬有巨毒,一股弄重的醒气划空而过。
可是他们的生命力比我们见过的任何一种怪物都要强,而且完全没有痛楚的放应,除了乌苏娜的冰冻让他们脚步稍有停滞以外,带着一身刺猥一样的箭簇,他们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
轰的一声,地上凭空出现了好几头燃烧中的九头龙。
面目狰狞向我们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火球。火球晃得我们眼花,根本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人影。
焦糊的味道混合一声声凄利的叫声,混乱得无法思考。脚下踩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是徳鲁伊那些乌鸦小小烧焦的尸体。
‘不要打它!火龙不是生物,是魔法。我们根本不能打死它们!‘乌苏娜大叫,对火系魔法知之甚详的她说的应该不会错。\r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躲!大家分开来跑,火龙吐火带跟踪。小心!‘她飞身避开一个大火球,但一绺长发还是被烧掉了。\‘火龙魔法有时间限制,魔法放得也慢,它们现在应该放不出什么魔力了。大家小心,从后面把本体打掉,火龙就没有威力了。‘\r
我把骨盾挡在身前,火球从身边擦过,几乎把我钢铁的面具烧红。脸上皮肤痛的钻心,烧焦的味道顽固的钻进的我的鼻孔里。
突然好像清凉了一些,脸也不是那么痛了,全身毛孔好像突然收缩又放开,说不出的舒服。
圣骑士放出来的寒冰护体!
我心里一动,转过头去。
不是普拉丁,是海门用魔力给我加的护体。我冲他感激的笑笑,他点点头。他也曾经是圣骑士,这样的魔法他还是没有忘记。
回过头去,看见远远的普拉丁和乌苏娜正在和力进攻一个怪物。看着乌苏娜身上同样带的是一样的寒冰护体,我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奇异的酸楚。
收起浮动的心神,我也开始绕到怪物后面下诅咒。密切的注视他们的生命力变化。
终于一头怪物倒在了德鲁伊的利爪下,尽管已经完全坠入魔道,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他流下的血,仍然是鲜红的。
没有完全僵死的身体在地上翻滚,挣扎,骨骼在移动中发出尖利的磨擦声。然后,从地上爬起,它的样子和以前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淡淡的蒙上了一层灰黑的颜色。
它转过头,尖利的长爪死死的卡住另一个怪物的脖子,死不松手。
死亡系复兴魔法。
驱使尸体为自己战斗是死亡系魔法的宗旨,可是,每次使用复兴还是让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一模一样的躯体,在前一刻还是我们的敌人,可在后一刻成为我的奴隶,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清的难过。
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战斗仍在继续,因为我使用的复兴,敌人的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了。逼近是用同样的身体,使用一样的魔法,没有任何傀儡能达到这种效果。
两只复兴的怪物把它们曾经的同伴挤到一个狭小的角落,然后,扯成碎片,尽管看多了这种自相残杀的场面,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绕过沸腾的血池,终于看到了三大魔头之一,仇恨之魔-----墨非斯东。
耀眼的白光几乎刺得我们无法睁眼,简直看不情他的具体样子。
强烈的电光像森林里的闪电,划过我们身边,轻轻擦过我的盔甲,我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手脚麻木,几乎不能呼吸。
在他巨大魔力的压迫下,我们的阵型顿时散的七零八落。我带着海门尽量绕到大殿的左侧,我必须找个地方停下来才能放出诅咒来。
电光仍然不停的闪过,他的魔力似乎无穷无尽。而我们的力气已经在无止尽的奔跑中耗尽。
我们的意志一点一点的崩溃,双倍伤害的诅咒起不了一点作用。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够伤害到他,我们像落入陷阱的野兽,被轻而易举的**着。
我的跑动变的越来越慢,腿几乎沉得抬不起来,而射向我们的冰箭电刀却越来越多。
隐隐约约之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过来吧,好累了。留在这个地宫里如何?\‘
声音轻柔而不可抗拒,让人手脚发软。
‘过来吧,你会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所有你恨的人都会在你的手下灰飞烟灭。。。。。。加入我的军队,不要再抵抗了。\‘声音不大,却带着强大的诱惑,激荡所有人的思想。
‘不要听他的,那是控制思想的魔法。\‘我大叫,我尽量克制我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可是,四肢却越来越酸软。
乌苏娜软软的靠在墙的一角,在血红的光线下,她的脸白得可怖,亚马逊几乎没有力量拉开她的弓箭。连一向强壮的普拉丁,也终于单膝跪倒,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却没有一点抵抗的力量。
心里没有了一点恐惧,死亡近在咫尺,可却是一种解脱。
有着一半兽性的徳鲁依也许是唯一不受这个魔法控制的一个,在两个大电波的间隙中,他找准一个机会从左面冲了上去,尖利的牙齿扯开了那团白光。
有一个电球擦过,我的心几乎被强大的力量撕裂。
德鲁依在电环之中咆哮,而我们则乘机尽可能的恢复魔力。
他的身体一经完全溶化在了那团白光中,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我们也没有精力多想。努力的调匀呼吸,法杖的碎了一角,不过应该还是可以支持。
电光发出的频率比以前少多了,可徳鲁依还是在白光中和墨菲斯东搏命。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只好等待,手心泌出的汗水让法杖的手柄变得湿而粘。
可是除了越放越慢的电光外,什么都看不见,连徳鲁依的咆哮也渐渐变低,几乎听不清了。
看他在里面孤军奋战,却无能为力,因为怕误伤到在里面的德鲁依,我们连一个小小的魔法都不能放出,这种感觉撕扯着我的心。语无伦次的为他祈祷,眼睛却不能有一丝松懈的看着那团白光。
突然,一个物体被重重的抛出,狠狠的砸在墙上,力量之大,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看着在墙上划过的那道巨大的血痕,下面躺着的是德鲁依血肉模糊的身体。
我赶紧冲上前去,手里紧紧扣着腰带上的急救药瓶。
他比我想象中伤的还要重,轻轻一碰他的身体,皮肉之下,碎裂的骨骼发出格格做响。
‘坚持一下,坚持。。。。。。\‘我对他说,急忙把止血药倒进他嘴里,一面把治疗的魔法加到最强,淡蓝的光停留在他身上的伤口上,好像给他又穿上了一件盔甲。可是,他身上的狼毛还是开始渐渐褪去,身体也慢慢变**的大小,粘满血迹的长发贴在他苍白而英俊的脸上,血止不住的从他的鼻子和嘴里流出来。
我尽全力把我的魔法放出,以前一直珍藏的几瓶药物也全部灌给他,因为我知道,一旦德鲁依变成的狼人被硬生生打回人型,那么再高明的法师也是回天乏术了。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为原型了。
‘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是还是不能。。。。不能够。。。。\‘一口血喷出,我的半边长袍都变得湿漉漉的。他的身体开始在我手中变冷。
如果我用复兴的魔法,我可以让他的**再度复苏,但是他的头脑却永远睡去。我握住他慢慢变的僵硬的手,拿不定主意。
什么是最重要的?是同时失去**和灵魂还是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魔力对此无能为力。
最终,我还是放下了他的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还是让他安息吧。
深深的悲伤从像水的波纹一样,以他的尸体为中心,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他忠实的白狼走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顶了顶他的手肘,看他没有了一点反应,发出长长的悲鸣。
墨菲斯东也遭受到了重创,他魔法放出的速度比先前慢了很多,我注意到德鲁依的手上抓着一截撕裂的肢体。
他身边的白光也开始渐渐散去,终于,我们可以看清楚这个仇恨之魔的真面目。
巨大而粗糙的树干组成他的身体,无数长长的枝条从各个方向伸出,看似柔软,其实坚韧。每隔一阵,那些枝条会整齐划一的向内收缩,再放开时,混合的冰箭的电波就密密层层的放出来。
我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我发现每次他枝条收缩后还没有放开的那个短暂间隙,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
看看周围的队友们,他们也都发现了这一点,心照不宣的传递着进攻的信号。
墨非斯东的右侧肢体少了一截,不用说,正是英勇的徳鲁依最后扯下来的一块。
这是他最大的破绽。
又一拨电泼放出,魔王的吼声震的我们发麻。身上的枝条如水母的触手一般往内紧缩。
时候到了!
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乌苏娜放出一个冰球,把他一半的身体冰冻起来,为之后的战斗争取时间。我放出攻击里反弹的诅咒,普拉丁从右边他的薄弱部位插上,手里的长剑刺入他的身体。
而在左面,亚马逊姐妹的箭和矛如雨点一般落下,牢牢的钉在他的身体上。墨非斯东大吼着,拼命扭动他的身体,想要摆脱这样被动的局面。乌苏娜不停的放出冰球,我也不停的用骨之精灵发出攻击。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我们的进攻关系普拉丁的存亡。看着他的身体在巨大藤蔓的纠缠中奋力撕杀,我的心也一阵一阵的揪紧。
时间变得好慢,而魔王的生命力却又几乎无限。
终于还是让墨菲斯东挣脱了我们的围攻。他用长长的触角把普拉丁从它身上扯下来,好像把玩一个小小的人偶一样,用藤蔓一点一点的把他缠紧。
突然觉得时间慢慢的开始凝滞,好像是女巫放出的冰冻魔法变到最大,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冻住了。
魔王的触角收紧,看见普拉丁奋力的挣扎着,他的四肢挥舞在空中,慢慢的虚弱下去。
哐铛一声,他手里的长剑落地,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在火焰燃烧的声音中,我几乎能听见他身上骨头摩擦的声音。看着一边德鲁依血肉模糊的身体,我的心突然好像被硬生生扯成两块。
我的吼声震得我自己的胸口发木,我抓起法杖,不顾一切向魔王的胸口刺过去。
一个影子一晃,海门从后面插上,比我先一步出手,用手里的长剑准确的砍墨菲斯东的藤蔓。
我看见魔王头上闪过的青气,心里一惊,可是脚步还是没有停止,手里尖利的法杖掷出,带着我最强的魔力狠狠的刺进魔王的胸口。
还是慢了一点点,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海门和普拉丁的身影消失在深绿色的毒雾中。
在魔王垂死挣扎中,我的身体像风筝一样被轻飘飘的飞出。重重的落在地上,却没有痛的感觉,泪水刺伤我的伤口。
地狱一样的大殿开始在我眼前晃动。魔王的身体在最后的攻击下轰然倒地。
恍惚中,身体好像变得好轻。像羽毛一样像云端飞去,金色的阳光亮得耀眼。天使的巨大羽翼是半透明的白色,缓缓的挥动着,自然而平和。
在这里,我们不会痛苦了。
我回过头,没有了面具的阻隔,我清楚的看见普拉丁英俊脸上温和的微笑。我伸出手去,手上的皮肤不再竣裂如龟甲,而是光滑而修长,我用我全新的手指抚摸他完美的脸,柔软的唇,亮如星辰的眼睛。
一滴眼泪滑下,亮晶晶的粘在我手上。
我们已经在神界了,你为什么要哭?我用眼睛问他。
因为,我们不是神,我们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
他的脸上流过一丝悲伤,转身离去。
我在胸口巨大的疼痛中醒来,身上的伤口依旧,脸上的伤口依旧。
我还是在停留在凡界。
凯恩颤微微的白发在暮色中发出淡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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